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談判
第48章 談判
江月明沉默了片刻, 其實他是想告訴餘望的,可又覺得自己不該說。
萬一将來自己因為這厭朱鏡真出了什麽意外,餘望不知道那些事還能少傷心幾分吧。
見江月明滿臉寫着有話說, 卻又不吭聲的樣子, 餘望又開口道:“這麽憋着,不難受?”
“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了。”說着, 餘望忽然狡黠地笑了, “那日, 在溫泉裏, 你可是喚我,阿餘~”
其實在聖藏窟, 二人對着蠻蠻小像參拜, 銅鏡中出現仙鶴和小男孩時,餘望便隐隐有了些預感。
後來江月明又說自己的結緣神鳥是仙鶴,餘望就更猜出了些門道。
只是他現在不記得小時候發生的事了, 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就是阿餘。
而且看江月明的樣子也不太想提前那些往事,他也一直沒找到什麽機會問。
江月明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嘴巴張了又合好幾次,才緩緩開口:“其實…”
可還沒等話說出口, 草坪的另一側,忽然傳來一陣聲響,就像是什麽巨石移開的聲音。
江月明好似松了口氣,話鋒一轉:“走,去看看。”
餘望跟在後面,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不容易找到個他願意開口的機會…真是的。
只見草坪另一側竟露出了個洞口,向下看是一段石階, 蜿蜒而下。
不過他們剛剛說話時根本都沒怎麽動,肯定沒有觸發什麽機關。
這洞口更像是有人在下面,專門為了他們打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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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秦峥嗎?
二人小心翼翼地踏上石階,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光線愈發昏暗,只有頭頂上方透進來的微光。
轉了幾圈終于到了底部,眼前出現的是一片山嶺。
荒蕪而蒼涼。
連綿的山脈被霧氣籠罩着,枯黃的野草在風中搖晃,偶爾能看到幾棵扭曲的樹,幹枯的樹枝張牙舞爪地伸到他們面前。
不遠處便是山門,匾額上“淩風谷”三個字斑駁扭曲,倒是與這環境融合得巧妙。
餘望皺了皺眉頭,說道:“那道士怎麽選了這麽個地方當老巢?連陽光都見不着。”
奇怪的是,山門口并無人看守。
二人明目張膽地走了進去,也沒見人影。
江月明隐隐覺得哪裏好像有些不對,莫非是找錯了地方?
還是這淩風谷出了什麽事?
正想着,只聽餘望低聲說道:“秦峥?”
順着餘望的視線擡頭望去,只見秦峥站在靈官殿屋頂之上,藏青色道袍随風翻飛。
不過今天他看起來與以往有些不大一樣,好似蒼老了不少,挺拔的腰背微微有些佝偻。
看到二人後,秦峥從屋頂躍下,拱手施禮道:“二位終于來了,貧道已等候多時了。”
說罷,目光在餘望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江月明禮貌地回了個禮,沉聲說道:“等候多時?道長這是等着看我是不是還活着?”
秦峥笑笑:“江閣主別說這種玩笑話,我可從未想過要你的命,雖然對你用了霜華殘,但不過是希望能有機會,和你好好聊聊合作的事,就算你不去找靈渺子,我也會去救你的。”
哦?是麽?江月明眼神平靜無波,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秦峥三番五次對他們出手,哪次給他們留了餘地?竟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自打那日餘望偷聽到秦峥和馮二的對話後,江月明倒是相信,秦峥現在應該不會再對他貿然出手了。
畢竟秦峥現在也知道了,沒有江月明,即便湊齊五塊靈珀也打不開厭朱鏡。
要不然,江月明也斷然不敢就這樣和餘望兩個人找上門來。
江月明并不想浪費過多口舌,開門見山地說道:“秦道長既然現在也知道,只有我才能打開厭朱鏡,那我們确實可以談談,若是你帶我去找師兄,我倒是可以考慮打開厭朱鏡時帶上你一份。”
秦峥并沒有馬上回應江月明的提議,而是說道:“江閣主果然痛快,不過也不急這一時片刻,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
說罷,秦峥開始給江月明講起,他和隐者的那些糾葛。
不過他并未告訴江月明,朱厭并不會回報打開厭朱鏡的每個人,而是只會聽命于唯一掌握五塊靈珀的人。
他只說自己當年是誠心投奔隐者的,可隐者卻只把他當做棋子,表面上說打開厭朱鏡後人人有份,實際上卻只等着卸磨殺驢。
用楚君懷的笛子做餌,引餘望去找江月明…
在顧家老宅暗殺了地窟裏的那位前輩…
控制墨青煉制攝心蠱,妄圖操控各大門派為己所用…
在沅湘城散布假的火靈珀混淆視聽…
一樁樁,一件件,都被秦峥歸為隐者的“功勞”。
聽到這裏,餘望隐隐覺得哪裏好像有些不對,這隐者似乎一開始就想好了,要利用他去找江月明?
