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書院
第51章 書院
窗邊, 帷幔飄動。
油燈火苗跳動,散發着暖黃的光。
餘望看到那雙漆黑的眸子中,盛着滿滿一個自己。
“好。”
江月明一把将餘望拉入懷中, 緊緊擁住。
在衆多親密動作中, 他最喜歡擁抱。
将喜歡的人擁入懷中,總有種心安的力量, 也能更加真切地感受到, 餘望是屬于自己的。
過了不知多久, 二人緩緩松開手, 收起萬千思緒。
餘望問道:“你想好怎麽應付秦峥了嗎?他那種人,肯定不會和咱們真心合作的, 不知道又憋着什麽壞呢。”
通過之前的種種跡象, 明面上看,秦峥應是與隐者反目不假。
而且師兄的信上也提到,确實會經常見到秦峥。
不過, 江月明依舊不會信他。
畢竟師兄從上個月開始就沒什麽都沒再寫過,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麽,可秦峥并沒如實說。
也許師兄已經在隐者手中出了意外…秦峥只不過是隐者派來演戲的。
江月明回應道:“将計就計吧,或許我們可以先探探他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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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 江月明拿起筆,開始給秦峥回信。
他可以考慮合作,但前提是,秦峥必須告訴他,師兄現在身在何處。
按照秦峥所說,師兄被囚之地很可能就是隐者的老巢。
若是他真與隐者反目, 告訴江月明這個地點,對他來說并沒什麽損失。
畢竟聽他的意思, 想要救出師兄定是需要什麽特殊法子。
那麽即便他說了地點,江月明應該也沒本事把人直接救出來。
最多只是去探探真假,然後發現沒有秦峥确實不行。
這樣豈不是更有利于推進他們的合作嗎?
果然不出所料,次日上午,江月明便收到了秦峥派來的飛鴿。
言簡意赅:墜星崖頂,幽隐書院,地牢。
随信還附上了一張幽隐書院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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洮州郊外,幽隐書院靜默地坐落在墜星崖頂。
中央的木樓,四角高高翹起,直□□沉的天空。
木樓最頂層,雲輕舞面色凝重開口道:“尊主,直接把他們引到這裏會不會太冒險了?”
隐者沉着臉色望向窗外,他早就料到江月明一定會問“秦峥”楚君懷的下落。
只要坐實了“秦峥”的合作誠意,再證明楚君懷真的在他手裏。
在隐者眼裏,江月明手中的三塊靈珀,便已是囊中之物了。
“他們不敢貿然行動的。”隐者悶悶地咳了兩聲,又問道,“楚君懷那裏,安排妥當了嗎?”
雲輕舞:“尊主放心,都已安排妥當,就等着他們來了。”
隐者嘴角輕輕一勾。
大業将成。
利用那對“活死人父母”釣着餘望,再用“楚君懷”釣着江月明。
這樣他們就能心甘情願地幫他打開厭朱鏡。
那時,他便能趁機借助朱厭的力量,徹底擺脫這具殘破的身軀,續上無盡的壽元。
然後再換個新的身份,光明正大地,重新出現在世間。
現在距離打開厭朱鏡,就差一塊土靈珀了。
可秦峥至死都沒有告訴他,土靈珀究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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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入夜時分,江月明和餘望趕到了墜星崖頂。
遠處,“幽隐書院”的匾額十分醒目。
餘望挑了挑眉:“沒想到還真是個書院,這隐者竟然還是個文化人?”
“先躲起來看看動靜。”江月明說道。
他這次并不是來硬碰硬的,而是想看看秦峥到底有多大誠意。
若是有機會,也想看看這地牢到底有什麽玄機。
書院裏偶爾有人走動,都是身披黑色鬥篷,和當年燒了幽篁裏的那些人,打扮得一模一樣。
門口也只有兩個人守着,并未看出什麽防禦的架勢。
要麽就是秦峥果真沒有通風報信,要麽就是隐者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在外圍大概查看一番,西側有處相對低矮的院牆。
二人默契對視,輕輕縱身,便翻上了牆頭。
見院中無人,再一旋身,直接落入了院內。
書院裏十分安靜,二人避開零星幾個巡視的黑鬥篷人,沿着牆根朝着書院東北角走去。
按照地圖,關押楚君懷的地牢就在那附近。
轉個彎就要到了圖上畫的位置了。
這時,忽然聽到前邊有人在說話。
他們立刻停下腳步,躲進暗處。
順着聲音看過去,只見兩個黑衣男子正朝着這邊走來。
明明剛才前面什麽都沒有,怎麽就憑空出現了兩個人?
“可算是換班了,我這次可是整整守了三天都沒合眼!新機關到底什麽時候能做好啊?”
