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 12 章
“尋到了,尋到了!”範鳶說這話時還有些激動,因為他本來不對能尋到算命先生留給他的東西抱有希望,但沒想到,自己還真從那一堆陳年舊物裏精準的找到了這東西!
範鳶遞給他一張泛黃的紙,上頭寫着幾個大字,以及有些模糊了的——那大概是算命先生的名字?
…陸錦單。
範卿洲收了字條,朝範鳶道了聲謝。
這字條上寫的地址離他這也不遠,比他自己去大海撈針的尋餘不霁的魂魄要來的快——他管範鳶要這算命先生的音訊便是因為那算命先生算對了範鳶的命,側面印證了這人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若是能尋到他,沒準他便不必再一頭霧水的大海撈針了。
“師尊!”他還沒來得及走遠,便看見祁憬笙腳下生風般,從遠處急吼吼的跑到他身邊。
見範卿洲不應聲,他試探性開口:“可是我來晚了?都怪弟子走的太慢,若是再快些…”
“不去照顧驚秋跑來找我幹什麽?”範卿洲自然帶過這個話題,同時将字條往裏收了收。
祁憬笙看他表情不像是生了氣,便大膽了起來,朝着範卿洲“嘿嘿”一笑:“是小師叔讓我來的,小師叔怕師尊出事,故而一醒來就催我來尋師尊。”
範卿洲點頭應了一聲,驚秋會叫祁憬笙過來尋他倒是跟他料想的一般無二,畢竟怎麽說他也是為了讓驚秋能走才被範鳶留了下來,若驚秋當真一句話也不為他着想,那便不是驚秋了。
“他本來還想親自來尋師尊的,但被我攔了下來。”祁憬笙說着還輕嘆了口氣,“小師叔總是這麽…”
他想說範卿洲總是為別人着想,但話出口前,他想起了自個兒師尊還在這呢,于是将這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畢竟師尊也不差,他可是頂着師祖的施壓将小師叔救下來的,他光說小師叔如何好,便顯得自家師尊所做的一文不值了。
祁憬笙擡眼找補道:“師尊也是舉世無雙!居然…”
他卡殼了。
他想不出來居然什麽了。
範卿洲的視線落在了他臉上,似乎是等着他的下話。
冷汗從額角冒出,祁憬笙擦了擦汗,嘴角挂着的笑有點牽強:“…師尊你餓了嗎?”
“你要是餓了…你餓了…”祁憬笙額角的冷汗冒的更多了。
餓了他也不會做啊。
範卿洲沒打算為難他,腳下的步子走的更快,将祁憬笙落在身後,祁憬笙倒也不覺得自己被下了面子,反而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的跟他說些沒用的廢話。
并且三句裏是兩句說小師叔如何了。
“小師叔剛被…”
終于,範卿洲停下了步子,這人從範鳶的院子裏跟到了餘不霁的院子。
“那你就去找他。”
他其實在祁憬笙說出帶有小師叔一類的字眼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說讓他去找驚秋,但這人一邊悲痛,一邊跟着他走。
并可憐兮兮的說:“小師叔讓弟子先把師尊送走再去找他。”
範卿洲看着他的臉,最終欲言又止,一步更比一步快,終于走到了小院內,可以讓悲痛欲絕的祁憬笙去尋別人了。
祁憬笙還是有些猶豫:“小師叔還說若是師尊傷了,要我照看師尊…”
範卿洲沒再理他,只是自顧自的尋了些路上要帶的盤纏。
吃食沒怎麽帶,但帶了點水,符紙也帶了不少,靈器便只帶了一個上一世他用着最為順手卟未棠。
這卟未棠威力最大的招數是在人瀕死前,榨幹注入靈力的使用者最後一絲靈力,以此将方圓幾裏的妖物全部滅絕,無論修為幾百年還是幾千年,只要被這卟未棠的最後一招傷到便必死無疑。
不過平日裏範卿洲不是這麽用它的,範卿洲是用它來當做收尾,在把妖物打到瀕死時用卟未棠收了它們身上的靈力,而失去靈力的妖物便會化為原形,符紙打在它們身上的傷也會随之散去。
不過它們也會因為被抽走了靈力而不能繼續修煉,只能如尋常動植物一樣,生老病死。
“師尊。”祁憬笙突然扯住了他的手,眸光裏摻雜着些說不清的情緒,他喉頭一動,“你…要用它幹嘛?”
範卿洲的視線落到了祁憬笙的那只手上,祁憬笙這才慌慌張張的收回了手。
“怎麽?”範卿洲心底隐約察覺到一絲不對,那雙淡漠的眸子與祁憬笙視線相撞,似乎要将對面的人看穿一般。
但祁憬笙卻又在他說完這話後扯起笑臉,眉眼一彎:“沒有,弟子就是看着這靈器覺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裏見過它。”
範卿洲看他的眼神又添了一絲審視,拿着卟未棠的手動了動,轉而薄唇輕碰,問他:“是嗎,你是在何處見到的?”
