第43章 魔術師Ⅰ③
第43章 魔術師Ⅰ③
灰原雄趕緊調整手機的拍攝角度和聚焦, 直播間的熱度也達到了空前。
【急了急了!回旋镖紮到自己了吧!】
【什麽什麽,這瓜怎麽越來越吃不明白了,先是詛咒師潛伏高專, 接着是五條悟護妻,現在怎麽又和小松家扯上關系了, 從懸疑到言情再到政權鬥争,我CPU跟不上了啊!】
【我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說今天這事都是兄弟倆演的, 布好局等着人往坑裏跳吧】
【等等,那個吃了毒藥的小姑娘呢,你們倆不會把她的命算進去了吧!剛剛官宣送的祝福和感動還給我!】
灰原雄的額角默默滴下一滴冷汗,感覺今天的汗顏快半永久了。
的确他和七海昨晚收到了五條実先生的信息。
但網友們的猜測并不完全正确。
那人呆愣地癱坐在原地。
五條悟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前,坐在桌子上。
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壓倒性的實力差距, 仿佛置身于深淵,随時會被冒出的怪物吞噬。
從五條実提出利用雨城绫芽的計劃那一刻起, 他們就掉進了陷阱。
因為就算向高層揭露他們存在, 也會被放任自流。那些人雖然沒有直接參與謀殺五條悟的行動,但本質上和他們利益一致,根本不會給予懲處。
所以才一步一步将他們引向這裏, 因為審判無法中止。
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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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根本不用怕啊,不還有一張王牌嗎。
他抽動着僵硬的嘴角, 裂開一個可怖的笑, 看向五條悟:
“你這麽做,不怕她死掉嗎, 解藥還在我們手裏啊。”
手握解藥的,毫無疑問是他們這邊的人!
“你還真是頭腦簡單。”白發少年看向不遠處的少女。
“噗!”
一顆藥丸被雨城绫芽吐了出來, 滾到了角落裏。
“你們灌藥的時候,五條學長是醒着的,他用無下限一直将毒藥阻隔在我的嘴裏,我根本沒有吃下去。”
“就是這樣。我還沒問,是誰想出給绫芽下毒逼我就範這種下作的手段,你倒先來威脅我了?”
五條実:“是我。”
悟:“……”
“對他們來說,可以控制住你。對我們來說,你不想着強行帶走绫芽,這不符合常理。”
“……”
【原來如此,雨城绫芽也是一開始就知道計劃的,故意配合着演了自己被抓這麽一場戲,感覺好危險啊……等等,為什麽我開始覺得五條悟才是局外哈哈哈】
灰原(汗顏):某種程度上來說确實如此……
公示屏上的畫面發生了變化,顯示出了文件和一些音視頻證據資料。
“如諸位所見,這次的計劃雖是由我提議的,但其餘成員都表示了認同。并且,從不幸去世的小松淩遺物及生前記憶畫面中可以看到,”五條実說着,屏幕上的畫面一幀幀切換,
“一周前雨城绫芽、五條悟、夏油傑在執行任務中遇襲,一個月前五條悟被綁架險些喪命,這些事件中都有這個鬼面具組織的參與。”
灰原(汗顏):是不幸被去世吧。
“您也看到了,這個組織,有禦三家、咒術高專的人,更為重要的,大半數都是咒術總監部的長官,不知道作為總監的裁判長對此有何看法。”
裁判長大義凜然:“必當嚴懲不貸,按照法則規定的處置!”
這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畢竟自己沒有直接參與,那幫蠢貨死了之後,再選一批新的上任便好。
“悟和绫芽的罪行?”
審判之錘重重敲定:“無罪!”
“那些人的名單呢?”
