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海王的第十七天
第17章 海王的第十七天
金井京介被帶到警視廳後就直接被白鳥警官拎進了審問室,不大的審問室裏,他的雙手被拷在身後禁锢在椅子上,露出一副惶恐不安的神色。
白鳥警官手裏拿着關于涉原一郎以及其他兩個人的文件進了審問室,将文件夾啪的一聲扔到了金井京介的面前,目光冷然,“你認識他們三個人嗎?”白鳥警官指着照片上的三人問道。
金井京介先是矢口否認,但是被白鳥指出他們四個人一直保持着短信聯系并且在涉原一郎發現的備用手機上有他的電話號碼和短信後,金井京介才蒼白着臉承認他們四個認識。
“但是我是無辜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金井京介情緒激動,被拷在椅子上的手铐在他的動作下匡匡地響,那張勉強算得上端正在此刻卻因為極端緊張惶恐而緊繃的臉顯出幾分猥瑣。
白鳥沒有理會金井京介的自我開脫,而是在金井京介面前擺出涉原一郎三人的照片并且指着照片再次問道:“你知道他們三個人都死了嗎?”
金井京介惶恐的表情一瞬間凝固在臉上,被打理的整整齊齊梳在腦後的頭發狼狽的落下來,他呆滞地看着被白鳥擺出來的那三張熟悉的照片,停頓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什……什麽?”
白鳥狐疑地看着金井京介,再次重複道:“你知道他們三個人都死了嗎?”
像是松了一大口氣一般,金井京介原本惶恐不安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松懈,接着便拼命地搖着頭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已經死了。”
像是為了打消自己的嫌疑,金井京介十分配合白鳥的審問,幾乎可以稱得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僅将當初四人如何相遇的過程和盤托出還将自己知道的關于涉原一郎三人的事情都如實相告,生怕自己會和涉原一郎三人的死亡案扯上關系。
他看起來實在無辜,坐在審問室裏一副無辜的樣子,然而審訊室之外,隔着單向的玻璃一直觀察着金井京介的源雉泉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金井京介的樣子,實在沒有作為一個得知自己三個“狐朋狗友”死去之後會感到一絲應有的悲傷的正常模樣,盡管他一直保持着忐忑慌張的樣子,但是當他回答白鳥警官詢問的問題時低下頭裝作思索的模樣時嘴角一閃而逝的微笑還是被眼神極好的源雉泉迅速的捕捉到。
如果說表現出輕松的樣子還能說是金井京介明白自己不是犯了什麽罪而被警察帶走,那麽他在一瞬間眼裏流露出的喜悅卻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解釋了。
如果說是因為朋友的死亡而感到竊喜,不如說那種喜悅像是将什麽秘密隐藏之後而感到的舒心快意。
審訊室裏白鳥和目暮警官在輪番對金井京介審問了兩個小時之後,最後還是無奈地确定了金井京介确實對涉原一郎三人的死訊毫不知情,并且根據三人屍檢測出的時間來看,金井京介的确不在場證明。
按照法律,沒有證據是不能将金井京介留在警視廳的,審問結束後,目暮警官不得不選擇将金井京介放走。
金井京介走出審問室的時候就站在門口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他抱着自己的公文包就要往外走,卻因為步履匆匆迎面就和同樣抱着一摞文件走來的高木涉撞在一起,他的公文包和高木涉的文件因為兩人相撞沒有拿穩紛紛揚揚地撒了一地,顏色相同的文件摻在一起,一時分不清誰是誰的。
