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在周六飄起了小雨,細蒙蒙的有些遮擋視線,霧氣也騰起來。
在這裏周邊都是些高樓大廈,或者同樣是不高但是圈地的住宅,不大能看到山,櫻子在二樓的小陽臺上,三樓也有支出來的陽臺,就蓋住了它、不會落雨進來,護欄是一塊塊的高強度玻璃圍起來,即便是幾個大人在邊上靠着都不會搖動它。
身後的屋裏亮着燈,有紀裁了布料在縫制衣服,也不知道那麽大一臺縫紉機是怎麽搬到這裏來的,反正櫻子只是去洗漱吃了個早飯,回來就看到它在這裏。
問有紀的話,她回答說:“是請保镖先生幫忙的呢。”
櫻子捏着她的新的小黃鴨玩具,一捏一響,埋頭很認真想了下,“保镖,”她知道這個詞,但是……
“他住在這裏嗎?”為什麽她從來都沒有見到過。
天氣變冷了,即使小孩子比大人體熱,但衣服也還是逐漸厚起來,還是蘇菲搭配的小裙子,為保暖底下穿了南瓜褲,裙子層層疊疊,在兩層柔軟的棉布外還罩着薄紗,裙擺比較短,但南瓜褲到了膝蓋位置,還有長襪也保證了腿不會冷。
羊腿袖襯衫的袖口,系帶綁成了蝴蝶結,但依舊很長,一直晃着,它很漂亮,但也不方便做事就是了——雖然櫻子也沒有任何事做。
她旁邊架着桌子,上面放着好幾個橡膠玩具,一開始拿到的粉色八爪魚也在,櫻子稍微伸手把小黃鴨和它們放在一起,由于一動一低頭,她頭上發箍上的長長的兔耳也一動,輕輕地耳朵尖點在了桌面上。
有紀想了下要怎麽回答,因為那位保镖先生是成年男子,雖然業務能力出衆,但風評比較奇特,總之因為雅各布先生走之前這樣的介紹,以及其人很有自知地一般時候不出現,就當做了他不在。
那位先生的相貌和性格實在太具有侵略性,但他受雇需要保護的對象是一個小孩子,小女孩(劃重點),不論怎樣,首先小孩子的性別意識一定要有,為了保護她的認知以及塑造正确認識,在七七八八許多細節的因素影響下,就導致保镖先生總是有意地錯過這座很值錢的住宅的小主人出現。
“他一直保護着我們,但保镖先生也會有自己的事要做。”這倒是實話。
櫻子縮在她的小號藤椅裏,慢慢打着哈欠,然後接過了有紀遞過來的塗色本,她有一套馬克筆、八十只,全都放在配套的布兜裏,拉開了拉鏈放在地上,她需要哪個顏色就趴在椅子扶手上去夠。
就一會兒又想到了昨天的事情,她很小聲地喚道:“有紀,”只是她一擡頭看她的時候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但就是很輕地喚她。
有紀踩縫紉機的動作慢慢停下來,卻沉默着,她是想要裝作若無其事的,因為她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而差點傷害了櫻子。
這麽小的一個孩子,什麽都不懂得,她幹淨得如同一張白紙,不會笑也不會哭,被動地接收外界的信息。
……是這樣的一個孩子啊,需要人很費心力地去照顧,一點點教會她處在人世所需要懂得的知識,何況要牽住她的手,保護她在風雨摧折後,避免那些人世的惡意與大大小小的意外,她要長大,同時也還要自由。
她知道櫻子會想要表達的是什麽,輕輕笑道:“我沒事的哦,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呢,是蘇菲幫我處理的,她說這樣的傷口不會留疤,也很快就會好。”
有紀面龐上的神情愈發溫柔,聲中的愛憐如水涓涓流淌,“櫻子不要擔心我,昨天是我不好,我将你吓到了,我不會再那樣,你也不要害怕好不好?”
那雙很漂亮的櫻粉色眼眸擡起來望着她,清透地如其中晃着水,像一眼能看到底,有紀走過去蹲在她身邊,牽住了她放在繪本上的一根細嫩的指尖。
“對不起。但是,我會擔心你的。”
“你走出去好久不回來,我去找你,可是哪裏都不見,我看到你的風筝在一個小孩手裏,去問了他家大人。”
“他說,一個黑衣服男人帶走了你,我不知道他是誰,我害怕他會帶走你,問了許多人想要找到你。”
有紀說着就不禁落淚,臉上還帶着輕柔的安撫的笑,可是眼淚連成串地往下掉,一點不見枯竭,就仿佛不會止住,她哭起來不好看,紙巾放得遠就拿袖子來擦,她很不願意哭,尤其在孩子的面前,可怎麽也克制不住。
“櫻子,”她也輕輕地喚她的名字,輕得像是給人哼搖籃曲那樣,悠遠的目光望着她,也望到了更為遙遠的、生人所無法企及的地方。
她懇求道:“即使終有一天你會離去,那麽在離開之時,告訴我好不好?何況我們還有很長遠的相處時光,你當然是自由的,但可不可以,在每一天都平安地回來。”
一點點涼風吹過,帶了細雨過來,櫻子點點頭,好像是懂得了,看着桌上冒着熱氣的熱水壺發呆,但她沒有擁抱有紀。
早上是在屋子裏玩,下午有紀撐着傘帶櫻子去買文具,順便認一下周邊的建築、商鋪和路線,并且她的游戲室裏又添了許多玩具,還有零食櫃,零食櫃在住宅裏有不止一個,二樓的陽臺上有,她的房間裏、游戲室、一樓客廳、三樓花房和活動室……總之哪裏都能看見。