公示屏顯示出了數十人的名字,其中包括今天在場的四名裁判員、審判員、咒術高專的教導主任、五條慎的養子五條堀一、禪院和加茂家,也有女性。
他們猜測先前悟失憶的事就是在高專洩露的,而無下限秘術“茈”的外傳就很明顯了,雖然沒有确切證據。
裁判長看向公屏,都不由被這些人的身份震驚,快速掃過臺下:
“真是湊巧,今天全都在這。”
五條慎看到自己的兒子,震驚的同時,眉心微蹙,卻似乎并不擔心。
蠢貨。
那些人有想逃跑的,但下一秒便全部被五條悟拎了回來,綁在了一起,取代了原本在審判臺上的他們。
雨城绫芽看向那些人,其中居然有女性。
明明悟做的一切,也是為了謀求一個公平自由、開放勝利的時代,女性應當是受益者才對。
她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對于方才五條君提供的罪行和證據,你們有什麽需要辯駁的嗎?”臺上的裁判長問道。
他們瞪大了眼睛,想要說話卻發現根本發不出聲音。
是五條悟!
五條悟的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他們的聲帶早已經被他用咒力封住。
申辯?
趕緊去死吧,雜碎。
你們也只配這樣的下場!
但有一人除外。
五條堀一面向五條悟跪着,用力磕着頭:
“悟,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諒我吧!”
五條悟連正眼都不願瞧他一下:“我現在殺了你,你也原諒我吧。”
這家夥是五條慎的養子,從名義上來說也是他的兄長,但是個極度趨炎附勢、持強淩弱的人,悟打小就覺得他特別虛僞,現在這幅樣子真是給他們家丢臉。
不過,五條家惡心的人多了去,這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五條堀一見求他沒有用,便轉頭拉着五條実:“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受苦的時候我沒少幫你,你難道忍心看着我死嗎?”
五條実蹲下身,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露出了平和溫柔的笑:“我當然不忍心了,若不是堀一哥,我可能早就凍死餓死了。可我也是秉公辦事,畢竟這些事你真的有參與,我也不能徇私枉法。”
“不過,只要你誠心認罪,知錯能改,如實告訴我們殺害悟的動機,我們都會給你減輕刑罰,畢竟你也不是主犯。”
“好!我說,我什麽都說!是因為五條悟一直在拉攏強大的咒術師、扶持弱勢群體,會破壞咒術界的平衡,咒術師和詛咒的實力保持在均衡的狀态,我們才能永續發展,咒術高層的地位才能得到……”
還沒等他的話說完,他身旁的女人就握起匕首朝他刺去。
雨城绫芽一腳将匕首踢翻在地,迅速将她制服。
她望着女人怨恨不服的眼神,鼻息輕嘆,半蹲下湊近道:
“你知道嗎?其實相比于男性來說,女性的咒術天賦要更高。”
“所以,在男女數量均衡的情況下,男人們為了不讓女人争奪有限的資源,想出了打壓女人的辦法,讓她們的社會地位變低。正好女人需要養育孩子,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理由,讓她們留在家裏,美其名曰相夫教子。
女孩子們即使天賦再高,從小被灌輸男尊女卑的思想,得不到良好的訓練和教育,實力自然不如男人。可這個世界卻又是以實力說話、弱肉強食的,長久以往才成了如今的社會形态。”
“在這種社會環境下長大的你,卻把利刃指向了救贖你的人……真是可憐啊。”
女人的眸間失去了光彩,沉默着低下了頭。
五條堀一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吓得癱在了原地,雙腿不停發顫。
五條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了,簡而言之,你們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而想殺害為大衆謀利的五條悟。悟是被譽為咒術界未來的人,倘若真的死在你們手裏,我們普通的咒術師又要陷入和詛咒的苦戰了吧。”
“我已經知道錯了!萬幸的是悟吉人自有天相,平安無事!現在可以免掉死刑了吧!”
五條実笑着站了起來:“悟能逢兇化吉,是绫芽和夥伴們的功勞,和你又沒關系。”
“而且,你剛才所說的殺人動機,有哪一條可以讓我們網開一面的呢?”