“抱歉抱歉。”高木警官連忙彎下腰開始撿自己的文件,金井京介雖然臉色因為這一撞有些陰沉,不過很快意識到自己還在警局裏後,金井京介又表現出沒什麽關系的樣子同樣彎着腰道歉蹲在地上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白紙黑字的文件看起來大致相同,金井京介推着眼睛眯起眼睛找出自己的東西,視線在地上的紙張上掃過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卻突兀的一僵。
警視廳裏的其他人都在忙,但是視線一直停留在金井京介臉上的源雉泉卻迅速地捕捉到了金井京介剛才臉上一閃而逝的僵硬和恐懼。
源雉泉思索片刻,迅速地向五條悟走近靠在他的耳邊說了兩句悄悄話。
悄悄話的內容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五條悟聽完之後興味十足地眨眨眼朝源雉泉道:“那就交給你了,泉水。”
*
彎着腰一張張将掉在地上的文件撿起,金井京介心如擂鼓,他怕得要死但是又不得不裝作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冷汗蹭蹭地從背後冒出來,連撿起文件的手都有些不自然地顫抖,就在他剛準備撿起剩下的幾張文件時,一雙穿着白色帆布鞋的腳忽然停在了他的身邊。
金井京介下意識擡起頭向上看去,目光直直地落入了一雙仿佛緩緩流淌着鮮血的眸子裏,站在他面前的人黑發雪膚,杏核似的眼睛眼角上翹,總會讓人聯想到貓咪這樣嬌氣又嬌媚的動物。
他眼裏閃過一絲驚豔,不由地看呆了幾秒。
他還半蹲在地上,源雉泉卻站着微垂着頭用那雙貓似的杏核眼用居高臨下的站姿目光冷淡地打量着他,他明明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什麽動作,卻無端讓金井京介感覺像是全身被扒光了一般有些難堪的窘迫。
這種窘迫表現在他的臉上,就在金井京介通紅着臉要質問的時候,源雉泉卻又露出一個讓人如沐春風一般溫暖的微笑半蹲下來将落在地上的幾張紙撿了起來。
“金井先生,這是你的東西吧?”
源雉泉捏着文件遞給金井京介,手指白皙修長骨肉勻停指甲還泛着如同櫻花一般的淺粉色。
一雙漂亮的手,金井京介不由得看直了眼,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慌亂地接過源雉泉遞來的文件,金井京介眼神在源雉泉的臉和手上貪婪又遺憾的飛快地轉了一圈,然後結結巴巴地說:“謝謝。”
源雉泉只是笑笑,從地上站起來朝金井京介伸出了手。
金井京介遲疑了片刻才握住源雉泉的手借着他的力道從地上站起來。
源雉泉手裏還拿着幾張高木警官的文件,拍了拍上面沾到的灰塵,他的視線在金井京介的身上一掃而過。
“真可惜啊。”源雉泉像是頗為感慨地說了一聲,将文件遞給了高木警官,“這麽年輕漂亮的姑娘怎麽失蹤了呢?”
高木警官贊同地點點頭,同樣嘆了口氣:“對啊,田中夫婦都着急瘋了,但是還是找不到田中小姐的消息,再這樣下去……”
高木警官臉色變得有些不妙:“就擔心田中小姐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測。”
将文件匆匆塞進文件包裏的金井京介動作一頓,又若無其事地拉上了拉鏈,不過源雉泉卻把話題引到他的身上,像是随口一問:“金井先生,你覺得呢?”
金井京介表情緊繃,僵笑着點點頭:“是……是挺可惜的。”
高木拿着關于田中美子失蹤的文件步履匆匆地離開,但是源雉泉沒走,站在看着金井京介又勾起嘴角笑了笑,口吻和緩:“不過金井先生的三個朋友才可憐。”
“無端死在家裏,屍體都被人大卸八塊,就連……”他露出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口吻含糊。
金井京介只知道涉原一郎三人死了,卻不知道他們的死法,畢竟那種樣子實在不像是正常殺人的手法,活像是被野獸撕咬成的模樣,更何況那種樣子極有可能是咒靈所為,警視廳也就沒有将那些現場拍下的照片給金井京介。
現在源雉泉不經意地說起,被勾的心癢癢的金井京介下意識向前一步脫口而出:“就連什麽?”
