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唐臻, 我跟人相親,你生氣啊?”
池于欽噙着笑意的眼,讓唐臻心髒跳漏半拍——
“我沒有!”
說完撒丫子就跑。
池于欽坐在車裏, 看着那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頭不由得靠向椅背,眼底笑意愈演愈烈。
唐臻一路跑回家。
四層樓梯爬的她連口氣都不帶喘。
可偏偏池于欽不肯放過她,算準了她到家的時間, 一個消息發過去——
「沖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唐臻心跳亂拍,咚咚咚的像打鼓——
“神經病!她就是個神經病!”
——
經歷這麽一場驚心動魄,唐臻覺得自己都要被掏空了,現在迫切的需要大睡一覺,來補充元氣。
回了家,衣服一脫, 就把自己扔進床裏。
腦袋剛挨着枕頭, 人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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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得格外沉, 像是把這些日子短了的睡眠全都找補回來,連夢都沒做一個。
她從早上一直睡到半下午,眼睛睜開的時候太陽都西沉了,日落的霞光順着那道沒拉緊的窗簾縫隙透進來,緋紅的夕陽落影仿佛一雙溫柔手, 把她那條搭床沿邊大長腿都沁了一層暖色。
唐臻眯了眯眼, 手從枕頭底下探進去,摸着手機, 拿出來剛一看, 立馬彈坐起身。
她睡得太沉了,手機響了都沒聽見, 老唐跟吳珍輪着番的給她打了十幾通電話。
唐臻跟爸媽約定過的,就算再忙,每天也一定要通個信,哪怕只是一條微信,可昨天那事兒來的太急,她就把這約定給忘了。
趕忙把電話回過去,一聲都還沒響完,那邊就接通了。
“你怎麽才接電話?!”吳珍的聲音乍的響起。
“媽,我...我睡太沉了。”
“你爸爸被你吓得心髒病都要犯了!”
“您別亂說,我爸哪有心髒病。”
電話被老唐從吳珍手裏搶過來,他還是心疼女兒,哪怕提心吊膽了一晚上,也不舍得讓吳珍說她一句,一張口半點責備都沒有,盡是關心了——
“你怎麽現在才睡覺啊?”
“昨天晚上值夜班,今天早上回來補覺。”
電話開的公放,吳珍在旁邊搗了老唐一拳——“你就慣她吧。”
說是這麽說,可吳珍的擔心一點不比老唐少,這會兒又對着電話說道:“熬夜傷身體,那你現在吃飯沒?”
“還沒呢。”
“唉...你這孩子要注意身體。”
話剛說到這兒,唐臻就收到微信轉賬。
“您們別給我打錢,我有錢。”
“你有什麽錢,趕緊拿着,一個人出門在外,離家那麽遠,一定得吃好喝好,別讓爸爸媽媽擔心。”
老唐跟吳珍就這一個寶貝閨女,夫妻倆完全是拿命在心疼女兒,這就是離得遠,但凡離得近,夫妻倆現在都能沖過來。
唐臻想,自己之所以養成不喜歡争搶的性子,跟她爸媽多少也有關系,父母從來都是給她最好的,不管是愛還是物質,只要是別人有的自己一定有,她什麽都不缺,自然不需要争搶。
争搶....
