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魔術師Ⅰ②
第42章 魔術師Ⅰ②
“沒想到你也參與了。”一名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目光落在了桌角的面具上。
男人一頭白發,銀灰色的眸子,和五條実有幾分相似。
五條実站了起來, 走到他面前:“您指的是什麽?”
男人拉開椅子,坐在了五條実的位置上:“不用跟我裝傻, 你們自以為天衣無縫,殊不知只是放任罷了。”
五條実拿過那個鬼面具,輕輕摩挲着內側濺開的紅色痕跡:
“什麽天衣無縫, 大家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連面具裏都安了變聲器,也正是知道所做不是什麽光彩之事,害怕違反咒術界法則被彼此抓住把柄。”
“都在一條船上,卻是條随時都可能沉的破船。”
男人笑道, 語氣間滿是警示:“你能明白這一點最好。我們和那些人不一樣,有着世上最為堅固的紐帶, 絕不可能獨善其身。”
五條実垂在兩側的手下意識捏緊。
“我會謹慎行事。”
“不過, 這麽做沒關系嗎?參與抹殺他的組織、這次審判雨城绫芽的計劃也是你提議的吧,你和悟關系不是挺好的嗎?”
“您說什麽呢?我數十年來一直都是他的手下敗将,也因為他的出現, 我和母親的生活才變得一團糟。怎麽可能對他有恻隐之心。這些年來都是假裝的,只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
五條実平靜地陳述着。
“敵視、仇恨、超過五條悟,他不是我的弟弟, 是敵人。最強不是五條悟的錯, 他最大的錯就是出生在這個世界上。這不是您教我的嗎,父親?”
五條慎雙手交疊置于胸前:“計劃會按照你預想的進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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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垂眸看了眼腕表:“差不多要開始了吧。”
五條慎起身, 踱步走到五條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実, 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以後一切都會是你的。”
男人離開了房間,五條実杵在原地,雙手握成了拳頭,長長的劉海遮住眼睛,看不見表情。
忽然間,一股熟悉的咒力從背後傳來。
青年臉上的陰郁瞬間消失,笑着轉過了身:“悟?”
“不許動!”五條悟将赫對準了他腦袋,“敢有什麽多餘的動作,你腦袋就會分家!”
“啊……”五條実雙手插進口袋,絲毫沒有畏懼,“剛剛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閉嘴!”五條悟緊握着發動術式的那只手腕,還是在顫抖,“绫芽呢?”
“目前沒事。對哦,你應該是聽灰原君說的,過來救她的吧。”
“灰原說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既然他們有意讓绫芽背這口黑鍋,不用等到明天的審判庭,總監會現在就可以下令死刑。”五條悟的眸子暗了下去,
“你們的目的是讓我過來吧。在這裏布下了陷阱,想置我于死地。”
“……你真的是他們那邊的嗎?”
“嗯,失憶的事情是我告訴他們的,‘茈’也是我說的,為了讓他們認識到你的實力。”五條実冷着臉,
“這些年你一直都把我當做笨蛋吧,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其實根本不屑與我比試吧?悟……我從小時候起,就非常讨厭你。”
五條悟垂眸,像是接受了他的話。
“至少我從來沒有那麽想過,我很喜歡小時候一起玩的日子,也把你當成了唯一的哥哥。但或許那些對你來說是一種痛苦。”
“你想做什麽都随你的便,但別把绫芽牽扯進來。”
五條実愣住,随後笑了出來:“悟不覺得,已經沒有辦法撇清關系了嗎?小绫芽既然選擇了留下,就一定要面對這些事。她自己也清楚的吧?”
“那也不是你們傷害她的理由。”五條悟平靜地出奇,“她在哪?”
