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京北的第一場初雪來的毫無預兆, 是在午夜的睡夢中偷偷潛入的。
等這個城市的人們一覺醒來,外面已然是一副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
唐臻拿手機拍了張窗子外面的雪景,給老唐跟吳珍發過去——
「爸媽, 京北下雪了」
然後跳下床, 去衛生間洗漱。
嘶...水真冷啊,唐臻的手指尖剛一碰到,立馬就打了個激靈。
她是打着顫刷完牙洗完臉的。
陳闵眯眼打了個哈欠, 看她凍成這個樣子,忍不住念叨——
“你就不能用熱水,費不了你兩分鐘。”
“我已經洗完了。”唐臻抽了張濕紙巾擦着被水弄濕的發角。
“你這樣小心肚子疼。”
唐臻的生理期快到了,但最近這段時間醫院太忙,她作息又不規律,原本應該前幾天到的日子,一直拖到現在還沒來。
換完了衣服, 便匆匆去上班。
...
1.冬季是心髒病的高發期, 寒冷的天氣會導致血壓升高, 從而增加了心髒病的風險,寒冷的低氣溫又易導致受涼感染,特別是肺部感染更易誘發心髒病患者的心力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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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唐臻便開始今天的工作,換衣服、準備開臺物品、交班、開放靜脈通路、三方核對...等等...
一直忙到中午才跟劉思思輪換着吃了頓飯, 下午點一到立馬又去病房訪視明天要手術的患者, 采集病史、體格檢查、檢驗和化驗分析。
人一忙起來,時間過得就像是安裝了加速器, 明明上一秒天還是亮的, 下一秒就黑。
時間就是這樣被忙碌的工作,不知不覺的填滿。
唐臻覺得自己特別像個機器, 一丁點屬于自己的時間都騰不出。
但就算是這樣,池于欽那張臉還是會鑽着空子,想方設法的從自己腦子裏冒出來。
想她了…
唐臻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
她拿出手機,點開微信裏那個空白頭像——
不是說要找個時間聊聊嗎?
怎麽就沒信兒了?
唐臻很想給池于欽發個消息問問,但又不好開口,就為了這點事兒,還專門給人發消息催,顯得自己好像有多心急似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她知道,池于欽也很忙。
這些日子雖然兩人沒見過面,但自己每天下了夜班,回家之前,都會在樓底下停留片刻,擡頭往上看的時候,池于欽的那扇窗永遠都是黑着燈。
每當這樣的時候,唐臻心裏總是空落落的,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抽走什麽東西似的...沒個支撐。
女人真是善變的動物啊。
唐臻收回自己說的那句‘見不到池于欽也挺好的話’,并且在心裏默默發誓,以後不管腦子再怎麽失智,也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人真的要避谶。
因為到頭來,唐臻發現...受苦的還是自己。
明明在同一棟樓工作,明明住在同一棟樓,可兩個人偏偏就是見不到面。
空落落的情緒又被莫名的煩躁替代。
扭頭看去,窗臺上的綠植,也蔫唧唧的垂着枝葉,沒個精神,也沒個原本的樣子。
唐臻剛嘆聲氣,那邊就聽劉思思說話——
“奇了怪了...之前天天要去心外送單子,這段時間是怎麽回事,一張要送的都沒有,我還想回快樂老家充充電呢!”
“誰說不是呢...”
唐臻雙手伸直趴在桌子上,臉埋進胳膊裏,人也像窗臺上的那盆綠植一樣,越發的打蔫兒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進來——
“思思,送單子簽字。”
說完,那人把手裏的單子往劉思思懷裏一塞,轉身又走。
劉思思低頭看着手裏的單子,目光一怔,還真是瞌睡就有人遞枕頭,擡眼看了看旁邊那個都快枯萎的唐臻,立馬朝她走過去。
“诶呦!別是吃壞肚子了,我這肚子怎麽突然這麽疼啊!”
“唐臻你幫我送一下吧,我鬧肚子得去趟廁所!”
話罷,還不等唐臻應她,就把單子往唐臻懷裏一塞,轉身往門外跑。
唐臻拿起那張單子,神情滞了一瞬,送心外的?
“思思——”
唐臻追出門去,卻看見劉思思悶頭快步踱走,怎麽叫她,她都不停。
唐臻想說衛生間在左邊走廊盡頭,但你跑的方向是右邊。
話沒有問出口,劉思思就消失在右邊走廊,唐臻捏着手裏的單子,臉上的表情由驚喜轉為疑惑,甚至..有點心虛...
她...她都知道了?
...
