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貝克街亡靈的詛咒(十一)
第75章 貝克街亡靈的詛咒(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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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 得知弘樹已經醒來,經過忍足的檢查确認他身體沒有大礙之後,諸伏鶴見和織田、太宰三人便一起回到了事務所裏。
至于這位天賦出衆卻也因為過剩的聲名所累、最後父母都被同一個人所害的少年天才之後會怎樣,鶴見認為有跡部景吾照顧的話, 絕對不會有事。
現在有事的是——
“太宰, 你知道六花小姐在哪裏嗎?”
準備偷溜上樓的修長背影僵在原地。
太宰緩緩轉過身, 臉上帶着乖巧的笑容,“啊哈哈,六花小姐?我怎麽知道她在哪裏?那位不是只有所長你能聯系到嗎?”
櫻川六花自從應聘了諸伏事務所的情報員一職後就沒見過她出現在事務所內,她嫌棄事務所的宿舍房間太過窄小,自己在外面租房子。
反正櫻川六花擅長電腦操作, 掌握一些黑客技術, 有什麽需要直接聯系她就好, 對這位幽靈成員的神龍見首不見尾鶴見也不介意。
但是, 這并不代表諸伏鶴見已經忘記櫻川六花的能力和曾經的“豐功偉績”了。
“詛咒是被人為喚醒的, 歐美國家本就有廣為流傳的開膛手傑克的傳說, 人們對其的猜測越具體,恐懼與好奇就越容易構建出符合假想的怨靈。”
諸伏鶴見眼神犀利, “就像六花小姐曾制作出來的鋼人七濑一樣!”
鋼人七濑的都市傳說源于某個不幸死于墜落的鋼筋之下的偶像, 也就是名為七濑花凜的花季少女的死亡。
魅力十足的外貌加上生前陷入醜陋緋聞中的傳言和過于戲劇的意外死亡, 曾經在網絡上熱度很高。
在櫻川六花的精心引導下,關于這位慘死的偶像會在深夜化為怨靈現身、揮舞粗壯的鋼筋攻擊過路人的傳說便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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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這個傳說越發具體, 引來的熱度越高, 相信的人越多, 鋼人七濑獲得的力量也會越多, 逐漸能被別人看到,能真正觸摸到物品, 直到最後能像傳說那樣攻擊別人。
這或許聽起來很荒謬,但是就像神明的力量多少要看信徒數量那樣,某些妖怪的誕生和強大也與人類息息相關。
一直保持沉默的織田作之助率先投降,對着抱着樓梯扶手試圖負隅頑抗的太宰招招手,“算了,太宰,鶴見肯定從那個詛咒那裏聽說了詳情。”
太宰治松開抱着欄杆不放的雙手,走下來之前似乎還對着沒有采取強硬措施的鶴見失望地嘆了口氣。
怎麽不按劇本來呢?
他已經做好了打滾擺爛和寧死不屈的準備了。
諸伏鶴見對太宰幽怨的眼神視而不見,扭頭進了廚房,拉開冰箱門,拿出幾個常備的蟹肉罐頭和青豆、胡蘿蔔等蔬菜。
“你們晚上都沒吃吧,蟹肉炒飯?”
這兩位一直沒去會場裏,想也知道很有可能根本沒吃晚餐。
太宰治一改蔫噠噠的模樣,神情振奮,歡呼着跑到離廚房最近的餐桌邊坐好。
青豆先用加了一點鹽和油的水煮熟撈出,确保其鮮亮的青綠色不變,同時将胡蘿蔔切丁。
打三個蛋在碗裏,加一點鹽調味,然後将廚房剩下的白飯壓散,就可以準備開鍋炒飯了。
熱油将雞蛋、蟹肉的香味完全激發出來,霸道地占據了整個廚房,并毫不停歇地鑽入等在外面的兩個食客鼻子裏,将胃裏的饞蟲全部勾引出來。
“好餓。”
太宰治摸了摸肚子,趴在桌子上,側過頭期待地看着香味來源的地方。
鍋鏟快速翻炒的聲音很快停止。
端着兩盤炒飯出來,鶴見坐在了太宰治身邊。
她一手撐着臉,看着太宰治先是将筷子伸向炒飯頂端的小堆蟹肉,夾起一些送進嘴裏。
太宰眯了眯眼睛,嘴角上揚,而對面的織田作之助則說出了他心裏的話。
“被蒸汽熏過後變得溫熱的蟹肉更香了。”
這一小堆蟹肉是直接從蟹肉罐頭裏取出來的,和放在飯裏翻炒過難□□失水分的蟹肉有着不同的口感。
勺子向下挖,将顆粒分明的米飯、顏色鮮明的青豆胡蘿蔔和夾雜在其中的蟹肉一口吞下,享受着不同口感的混合,蔬菜的清甜和淡淡的鹹味越發凸顯出蟹肉的鮮甜。
雖然是炒飯,但吃起來并不油膩,讓人止不住一勺又一勺吃下去的欲望。
兩個男人吃飯速度總是不慢的,等鶴見喝完一杯茶,兩人已經吃得差不多。
“六花小姐怎麽會答應配合你的?”