“不說就把你的部下全殺光。”
五條実笑着流下一滴冷汗:“悟确實有這個實力呢,有點吓人。她在第三基地的地下室,不過那裏有怎樣的危險連我也不知道。”
“救出她之後打算怎麽辦呢?要放棄變革的計劃嗎?感覺不像你的風格。”
“當然會繼續,把礙事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全都處理掉,就像現在這樣……”
藍色的眸子亮着光,在黑暗中格外顯眼。
就在他說話的瞬間,背後的蒼與赫合二為一,變成了紫色的茈,對準了五條実。
“我是你成功路上獻祭的第一滴血?殺戮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手了哦,悟。”五條実笑着張開雙臂,“但沒關系,我接受。”
“動手吧。”
五條悟緊皺眉頭,盯着眼前的男人,努力想着他可恨的地方。
只要恨意的情緒到達了某個瞬間,就可以堅定地放出術式,殺了他。
“小悟,這個給你,好像是叫棒棒糖的糖果,很甜的哦!你的術式很燒腦,記得要多吃甜食補充糖分!”
“臉被糖果撐鼓起來了,悟好可愛!”
明明自己經常連飯都吃不上,卻把來之不易的糖果給了他。
……為什麽這種時候,想起來的全是這種回憶。
他收回了術式,以最快的速度将五條実打暈,随後一路沖破結界和防守,來到關着雨城绫芽的禁閉室前。
打開門,少女正坐在床上,樣子還是平安無事。
他上前,一把将她抱在了懷裏:“绫芽……”
雨城绫芽感覺到他似乎有些不對勁,有些愣住:“五條學長……怎麽了?”
五條悟很快松開,拉起她就準備走,“沒什麽,我們趕緊離開這裏。”
雨城绫芽頓住腳步:“可是五條先生說要等到明天的審判,讓我不用擔心,他會處理好一切。我就這麽走了,會打亂計劃的。”
少年的手突然間握緊:“他是騙你的!他是站在那些人一邊,之前的兩次遇險都是他從中作祟,別相信他的話!”
绫芽的眉頭微蹙:“怎麽會這樣……”
她瞥開視線,拉開了五條悟的手:“五條學長,別管我了。就算出去了,我也會被判死刑。我們沒有和他們談判的資本,我也不想你被我牽連。”
五條悟着急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是傻子嗎?他們的目标一直都是我,你才是被牽連的那個!今天不管他們有沒有抓走你,我都已經和他們水火不容了!”
“你今天怎麽說這麽笨蛋的話?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
雨城绫芽依舊沒有看他:“沒有,我沒事。”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又恢複了冷靜的樣子,看着他說道。
“那些人颠倒黑白,讓我被判為詛咒師,得到消息趕來救我的你就會被視為包庇罪,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殺掉你,即便沒有辦法殺死,也能借此将你驅出咒術界。”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所以你快走吧。”
五條悟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光,随後一把抓住绫芽的手,将她拉出門外。
“那就随他們驅逐,正好可以和你作為普通人一起生活。也完全不用擔心和普通人一樣被詛咒襲擊,就算咒術界爆炸世界末日了,我也能頂得住,不是很好嗎?”
雨城绫芽垂眸輕笑:“盡說些騙人的話。一點也不好,逃避責任茍且偷生,你和我都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吧。”
五條悟突然想起了她對理子說的話,那個時候,她可不是這麽說的。
就在他分神之際,一道攻擊直擊脊椎,整個人瞬間陷入暈厥。
是他?六眼提前感知到咒力,但卻因速度太快躲不開。
不,不是的。
是電光火石之間,大腦沒有将此咒力判斷為攻擊,還處在安心的狀态。等意識到已經不是從前,攻擊早就已經擊中。
發出攻擊的人此時也出現在兩人面前,是五條實。
“不應該啊,悟連我的攻擊都躲不開。”
少年努力睜着眼皮,意識徹底遁入黑暗。
他竟然會用偷襲這種手段……
雨城绫芽抱住倒地的他,擡眼看向五條実。
“他一定是潛意識裏還沒認同你是敵人的事實,還是一如既往地,有你在就可以放心。”
五條実笑了出來:“悟對付詛咒是一流的,卻很不擅長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因為人性太複雜嗎。”
他們将五條悟和雨城绫芽一同關進了禁閉室,随後便離開了。
“沒想到計劃竟然會這麽順利,我還以為至少抓住他要費一番功夫的呢。”跟在五條実身後的人說道。
“我也沒想到。” 五條実看向前方,月光透過地下室的入口,将樓梯照得很亮。
“這樣他就會背上包庇的罪名,确實是除掉他們的好機會。就算是最強,弱點也還是女人,不過年紀還小,也能理解。”
“是嗎。”月光照在臉上,白發青年笑了出來,“或許吧。”
*
時間已至深夜,灰原雄坐在病床前,守着還在昏迷中的夏油傑。
想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絲毫沒辦法冷靜下來。
一個保溫桶出現在了眼前:“晚飯吃了嗎?”
