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面對年紀很小的男童認真也帶有一點擔憂的目光,櫻子歪了歪頭,很輕很慢地否認了,“不噢,是,保姆先生。”
她正發着呆看男童的刺猬頭,看一眼他,再看一眼禪院甚爾的頭發,一個頭發高高炸起,底下是嫩白的小臉,一個則是刺巴巴的頭發貼服着,怎麽看怎麽兇惡,然後她抓着自己的絨發也試圖拉高、讓它炸起來,是有一點可愛,也有點笨拙的樣子。
禪院甚爾才扯着嘴角想要笑,沒想到惠這時候開口了,“哦,原來他在幹保姆工作。”點頭接受得相當良好,他下意識地有點想去看男人的大胸肌,但是為了替這個不靠譜的大人靠譜一點兒,只顫了顫眼睫就沒再動作。
他那一點小動作禪院甚爾怎麽可能沒察覺到,臉色一下臭起來,然而被他們兩個氣笑了,“保姆工作,你們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他轉去三歲的禪院惠那邊,對他認真地說道:“惠,這個小鬼的腦子不太好,別和她學。”
然後又說櫻子,“我是保镖嗎?我是,但不是你的保姆。”這時候的語氣就十分坦然輕飄飄,仿佛絲毫不記得之前是誰說過別喊他是‘保镖先生’,老媽子拿來自我調侃可以,但是被別人說,尤其是在兩個小孩子間傳來傳去絕對不行。
“簡直是兩個讨債鬼。”禪院甚爾深深地嘆了口氣,覺得太陽穴都疼了起來,他就沒怎麽照顧過孩子,反正櫻子安靜地不說話,只瞅人,他沖禪院惠擡了擡下巴,還是之前那句問話:“說,你怎麽現在還沒回去。”
年幼稚氣的男童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平淡地說道:“家裏沒有菜了,明天食物全部告罄,”他說着思考了下,繼續補充,但語氣變得有一絲嘲諷,“只能喝風。”
禪院甚爾挑了挑眉,歪着頭看自家兒子,做出一個古怪懷疑的表情,畢竟他手裏空空如也,可什麽都沒有,但是他崽一板一眼地說道:“商場裏出了命案,封閉了。”
說這話的時候禪院惠臉上閃過懊惱和氣悶,包子臉都有些鼓起來了,如果早一點去的話,可能就不會那麽恰巧地碰上這件事,現在回家去就真的什麽都沒有,只能在街邊随便買點兒食物,飽一頓算一頓,只等他家裏完全不靠譜的大人浪回來了丢一次錢。
……想到了這裏禪院惠扭過頭看禪院甚爾,“家裏也要沒錢了。”
然後他開始對着大人背近期花銷,每一項都是必不可少的開支,基本沒有浪費,禪院甚爾聽着,隐約感覺滿滿嘲諷感,尤其懷裏除了兒子還有個老板的大寶貝兒,莫名一對比就慘烈了起來,一邊是沒娘爹不愛,一邊還不是她爹的人勞心勞力恨不能當眼珠子疼。
禪院甚爾陷入沉思,他對兒子真的很差很壞嗎?這不是每回錢都給到位了?肯定不是他的過錯,是他沒錢沒法和錢多到到處撒的老板比。
這麽想立時心情就平複了,嘴角下撇的弧度也拉平,那頭禪院惠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去,他知道他名義上的父親根本不在意這些事情,養孩子都是維持日常開銷的錢給夠就行,自己十天半月不回家,在街上見到大多時候都當做了不認識,偶爾一點零花被他仔細地存起來,結果聽了禪院甚爾說沒錢的話給過一兩次,之後他只默默存錢,再也不告訴大人了。
黑發有着一雙墨綠色眼眸的男童沒一會兒又再擡頭,小心打量對面同樣坐在大人手臂上的女孩兒,她比他大許多,但年紀也不大,安靜到存在感很低,像是融化在了夜色下的燈光裏,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不怎麽愛笑。
他對上了那雙眼,漂亮清透的櫻粉色眼眸裏仿佛可以流淌出水流,就如神龛裏的神佛雕塑,不知事得明明白白,沒有憂愁和煩惱,扒住了禪院甚爾的衣服,一點也不害怕這個看似兇惡狠厲的男人,等注意到了他在看她,就也望着他不動了,偶爾才輕忽地眨眼。
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的禪院惠試探地歪頭,對面的女孩兒也歪頭,她比他高出許多,是俯視的姿态,但是兩個人都不說話,好一會兒櫻子眼尾略彎,很莫名地收回視線,趴在禪院甚爾肩上,他還在發呆思考,然而坐着的胳膊陡然一抖,差點讓他摔了下去,“喂!”