比起太宰在國外究竟幹了什麽,鶴見更在意的是,櫻川六花這樣性格的人為什麽會和不熟悉的太宰治合作。
別說是因為太宰治是諸伏事務所的一員,是六花小姐的同事,鶴見很清楚她不在乎這個。
就像第一次見到櫻川六花時二哥諸伏景光下意識的話一樣——
“櫻川小姐和鶴見有點像。”
不管是冰冷中透着豔麗的外表,還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氣質,兩人站在一起時,在不知情的外人眼裏,十有八九會被誤認為親姐妹。
諸伏鶴見由己推人,她自己如果不是因為和太宰治認識多年的話,就這位看起來輕浮不可信的外表,她絕不會願意和他合作。
特別是,這件事和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
太宰治放下勺子,摸了摸溫熱食物下肚後微微鼓起的肚子,充足的熱量讓大腦染上幾分幸福的困倦。
他回答時的語調帶着幾分慵懶,“因為有共同目标嘛。”
誰叫櫻川九郎也被黑衣組織盯上了呢?
對于能給那幫人找不痛快的事,那位六花小姐并不缺乏積極性,和太宰治可謂是一拍即合。
弘樹雖然已經醒來,但是操心的跡部還是把他塞到了忍足家的醫院裏,在儀器的包圍下待了三天。
他在醒來後沒多久就得知了自己父母“意外身亡”的背後都有托馬斯·辛多拉的影子,少年臉色煞白,嘴唇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這是自己最信賴的人之一的跡部景吾親口告訴他的。
也是人工智能諾亞方舟确認了事實。
弘樹找不出任何理由欺騙自己,不去相信這個殘忍的真相。
可是一旦相信,不同于只有算法和邏輯的諾亞方舟,澤田弘樹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淚有笑的人,他無法控制內心的悲痛和自責——
父親失蹤時自己想的都是對的。
的确是他害死了父親,還有“被搶劫殺害”的母親。
一切的源頭都是他。
少年灰暗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醫院雪白的被單,難聞的消毒水味,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和樹影,床邊花瓶中玫瑰的香氣,一切好的壞的,喜歡的讨厭的,在此時都離他遠去。
直到跡部景吾的聲音把弘樹從黑暗的漩渦中拉回。
“啊嗯,你難道要就這樣消沉下去嗎?”
不然呢?
我是個罪人,我不配活下去。
弘樹沒有張嘴,跡部卻像是看出了他自暴自棄的想法,恨鐵不成鋼道,“除了你自己,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記得他們了,在別人眼裏他們不過是辛多拉這個劊子手的受害者!”
他的眼神鋒利如刀,一下子刺進了弘樹的心裏。
弘樹以為在得知那樣的事實後,心中的悲傷已經足以麻痹自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可是現在抽痛的心髒清楚地告訴他這一切不過是他逃避的借口,膽小者的僞裝而已。
怎麽可以!
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作為父母對自己的愛護、對辛多拉的抗争,他們的幾十年人生怎麽可以就這樣變成辛多拉案件檔案袋裏不過寥寥幾行的冰冷黑字!
弘樹還是低垂着頭,但膝蓋上雪色床單皺起的條條折痕彰顯了他不平靜的內心。
跡部看着少年瘦弱到青筋凸起的手,心裏暗自松了口氣。
“你難道不想讓他們得到更榮耀的名聲嗎?不是什麽案件受害者,而是創造了奇跡的澤田弘樹的父母!”
擲地有聲的話語猛地撞在弘樹的心髒上,他感覺頭腦陣陣發暈。
他可以嗎?
在害死了父母後,他這樣一個膽小鬼還能做到讓世人銘記他的父母嗎?
跡部景吾強大的自信像是有某種魔力,能讓聽到他說話的人情不自禁地被感染,跟着相信自己能做到。
這是他與生俱來的魅力。
一滴。
兩滴。
弘樹握住被單的手顫抖起來,雪色的布料上多了幾滴透明的水漬。
慢慢地,啜泣聲越來越大,漸漸變成了嚎啕的哭聲。
看起來成竹在胸的跡部景吾此時有些僵硬,能哭出來當然是好事,但是這樣的哭法,對象還是個小孩子,他是不是應該安慰一下?
跡部走上前,擡手輕輕拍了拍弘樹的頭,也不嫌棄對方躺了兩天沒有洗漱,頭發亂糟糟的糾結成一團鳥窩的不華麗樣子。
結果被弘樹一把抱住腰,透過薄薄的襯衫能感受到微微的潮濕。
堂堂的跡部總裁頭皮都麻了,心裏直後悔自己不該心軟,但也只好僵在原地假裝自己是個沒有感情的柱子。
透過虛掩的門縫聽到裏面越發孩子氣的哭聲,工藤優作保持着向下壓住門把手的動作将門輕輕合上。
私立醫院良好的醫療條件顯然也體現在病房的隔音性能上。
門一旦關嚴實,從外面就幾乎聽不到裏面的任何響動了。
轉身看到鐵鏽紅短發的男人和黑發再次在腦後紮成一束的女子,工藤優作指了指裏面,對兩人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提着鮮花和水果的織田作之助和諸伏鶴見會意點頭。
三人不約而同地往走廊另一頭走去,決定給病房裏的兩人多留一會兒相處時間。
跡部景吾能感覺到濕漉漉的位置已經洇開一大片了,心裏哀嘆,說好織田和諸伏那兩個家夥今天要來探病的呢?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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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打弘樹的全名
輸入法出現的第一個詞
永遠是澤田紅薯
我看起來這麽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