唯一讓唐臻起了争搶念頭的,應該就是池于欽了。
挂斷了電話,唐臻坐在床邊,又拿出手機,把自己跟池于欽的聊天記錄調出來,就那麽寥寥幾條記錄,卻讓她翻來覆去的看。
忽然,平展的眉心,皺了皺。
——
這世界上應該分有兩種人,一種有心的,一種沒心的。
有心的不管幹什麽事情,總能考慮到別人,保障了自己的權益下,也能顧及大家。
沒心的,那就是字面意思,無論什麽時候心裏想的都只有自己,但凡觸及到一丁點底線,立馬就會走人。
柳怡常罵池于欽就是個沒心的主兒。
就像她出櫃一樣,選在了全家人團聚吃飯的日子,其樂融融的溫馨畫面就這麽被破壞,她一點愧疚都沒有,只撂了一句——趁着大家都在,省事。你們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我就走人,并且我能為我的行為負責。
她是真的走,拿起包就裝了幾件換洗衣服,丁點給父母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自己生的孩子自己了解,知道她從小就是這樣一個寡淡的性子,如果真的任由事态發展下去,她真能從此就跟家裏斷了聯系。
到頭來,還是柳怡妥協,又把人叫了回來。
雖然是叫了回來,可池于欽沒心沒肺的罵名,也成了柳怡的口頭禪。
池于欽以前覺得她媽這話說的挺對,挺符合自己得性格,可現在她又覺得...她媽說的也不全對,畢竟凡事皆有例外。
對池于欽來說,這個例外就是唐臻。
這姑娘天生骨子裏就帶着善良,無論什麽時候第一反應總是為別人考慮,她把別人的優點拿放大鏡去看,卻把自己的優點,微縮到不能再小。
訓她,她接着;誇她,她慌着;
一丁點甜頭,就能讓她高興的忘乎所以。
池于欽覺得自己太不應該了,不應該對這樣一個老實本分的姑娘産生邪念,更不應該為了自己這點邪念,就真的對她下手。
可人的本性是能壓制住的嗎?
池于欽想自己不是随便的人,否則以自己這個條件,想找個人陪應該是手拿把掐的事。
可唐臻也喜歡自己不是嗎?
但凡這人露出一丁點猶豫或者抗拒,自己肯定比她先收手,感情的事向來都是你來我往,既然如此,那自己又有什麽好徘徊的?
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開,再想關上就不可能了。
池于欽收回目光,手解着襯衣扣子,指尖碰到肚子那塊被唐臻哭濕的褶皺,又笑了笑,難得沒把脫下來的襯衣扔洗衣機裏。
懶懶的躺在沙發上,拿出手機,給司小林打了過去。
...
司小林接到電話的時候,正跟陳闵在掰扯她喝涼水的事兒。
“你別走,我接個電話。”
說罷,還不忘拉住陳闵的胳膊。
陳闵哪是讓她的人,一把甩開。
司小林又給拉扯回來。
陳闵勁兒沒她大,司小林怕她跑,這會兒手上的力道也給加重了。
邊跟陳闵挑眉,邊和池于欽說話——
“什麽事啊?”
“明天有空嗎?”
“周六,有空。”
“那去釣魚吧,把陳闵叫上。”
陳闵本來還在掙紮,一聽見自己名字,立馬就不動了,耳朵還給湊過來。
司小林嗅到這人身上的味道,忍不住吸了吸鼻尖,甜甜的。
“好端端的釣哪門子魚?”
“秋天的魚肥,這時候最好咬鈎。”
池于欽如果只把話說到這兒,司小林都不會多想,可偏偏這人又加了一句——
“你讓陳闵把唐臻也叫上,人多一起玩,熱鬧。”
“我靠!”
“你通知一下,地兒你知道的,挂了。”
池于欽多一個字都不講,司小林沒說完的話就這麽硬生生的被堵了回去。
這會兒拿着手機的表情,十分滑稽,還有點欲言又止。
“她...她說明天去釣魚。”
陳闵一眼就把這人看破,哼了聲——
“我看釣魚是假,釣唐臻是真吧,她還怪會形容的,秋季魚肥,要不說你倆能玩到一塊呢,都一個德行!”
司小林不知道唐臻喜歡池于欽的事兒,陳闵這人嘴又嚴,這些天愣是一點風聲都沒跟司小林透。
“你又知道?”
“很難猜嗎?車接車送人家姑娘幾次,她那人什麽性子?冷的像塊冰,會有那麽好心?當誰傻啊?也就唐臻上她的當。”
“那你去不去?”