五條堀一這才認識到,方才他說的話都是假的。
“混蛋!你忘了當年是誰一再救濟你嗎!”
“沒錯,偶爾心情好施舍一兩塊馊飯團的是堀一哥,在背後撺掇傭人們欺辱母親的也是堀一哥,如果不是你,母親的病情也不會一再惡化,年紀輕輕就離世。我還真是要念着你對我的好。”
五條実的語氣十分平靜,仿佛經歷那些事的不是他。
而且,有一點,五條堀一本人都不知道,作為父親迎娶母親之前就生下的私生子,在承諾給她一生幸福時就已經和別的女人珠胎暗結,他們從一開始,就注定不能和平相處。
五條悟看向実,暗暗捏了捏拳頭。
五條堀一大笑道:“沒錯!你說的都是事實,那個瘋女人擾得整個別院雞犬不寧,我給她一點教訓怎麽了?你們母子倆之所以被冷落,全是因為你太沒用!
這些年不知道輸給五條悟多少次,還像個癞皮狗一樣地跟着他,你沒有羞恥心嗎!九泉之下的母親也死不瞑目吧!”
五條実的雙手握成了拳頭,用力到骨節泛白,額頭上青筋暴起。
拳頭落在了五條堀一的臉上,血水和牙齒飛出,卻不是他動的手。
五條悟用力踹着五條堀一的臉,樣子比他還要生氣:“雜魚別張着臭嘴說話!!実比你這種人好上一萬倍!我跟他的事也輪不到你來管!”
五條実忍不住笑了出來,剛才的負面情緒似乎已經釋然,上前拉開快要把人揍死的五條悟。
“好了。”
五條堀一的臉已經青腫,鮮血從嘴角流出,撐着地面努力站起身來,魚死網破般地喊道:
“你們以為我們死了就萬事大吉嗎!五條悟所做的一切,想讓他死的又何曾只有這幾個人?過去的幾次行動、今天的審判,之所以會這麽順利,全部都因為他們順水推舟,坐享漁翁之利……”
然而,還沒等他的話說完,胸口就突然從背後被開了一個大洞。
他瞪大了雙眼,轉頭看向背後攻擊的人,竟然是自己喊了二十多年父親的五條慎。
震驚的情緒慢慢消失,仿佛接受了這一結果。
噴出的鮮血濺到了五條実的臉上。
五條慎面向裁判長:“是我教子無方,竟讓他做出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如今也應親手清理門戶,不勞煩總監大人。”
雨城绫芽和五條悟震驚地看向五條慎,這可是他的兒子,竟然為了滅口殺了他!
鮮血在五條堀一的身下迅速散開,棕色的眸子慢慢失去光彩,嘴巴裏還在喃喃念叨着什麽:
“媽媽,你接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待在這裏……”
像個小孩子一樣,念叨着心底的祈願,或許又看到了當初被帶離母親身邊的場景。
五條実愣愣看着他的屍體,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還是熱的。
其實,我有一點從來沒對別人說過,即便你那麽令人讨厭,有一點我還是喜歡的。
你繼承了你母親的相貌,黑發棕眸,一點都不像他。
真好。
“既然罪犯們沒有什麽需要申辯的,證據确鑿,罪行罄竹難書,本庭宣布,十人全部死刑!本案就此結束!”裁判長下達了最終判決。
五條実也迅速從五條堀一的死亡中回過了神:“總監大人,這裏有大半數都是咒術總監部的成員,不知道您作何解釋?”
