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媒偵探諸伏妹妹

第58章 如月車站（五）

第58章 如月車站（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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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馬宮久子敲打着手機按鍵時, 諸伏鶴見放下貓包，将拉鏈拉開把裏面的兩只貓放出來。

“幫我守着她。”

鶴見對上尉說。

上尉雖然沒有什麽攻擊能力，但是作為半妖該有的敏捷性和對危機的感知還是在的。

得到上尉乖巧的喵聲後，鶴見摸了摸它的腦袋還有另一只同樣點頭的三花貓, 轉身走向還站在站臺邊盯着軌道的松田。

“那個電車, 就這樣倒在那裏不動了？”

松田有些納悶, 妖怪這麽脆弱的嗎？

“它在等。”

等他們松懈疲憊，等設置了這一狩獵場的大妖下達命令。

諸伏鶴見擡頭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将松田往裏面拉了拉，“不要被月光照到。”

松田陣平心領神會，順着鶴見的力道往她身邊靠了靠。

“站臺, 你覺得有線索嗎？”

會設置這麽一個陷阱的妖怪, 松田試圖推測它的心理, 應該就和人類中喜歡戲耍受害者看他們狼狽奔逃的那種反社會罪犯一樣。

那麽, 這種人通常會刻意給出誘導性極強的線索, 等着獵物踩進去。

但這些線索也往往是警方用來反推罪犯性格特征、行為模式和行動目标的分析樣本。

鶴見剛才說這裏是一個意外出現的地獄通道, 只是被妖怪占領了而已。

那麽，松田憑借自己貧瘠的民俗知識琢磨了一會兒, 真正的地獄總該比不知名的妖怪高大上一點兒吧, 妖怪不可能完全改變這裏。

通道本身該有的出入口一定還存在着, 只是被妖怪掩蓋住了而已。

松田陣平緊蹙着雙眉，仔細打量着看起來和廢棄車站沒什麽兩樣的周圍, 然後視線落在了軌道一側微微的白光上。

那是一個站牌。

與站臺上只有如月二字的站牌不同, 它散發的光芒非常微弱, 連一邊的自動販賣機看起來都更亮些。

“站牌上面, 一般都有前一站和後一站的名字吧。”

這會不會是刻意留給他們的線索呢？

“馬宮小姐，我們準備去軌道上看看。”

馬宮沒有說什麽留在站臺等待更安全之類的話, 她直接帶着兩只貓小跑過來。

“泰長跟我說了一樣的話，這裏是地獄和人間的中間，我們只要找到正确的方向就能出去。”

但是再多的，身處其外的人就無法給出确切建議了。

“我還問了諸伏小姐你讓我問的話，他說确實有一位山神。這是什麽意思？是真的神明？在織部泰長身邊？你是怎麽知道的？”

果然是山神。

那麽連山神都必須避開正面交鋒，用海外服務器這種人類手段來傳遞信息的大妖怪，不、不對，鶴見心中一沉，這裏盤踞着的可能是某位惡神。

眼前這個站臺，或者說一切的設計，都是為了讓誤入的人類主動發出“許可”，也就是讓人從心底裏認同——

我所做的是出自于我的主觀意願，即便是被欺騙着踏入了陷阱，只要有一瞬間人類認同這是我想要的生路，儀式就成立了。

這是神想要的獻祭。

人類主動走進去，就代表人類同意獻出自身。

所以他們來到這裏那麽久，卻沒有遭遇妖怪的襲擊，只有像自動販賣機、電車這樣吓唬人的東西。

“先去站牌那裏看看。”

如果神不是非得要他們留下來的話，那麽只要不發出“許可”，他們不會有事。

但是，萬一神已經注意到了他們——

“沿着牆邊，避開月光。”

她再次提醒。

馬宮久子條件反射地想要擡頭觀察月亮有什麽問題，只是一眼就被鶴見壓着頭頂彎下腰來。

“別看，會被發現。”

電車妖怪還沒有動靜，樂觀一點想，那就是神還沒注意到他們三個新鮮獵物。

所以，在找到出路前，低調謹慎是最重要的。

馬宮久子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眼球發脹發熱，太陽穴附近的青筋橫起，明顯地跳動着。