祁憬笙眼珠一轉,最後遺憾搖頭:“弟子也記不清了。”
範卿洲在這時淡淡開口:“這卟未棠我從未給旁人看過,你是如何見過它的?”
祁憬笙倒也沒被吓到,仍舊咧着嘴,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那可能是弟子記錯了,也可能是弟子在夢裏夢到過。”
範卿洲将卟未棠以銀白手衣的形态戴到了手上,其實上一世他戴卟未棠的時候是以翎羽護腕的形式圍在腕骨處的——因為卟未棠的形态是随着使用者的靈力而變化成最為适用的形态,以此擴大自身威力。
“…師尊可是要去除妖?”祁憬笙緊盯着他的手衣,似乎下了巨大的決心,終于問出了口。
範卿洲點頭,将紙條一并塞進了手衣中,踏出殿外前,他瞥了緊跟在自己身後的祁憬笙一眼,問道:“你還有何事要說?”
祁憬笙猶豫着,眼底閃過一絲不解,轉而擡眼試探性問他:“弟子可以跟師尊一起去嗎?”
依照祁憬笙上一世的記憶,餘不霁只有在出事臨死時才用過卟未棠,而如今這麽早便帶着卟未棠去除妖…
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因為他逆天而行,重生而歸時提前改變了什麽,導致餘不霁帶着卟未棠除妖的事也提前了。
只是…上一世餘不霁分明是跟小師叔一道去的,為何這一世的改變會這麽大?
範卿洲自然是不知道祁憬笙所想,只覺得他待餘不霁這般也屬正常,畢竟有上一世的前車之鑒。
他棄了這個塵世的自己,也不是什麽稀奇之事。
“你不是要去照看驚秋麽?”範卿洲一句話便将祁憬笙的話堵在了嘴邊。
範卿洲沒再跟他耗着,擡腳就往出走,而祁憬笙似乎終于坐了決斷,緊跟在他身後,還時不時喚他一句。
“師尊,你能不能讓我去跟小師叔留個信,不然我怕他醒了之後尋不到我,會着急。”
範卿洲并不想因為他耽擱路程,故而沒回他的話,只埋頭往出走,祁憬笙急得來回逛了幾圈。
但最終還是轉頭跟着範卿洲一道走了,好在他在徹底出了大門時,遇到了個剛剛捉完妖回來的同門,雖然他不認識那同門就是了。
那被他攔住的同門一臉茫然,但祁憬笙顧不了那麽多,只能一股腦的将話全說完:“勞煩仙友幫我帶給驚秋仙尊一句話,告訴他我随師尊捉妖去了,叫他放心,我回來時一定給他帶些他喜歡的東西…”
說到這時他大腦宕機了一瞬。
範卿洲喜歡什麽?
他好像從來沒跟他說過,他上一世也沒有仔細的看過。
眼看着遠處的人兒身影越來越淡,他只能丢下一句:“算了,仙友只需告訴驚秋仙尊,祁憬笙無礙,回來便去找他。”
話罷,祁憬笙一溜煙的追了出去,還背着身跟那位不知名仙友揮了揮手,并大喊了一句:“多謝仙友,來日我定登門拜訪!”
那仙友一頭霧水:“啊?”
“哎!師兄你回來了!”門口正準備接應他的弟子眼睛一亮,頓時朝他招手,“師兄怎麽還在這愣着?”
說着,那弟子就上手将這仙友扯了進去。
“我受人之托,要給…給什麽仙尊帶話來着?”
那弟子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暗自囔囔了一句:“那人也真夠倒黴,偏偏找了師兄帶話。”
這位仙友就連符紙的咒語都是他師尊用術法寫在上頭,掏出來念完五秒,咒語自動消失,同時符紙産生它的真實威力。
要問他師尊為何要這麽做?
自然是因為他記性不好,記不住,但他師尊覺得收都收了,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把人家逐出師門,這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于是,他師尊絞盡腦汁的想出了這麽個法子,後來又怕他記不住人,連帶着他門下所有弟子都被他用術法在衣服上寫了身份。
連他自己都寫了“師尊”二字,怕自家徒弟記不住。
天色漸暗。
雖說這地方離他們這不遠,但他們也要走個兩三日才能到——至于為什麽不用術法直接抵達目的地嘛。
其一是因為範卿洲沒去過那地方,所以無法鎖定具體位置,有很大可能傳錯地方或者傳偏了,到時候他還要再一點點摸索回去,若是偏差過大,倒還不如走着過去,一路上問一問,就基本上不會出什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