“是我禦下不嚴,新的團隊上任後,必當嚴加管束。”
然而,即便五條堀一沒來得及将所有的真相都說出來,在聽完那些話之後,大衆們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而灰原雄的直播界面,更早地顯現出了異狀。
【完全無法接受啊,你們限制咒術師等級晉升、歧視女性咒術師、排擠外來者,自己願意當蠢貨還不準別人出手了!】
【什麽叫做五條悟培養強大的夥伴破壞了咒術界的平衡啊!感情詛咒是什麽珍稀物種,還玩上可持續發展了?不袱除光留着過年嗎,我們這些一線咒術師的命就不是命了?】
【照那些人的意思,抹殺五條悟之所以這麽順利,是因為有人在背後撐着他們對吧!怎麽能這麽輕易就結案!一定要把背後的毒瘤全都清算一遍!】
【清算不完的,沒看見那些人裏還有禦三家嗎?咒術總監會的成員就是禦三家提名的,死了這些人,馬上就會有一波新的補上,照樣爛透頂!】
【我看總監八成也是那些幕後黑手之一吧,這麽着急結案,有大半數都是他的手下,這時候主動辭職才對吧。還有五條慎,居然連自己兒子都殺,簡直禽獸不如!】
“你們放任不管,任由這些人肆意妄為,即便換了新的高層又如何!”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出來。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看去,是原本坐在他們旁邊的岡崎拓也先生。
雨城绫芽不知何時也混入其中:“咒術高層本是為了保證咒術界正常運轉而存在的,而你們為了一己之私,竟然想殺害五條悟,全然不顧咒術界的安危,又有什麽資格管理我們!”
“請解釋一下,保持在平衡的狀态是什麽?”岡崎拓也喊道,
“我們不是應該戰勝詛咒嗎,如果這些年,咒術師總是不敵詛咒是因為這樣的理由,那我們因此獻出的生命、犧牲的夥伴又算什麽!”
他這一番發言徹底驚醒在座的人,要知道,咒術師這一路走來,回頭望去都是夥伴們的屍骸,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失去了身邊的人。如果這一切都是那些人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而制造的陰謀,任誰也是無法接受的。
“沒錯!知不知道因為你們的自私,有多少人白白犧牲!”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聲讨。
而審判庭內的這一變動也迅速傳到了場外那些人的耳朵裏,加上灰原雄的直播,輿論以驚人的速度傳播開來。整個咒術界迅速形成了對高層不滿的境況。
原本他們為了傳播五條悟的負面形象,而放松的審判庭秩序管制,如今卻成了葬送他們公信力的最佳武器。
而此時的審判庭內,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裁判長還在努力維護秩序:“你們在做什麽!想造反嗎!”
并不像他那般掙紮,五條慎似乎已經預料到了結果。
“從那裏滾下來!我們不需要你們這樣的領導者!”
“把犧牲的夥伴還給我們!”
“什麽狗屎制度啊!”
“咒術界是一個小社會,大家所希望的領導者,不說維護他們的利益,至少是不會推着他們去死的,很明顯你們已經違背了這一點。”雨城绫芽回到了悟他們身邊,“如果不老實從那裏走下來,很可能就被誰拉下來了。”
“你們以為做出了這種叛亂的事,還能平安離開嗎!”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衆多的攻擊對準了他們,其中就包括‘晃’的半數人。
五條実笑出了聲:“既然您都說了是叛亂,那麽叛亂成功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知道是什麽嗎?”
另外半數晃成員和以岡崎拓也為代表的五條派咒術師同時做好的反抗。
五條悟單手結印,咒力高度凝聚,勢要領域展開。
“——絕對的武力。”
“悟沒有一開始就将你們盡數殺光,只是因為他不想那麽做而已。”
“真是令人唏噓。”青年望向對面那些将槍口對準他的部下,感嘆道,“原本在平安時代,晃是維護和平、監督高層的機關,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了總監部的私有物品。”
在絕對的力量壓制下,他們迅速控制了反抗的保守派,五條実将他們暫時關了起來,其中也包括自己的父親。
“有什麽意義呢?”