“唉,再堅持堅持吧,楚君懷要是出了閃失,咱們誰都別想活。”
“都怪那姓秦的!要不是他,隐者也不會…”
“打住打住!少說兩句吧,要是被人聽了去,你以後想領這苦差事怕是都沒機會了。”
兩人雖然盡量壓着聲音抱怨,卻還是清晰地傳進江月明的耳朵。
待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江月明和餘望來到了圖上地牢的位置。
就是剛剛那兩個人出現的位置,可眼前卻空空如也。
難怪秦峥給的如此幹脆,這地牢的入口若是沒點線索,絕不可能被人找出來。
江月明沉聲說道:“先走吧,回去再說。”
這一路順利得讓人有點心慌。
二人原路返回,眼看就要到那矮牆了,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大喝。
“什麽人!?”
回頭只見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排巡邏的護衛,手中刀刃在月下閃着寒光。
護衛們迅速圍攏,為首之人揮刀便向江月明劈來。
江月明側身一閃,手中竹笛如靈蛇般刺出,直逼對方咽喉。
那人急忙回刀格擋,可還沒等碰到竹笛的尾巴,人便直接倒下了。
這幾個人絕不是江月明的對手,但此刻不宜戀戰。
“走!”江月明對着餘望說道。
二人旋身躍起準備撤退,可那些黑衣人似是經過嚴格訓練,迅速變換布陣,圍成一圈。
所有人同時揮出兵刃,強大的勁氣如牆般升起,硬生生将二人從空中按了下來。
打鬥聲似乎驚動了其他人,只見後面有更多人往這邊趕了過來。
雖然相隔還有段距離,但也能看清,領頭的是個彩裙女子——雲輕舞。
江月明眼神一凝,手中竹笛揮出一道勁氣,如利箭般射向陣形薄弱處。
餘望揮刀猛力斬向同一位置,陣形瞬間就被破了個口子。
二人突圍而出,旋身向着牆外躍去。
身後,雲輕舞打了個手勢,衆人看到後點頭退下。
雲輕舞則輕輕躍起,獨自跟了出去。
這邊的地形雲輕舞自然比他們熟悉,随便抄了幾步近路,便直接出現在二人面前。
見到餘望時,她神色有些複雜,不過還是恭敬地先行了個禮:“莊主。”
餘望冷笑一聲,說道:“不必如此了,你這是想把我們抓回去?你可不是我們的對手。”
“我只是想提醒莊主一句。”雲輕舞搖搖頭,眼神複雜地盯着餘望,“不要再執着于厭朱鏡了。”
“那裏沒有你想要的東西。”她知道餘望肯定不會信她,但還是接着說道,“若是執意要打開,不僅是莊主你,連他都有可能喪命…”
說罷,雲輕舞又看了江月明一眼,然後旋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雲輕舞本是西域的異族人,因為連年的饑荒才逃到中原。
那時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柔弱姑娘。
那是個冬日的夜晚,她孤身行走在街頭,正想着今晚該躲去哪裏過夜,卻忽然被人拽住了頭發。
那些男人渾身散發着酒氣,将她團團圍住,推倒在牆角,拿起惡臭的破布堵住了她的嘴。
幾人按住她的手腳,剩下的人開始一邊癫狂地笑着,一邊扒她的衣服。
她拼命反抗,嘴裏發出嗚嗚的無聲嘶吼,卻根本連動都動不了。
幾近絕望時,忽然感覺身上那些人的力道松了,緊接着又聽到打鬥的聲音。
她掙紮着爬起來,只見那些人已經全都被打倒在地,甚至連動也不動了。
側頭看到旁邊站着幾個看起來有些可怕的男人,都帶着面具。
為首那人戴着金面具,雖看不清臉,卻依舊能感到強大的壓迫感。
她瑟縮到牆角,害怕地盯着那朝他走來的男人,心裏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沒想到的是,等來的卻是一件溫暖的披風。
那人把她帶回了無相山莊,從那天開始,她便留在山莊生活了。
後來她才知道那人便是無相山莊的莊主。
莊主對她不錯,平時吃穿不缺,還讓人教她識字,教她武功。
雖然她一直也不知道莊主當時為什麽要就她,但這份恩情,她決定用一生來報答。
稍微長大一些後,便開始跟着人學山莊的事務,後來便坐上了左使的位置。
她剛來山莊時,餘望也就才十歲左右,比她還要小幾歲。
莊主對餘望的苛待經常讓她覺得有些害怕,好幾次她都覺得餘望快要熬不下去了...
有次她實在看不過去,偷偷給餘望送了療傷的藥。
卻不料還是被莊主發現了,自己也差點被打死。
從那之後,她便再也不敢管餘望了。
後來看着餘望順利長大成人,還接任了莊主的位置,她心裏也跟着松了口氣。
老莊主離世後,讓她繼續輔佐餘望。
她這條命是老莊主給的,自然會遵循老莊主的意願。
最開始輔佐餘望時,她自認為也算是盡心盡力。
直到後來,她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這個秘密和厭朱鏡有關,完全可以要了餘望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