但她好歹是一位寫靈異傳說的作家，民俗方面的知識極為豐富。她馬上反應過來，停止自己下意識的深思，努力忽略神經抽痛的感覺，将注意力轉移。

名字是最短的咒，相貌這種幾乎每個人都不同的重要特征在傳說中地位僅次于名字。

不要去想，她告誡自己，有很多因為知道了妖怪的名字，知道了怪異的相貌，就被盯上的傳說故事，那都是前車之鑒。

“鶴見，這上面寫的堅州和深淵，哪個都不對吧？”

松田指了指就在眼前的站牌，如月車站下面分別有向左和向右的兩個箭頭，一個指向堅州，一個指向深淵。

鶴見掃了一眼，斬釘截鐵，“堅州。”

馬宮久子巴不得有什麽東西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等等，堅州指的是根之堅州國，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地獄吧。”

雖然另一個選擇深淵看起來也透着不詳的氣息。

鶴見加重語氣，“堅州，地獄通道。”

我們現在處于惡神領域和地獄通道相重疊的部分，向着自己熟悉的地獄夾縫那裏去才能再找到通往現世的路。

松田恍然想起之前鶴見說過“這是我從沒見過的地獄通道”，對方如果曾有過來往于真正的地獄通道的經驗的話，那就代表那個真正的通道是無害的，是可以通往現世的。

“走！”

他毫不猶豫地朝着堅州方向走去。

三人兩貓剛走出幾步，像是察覺到他們即将逃出生天一般，一直靜靜蟄伏的電車妖怪終于恢複了它原本的姿态。

身上鋼筋構成的骨骼，現代文明的标志如同融化的初雪一般褪去，露出下面仿佛半透明膠狀物一般的妖魔軀體，月光灑在上面讓它蒙上了一層金屬色的光澤。

它緩緩站起。

不，更準确地說，是用數量衆多的藤曼狀觸足将自己看起來沒有骨骼的柔軟軀體支撐起來。

而随着它的身體漸漸接近直立行走的樣子，它開始移動。

衆多的足讓它龐大的身軀有着出人意料的速度。

諸伏鶴見以傘為劍，趁着怪物還在增加承重的觸足、與自身體重做對抗時，點地躍起，又在一米多高的站臺上再次借力，直到和怪物的身體等高時，重重揮下。

材質特殊的黑傘像是落入了粘稠的沼澤中，越是往下，鶴見越能感受到明顯的阻力。

不行，上面劃開的部分已經在愈合了，再不把傘拔出來恐怕就拔不出來了。

鶴見的腳掌踏在站臺的牆壁上，同時腰腹用力在半空中轉動自己的身體，借着旋轉的力量将陷入怪物身體三分之一的黑傘拔出。

甫一落地，背對着怪物的鶴見朝兩人低喝，“快跑！”

“會跑的樹？居然有這麽醜的樹妖嗎？”

松田邊跑邊回頭，還不忘狠狠吐槽那個奇形怪狀的妖怪。

怪物跑得更快了。

馬宮久子腳上還是一雙符合她都市白領身份的低跟皮鞋，此時落在隊伍最後面。

她的聲音崩潰，“別激怒它啊啊啊！”

眼見怪物憑借着腳的數量優勢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諸伏鶴見忽然停住，順手扶了一把差點崴腳的馬宮後，站在那裏。

她沒有回頭，物理攻擊不起效的話，最常用的還是——

“打火機？”

松田迅速從褲兜裏找出自己的打火機，抛給鶴見。

被頭也不回地接住。

此時三人已經跑離車站一段距離，邊上看起來是荒郊野嶺，軌道邊遍地是形狀各異的灰白色石子和雜草。

這些不引人注目的東西應該是本來就有的，不是幻想。

這樣想着，鶴見一腳踢起碎石，手中黑傘狠狠砸下，石子應聲碎裂，變成大小不一的碎末。

量還不夠。

馬宮久子像是看明白了鶴見想做的，從包裏掏出自己常用的三四塊粉餅。

松田陣平看着她一個接一個地往外拿，嘴角抽搐，但這不妨礙他接過粉餅後抛給鶴見。

全部打開灑出，再加上原本的，應該差不多。

“快點！”