離開監禁室的時候,五條慎突然隔着防盜窗,對他說道。
“明明這個世界上哪裏都沒有她了,做這些是想給誰看呢?你救不了任何人,給不了任何人幸福,只能看着她們離開,卻無能為力。”
五條実頓住腳步,愣了片刻,雙拳暗暗握緊。
五條悟和绫芽繼續處理一些意圖反抗的扳手拍,并在此過程中遇到了出差趕回來的父母。
他們沒想到,自己只是出了趟門,回來這幫孩子就已經把咒術界翻天了。
但同時,一切也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麽輕松。
保守派在咒術界紮根多年,關系網錯綜複雜,更不用說禦三家至少有一半都在其中,若是想完全清算或是控制,根本不可能。即便要建立新的統治體系,不安撫好這幫人,新政權也無法長治久安。
等結束一天的忙碌後,幾人都已經累得直不起身。
雖說總監部暫時由他們控制着,但關于新高層的管理模式何去何從,要如何解決與保守派的矛盾,目前還沒有定論。
“先休息吧。”雨城绫芽遞給了五條悟面包和水,和他一起坐在石階上。
晴朗的夜空亮着滿天星辰,半輪明月灑下清冷的光輝,靜谧安詳。
少女咬着手裏的飯團,露出了滿足的笑:“果然累了的時候吃鹹的最幸福了。”
五條悟沒有吃,不停轉着手裏的礦泉水瓶。
“绫芽……”
“嗯?”绫芽轉頭,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
“我……”
雨城绫芽繼續吃着照燒雞塊飯團:“怎麽了,有話直說嘛,吞吞吐吐的,一點也不像你。”
“我們一起私奔吧!”少年握住她的手腕,認真地說道。
一口飯嗆到嗓子裏,雨城绫芽止不住咳了起來:“咳咳!!不是,什麽?”
“我昨天說過,一起離開這裏,不是謊話。所以如果你覺得太累,我們就走。”少年的眼神真摯,沒有絲毫的玩味。
绫芽微微蹙眉,歪頭苦笑道:“……是因為今天我在審判庭上哭着說想離開嗎?”
五條悟沒有說話,但她知道,肯定有這個原因。
“傻不傻,那當然是假的了,當時我們不都在演戲嗎。”她露出了輕松的笑,“放心吧,我這個人最不會委屈自己了!要是受不住的話,肯定抛下你就跑了,到時候你別哭就行。”
五條悟雙手扶着墨鏡,完全遮住了眼睛:“你只管走,誰哭誰是狗。”
雨城绫芽上手扯過他的墨鏡:“滾吧,整的跟分手宣言一樣。”
“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這種情況,怎麽可能離開。還有一堆事情等着處理,總不能把爛攤子全丢給五條先生吧,你也不可能允許自己這麽做的。這次如果不是他,我們就沒有機會坐在這裏聊天了。”
“所以,別說逞強的話了。”
“……”五條悟默默啃面包。
“小绫芽這話說的不對。”五條実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我又不傻,實在撐不下去我也跑,咒術界嘛……讓它爆炸就好。”
雨城绫芽汗顏:“別一臉平靜地說出這麽恐怖的話啊,咒術界要是亂套,普通人的世界不也跟着亂。”
“你要相信物種的生命力。”五條実坐到了兩人旁邊,“現在地球上的古老生物,在經歷了數次天災、滅絕的危機,還是留存至今。”
“人類的歷史有200萬年,但有關于咒力的記錄更是只能追溯到2000年前。或許咒力只是人類為了适應自然進化出的一種特質,我們咒術師只不過是漫長歷史中的滄海一粟。所以,即使沒有我們,人類也能存活下去吧。”
“有道理。”雨城绫芽托腮,“不過,在想那麽久遠的事情之前,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了吧。相比于人類群體什麽的,我還是希望自己周遭這一圈的人能平安喜樂。”
“你們倆思考未來之前,不如先算算過去的賬。”五條悟站到他們面前,“為什麽一開始不告訴我計劃?”
