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存在的松嶺屋(七)
第97章 不存在的松嶺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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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鶴見一直站在人群靠外的位置, 旁聽着山村操與邀請了兩位死者來旅館的一行人之間的對話。
在盤查過旅館內其他人的身份都與死者沒有交集,并且昨晚基本都能互相作證後,嫌疑人便鎖定在了作家明智惠理,歌手深津春美和出版社編輯、電視臺負責人等這幾天一直和兩位死者呆在一起的人中間。
既然真正下手的那個存在很可能是被原本想要動手的人引誘出來的, 那麽只要先分辨出案子裏人為的痕跡, 找出慢了一步殺人未遂的那個兇手, 就能順着他找到那個存在。
好不容易聽到了值得注意的關于櫻子的線索,山村操堂堂一個群馬縣搜查一課的警部居然跐溜一下精準又熟練地躲到了纖細的女子身後,全場的目光頓時被吸引過來。
就連和山村操打過幾次交道,知道這位迷信又膽小的性格的毛利小五郎、江戶川柯南都被山村操現在的操作整迷糊了。
“鶴見救命!”
光躲人家身後不夠,山村操還理直氣壯地叫穿着和服看起來格外端莊秀美的年輕女孩保護自己, 毛利都看不下去了。
先他一步開口的是松田陣平, “山村警部, ”他一字一頓地着重強調了警部二字, “你才是負責這起案子的警察。”
松田的語氣聽起來很不爽, 因為對方同樣是警察卻當衆做出這樣丢臉的舉動吧, 驚訝的毛利小五郎這樣想着,附和了一句。
“是啊, 我們還沒聽完櫻子小姐究竟是誰呢。”
“快回去。”
“不是怨靈作祟嗎?”山村已經感覺到了背上刺骨的寒意, 抖了一下。
肯定不能回答是, 鶴見直截了當,“不是。”
諸伏鶴見毫不費力地把習慣性躲在自己身後的山村操撕下來, 強行把他推回人群中心。
“小操還是老樣子啊。”
諸伏景光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笑意, 眼前再次出現了小學和初中時自己在寒暑假還是會回到長野這邊玩幾天。
那時候他的玩伴就是年齡相仿的山村操, 而不知為何不喜歡和同齡孩子玩耍的諸伏鶴見總會被景光帶上, 便與山村操熟悉起來。
那時候的諸伏景光還不明白山村操明明是年紀更大的哥哥,面對諸伏鶴見時的态度卻混雜了敬仰、害怕和信賴等完全不該是哥哥對小妹妹的感情。
現在知道鶴見真的能看到妖怪後, 對童年裏自己一直以為只是吓唬小孩的那些故事,諸伏景光也有了新的理解。
恐怕自己在東京上學的期間,小操是真的和鶴見一起碰到過什麽事件,讓他即使看不到也依然堅信世界上真的存在妖怪。
諸伏鶴見的臉上難得露出明顯的無奈,這也是山村操大她幾歲,她卻一直直呼其名的原因。
對着有點風吹草動就捏着自己的衣角躲在自己身後的人,誰能喊得出那一聲哥哥呢?
對諸伏兄妹的無奈、松田不爽的眼神視而不見,走回原位的山村操整了整襯衫領口處土黃色的領帶,戰術清嗓後詢問主動提起櫻子這個人的深津春美。
“櫻子學姐是我在大學裏的前輩,和柴崎、安西算是同一屆,全名是鈴鹿櫻子。在五年前,因為被誣陷在學校裏售賣違禁藥品而上吊自殺,地點就是這個村莊的神社裏那棵櫻樹。”
深津春美直接用了誣陷二字,結合兩位死者,衆人對她接下來要說的真相都有了猜測。
“但是實際上在學校裏售賣分發那些東西的是柴崎和安西。她們家裏都有錢有勢,一個是地方議員家的千金,一個是安西全球建築公司的大小姐。”
“櫻子學姐因為極強的正義感,和在學校作威作福的兩人起過幾次沖突,後來就被誣陷販毒——”
就算心裏明白這兩人是罪魁禍首,普通人也無法做什麽。而到了現在,深津春美只能恨恨地看着這兩人作為各自領域內的後起之秀被邀請過來當什麽角色靈感!
“這是那位櫻子小姐寫在遺書裏的嗎?”
“不,只是學校裏的傳言,至少我只知道這些。我是看到新聞還有聽說了學校的通報後才知道櫻子學姐回到家鄉這邊自殺,而她有沒有留下遺書,我也不清楚。”
深津春美看向了一邊的毛利小五郎,“所以我昨天晚飯時還拜托了毛利先生,希望他能調查出她們兩人的犯罪證據。”
毛利小五郎證實了她的說辭。
先讓嫌疑人們回到房間,山村操留下了毛利一行人和松田、諸伏她們一起探讨案情。
“出版社和電視臺的人幾乎全程都在活動室邊上的沙發坐着,商量如何修改劇本等工作事宜,沒有離開別人視線,可以排除他們的嫌疑。”
“所以是作家明智惠理和歌手深津春美兩人中的一個?”