“去啊,我欠她那麽大一個人情,不去像話嗎?”
司小林樂了,手又去拉陳闵——
“那我明天去接你。”
“別動手動腳。”
“你別那麽兇成嗎?”
話音剛落,茶水間閃過一道纖細的身影,小裙子上全是脆生生青綠碎花。
那人直奔着司小林就過來了。
“小林、陳姐,你們幹嘛呢?”
完蛋!
司小林頭皮一麻,立馬沖人揮手:“有事有事。”
說完,趕忙拉着陳闵就溜了。
陳闵倒是怪了,剛剛還讓人碰都不能碰,這會兒卻被司小林拉着胳膊走了一路,直到那抹青綠再看不見,才又一把掙開。
司小林沒防備,往前猛地一沖。
陳闵也不扶她,就在旁邊看着,幸虧司小林手腳靈活,不然這一頭栽過去,可不輕。
司小林特想和她理論兩句,但扭頭看見陳闵冷笑,到嘴邊的話頓時又給咽了回去——
“你...”
“嫌我兇啊?行啊,有不兇的,你找去* 呗。”
“哎哎...你別胡說八道行嘛,我找誰去。”
陳闵不說話,司小林就着急,一時嘴上就沒個把門了——
“你要再這樣,我真覺得你吃我醋了。”
“我吃你的醋?”
“對啊,那不然你這樣幹嘛?我就送她回過一次家,車上還有別的同事,我都跟你解釋爛了。”
司小林以為自己在跟陳闵講道理,全然忘了...陳闵的性格,從高中認識這人到現在,陳闵和誰都講道理,就是不跟她講。
“你...你看什麽?”
“司小林...你過來...”
“你要幹嘛?”
“不幹嘛,跟你說個話。”
結果可好,司小林剛把腦袋湊過去,耳朵就被陳闵拿手擰了個圈。
“哎哎!!疼疼疼!”
“我兇嗎?”
“不兇不兇,一點都不兇!”
“那我還吃你醋嗎?”
“不吃了!不吃了!”
陳闵這才松開手,扭頭走人。
司小林一面揉着自己得耳朵,一面看着陳闵的背影——
“至于嗎?不就是開了個玩笑。”
“算了,擰就擰吧,她擰自己的...總好過擰別人的。”
...
晚上八點,陳闵到家。
門一打開,飯菜的香味立馬飄出來了。
茶幾上的飯菜色香味俱全,旁邊電飯煲還悶了一鍋白飯。
陳闵探頭往廚房一瞧,唐臻正在裏面忙活呢。
“你會做飯啊?”
“會一點。”
陳闵不信,就沖盤子裏這道糖醋裏脊裹的糖色,這就不是會一點的架勢。
唐臻是算好時間做的飯,陳闵洗完手換完衣服,最後一道湯也正好上桌。
倆姑娘都是直爽人,排除性向統一之外,單論性子也投緣。
“平常都是你煮給我吃,今天剛好嘗嘗我的手藝,讓我報答一下。”
“別介,我就會下面條,哪比得上你這個。”
陳闵吃這個也香,吃那個也香,一通海誇,把唐臻誇得愣是不好意思起來。
其實,唐臻也沒做過幾頓飯,但有些人天生手巧,她看着視頻對照做,即便沒下過幾回廚房,弄出來的東西也能有模有樣。
陳闵這頓飯是吃香了,這會兒趁着喝湯的工夫,忍不住拿眼打量起面前的姑娘——
梳着簡單的丸子頭,一件草莓熊的卡通體恤穿在身上,那雙澄澈的眼睛不經意的望你一眼,情不自禁的就能讓你萌生保護欲。
陳闵覺得自己有點挪不開眼了,由衷感慨——
“也不知道将來便宜了誰,那人有福氣了~”
她這話說的有意思,能便宜誰,還不是池于欽...多好的姑娘啊,善解人意脾氣又好,還有這麽一絕下廚的好手藝,怎麽就偏偏落在池于欽手上,就那人的性子...光想想都要翻白眼。
陳闵又到明天釣魚的事,剛想和唐臻說,就見對面這人,放下了手裏的筷子,突然深吸了口氣。
“你怎麽了?這麽嚴肅?”