灰原雄順着視線向上看去,是七海。
他搖了搖頭。
“五條學長去找绫芽,還沒有回來,我擔心他們。”
“肯定沒事的,你看到食物沒胃口才是有事。”七海建人将保溫桶放到了他手上,“去休息把飯吃了,夏油學長我來守着。”
灰原雄接過,“謝謝。”
就在此時,兩人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似乎是消息提示音。
他們打開手機,瞬間瞳孔猛縮。
“怎麽回事,說五條學長包庇詛咒師、劫獄,疑似與星漿體的死亡有關,明天要接受審判,若屬實會被判處死刑……肯定是在颠倒黑白啊!”
“看來抓走雨城同學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目标是五條學長。就算五條學長逃脫了死刑,他的公信力也會下降,往後就無法聚集夥伴了吧。”
“怎麽能這樣!太不講理了!我去把他們救出來!”灰原雄說完就要往外跑。
七海建人一把拉住了他,“連五條悟都沒能成功,你去了只會被當做同黨一起清算。”
“可我也不能坐視不管!說到底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是我讓绫芽和優見面的緣故。”少年捏緊了拳頭,表情十分矛盾,
“我明明知道優會向她求助,也知道绫芽會心軟,卻還是讓她們見了面……”
七海建人單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現在追究誰的責任已經沒有意義,誰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如今這般。”
“現在這則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咒術界,我們的任何行動都要更加小心。”
話音剛落,兩人的手機又一先一後響了起來。
*
第二天一早,五條実便帶人來到了監禁室門前,将門打開。
雨城绫芽的臉色看起來不錯,看來并沒有因為焦慮害怕而失眠。反倒是五條悟,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悟?”
雨城绫芽松開了握着他的手,“拜你所賜,還在昏迷中。”
五條実将視線從兩人的手上移開:“……那倒省了一番事。”
“帶走。”
身旁的部下上前押走了雨城绫芽和五條悟。
審判庭由裁判長、四名裁判和陪審團組成,罪犯處在整個審判庭的正中央,被手铐牢牢靠在柱子上,四周是負責維護秩序的庭警,由直屬咒術總監部的“晃”組織構成。
罪犯可以對審判員提出的罪狀進行辯駁,最後由裁判投票決定,遵從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
此刻,雨城绫芽和五條悟背對着铐在正中央的柱子上,裁判員和陪審團相繼入場,不一會便高朋滿座。
绫芽觀察了一下,裁判員都是咒術總監部的成員,大概率都是保守派。今天的審判或許只是個形式,不管過程如何,結果都是注定了她的死刑。
至于五條悟,畢竟是咒術界重要人物,那些人更想讓大衆知道,他們是通過“公平公正”的方式給五條悟定的罪,五條悟确實罪有應得,這樣才不會引來不滿。
陪審團是由大衆構成的,或許是昨晚五條悟的新聞緣故,此刻,咒術名門乃至禦三家的人都出現在了這小小的審判庭,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大衆的咒術師。就連審判庭外,也聚滿了人,多是咒術師的家屬。
擔任裁判長的是咒術總監,五條實站在他的左邊,右邊是總監部的成員之一五條慎,也是實的父親。
“外面怎麽那麽多人?”裁判長問向五條實。
五條実靠近道:
“許是愛看熱鬧的人都來了,畢竟事關咒術界的未來。看來一旦罪行成立,消息也會第一時間散播出去啊,而且是親眼所見,更有可信度。”
“真是讓人頭疼。”
裁判長瞥了他一眼,并沒有對此多說什麽。
“五條家主和夫人呢,兒子出了這麽大事,也沒見他們露面。”
“夫妻二人去海外出差了,一時可能沒得到消息。”
裁判長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讓一讓,借過一下!”
門口處,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擠出人群,坐到了陪審團中間。
灰原撐開相機支架,将手機放在了上面,打開攝像。
身旁的青年看着他這一系列動作,問道:“這是做什麽?”