源雉泉露出為難的神色,然後才慢吞吞地吐露出涉原一郎三人死時的模樣。
“他們的四肢被……下面也被……”
他說的簡單,但是卻活靈活現,金井京介臉色霎時間變得有些蒼白,眼底浮現出兩分驚恐,但是到底唯物主義支撐着他沒軟下身體,再加上源雉泉還順手扶了他一把。
“這樣的殺人手法仇恨的意味太濃了,有人說是鬼魂報複尋仇,不過……”
像是沒發現金井京介的驚恐,源雉泉拍拍金井袖口上沾到的灰塵,擡眼看向他,剛才神秘又緊張的神色很快變成了溫和的笑容,“不過那些都是別人沒有道理的猜測,畢竟金井先生你們也沒有傷害什麽人,大概只是巧合吧。”
金井京介臉色發綠,他現在無比後悔自己一時好奇去詢問涉原一郎三人的死法,再加上源雉泉那似是而非的話尾,讓他本就恐懼忐忑的心情越發的雪上加霜。
“是巧合。”金井京介扯着嘴角露出想露出一個笑,但是笑容卻怎麽看怎麽生硬。
“只是巧合而已。”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什麽。
金井京介抱着文件包踉踉跄跄地離開了警視廳,源雉泉站在門口,目光一直看到金井京介的背影在人群中消失,然後似嘲似諷地輕笑了一聲。
五條悟慢吞吞地走到源雉泉的身邊,側着頭仔細地看源雉泉,剛才源雉泉活靈活現的表演讓他大開眼界,他才發現自己這個剛認識沒有多久的新學生還有這樣特殊的一面。
五條悟打量的實現肆無忌憚,源雉泉想裝作沒看到都難,他轉頭看向五條悟目光還有些無奈:“五條老師,你一直用這種眼神看着我的話會讓我産生一些錯覺。”
五條悟眨眨眼,一副純良的模樣:“什麽錯覺?”
源雉泉道:“你稍微有一點喜歡上我的錯覺。”
五條悟沒有回答,只是擡手推推自己鼻尖上欲墜不墜的墨鏡,晚風吹着他那一頭柔順的白發像是一團棉花糖。
好半天,五條悟才開口:“你這樣想……也不是不可以哦。”
源雉泉眯起眼,心裏笑了一聲,五條悟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還長着一張多情的臉,表現出來的樣子也是游刃有餘,但是源雉泉卻清楚地感覺到五條悟在感情上的空白。
反差明顯,源雉泉更是喜歡。
他得寸進尺地靠近五條悟,朝五條悟伸出手,睜着一雙貓似的杏核眼看着他。
“剛才那家夥摸我的手。”源雉泉口吻裏帶上了委屈,“但是我的手只想讓五條老師碰的。”
朝五條悟伸過來的那雙手細膩白皙,沒有一絲常人會有的傷痕薄繭,漂亮完美的像是藝術品,五條悟擡眼看向抿着嘴唇的源雉泉,蒼藍色的眼睛掃過那雙手,然後順理成章地握住了。
剛才金井京介觸碰過的手被五條悟握在手裏,手感溫潤柔軟,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五條悟心裏沒什麽該不該,下意識地捏了捏。
還挺好摸。
腦海裏下意識地閃過這樣的想法,這讓五條悟又感覺有些微妙的不快。
松開手,忽視了那點不快,五條悟輕咳兩聲道:“手感不錯。”
源雉泉心滿意足的眯起眼睛笑起來,神色慵懶的像只貓,“我也覺得,五條老師喜歡嗎?”
他繼續問:“喜歡的話,交往後就可以一直摸了。”
源雉泉的那點心思明目張膽,就差寫在臉上,五條悟神色自然地背過手,指尖輕輕撚了撚,好像還能感覺到幾分殘留的觸感。
“你想的美。”五條悟嘴角一勾,輕快地,“泉水,不可以勾引老師。”
源雉泉頗為失望的“啧”了一聲。
兩人身後的伊地知:……
禪院真希:……
伊地知悄悄側過頭問禪院真希:“他們一直這麽明目張膽嗎?”
禪院真希推推眼鏡,冷笑:“呵呵,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