“沒怎麽,就是覺得自己蠢爆了。”
“為什麽?”
唐臻搖了搖頭,值了一晚上夜班,又遇到醫鬧,腦袋混漿漿的就上了那人的車。
睡了飽飽的一大覺,頭腦清醒過來,唐臻反應過來在車上池于欽說的那些話,全是給自己下的套。
自己還傻乎乎的,就這麽往裏鑽。
“你不是跟我說,讓我想想見了池于該怎麽打招呼嗎?我有想,不過沒派上用場,她先跟我承認了,但你知道她都跟我說什麽嗎?”
“說什麽?”
“她先是跟我說三十三歲相個親也正常,還跟我繞到年齡焦慮上來了。”
陳闵也納悶:“她不像是會年齡焦慮的人啊?”
“你都知道,我卻沒聽出來,最可笑的是我還安慰她。”
“你也別多想,搞不好,她突然有那麽點焦慮,也不是沒可能。”
“不,她就是在套我話,你知道她臨下車的時候,問了我句什麽嗎?”
“什麽?”
“她問我:唐臻,我相親你生氣啊?”
陳闵手裏的碗都差點抖掉,她料到池于欽會下手,但沒料到下手的方式這麽直接。
“那你怎麽說的?”
“我、我當然說沒有。”
唐臻說了一半,留了一半,實在是沒好意思跟陳闵講自己跑了。
她覺得自己昏了頭,就因為趴在池于欽懷裏哭了一鼻子,連最起碼事實判斷都沒了,現在什麽都讓池于欽套走了——自己的取向、自己不介意年齡差、還有喜歡她。
其實,唐臻也不是氣,就是覺得不該這麽傻,自己可以被套話,也可以往套子裏鑽,但這都必須基于自己頭腦清晰的狀态下才對,就這麽莫名其妙落了套,心裏多少是有點不甘願。
這會兒,陳闵看着對面姑娘氣鼓鼓的模樣,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她當初就知道,唐臻除了長得有點軟以外,性子絕對不是個能随便任人揉掐的。
無意間發現自己的性向,喜歡了個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小心翼翼藏在心裏七年,好不容易有了能靠近的機會,她全程都走的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萬般皆空。
倔強跟韌勁,在唐臻的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我真的是蠢的想死”
“怎麽會蠢?你這個反應再正常不過了好吧,而且..你脾氣夠不錯的了。”
“真的?”唐臻半信半疑。
“真的不能再真!”陳闵實話道:“你信嗎,這要是換成司小林敢這麽試探我,我能把她耳朵割下來下酒。”
本來挺嚴肅的話題,給陳闵這句‘耳朵割下來’打破了。
唐臻抓住重點:“你經常擰她耳朵吧?”
陳闵臉一紅,原本沒覺得有什麽,單拎出來..面兒上倒臊了。
“這個、這個不是重點,那個...”
“什麽?”
陳闵想說,池于欽為了請你去釣魚,繞了一圈順帶手的把自己跟司小林也給捎上了,但她有點猶豫...畢竟唐臻現在對池于欽套話的事情還堵着心,要是現在說了,搞不好這姑娘脾氣一上來就不去了。
年輕姑娘的矜持,陳闵也是經歷過的。
就沖唐臻忙活了一桌子飯菜的份上,自己說什麽也得幫她一把,多好的姑娘啊,善解人意通情達理。
“唐臻——”
“嗯?”
“你愛吃魚嗎?”