灰原雄汗顏,笑道:“我們是被審判者的同學,學姐要照顧受傷的學長沒法過來,我想錄給她看,她也很擔心。”
“先生你也很在意審判結果嗎?”
青年壓了壓毛氈帽,“當然了。畢竟這事關我後半輩子的飯碗。”
灰原雄點了點頭,末了又發現前排坐的男人背影十分眼熟。
“夜蛾老師,你也翹班過來了!”少年一把拍在了夜蛾正道背後,把他吓了一跳。
夜蛾正道回頭,看清了這兩個小子:“翹什麽班,我今天沒有課。你們倆才是逃課,回頭罰站一天!”
“只要绫芽和五條學長沒事,讓我站三年都行!”灰原雄也毫不在乎。
夜蛾正道示意二人靠近一些,小聲說道:
“你們倆待會千萬別說過激的話,不許站隊悟和绫芽,後果不堪設想。七海比較穩重,灰原就交給你了。一會情況有變,記得保護好自己。”
七海沉思了片刻:“情況有變……老師是打算救出學長和雨城嗎?”
夜蛾正道握緊了拳頭:“星漿體的真相你我心知肚明,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可您這麽做,以後就沒辦法繼續在高專當老師。聽說來年已經被內定為校長了,真的好嗎?”
夜蛾正道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正是因為我們這些大人明知道這世界的不合理,還一直坐視不管,災難才會落到你們這一代身上。”
“平時他們怎麽樣我看不見也聽不到,但我決不允許自己的學生遭遇這種事。反正我一個單身漢,無牽無挂的,也不怕連累誰。”
“你們不行,灰原還要順利畢業、七海也一定會找到自己的目标,本來,绫芽和悟也該有着很好的未來。”
灰原雄感動的眼淚汪汪:“老師……”
夜蛾正道轉過身,輕咳一聲緩解尴尬,看向審判臺中央:
“最關鍵的那混小子怎麽還在睡!”
五條悟的手指抽動了一下。
靠在她背後的雨城绫芽只覺得心髒在加速狂跳,控制不住地緊張起來。
她抓住五條悟的手,稍稍安心了下來。
“開庭!”
随着裁判長一聲令下,所有人起立,向高堂中央的忒彌斯女神像鞠躬致意。
“根據《咒術界法則》,本庭秉持公平公正原則,就星漿體被殺一案,對涉案罪犯雨城绫芽及五條悟進行審判。庭審一旦開始,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中止審判,違者當以擾亂審判庭秩序處以死刑……”
五條実開始宣讀規則,裁判員宣誓誓言,誓詞中展現出了極大的公平正義。
審判員面向裁判們。
“現在對雨城绫芽的罪行進行陳列。根據咒術高專內部有關人員提供的資料,在10月13號的星漿體同化任務中,星漿體慘遭殺害,而正當五條悟準備袱除作案咒靈時,雨城绫芽卻向其發動術式,造成五條悟重傷。”
“因此,我方判定雨城绫芽是詛咒師的同夥,潛入咒術高專。”
“請求公示一號證物。”
裁判長:“允許。”
雨城绫芽眸子微收。
高專內部人員啊……
所謂的證物是當時的監控錄像,此時正被放到公示證物的屏幕上,顯示的是她在被控制時,攻擊五條悟的場景。
由于錄像類似于普通人的眼睛,看不見她臉上黑色的咒符,所以确實像那麽回事。
“雨城绫芽,對此你有什麽要說的嗎?”裁判長問她。
“我說了很多遍!當時我是被術式控制,本意上并不想傷害五條悟,而最後也成功擺脫控制,同他一起袱除了詛咒。”雨城绫芽直起了身子,
“倒是你們,高專明明有結界,卻還是讓特級詛咒溜了進來,又怎麽說呢?”
陪審團的人群竊竊私語了起來。
“保持安靜!”裁判長厲聲喝止,“這件事我們自會處理,方才你說自己受到了控制,有何證據?”