奶聲奶氣的叫喚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正禪院甚爾裝模作樣地斜眼看他,還露出一個溫和無辜的笑,“惠怎麽能不坐穩呢?還不抱住爸爸嗎,你看,剛剛就差點很不小心地摔下去呢~”
禪院甚爾的職業在很多時候都固定在‘小白臉’這一地位上,雖然是健康的古銅色皮膚,長相也并不溫和惹人憐愛,但是總有許多女性抑制不住愛意泛濫,會将一個全然不知底細、沒錢只有臉能看的男人帶回去,雖說如此他在賺到錢後也會回報,但已經輾轉寄宿過了許多女人家裏。
總之,他演戲的功力是絲毫不差,氣得禪院惠臉頰鼓鼓,可是随之肚子叫了一聲,就實在不想和人搭理了。
禪院惠扭過頭去一句話不和他說,自覺被排斥的禪院甚爾也不在意,情緒如常地走在路上。
沒一會兒上了輛電車,車上人并不多,他自己坐在最裏面,靠在車廂壁上翹起腿,占了一大塊位置,見兩個小鬼頭排排坐在了另一邊,就站起身長腿一邁,一手拎起一個過來,自家的丢在懷裏,把老板家的仔細妥帖地放在旁邊座位上。
他把手支在下巴下,戳了戳自家崽,“你一會兒晚上要吃什麽?”這時候語氣平緩,就和之前故意氣人的姿态不同。
禪院惠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以格外懷疑的眼神看着他,“你會買菜做飯嗎?”眼底還有一絲光亮透出。
但被質問着的禪院甚爾絲毫不慌,他淡淡地撇過眼看向別處,手指虛點旁邊女孩兒的頭頂,很是理直氣壯地說道:“不哦、不哦,雖然我是吃過飯了呢,但是也不嫌棄夜宵,一會兒我們去她家吃。”
眼底光亮一下黯然的禪院惠又冷下表情,這種時候就不得不說他們父子兩人長相十分相似,尤其指生氣板臉的時候,年紀很小的男童低頭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他還對這個家夥抱有什麽希望?
他想起了之前說旁邊的女孩兒是他父親受雇要保護的對象,想和她說話,才張了張嘴又被禪院甚爾截了話頭,“要喊姐姐哦,她是不死原櫻子,櫻子醬!真可愛,比只會說爸爸的惠可愛很多呢。”
雖然是沒有被挑起脾氣,但依然給氣得滿眼裏都是控訴意味的禪院惠側過身徹底不理他了,他看向在一個人的世界裏也很自得的櫻子,她撐在座椅上在看另一邊的車窗。
一路上并沒有什麽好看的,只有偶爾外面路邊店鋪的霓虹燈照進來,五顏六色一晃過就消失,只有一霎絢爛多彩,但是櫻子沒有看那些燈,她看着許多許多的人,電車從那個偏僻的站臺開出來,逐漸到熱鬧的城中,身邊也不時有人上下。
已經過了學生放學的時間,但這時候還有許多學生在路上,他們相互道別坐上車,或者走進了大街小巷,已工作的成年人也在這時候下班,拎着公文包一身疲憊,毫無生氣地上車,逐漸擁擠。
好多、好多的人,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了,櫻子稍微縮了下肩膀,收回視線後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然後就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摁着頭頂轉過來。
她眼裏毫無陰霾、明亮如許地望過來,禪院甚爾和她說:“看,這是我兒子,惠,長得乖吧?随了我,以後能靠這張臉拿穩小白臉的飯碗,連生計都不用愁。”
長相十分不賴的男人擡着下巴,不以為恥地哼笑着,語氣裏飽含得意洋洋,哪怕當下神情散漫着也都是好看的,前提他收斂自己一身駭人的氣勢,也別笑得太過兇戾。
但是下一句話就很讓人懷疑人生,“不如問問你爸爸,看他還需要個兒子嗎?我可以大方地送他。”
“當然,價錢好說,我是說給我拿錢。”
櫻子看着他好一會兒不說話,雖然周圍的人更多、更擁擠了,可是她注意力不在那裏,腦袋裏慢慢地思考,之後問道:“你要,賣掉惠。”
“怎麽能這麽說呢?”神色輕佻的男人攬住他懷裏的男童,語調依舊上揚,聽不出究竟是調侃還是認真的态度,“送啦,送,只是補償我那麽微不足道的一點兒金錢,就能帶走這麽個可愛的幼崽,不很劃得來麽?至于那筆錢,可以算營養費啊、買斷關系費什麽的。”
“大小姐,你爸爸不缺錢诶~你想,買下他以後就能有玩伴了,惠超級好逗!而且惹毛了也不會生氣很久,都不用費心思哄呢。”
禪院甚爾微眯着眼,深沉的目光裏稍微帶了點兒壓迫,他努力推銷自己的兒子說了許多的話,可惜櫻子不為所動,她扭過頭去,埋頭坐在椅子上,電車裏有一股風,吹起她的頭發一會兒又落下。
“有紀。”她忽然地道。
“不哦,不行的呢,那位女士可出不起我的心理預估價,雖然是好媽媽吶,但是……”後面沒有再接着話,禪院甚爾向後靠在椅背上,嘴角的傷疤極度明顯,一時又惹來許多的注視。
他面不改色一只手摁住了懷裏兒子的頭,竟然還很親昵地揉了揉,可惜動作太随意、力道也太大,很快幾下就揉亂了他的頭發,讓之前安靜聽他們對話的禪院惠脾氣再壓制不住,一下打在了他的手上。
【作者有話說】
這章是好活潑的爹咪(感慨),超級愛逗惠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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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上已經放上了番外不死原櫻木線,崽和首領宰的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