“我愛吃魚眼睛。”
——
第二天一早,司小林還在床上睡覺,就被池于欽的電話吵醒了。
“你是真的狗,自己不去接,讓我去。”
“你不去就算了,大不了叫陳闵打車來,也就兩個小時吧。”
池于欽這人做事從來不逼你,她就是掐着你軟肋,你要是自己扛不住,那就是你的事兒,反正把自己是摘的幹幹淨淨。
司小林的軟肋是陳闵,不掐她都疼,兩個小時的車程,就算陳闵自己不介意,她也舍不得。
“得得得,你沒心沒肺,我比不過你。”
電話一挂,司小林就起了。
..
這邊陳闵也沒閑着,收到司小林來接人的消息,就催着唐臻也起了。
衣櫃裏東挑挑細看看,不住地搖頭——
“我說...你怎麽連條裙子都沒有啊?”
“我有啊。”唐臻手伸進衣櫃最裏面,拿出了那件畢業之前才買的裙子。
一件很素的連衣裙。
陳闵拎過來,往唐臻身上一比,奇了怪...明明是件再平淡無奇的素裙子,可配上這張臉,瞬間出衆起來。
果然,人長得好看,穿什麽都好看。
“就這件吧。”
唐臻有些奇怪:“去釣魚的話,穿裙子合适嗎?”
“這有什麽不合适的,那地方就是個大農家樂。”
陳闵說出口的是這句,沒說出口的是‘太合适了,池于欽該樂了’
...
兩人吃過早飯,接到司小林的電話,立馬下樓。
司小林沒出息的勁兒還跟平常一樣,一看見陳闵,眼睛就發直。
殷勤的給人開車門,關車門,等坐進駕駛座,眼睛也還是沒閑着,時不時就得在後視鏡裏瞄一眼。
最後還是被陳闵瞪了眼,才老實。
唐臻頭靠着窗,頂着一張素面朝天的臉,迎着日光。
陳闵搗了她一下——
“你不曬啊?”
“不曬啊。”
唐臻皮膚白,白人曬不黑,只會越曬越紅,就剛這麽一會兒功夫,臉頰兩側就已經煙煴了些緋色。
陳闵拍拍她的肩,話鋒一轉——
“你曬吧,我睡會兒。”
...
兩個小時,到了地方。
幾人剛一下車,唐臻就看見了那輛熟悉的黑色SUV。
緊跟着,車上下來的那人,更讓她熟悉。
陳闵見唐臻不說話,肩膀湊過來碰她——
“別楞着啊。”
“你怎麽沒告訴我她也在?”
“我要是說了你還來嗎?還是說你怕?”
“我?害怕?我怕什麽?開玩笑!”
她想讓我再咬鈎是吧,門都沒有!唐臻的倔勁兒在剛剛看見池于欽的第一眼就被點燃。
“那不就得了,別僵着了,等會兒讓你吃魚眼睛啊。”
池于欽比她們到的都早,薄沖鋒衣的袖管卷到手臂,一條黑色工裝褲襯的她身形越發修長,平常的低馬尾也攏高了些,挽成一圈拿鯊魚夾夾在腦袋後面。
她背光而立,四周的秋山綠水,都成了這人的布景板。
唐臻覺得自己特別沒出息,明明被她套話的氣還沒消,可這會兒瞧見她,卻又挪不開眼。
因為剛剛過來的時候曬了太陽,唐臻現在滿臉的緋色,像是平原綠地上冒出的一株紅柳,又像枝頭熟透墜着紅果。
這樣子的唐臻,在池于欽看來,還能不是喜歡?
她就用了幾句話,就把唐臻的心思套了出來,心裏想的大概是這姑娘已經咬餌了,于是越發肆無忌憚,她是‘動機不純’,是‘蓄意行兇’,是‘熟人作案’
“來了。”池于欽走到唐臻面前,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穿裙子很漂亮。”
“謝謝。”
...
