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師妹
第53章 師妹
江月明拿着信回到房間, 只見餘望也已經醒了。
“去哪了?”
“剛有人從門縫塞進封信。”江月明把信封遞給餘望。
“這好像是風右使的字跡。”餘望邊拆信邊說。
無相山莊裏,餘望最信任的人就是風右使,很多重要任務他都會暗中交給風右使去做。
之前發現雲輕舞叛變後, 也托風右使幫他查了些事, 看來現在應是有了重要的結果。
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餘望眉頭微微蹙起, 果然被他猜中了。
“屬下跟蹤雲輕舞數月, 終見其背後之人, 現今可完全确定, 老莊主即為隐者。”
“果然是他。”
餘望沉着聲音,把信遞給了江月明。
江月明看過後說道:“你們這位老莊主, 身份倒是頗多, 你說,他會不會也和顧家有關?”
“顧家幸存的那位顧笙是個姑娘,可老莊主是個男人…這點我還是能确定的。”
江月明有些哭笑不得:“和顧家有關, 也不一定就姓顧,你忘了和顧笙私奔的那個護衛嗎?”
餘君竹?
餘望确實已經淡忘了這個名字。
Advertisement
現在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也許那金護腕就是顧笙送給他的定情信物。
不過江月明此時卻在想另一個問題,這信上的字跡越看他越覺得有幾分熟悉。
他對書畫研究頗深, 字跡上的習慣根本瞞不過他的眼睛。
這位風右使似乎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寫字習慣。
“我能不能…見見這位風右使。”
餘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字跡,有點像我師妹。”
江月明的師妹風西南,和這位風右使——風情,是同姓。
但之前在天香樓,他畫出師妹的模樣時,餘望并不認識, 所以他也沒多想。
畢竟“風”這個姓氏,在洛中那邊也算是大姓, 同姓不足為奇。
餘望點點頭:“她這兩天應該不會走遠,我來想辦法。”
-
次日午後。
洮州城不起眼的茶樓雅間裏,桌上的茶水分毫未動,坐着的兩個人也并不言語,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放心,風右使一向守信,肯定會來。”
話音剛落,雅間的門便被敲響了。
餘望起身開門,江月明捏着茶杯的手忽然用了幾分力。
只見進來一位青衣女子,戴着鬥笠。
“見過莊主。”
她先對着餘望行禮,緊接着又轉向江月明的方向,二人隔着鬥笠對視良久。
青衣女子終于緩緩開口:“見過…師兄…”
只聽“喀喇”一聲響,江月明手中的茶杯化作碎片,指尖鮮紅的血緩緩滴落。
他起身走到青衣女子面前,輕輕拿掉那鬥笠。
面前那張臉妩媚動人,卻十分陌生。
唯獨那雙眼睛,分毫未變。
“當真是西南…”江月明低語道,就仿佛聲音大了會打破這眼前的幻象一般。
雖說之前程星河已經告訴過他,風西南還活着。
可真到了相見這一刻,心中卻還是波濤洶湧。
風西南眼中湧起複雜的情愫,重重點了點頭。
“坐下說吧。”餘望見這師兄妹始終站着不動,适時提醒了一句。
二人聞言坐下,良久,江月明才又開口:“這些年…為什麽不回家?”
風西南苦笑一聲:“本是想等找到楚師兄,一起回的,可惜…”
十年前,在幽篁裏那場劫難中,風西南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可再次睜開眼,卻發現竟然還活着。
她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但也沒想去深究,她只想盡快找到楚君懷。
自己從小就一直被師兄們護着,也該為他們做些什麽了。
她的臉被三色火燒傷了,可這剛好也給了她換個身份的機會。
于是她換上了現在這張臉,也換了新的名字——風情。
每次對着鏡子看到這張臉,都覺得這美貌十分不值得。
竟然要用幾十次修複的撕心裂肺來換…
失去意識前,她聽見那些黑鬥篷人提到過一個什麽山莊。
她查了很久,終于把目标鎖定在了無相山莊。
可那老莊主十分謹慎,任憑她再能幹,也沒有完全取得過他的信任。
其實中間不是沒想過回去找江月明,可又覺得不該就這樣回去。
她不想再做以前那個被人保護着的小師妹了。
這麽多年在無相山莊裏,可以說是一無所獲,甚至會時常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聽錯了。
不過老莊主離世前不久,她倒是發現了件怪事。
那次,她去彙報其他事情,從書房縫隙,看到老莊主似乎在對着面鏡子說話,随後只見飄起一股黑霧,人就不見了。
聽到這裏,江月明再次确定,真的厭朱鏡就是在他手中了。
之前在相影中曾看過,顧峰也能進入到厭朱鏡裏面。
若是老莊主也用了相同的法子,那他和顧家一定有關系。
風西南繼續說道:“而且我當時看到,他腕子上戴着個很晃眼的東西,那時我并未多想,直到前些日子,莊主給我看了那個金護腕的圖紙,我才發覺,他戴的就是那東西。”
餘望聞言神色一凝,說道:“在相影中我們的關注點都在厭朱鏡上,并未注意顧峰是不是也有這麽個金護腕,也許讓他們消失的,就是這金護腕?莫非這就是靈渺子前輩曾說的,通靈朱厭的法子?”