“……”
“當時在場的只有我和五條悟,還有那只特級咒靈。”
裁判長迅速反駁了她的話:“詛咒已經被袱除,五條悟涉嫌包庇,他的話不能當做證詞。
雨城绫芽深吸一口氣:“我最後停止了術式,袱除了咒靈,依照當時的情況,我根本沒有做這種事的必要。這一事實與我是詛咒師同夥的論點相悖,監控錄像裏也可以看到。”
審判員輕蔑地瞥了她一眼,面向裁判席道:“關于雨城绫芽所說之事,監控錄像出現了損壞,不排除是她們為了捏造事實故意摧毀的嫌疑。若無其它證據,本人認為不能将其作為影響判決的因素。”
裁判們點了點頭。
“駁回申辯。”
“狗屎!”坐在陪審團的灰原雄罵了一句。
身旁的毛氈帽青年看了他的錄像一眼,顯示并不是單純的拍攝,而是直播。
彈幕裏,有對雨城绫芽的行為進行聲讨的;有對她是否能傷到五條悟一事持懷疑态度的;極少數覺得绫芽所說證據的消失過于巧合,整場審判是陰謀的,但這樣的言論也很快被封禁……
直播迅速掀起了熱度,圍觀群衆數量居高不下。
“有人打賞了。”
“确實是個不錯的熱點話題,不過被綁在那裏的是你的同學吧,就這麽吃人血饅頭?”
灰原雄汗顏:“不、不是啦。”
“好吧,不用在意我的話。”青年笑道,“況且少年你在這直播,竟然也沒有庭警來阻止,我更不便說什麽了。”
“不過這幅光景,倒是讓我想起半年前那條熱搜了,主角似乎也是他們吧?”
“……”灰原和七海都沒有說話。
“有人費盡心機、有人放任自流、有人漁翁得利、有人順水推舟……”青年嗤笑道,“真是齊心協力啊。”
“綜上,雨城绫芽罪名成立,依照《咒術界法則》第十一條,以暴力強迫手段侵害其他咒術師生命的,以詛咒師論罪,予以死刑。”
審判員不再給雨城绫芽辯駁的機會。
“請裁判團做出判決。”
五名裁判絲毫沒有顧慮,都對绫芽的判決結果表示認同。
“審判結果為,雨城绫芽死刑!立即執行!”
少女明顯對結果不滿,驚恐且憤怒地掙脫着手铐:
“你們分明是在颠倒黑白!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庭警将她牢牢按住,捏開她的嘴,将一顆毒藥灌了進去。
縱使她奮力抵抗,卻還是絲毫沒有作用,惡心地直想吐。
“藥物二十分鐘後生效,這就是對你的死刑。”裁判長說道。
雨城绫芽握緊了拳頭,眼淚止不住地湧出。
就在此時,五條悟突然醒了過來,困住兩人的手铐瞬間被掙斷。
少年抱起她,起身就要離開這裏。
所有庭警瞬間将二人包圍。
“姑且提醒你一句,她剛剛被灌了毒藥,唯一的解藥在我們手裏。若是你将她帶走,她就死定了。”五條実說道。
還沒等到他話音落,五條悟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單手掐住他的脖子:“解藥交出來!”
五條実依舊淡然:“不在這裏,在距離這裏很遠的小島上。要試試嗎,是你先搶到藥呢,還是他們先将它扔進海裏喂魚呢?”
五條悟的眉頭煩躁地皺起。
“悟,好好想想吧。”五條実看着他的眼睛,“他們是不敢真的殺了小绫芽的,萬一你萬念俱灰動了屠殺的念頭,這裏所有的人加在一起都不是你的對手。你和绫芽離開咒術界好好過日子,別再動那些歪念頭,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但若是你執意,不聽我的勸,就是用她最後生存的希望在做賭注。”
少年的手慢慢松開,緊皺的眉頭卻無法平複下去。
懷裏的少女肩膀發顫,埋着臉:“五條學長,我累了,我們離開這裏吧,好不好……”
抱着她的手不禁又緊了幾分,“記性真差,昨天不就說了好嗎。”
一旁的五條実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有點令人難過啊,不過醒來的真及時。”灰原旁邊的青年感嘆道。
灰原雄對這個一直發口頭彈幕的男人表示汗顏,這人簡直比他還要自來熟。
“那個,聊了這麽久,還不知道先生您貴姓?”