範圍是縮小了,但犯案手法解不開的話,還是無法鎖定到某一個具體人選。
衆人便從活動中心轉移到了室外的案發現場所在地。
“我記得你昨天進餐廳的時候一直在看外面?”
松田回憶着老板娘提供的旅館構造圖,餐廳所在的位置是旅館的左翼,從窗戶望出去能看到一部分院落,但因為座燈的遮擋看不到有祠堂的那一側。
即便如此,松田還是覺得以鶴見的敏銳,很可能聽到了什麽。
鶴見抿了抿唇,不知道怎麽形容那種規律的啪嗒、啪嗒聲,她還沒想明白究竟是怎樣的行為才能造成類似的聲響。
“很奇怪?不知道怎麽說?”
鶴見沒有開口,松田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盯着雪地上兩排靠在一起的腳印,時不時倒退着走兩步,但是就算小心地讓每一步都邁進之前的腳印裏,這裏格外幹燥蓬松的雪讓那些腳印很容易變形。
人類行兇者并不是踩着安西繪麻的腳印離開的。
在心裏的這個猜想邊上畫了個叉,松田幾步跑回等着他的鶴見身邊。
“啧,還是想不通為什麽沒有腳印。祠堂那邊已經看過了,沒什麽發現,要回餐廳那邊回憶一下嗎?”
鶴見點頭,順手将被卷着雪花的寒風吹亂的一縷頭發挽回耳後。
兩人便調轉了個方向,朝着靠近玄關和餐廳的方向走。
“那個山村操,你和他很熟?”
沒頭沒腦地,松田嘴裏忽然冒出了這句話。
鶴見納悶地看他一眼,還是慢吞吞回答了,“二哥經常和他一起玩,二哥去東京後關系也還不錯。”
啪嗒。
不遠處馬宮久子披着的羊毛披肩掉落在地上,雪粒被擠壓和摩擦的細微聲響傳入耳中。
摸索着肩膀上同樣被諸伏景光笑着半強制性披上的披肩,鶴見忽然将其解下。
松田還在接着問,“他也能看到妖怪嗎?”
諸伏鶴見将厚實的披肩折成一個豆腐塊,“山村看不到,但遇到過。”
她對松田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然後松手,讓披肩自由落體掉到雪地上。
這個聲音好像很接近昨晚她聽到的那個。
鶴見摸着下巴點頭,但還是差點什麽。
松田很快反應過來,“你昨天聽到的就是這個?”
“唔,要更紮實,應該重量差不多,但表面比較平滑。”所以聲音清脆一些。
松田快速地看向昨天幾人為了保護安西繪麻的腳印蓋在雪地上的毛巾,他先把披肩撿起一把抖落開,重新給鶴見圍得嚴嚴實實之後,沖向了毛巾覆蓋的位置。
鶴見低頭,最外圍的那一面上面沾着之前落在地上時沾到的雪花,她剛伸出一只手想要拍掉,就聽到松田的喊聲。
“果然是這個!安西繪麻留下的腳印深度不對!”
揪着披肩一角,鶴見挪過去在松田身邊蹲下,“哪裏不對?”
松田指着兩人來時留下的腳印,“你看我們留下的腳印深度。”又比劃了一下痕檢人員記錄的屬于死者安西繪麻的腳印深度,只有五厘米左右,“死者的明顯淺了很多。”
鶴見回頭望向自己扔下毛毯時整片凹下去的積雪,以及類似的聲響在案發時反複地、規律地在院落裏響起過——
“犯人用木板壓着死者腳印在上面走過去。”這樣把雪地整個壓平就可以既不破壞死者腳印,又不會留下自己的腳印了。
“恐怕回去自己房間時也是用了這個方法,這樣就可以避開活動室的所有人。”
一個孩童的聲音插入進來,“不是木板,是溫泉裏那些腰帶。”
江戶川柯南剛和巡警先生說完話,回來就看見諸伏鶴見和松田陣平兩個人蹲在祠堂和活動中心之間的過道上。走過去聽見他們的談話,柯南忍不住說了一句,得到兩人齊刷刷的回頭。
出于剛和老巡警說話時用了裝嫩童聲的後遺症,“毛利叔叔說——”對上兩人難以言喻的眼神,柯南默了默,再開口時換回了沉着冷靜的語氣。
“溫泉池裏沒有找到木板,但是我之前請巡警去做了個實驗——将腰帶折疊後用水淋濕,放在室外能不能結冰。如果可以的話,這是木板完美的替代品。”
不遠處捧着兩塊色澤鮮豔的布料出來的老巡警顯然正在嘗試“毛利先生的吩咐”。
收回視線,松田站直身子,“既然這樣,你應該對那個兇手究竟是誰心裏有數了吧。”
柯南微微一頓,聲音沉了幾分,“的确,只能是那一側客房裏住的人。從年齡上來算,可能是分離的姐妹吧,具體信息要等警方查到她們的背景。但是我還想不明白,為什麽先要用腰帶勒死她們再用神刀僞裝成神罰?”
“是因為鈴鹿櫻子上吊自殺的事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個邏輯無法說服柯南。
鶴見卻忽然淡淡道,“上吊自殺?原來如此,的确是因為鈴鹿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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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21點再更一章,把欠的加更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