的确,昨晚去總監部救绫芽的時候,他還不知道他們今天的計劃。
“因為,你的演技太差了,肯定會暴露的,绫芽就好很多。”五條実點點頭,十分認真道。
“但悟那邊的人,也讓我們如虎添翼,岡崎拓也先生他們,也是你提議找來的。”
五條悟不想聽他瞎掰扯:“你演技是好,昨天差點就一發茈崩你腦門上了,躲都不躲,真死了怎麽辦?”
“好吧,其實我是想知道,悟在知道我是叛徒騙子之後,會是什麽反應。”五條実答非所問,“我感覺你當時委屈得都要哭了哎!果然不想和哥哥為敵吧?”
“‘我很喜歡小時候一起玩的日子,也把你當成了唯一的哥哥。’”他學着他當時的語氣,調侃般複述道。
悟:“……”
“绫芽,果然還是在這家夥的腦門上開個洞吧!”
“……”
雨城绫芽沒有理會他的話:“五條學長又是怎麽發現這一切都是計劃呢?”
當時他在禁閉室被打暈後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他們在搞什麽鬼。
五條悟托腮:“冷靜下來想,依照他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偷襲我,也絕對不會用那麽卑鄙的方法把我趕出咒術界。我們已經交手五百多次了,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還有,當時的绫芽太奇怪了。雖然話語中一直讓我趕緊離開,但你應該知道,你說出那種話,我只會越發想帶你一起走,有種在拖延時間的感覺。你是在等実來吧。”
绫芽點了點頭。
五條實露出了淡淡的笑,“謝謝你能那麽信任我。”
“我不打擾了,你們繼續賞星星吧,也早點休息。”
“五條先生也是。”
已經是晚上十點,五條實換了身衣服,回到了趟學校。
臨近畢業,基本沒什麽重要的事,明天是論文答辯。
夜晚的校園十分靜谧,只有零散的幾個行人。老舊昏暗的路燈看不太清路,倒是吸引了不少蟲子萦繞。
少年向前走着,涼爽的秋風迎面吹來,十分惬意。
他很喜歡這裏。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轉角處,傳來了女孩子們嬉笑聲。
似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少年微微一愣,下一秒便看見了聲音的主人。
啊,是被他拒絕了告白的那個女生呢。
宮田裏美也看見了他,但很快便躲開眼神,朝着前方跑開了。
朋友也被她這突然的行為弄得不知所措:“裏美!等等我啊!”
少年不禁苦笑。
肯定被傷了自尊,不知道怎麽面對他吧。
那倒也是。
沒關系,各自都會長大,一切都會過去。
他平靜地告訴自己,平靜地向前走,平靜地走進宿舍,回到了自己的床位邊。
“明明這個世界上哪裏都沒有她了,做這些是想給誰看呢?你救不了任何人,給不了任何人幸福,只能看着她們離開,卻無能為力。”
那個男人的詛咒仍在腦海中回響。
他來到洗手池旁,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忽然間揮拳,将鏡子打碎。
剛從衛生間裏出來的室友看到碎了一地的玻璃,還有他流血的手,吓愣住了神。
“不是哥們,你幹嘛呢?”
“沒事,畢業了,給新生們一點驚吓。”五條實将手上的血在水龍頭下沖幹淨,掃幹淨了碎片。
“鏡子我明天會裝個新的,薰他們回來的時候提醒一下可能有碎玻璃。”
少年說完便拎起書包往外走。
“你去哪?明天要答辯。”
“上墳,順便給我媽看看我寫的論文。”少年頭也不回地說道。
悟,關于你先前問題的答案。
為什麽我面對你的攻擊卻不躲開。
你當時說,要将礙事的人全都殺死。
這确實是一個辦法,但殺戮一旦開始,便無法結束,終日要在血和黑暗中度過。
你如果能親手殺得了我,也一定承受得了這種痛苦。
這種結果,我也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