這邊,池于欽也才剛下手術,很疲憊的将全部重量都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剛抓了一把糖塞進嘴裏,就聽見有人敲門。
“進。”
唐臻把門推開,便看見池于欽兩個腮幫子包的鼓鼓的,還有牙齒嘎吱嘎吱嚼糖的聲音。
她沒見過這樣的池于欽,平常的池于欽總是沒什麽表情,即便有也是淡淡的一掃而過,像現在這樣滿嘴包着糖...唐臻覺得她特別像那種剛長牙齒,急需磨牙的小朋友。
但更重要的,是這人的嘴...
微微張着的唇,白熾燈的光暈攏在上面,唇色像被渡了一層說不出來的光澤。
唐臻似乎都能嗅到那糖果的味道,如果現在咬上去...不僅軟,一定還很甜。
意識到自己思緒又要脫離軌道,在加重到亂飛之前,唐臻連忙拉回,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是有點滑稽的場面,怎麽都能跟想來一場熱烈的親吻扯上關系?
莫不是真的讓陳闵說中,自己上瘾了。
“池主任...那個簽字。”
唐臻走過去,把單子放在池于欽面前,她不敢再亂看,卻又忍不住把目光落在桌面的那個玻璃糖上。
原來她這麽喜歡吃糖啊。
池于欽看了看單子,拿出筆在上面簽字。
好長時間沒見了,池于欽也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只不過她比唐臻要能隐藏,不會像面前這姑娘,有什麽全都寫在臉上。
簽完字,她才把頭擡起,朝唐臻看去。
額角的碎發依舊毛絨絨的,那雙眼睛還是幹淨的透亮,白大褂套在她的身上,尺寸有些大了,人像在衣服裏面晃。
她...瘦了吧。
但凡唐臻稍微有點感情經歷,她也許就會發現,在池于欽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裏起了微漪,可惜當局者迷。
池于欽收回目光,問道:“春節排班表出來了嗎?”
“出來了,王主任沒安排我們值班,能回家過年。”
“挺好。”
話說完,兩人之間突然又安靜起來,這次的安靜和以往的安靜大有不同,唐臻不知道池于欽能不能感覺出來,但她自己卻能感覺到,像幹枯的秋草被點燃...焦灼的煙火彌漫;又像初春的櫻花,青澀之中裹挾着絲絲的甜,更像冰天雪地裏架起的一簇火苗,溫暖而明亮..叫人欲罷不能。
唐臻想和池于欽再說點什麽,但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況且大家手裏頭還有活要忙。
她看了看池于欽,目光在這人的臉上描繪一遍,随即便拿起那張簽好字的單子,說道——
“池主任,要是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
剛要轉身,卻聽池于欽叫住她——
“唐臻,你等一下——”
“嗯?”
池于欽手伸進桌上的玻璃糖罐,抓了一把糖出來。
她背光而立,深黑色的瞳仁熠着光,只是一件再尋常簡單不過的白大褂,都将這人襯托的清風霁月。
天生的好皮囊,舉手投足都叫人半分挪不開眼。
唐臻看的又一愣,那雙清澈的眼底,也有了異樣的變化。
濕漉漉的...像在盼望什麽。
“給我的?”
“這還有別人嗎?”
“哦。”
唐臻把手伸過去。
池于欽的嘴角噙着笑,她的指尖捋過唐臻的手心,淺淺的一下,唐臻卻覺得心髒都仿佛驀地暫停了一秒,猝不及防的酥麻感,在唐臻都還沒有察覺到的時候,便已流竄蔓延至全身。
淺粉的臉頰...粉潤的更多了。
她看着手裏的糖——
“謝謝池主任。”
“不用。”
出了辦公室,唐臻連忙剝了一顆糖吃進嘴。
那種滿足感無法言說,唐臻像是被什麽東西瞬間填滿心髒,絲絲細細的密線緊緊纏住,不再空落落,不再煩躁,不再患得患失...
她驚訝于一顆糖的神奇力量。
更驚訝于池于欽眼底的溫柔...
是有點不一樣了吧?
她對自己。
唐臻想。
辦公室裏,池于欽也驚訝...她對自己剛剛的行為,有點不太理解。
好像是在哄孩子...
可轉念卻又笑開——
哄的是唐臻,似乎也沒什麽不可以。
——
大辦公室。
劉思思不知道從哪繞了一圈,反正唐臻回來的時候,她早回來了。
扭頭看着唐臻,笑道:“送完了?”
“送完了。”
“那...心情好點沒?”