眼看怪物離鶴見只有兩三米遠，松田陣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點燃了火苗的打火機被扔進彌漫的煙霧中，而與此同時，怪物也一頭沖了進來。

轟。

小小的火苗瞬間炸開成一大朵橘紅色的火焰。

“這麽近？她沒事吧？”

馬宮久子停下了腳步，聲音擔憂。

松田一揮手，“沒事，爆炸比想象的小，你快趁着這時候跑。”

自知自己的速度是最慢的，馬宮也不矯情，轉身繼續邁着那雙低跟皮鞋奮力奔跑。她也想過脫下鞋子，但是軌道上的碎石讓她放棄了這個念頭。

望着在自己前方的兩只貓，馬宮有些羨慕地想，腿多就是好啊。

對着馬宮久子說得很自信，當眼中再次印出鶴見身影時，松田還是脫口而出，“你沒事吧？”

“咳，沒事，快跑吧。火只能阻礙它，沒有太多傷害。”

諸伏鶴見拉住唯一留在原地等着自己的松田，沿着鐵路軌道追上前面的一人兩貓。

輕微的風聲将一絲熟悉的氣息帶來。

諸伏鶴見鼻尖動了動，腳下一轉，“這邊。”

這個氣味，應該是地獄門的看守，牛頭或者馬面小姐中的一位。

但就在朝着氣味越發強烈的方向前進時，諸伏鶴見忽然猛地停住。

馬宮久子差點沒維持住平衡。

而兩只貓則是弓着背，戒備地望着前方。

夏目漱石完全是根據身邊的上尉的反應來判斷的，此時一邊學着上尉的樣子後退，一邊在心裏叫苦不疊。

這和他想象裏觀察松田陣平的悠閑生活完全不一樣啊！

濃霧中一個嬌小的人影出現，像是一個十來歲的男孩。

随着他的身影出現，濃霧漸漸消散，露出被霧遮擋的景象。

那是一座和之前幾乎一樣的站臺，只有一點不同，上面挂着的站牌寫着“堅州”二字。

“哥哥，姐姐——”

男孩的聲音雌雄莫辨，似乎還未到變聲期，和他娃娃頭的外表一樣中性。

“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男孩繼續說。

不知不覺間，身後的怪物追趕聲已經消失，他們似乎逃離了那個詭異的地方。

馬宮久子露出了安心的神情，小腿肌肉的酸痛越發難以忽視。她偷偷地捏了捏緊繃的肌肉，注意到身邊一男一女只是有些喘。

“我帶你們離開這裏，跟我來。”

男孩責怪的語氣一轉，帶着些催促的意味。

諸伏鶴見望了一眼幾乎和男孩所在位置呈對角的另一個方向，那是她剛才打算走的，真正的地獄通道。

“上得來嗎？”

男孩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站臺上，對着軌道裏的三人伸出手。

諸伏鶴見沒動，反問，“外來的神明大人，您本次造訪，是通過官方渠道拿的許可嗎？”

本國的地獄與其他國家地區的地獄和神明交流不少，特別是歐洲的撒旦、莉莉絲，幾乎是一個季度來一次“公務訪問”，跑過來享受溫泉、游戲機和美食。

就像旅游一樣。

但是，這些訪問都是要經過管理地獄的閻魔廳許可才能進入境內的。

男孩收回了手，語氣中卻并沒有多少可惜的味道。

“讓你看出來了，地獄的使者。”

他閑散地換了一個站姿，“不用想從那邊出去了，我知道看守地獄門的馬面在那裏。”

鶴見的心沉了下去，“閣下，是想要和地獄作對嗎？”

“當然不是，你怎麽會這麽想？”他真情實感地詫異道，“我當然會放你出去，只要你把那兩個靈魂好吃的人類留給我，哦，還有這只假裝貓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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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如月車站這個都市傳說裏，最後出現指引方向的應該是個坡腳老人

不過人狼村游戲裏用的是小男孩形象

這裏就沿用了

原本游戲裏對于這個故事的刻畫非常好

還有各種名詞和設定的解釋

都和克蘇魯有關

不過本文沒那麽克

不需要舊印什麽的對敵

還有關于粉塵爆炸這回事

正常情況開闊空間裏這一點粉塵量

應該不會有這樣的效果

但還是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千萬別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