若是這樣,那這金護腕就不是什麽定情信物了。
…
自打那之後沒多久,老莊主的身體狀況就急轉直下,沒過多久就病死了。
風西南總覺得這事蹊跷,後來也是從雲輕舞身上發現了些端倪。
老莊主在世時,她和雲輕舞基本是沒什麽交集的,都是各做各的任務。
可自從餘望坐上莊主的位子不久,雲輕舞便開始經常來找她套近乎,有意無意地打聽厭朱鏡的事。
風西南暗中調查過她,也曾見過她和老莊主身邊那個馮二見過幾次面。
後來接到餘望的傳信,更加确信了雲輕舞一定有問題。
暗中跟蹤了幾個月之後,終于親眼見到了,雲輕舞背後的人,竟然就是老莊主。
風西南最近也查到了墜星崖,原本這兩日都在山下埋伏着等待機會。
結果還未等上去,就看見了江月明和餘望下來。
說到這裏,風西南看向江月明:“師兄…對不起,這麽多年,我還是沒能找到楚師兄,是我沒用…”
江月明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查了這麽久也才剛有點頭緒,你這麽說,莫不是覺得師兄我也很沒用?”
“不是…”
江月明笑笑:“好了,這事本來就錯綜複雜,別總往自己身上攬,既然回來了,後面的路我們就一起走,定會好走些。”
聽江月明這麽說,餘望不禁在一旁腹诽道,不知道是誰最愛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竟然還好意思說別人…
風西南聞言,終于露出了進屋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這世上的事本就如此,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會有結果。
機緣未到時,無論付出多少,也許都是兩手空空。
但卻不能因為害怕一無所得,就不去做了。
“那師兄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江月明沉思片刻,說道:“表面上可以先與秦峥合作,打開厭朱鏡之前,想辦法讓他把師兄帶出來看看,若能确保師兄安然無恙,這厭朱鏡,我也不是不能幫他開。”
“不可。”餘望忽然說道,面色沉了下來,“若這一切都是隐者做的局,那裏面一定有什麽隐患是我們不知道的,甚至可能連秦峥都不知道,貿然打開,你可能會有危險…”
風西南聞言一愣,莊主以前可從未在意過別人危不危險…
緊接着,餘望又說道:“還有一點我想不通,之前秦峥說,隐者已經找到了讓楚前輩打開厭朱鏡的法子,那他豈不是只需要搶走我們的靈珀就可以了嗎?可他為什麽遲遲沒有動作呢?”
這個問題江月明之前也想過。
第一種可能是,隐者還不知道秦峥背叛了自己,依舊等着秦峥做事,不過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二種可能是,按照隐者的計劃,還沒到出手的時候,畢竟秦峥手中現在也有一塊靈珀,他在等一個時機,将餘下的四塊靈珀一網打盡。
不過其實還有第三種可能——秦峥有問題。
上次見到秦峥時的種種異樣在此刻忽然被放大了。
看來有必要再去見秦峥一面了。
江月明說道:“阿餘說得在理,此事還需三思。”
阿…阿餘?阿餘是誰?
風西南又是一愣,前面的內容她都聽得一清二楚,到這裏她忽然有點迷糊了…
緊接着,更讓她迷糊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餘望忽然起身走到江月明身側。
“手。”
“嗯?”
這次不止風西南沒明白,連江月明也沒反應過來餘望要做什麽。
餘望從懷裏掏出個小藥瓶,直接拉過江月明的手。
輕輕抓着他的手指,在那剛剛被茶杯碎片割破的指尖上仔細塗勻了藥。
“剛割破就忘了?不疼?”
“喔,不礙事的。”江月明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
風西南看着面前的兩個人瞪大了雙眼,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裏。
她從未見莊主對什麽人如此細心體貼過,他連自己受傷都不知道擦藥的,現在竟會給別人塗藥?
她也從未見師兄願意這樣任人擺布過,他以前明明不喜歡和別人有過多肢體接觸的啊…
別人離他稍微近一點,他都要往後退一步的。
沒見面的這些日子裏,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麽…
見她那副樣子,餘望說道:“風右使有什麽想問的就直說,無妨。”
風西南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然後迷茫地問道:“你們…是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