唐臻咬了咬嘴角,揣在兜兒裏的手,捏着池于欽給自己抓的那把糖——
“好多了。”
面對池于欽的心情是好多了,可當下另一種複雜的思緒又從腦子裏冒了出來。
不可抑制的跳動。
唐臻是那種有問題當下就要解決的人,她不喜歡拖着,在她的認知裏,問題拖的時間越長,将來引發的事情就會越多。
就像滾雪球,只會越滾越大。
...
下了班,兩人一起往地鐵站走。
路兩旁的綠化帶中覆蓋着一層白白淨淨的薄雪,昏黃的路燈下,幹燥的寒冷撲面而來。
唐臻腳步忽然慢了下來,她想到之前聚餐,劉思思讓自己送池于欽回家,還有剛才她故意借口上廁所,把送單子的機會讓給自己…包括送完單子後的那句‘心情好點了嗎?’
劉思思不是傻子,唐臻覺得她可能是發現了什麽。
在一處明亮與黑暗的交界處,唐臻停下——
“思思…”
“怎麽了?”
劉思思一張口熱氣化作白霧吐出。
唐臻望向她,欲言又止,但心裏的想法已經篤定,就再也憋不住了,咬了咬牙,還是問出了口——
“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歡池——”
話沒說完,就被劉思思打斷——
“唐臻,你知道什麽叫秘密嗎?”
“秘密就是不能被說出口,是要放在心裏的。”
劉思思是看出來了,但在這之前她以為只是唐臻的單相思,直到葛薇薇辭職、她們輪轉,那天大家在一起吃的那頓飯...
飯後的池于欽醉酒,唐臻過去扶她的時候...就那一下,兩人的眼神一交纏,氣氛一融洽,劉思思立馬就懂了。
這不是單相思,是雙向奔赴。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要是揣着,那才叫膈應人。
唐臻想解釋——
“思思,你聽我說——”
劉思思一把握住她的手,又把她往暗處拉了拉,左右看看..見沒人,才繼續說道——
“唐臻,你先聽我說,如果有一天你留下了,一定是因為你能力出衆,也一定是因為她的足夠公正,所以你不必和我解釋什麽,你明白嗎?”
“思思...”
“往後不要再提這件事,也不要給自己添加什麽壓力負擔,如果非要問我有什麽想法,那我只有一個——”
“什麽?”
“順從心意,拿下她!”
寒冷的冬夜,昏暗的光線。
唐臻仰頭哈了口熱氣,口中的白霧漸漸便薄,慢慢飄散,她的目光順着飄散的白霧向上望去,擡頭望見了月亮。
月光雖朦胧,但終是穿過雲層散發出淡淡的銀輝。
被包容、被理解、被支持。
溫暖就這麽由一句善意的話語流淌進心尖。
唐臻想,在大學遭受的那些不平等,在此刻都被消融,這個世界是複雜的,是善變的,可終究還是好人多。
——
——
越是臨近過年,京北的寒流就越是張狂。
樹枝光禿禿的,白淨的雪落了一層又一層,直到覆滿所有的綠化帶。
這天,唐臻值完醫院的最後一班崗,回到家。
她去衛生間洗了個澡,之後便穿着睡衣坐回卧室裏等,聽着窗外愈演愈烈的風聲,這一等就等到十點多鐘。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拿出手機池于欽發了個消息——
「池主任您在家嗎?」
那邊池于欽回的很快——
「在,有事嗎?」
唐臻看着手機,快速敲擊着鍵盤——
「有個小東西想送給您」
「直接上來就行,門密碼你知道」
「好」
唐臻回完那個好字,沒有猶豫,拎着先前準備好的新年禮物,便去找了池于欽。
之前她想,如果池于欽在,那就親手交給她,再跟她好好地道一聲‘新年好’;如果她不在,那就把東西放在門口,反正袋子裏也有自己親手寫的新年祝福語。
這樣一來,也算是給自己這一年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走進電梯,摁下26層的電梯鍵。
空曠的走廊異常寂靜,絲毫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發出丁點兒聲響。
唐臻站在那扇緊閉的門前,擡起手,青蔥細白的手指微曲——輸入密碼。
嘀的一聲後,她緩緩地推開了門。
屋子裏的燈是黑的,只有書房的燈亮着...
她朝着那道亮光走去,停在了書房門口。
池于欽在跟導師視頻電話,談論一些學術方面的事情,見唐臻來了,先轉頭跟唐臻說道——
“你稍微等我會兒。”
随即便又繼續跟導師說話。
唐臻站在門口,看着那個坐在電腦面前的池于欽——
池于欽怕冷,屋子裏燒的尤其熱,她穿着睡裙,上身為了方* 便視頻通話,套着件短款的薄外套,外套的拉鏈拉到鎖骨處,十分嚴肅正經,可她的下半身睡裙堪堪遮到膝蓋,光着兩條大長腿,腿藏在桌子底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晃着。
唐臻看見池于欽額頭微微沁出了薄汗,還有略微濕潤的美人筋...