初秋釣魚,講究一個早晚出釣。
她們來的這個點,不算是釣魚的好時間,但換句話說,池于欽約她們來,也不是為了釣魚。
唐臻說完那聲謝謝,拉着陳闵就去魚塘邊找了個位置。
池于欽就只能跟司小林搭夥了。
司小林愛好多,釣魚也算其中一個,想當初,她給人魚塘老板都釣急眼了,那時候就是玩,就喜歡看人家急眼,然後自己在旁邊樂,後來她按回收價,給人把魚又賣了回去,人家釣魚花錢,她釣魚還掙錢。
“你還是人嗎?那姑娘比你小七歲呢。”司小林把着魚竿,扭頭朝池于欽觑了眼,又補了句:“你都上大學了,人家才六年級,這你也下得去手,禽獸啊!”
池于欽一點都不惱,目光投向不遠處一臉認真的唐臻,随即淡定道——
“她二十六了。”
...
唐臻不會釣魚,反正看見水面有動靜,她就拉杆,也是瞎貓碰見死耗子,竟然真被她釣了條上來,個頭還不小,上稱一稱,四斤半。
現在這地方不能回收了,要麽拿給店家烹饪留在這吃,要麽自己帶回家。
帶回家肯定是不行,留在這吃倒是再合适不過。
農家樂院子大,專門有個殺魚角。
店家剛把魚拎走,唐臻一轉身,迎面就跟走過來的池于欽碰個正着。
除了剛剛說的那句話外,兩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獨處過。
池于欽先開了口——
“害怕殺魚嗎?”
“啊?”
“經歷了昨天那一場,現在還害怕嗎?”
說着,她的眼睛便往那邊的殺魚角指了指——
“要不要過去看看?”
說罷,兩人就往殺魚角去。
唐臻不怕,攏了攏裙邊,人就蹲了下去,兩手環在身前,手肘架在膝蓋上,邊看人家師傅殺魚,邊跟人聊天。
那師傅動作利索,左手摁着魚身,右手抓着殺魚錘,看準了手起棒落砸向魚腦袋,那魚抖了兩下,就不動了。
唐臻在一旁看着,眼皮眨都沒眨。
接着刮魚鱗、去內髒,剛要把手裏的魚鳔扔了,唐臻突然叫停——
“師傅,這個您別扔,等會兒一起炖了。”
“喲!姑娘會吃啊!”
唐臻愛吃魚,魚身上都是寶,這會兒臉色稍顯得意,半歪過腦袋看向身後的池于欽——
“池主任,您吃過嗎?脆脆的。”
池于欽知道她得意,難得沒打擊——
“行了,知道你不怕,沒應激就好。”
...
一鍋魚,一鍋雞。
柴火竈現炒出來的味道,神仙來了都不換。
司小林是想喝酒的,被陳闵白了眼,這會兒也不敢再提,便拿芒果汁代替,還沒動筷子呢,就聽唐臻在那邊跟池于欽客氣——“池主任,我自己來就好。”
立馬敲了敲桌子——
“哎哎,又不在醫院,既然咱們都出來玩了,就別那麽客氣,叫什麽池主任啊。”
唐臻一愣——
“不叫池主任,那...叫...”
總不能叫池姐吧?更怪?!
“就叫池于欽。”
司小林說完又看了眼池于欽,意思在明顯不過——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就這麽叫吧,也沒大多少”
連名帶姓...似乎聽着也不錯。
池于欽勾着手邊的茶杯,淺淺地飲一口。
坐在對面的陳闵看着池于欽這麽一副悠哉的閑散模樣,心裏念叨...這是如來佛祖的五指山啊,唐臻怎麽逃得過?
她是真為自己這個非親姐們兒操心,夾了只魚眼睛,放進唐臻碗裏——
“吃哪補哪,以形補形吧。”
另一只則被司小林夾給了池于欽,偏過頭,小聲道——
“做個人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