“岡崎,岡崎拓也。”青年報了他的全名。
經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審判還将繼續。
“現在開始本案庭審的第二部分,關于五條悟包庇詛咒師雨城绫芽一事。”
“昨晚,五條悟擅闖咒術總監部本部,打傷‘晃’組織幹部,企圖救出雨城绫芽。方才又為了該女子,擾亂庭審,更再度恐吓威脅庭警。視為嚴重違反咒術師紀律,不把綱紀法度放在眼中!”
“本應同詛咒師看待,但念在你年紀尚淺,一時被感情沖昏做出不理智之舉也在情理之中,也未導致嚴重後果。若是你誠心認錯,可從輕處罰。”
五條悟抱着雨城绫芽,肆意張揚,笑道:“謝謝‘官方’認證,我們明天就結婚。”
绫芽:“……”
五條実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但還是很快恢複了過來。
灰原雄的直播界面突然間彈幕瘋狂增加,愛心和花朵蓋住了整個屏幕。
灰原少年汗顏,轉眼間卻發現方才還在的岡崎拓也,此刻卻不見了身影。
“看來你仍舊執迷不悟,如此,本庭只能宣判,五條悟為詛咒師黨羽,永久驅出咒術界!”審判員說着,四塊快要壓制不住笑意,
“請裁判團做出審判!”
裁判員們相互看了看對方,正義之錘即将落下。
“請等一下!”就在此時,五條実突然出聲。
而另一邊的五條悟也放下了雨城绫芽,少女轉過來面向衆人,神情鎮定自若,臉頰依舊非常幹淨整潔,絲毫不像剛哭過的樣子。
裁判長看向五條実:“什麽事,五條?”
“就在剛剛,有人告訴了我一些極為重要的信息,和本案息息相關,所以想請各位看完後綜合考慮。”五條実走到了審判員的身邊,示意角落裏負責證物放映的部下。
裁判長平靜地放下了錘子:“什麽信息?”
倒是一旁的審判員和其他四名裁判顯得有些意外,似乎是什麽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兩天前,一級咒術師小松淩死于非命,就是那個掌握古老念動術式的小松家的家主,他的離世想必大家都知道,身為他摯友的我也深表痛心。”
青年捂着心髒的位置,蹙起眉心,樣子十分神傷,眼神中卻看不出一絲悲痛。
下個瞬間,那些悲傷就徹底消失。
“在整理他的遺物時,我意外發現了這樣一件東西。”
他說着,從懷裏拿出了一張鬼面具,赤面獠牙的鬼怪,即便是白天,也令人毛骨悚然。
裁判長的食指輕敲了一下桌下,站在他身邊的五條慎看向那個面具,又看向五條実,神情突然間萬分肅穆。
這小子……
而和他們不同的是,審判員和其他四位裁判在看到面具時,明顯緊張了起來。
場下也開始騷動起來:
“那個面具是什麽,看起來好不吉利。”
“小松先生的死和這件事有什麽關系嗎?”
“那種混賬東西趕緊死了才好,上次組團任務,他還性騷擾我,遭報應活該!”
裁判長再度讓他們安靜了下來。
五條実将面具的內面向大夥展示。
“這個面具裏粘上了血跡,我對摯友的死難以釋懷,便順藤摸瓜,結果發現他正參與一個組織,組織的目的是,”他踱步走到悟和绫芽身邊,單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
“謀殺五條悟。”
“我替代了小松淩在那個組織的位置,因此搜集到不少內部秘密,包括此次利用雨城绫芽将五條悟驅出咒術界計劃……”
“閉嘴!”一名裁判員突然站了起來,握着拳頭大聲喊道,“裁判長!五條実所述之事與本案無關,完全是空穴來風,胡言亂語!應該立即制止他的行為!”
“雨城绫芽和五條悟罪行屬實,罪證确鑿,沒有再審的必要,懇請立即下達處決!庭審就此結束!”
五條実轉着手上的面具,笑道:“事關本案真相,怎麽會無關?”
“而且您是不是忘了,庭審一旦開始,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中止審判,違者當以擾亂審判庭秩序處以死刑。”
“又或者說,你害怕了?”一旁的五條悟接話道,
“根據《咒術界法則》第十一條,以暴力強迫手段侵害其他咒術師生命的,以詛咒師論罪,予以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