這一幕滑稽,讓唐臻又想到那天在辦公室撞見這人吃糖的樣子,和當時一樣,雖然場面滑稽,但唐臻卻半點都不想笑,相反...這一幕沒由來的讓唐臻浮動起來。
朦胧模糊的視線,在這人的身上逐漸清晰。
忐忑中帶着期待,期待裏藏着倔強,倔強又因為對方是池于欽,所以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與其說,二十六歲的唐臻陷入愛情。
不如說,她陷入了池于欽。
幹燥的空氣與唐臻的燥熱相撞,暧昧的氣息不斷發酵,唐臻深吸一口氣,壓下讓她心煩意亂的心思。
幾分鐘後,池于欽終于挂斷了視頻。
她邊起身邊把身上的短外套脫掉,只着一件吊帶睡裙,纖細的身條被襯托的越發曲線有致。
唐臻剛壓下的心思,瞬間又翻騰上來。
池于欽走到唐臻面前,看着她——
“你很熱?”
“我..我不熱啊。”
“你一頭的汗。”
池于欽看着面前這個長袖長褲,睡衣中規中矩的姑娘,手指尖在她的額頭上輕點了一下,仿若蜻蜓點水般顫了下,層層的漣漪漾開。
唐臻連忙抹了把額頭,的确是一手的汗。
突然尴尬起來...
“好像是..有點熱..”
“這個是給我的嗎?”池于欽看着她手裏的小紙袋。
“是給您的,我明天就回家過年了,提前祝池主任新年快樂。”
“謝謝。”
見池于欽接過禮物,唐臻覺得自己得任務完成了,又說道——
“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池于欽叫住她——
“跑那麽快幹嘛?”
唐臻被這人眼底的笑意燙到,又聽她說——
“你送了我禮物,我總不好讓你空手而歸吧?不過...我的确是沒準備什麽,這樣吧..你看看這些...随便挑一本。”
池于欽朝唐臻指了指自己那一旁鑲嵌進牆壁裏的書架。
“如果這些不夠,隔壁屋子還有。”
說罷,又領着人去了隔壁房間。
這房間是最小的一間卧室,池于欽一個人住,卧室多了也是浪費,就幹脆把這裏改成了藏書室,門一打開,一整間屋子全是書架,書架上滿滿的書。
房間的燈光昏暗,但也是視線可以看清的程度。
書架與書架之間的間隔很小,只夠一個人擠進去。
池于欽讓唐臻進去自己挑,自己則雙手交叉疊在胸前,靠在深棕色的架子旁。
唐臻的眼睛看着書,心卻早飛到池于欽身邊,此刻沒有什麽再比她的皮膚更加晃眼的了。
以至于心不在焉看了半天也沒挑出一本。
“需要我幫你嗎?”池于欽的聲音突然在唐臻耳邊想起。
唐臻一扭頭,就跟池于欽那雙漆黑深邃卻無比明亮好看的眸子撞在了一起。
心口的小兔子,開始亂蹦亂跳的到處飛撞,像瘋了一樣。
池于欽微微俯下身,手指在書架上的書輕輕掠過,她的胳膊蹭着唐臻的睡衣...
地暖的燥熱,心底的灼焦,這人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以及那股清冷的薄荷味道...
每一樣都撕扯着唐臻的神經...
聽得見、看得見、聞得見....
像是某種誘人的折磨,在昏暗的光影裏蠱惑着年輕姑娘的那顆...不經撩撥的心。
唐臻側低頭望着池于欽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
鬼使神差的想用手背去輕輕貼一貼...
還沒觸碰到,池于欽卻先一步打開了燈。
一室通明,驚吓到唐臻作祟的念頭,快速收回手,硬生生的把大膽的想法壓了回去。
唐臻胡亂的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推開池于欽,硬從狹小的通道裏擠了出去——
“池主任,就這本了,謝謝您,我、我先走了!”
唐臻跑了。
關門聲在客廳嘭的響了聲,打破了流竄在空氣中星點的熾熱。
池于欽卻留在原地,低頭朝自己的手看去,凝視着手背上剛剛沒有被唐臻觸碰到的血管。
即便再不願意承認,池于欽也得認了...
她不再是以前那個我行我素随意下料放餌的人了,至少對着唐臻不再是...
如果剛才讓唐臻得逞,那最後得逞的就不一定是她了...
池于欽開始在意跟留心這個姑娘。
是好事兒嗎?
應該是。
池于欽收回目光,低喃自語——
“唐臻,新年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