難道這隐者是自己身邊的人?
江月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打斷秦峥,問道:“江某有一事不解,隐者為何一定要讓餘望來找我?”
“大概是有什麽非他不可的理由吧,不過這我就不太清楚了。”秦峥搖搖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餘望,“若是以後還有機會見面,或許可以當面問問。”
江月明也沒再多問,因為他知道,無論這秦峥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定然都不會再多說了。
“現在還差最後一塊靈珀,莫不如這樣,無論我們誰先找到,都盡快通知對方,屆時我便會把楚掌門帶到江閣主面前,江閣主親眼見到人後,再打開厭朱鏡,如何?”
江月明眉尖微微一蹙,秦峥的每句話都不離靈珀,可卻完全沒提到過厭朱鏡。
莫非是已經拿到厭朱鏡了?
之前在相影中,他親眼看到顧峰進入了厭朱鏡。
後來他盤算過時間,那年,剛好是師兄正式接任幽篁裏掌門的時間。
若是按照師兄的說法,厭朱鏡是他接任時,沈掌門留給他保管的,從未經手過其他人,那便不可能同時又出現在顧峰手中。
江月明之前想了很久,師兄絕不會對他說謊,那唯一能說得通的解釋就是:師兄手中的厭朱鏡,從一開始就是假的…而真的一直在顧峰手中。
若是這樣,即便秦峥知道了師兄的下落,拿到了土靈珀,也不可能拿到真的厭朱鏡。
要麽,秦峥也不知道師兄手中的厭朱鏡是假的。
要麽,就是他從其他地方得到了真的。
而這個其他地方,一定又和顧家有關。
這顧家明明已經被滅了門,怎麽和他們相關的東西總是頻頻出現?
他看着秦峥,試探問道:“這麽聽起來,秦道長是已經找到厭朱鏡了?”
秦峥的表情微微頓了一下,好似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不過還是沒有過多猶豫地回應道:“厭朱鏡在楚掌門手裏,我自然也有辦法得到。”
無論是厭朱鏡還是土靈珀,以師兄的性子,都不可能輕易交給別人。
秦峥一定是對師兄用了什麽手段。
江月明閃至秦峥面前,待秦峥回過神時,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已經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今日這秦峥的反應,倒是比以往慢了不少。
“秦道長對我師兄,到底做了什麽,他才會把這兩樣東西都給你?”
秦峥臉色漲得通紅,嘴角卻挂着詭異的笑容,艱難說道:“江閣主這話可是問錯人了,咳…你師兄在隐者那裏,我只不過…是鑽了空子拿到東西罷了,你殺我容易,可殺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師兄了。”
餘望擡手輕輕按住了江月明的胳膊,對着他搖了搖頭。
若是想找到楚君懷,找到隐者,秦峥現在就是唯一的線索了。
江月明冷哼一聲,松開了手:“既然我師兄在隐者那,我直接去找他合作豈不是更方便?”
秦峥佝偻着腰,咳了好一陣子才開口:“隐者那麽恨楚掌門,怎麽可能會放他走?況且他現在已經找到了能讓楚掌門替代你打開厭朱鏡的法子,若是他先得手,等楚掌門沒了價值,也就沒命了…”
“我知道江閣主不會輕易信我,稍等片刻,我先送江閣主些東西罷。”
說罷,秦峥轉身向三清閣的方向躍去。
“當真要與他合作嗎?”餘望皺着眉說道。
餘望想打開厭朱鏡,一直都是為了救活他那對活死人父母的。
可不知為何,離目标越近,他越有種不好的直覺。
就好像這一切都是別人做的局,從開始便是在一步步引他進來。
那麽在終點等着他的,會是什麽?
他帶給江月明的,又會是什麽?
江月明見餘望那心事重重的樣子,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世上的每件事都有解法,既然都已經走到這步了,就沒有放棄的道理。”
不過今日,江月明總覺得這秦峥和往日有些不同。
凡事有商有量的,态度也和善了不少。
說話的功夫,秦峥已經回來了,手裏多了個長方形的包裹,看着足足有一尺多高。
“這些是我定期從楚掌門那收回來的,足以證明我确實有法子經常見到他,至于我們的合作,待江閣主看過這包東西後,可以随時回複我。”
“同我合作,是現在救出楚掌門的唯一方法。”
說罷,秦峥便轉身,向着深處的大殿走去。
這包裹裏到底是什麽,竟能讓他如此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