每個零食櫃裏的零食都不一樣,有紀和蘇菲一起采購、整理并放進去的,有專門的本子記着商家、保質期和大衆反饋,雖然但是,它的裝飾作用比實用性大,櫻子不經常拿零食,只有酸奶和點心一類會吃。
周日是在二樓整理出一間用以上課、學習的房間,雖然有書房,但櫻子還是固執地要重新布置一間,它也連着座小陽臺,原本是會做比樓上小一些的花房,除了兩側連接別的房間的牆壁外,房門那側和陽臺上都是寬闊的落地玻璃門。
很快就到了周一,櫻子的家庭教師來了。
一頭金發、年輕俊秀的青年在早上九點準時抵達,先是彼此認識了一番,有紀就領着名叫為貞一木的家庭教師上二樓教學室,兩個大人都走得很快,櫻子慢吞吞爬樓梯,為貞一木回頭看見她走不快,就和有紀道:“稍等。”等櫻子跟了上來才再邁步。
教學室內有課桌和黑板,有紀在旁邊櫃子上熱了一壺茶水,一組完全一模一樣的陶瓷杯就放在櫃子裏。
端着一杯熱茶,拘謹地坐在黑板下的為貞一木柔和地笑了下,“唔,不死原同學,我可以叫你櫻子嗎?”見她點了點頭,他繼續道:“你也可以随意稱呼我。”
不笑也不鬧的孩子安安靜靜看他,等意識到對方在等自己開口說話時,才一點點地、像是吐泡泡一樣地出聲:“……一木桑。”
然後就開始了解學習進度,為貞一木聽着小姑娘一團稚氣、語氣很輕很弱地說自己沒有上學過,他微微有些詫異,但迎着她平靜的目光,只安撫地笑着,“沒有關系的,只要稍用心,學習進度就能趕上去,不算什麽問題的。”
的确是算不得什麽問題,櫻子是很好的學生,很認真地聽講、做筆記,并且是一聽就能夠記得,在課間的時候也不會玩鬧,只是從樓上下去、坐在庭院裏的秋千上玩,把她的玩偶一排排擺上去,等下一個課間再很珍惜地收回來。
一天的嘗試教學實質是老師和學生的磨合,因而下課很早,并且沒有作業,為貞一木也擔心櫻子不明白‘作業’是什麽,決定循序漸進。
在四點左右收好了自己來之前做的教案,原本約定是上周周三,耽擱了幾天但事務處理得很快,周末就針對‘八歲的孩子’寫了一份粗糙的教案,結果來了發現沒有用上,今天回去早一點也可以重新寫一份出來,順帶将這一周的大致課程和教學進度安排好。
暫且就只有他一個老師,無論是什麽課程都得要涉及到,就更需要費些心力。
為貞一木收拾好了東西,把它們都收拾進背包裏,回過頭就看到櫻子蹲在教學室外的陽臺,那裏擺着一盆盆栽,幼小的植物才發了沒多少葉子,但是看着生機勃勃,哪怕天氣變冷,呈橢圓狀的小葉片仍嫩綠得可愛。
他不由得站過去,保持在安全距離外但也不距得太遠,這個距離能讓人聽見他的聲音,也不至于給人帶來壓迫感。
“那是什麽植物?它很可愛。”為貞一木也養着幾盆植物,但是是蘆荟仙人掌一類易養活的,至于別人送過來的多肉,早已經換了許多代,一盆比一盆枯萎得快。
……連從小到大锲而不舍地種了一茬接一茬的綠蘿、薄荷、銅錢草都會生病枯死,他再怎麽喜歡植物,也只能眼巴巴看着了。
櫻子把拎着的澆水壺放下,摸了摸土壤的濕潤度,感覺差不多了才擡起頭,她蹲在地上不起來,這樣看着仿佛年紀更小了。
“是,長春花。”
因為談到了她的花,櫻子慢吞吞道:“它長大了,會一直開花。”
雖然她也沒有看到,但無論是雅各布還是雅各布送來的書,都告訴了她:長春花會開花,它如果努力一點,就會長很快;如果不努力并且營養不足,等不好看地長大以後,就只能開花一段時間、歇一段時間,又再開一段時間的花。
她又看着小葉子,突然就拽下來了一枚,然後站起來繞過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而處在震驚中的為貞一木,一下出門就噔噔噔跑下樓。
在一樓客廳一角,一個很小的陶瓷筒內插着幾根鳥類羽毛,櫻子把長春花葉片放進去,可是葉柄很短,放上去沒有過兩秒就掉下來,她捏起葉片,然後拿出最為淩亂的一根羽毛,把小葉子插在了它上面。
白灰漸變的羽毛重新被放了回去。
它長出了綠芽。
【作者有話說】
過路人×20有紀是很好的人。但是,擁有偉大的愛的人,有雅各布就夠了。
有紀的,的的确确算作是‘私心’。
和小夥伴,我:家庭教師,為貞一木,自覺這個名字怪好聽。原創配角,第四個有名有姓的角色。
小夥伴:我還想了半天,是我家教太久沒看忘記了嗎?
我:這是真·家庭教師,而不是打着家庭教師名號培養黑手黨教父。
我:……教父·櫻子?一個奇怪的if線出現了(?)
還是我:性轉櫻子叫什麽?櫻木?
小夥伴:櫻木!我剛剛也想說這個!
咔咔,IF線番外預定+1,不死原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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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榜單字數完成啦!讓我們周四下午三點見,揮揮~
我要去囤稿啦,因為申請了雙周榜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