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賜良機
天賜良機
這夜,寨子裏另一間小屋中,薛家三兄弟正也在商議。
薛光是老大,先開口責備道:“先前我以為你跳下去是要暗算宰了他們,怎能反倒将他們帶回寨子裏?”
薛毅是老三,也問道:“二哥,我剛才已裏裏外外搜了他們的馬車,再沒什麽值錢的了,他們那包袱金銀倒是全部。不如今晚就想辦法宰了他們,也不遲!”
薛蕤在家中排行老二,向來是主心骨,回道:“老大,老三,我們薛家從雲隐礦中苦役逃出來,好不容易到了星海,剛過上些太平日子,又趕上了星海兵變,咱們又躲到了這裏,你們看看我們吃的穿的住的用的,還不如雲隐做苦役那時!就算這幾個月,我們劫到了許多金銀財物,可在這裏根本就花不出去!你們難道打算一輩子窩在這裏?”
薛光:“這裏至少沒有人再逼我們,你大嫂懷了身孕,父母叔嬸都已經老了,他們再禁不起折騰了,我看這裏就很好。雲隐回不去,星海和霧原都在打仗,我們再沒有更好的地方可去了!這天下之大,不過求一個容身之處,既然紮根在這裏,我就不想再往外走了!”
薛蕤:“老大,你已經成家,我和老三還沒有着落,怎能就這樣混日下去?我想過了,等安定好了你們,我和薛毅遲早還要走出去的,如今也攢夠了些金銀,只差一個時機。今日這幾個人便是老天送給我和老三的機遇,千載難逢啊!”
從雲隐舉家逃出來,便是薛蕤帶頭,薛氏一族才有今日。薛光老實守成,雖是家裏老大,卻也佩服自己這二弟,深知二弟是心有大志之人,只是世道太亂,他不想二弟此時外出冒險,但又知自己未必能勸動,今日劫道回來便覺得不尋常,此刻也沒想好該不該勸阻,一時語塞。老三薛毅自小跟在薛蕤屁股後面,倘若老二離谷,老三必也跟着走了,只怕在外闖出禍來,卻不像他二哥那樣機靈自保,難免要吃虧。
薛光想留下老三,讓步道:“老三還小,急什麽?昨日道上不就劫回來一個女人!”
薛蕤哈哈笑道:“昨日那女人太過潑辣,莫說老三這傻小子,就是我也馴服不住,老大你若喜歡就留給自己罷!只不過記得按時喂她散筋丸,莫叫她有了力氣再揮鞭子,哈哈哈!”轉頭問薛毅:“老三,你怎麽想?”
薛毅本來沒敢說話,得了機會,問他二哥:“二哥,你看出什麽門道了,怎就說這幾人是咱們的機會?”
薛蕤:“你們想過沒有,封三太保走在前面,他身後要護的能是什麽人?我數次問那三人的來路,他們都不肯說實話,定是有些身份,不好對我們說的。如今天下,星海王那老糊塗被龐顯一刀殺了,中都軍一盤散沙,自然打不過龐顯的亂軍,但那龐顯名不正言不順,只不過一時稱王罷了,中都朝廷難道不派人來打壓?就算那小皇帝不作為,其他藩鎮哪個不是老城府?他們能讓龐顯一個庶民坐大,與他們平起平坐?雲隐王早已下落不明,王叔昏庸無能,那沙月又遠隔萬裏,唯一可有作為的便是霧原封家。若我是朝廷,我便會派封家來鎮壓星海龐顯亂軍,讓他們兩相消耗;若我是霧原封家,即便朝廷不派我來,我也可先來分一杯羹,他日坐擁兩藩,天下手握!他們幾人揀這小道而來,恐怕是後者,只要霧原封家軍想要這天下,誰人能敵?這難道還不是我等草民翻身的良機?”
薛毅:“二哥,你是說...”
薛蕤:“在軍中,早聽說霧原少将封雲已暗中成親,今日這幾人中,後面馬車上的年輕男女不就是一對?有什麽人值得封三太保在前護送?”
薛毅拍桌而起:“二哥是說,那一對是封雲夫婦?”
薛蕤笑道:“他們不便說,我們最好假裝不知。我們不過一介草莽,又得罪他們在先,若想日後跟着他們掙得榮華富貴,最好先随着他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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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毅:“二哥,我跟你幹!那龐顯不過是個小商販,如今也能耀武揚威,二哥你比那龐顯不知強上幾倍,我信你!他日,我們薛氏兄弟定也能做番大事!”
薛蕤高興:“好!今夜就收拾,明日一早随我送他們出谷。”
老大薛光無奈,囑咐薛蕤:“老三是父母老來得子,寶貝疙瘩一樣捧大。你若要帶老三出去,日後就要對老三負責,将他全須全尾的帶回來見爹娘。”
薛蕤:“放心吧,老三自小跟在我屁股後,我什麽時候讓他吃過虧?只是日後我兄弟二人在外,家中父母叔嬸就要交給老大你多多照應了。”
如此議定,兄弟三人各自回屋。
老三薛毅興致沖沖,輾轉難眠,趁半夜衆人熟睡,悄悄鑽進一間小木屋。月色之下,泥炕之上,正躺着一名紅衣妙齡女子,口眼都已被塞緊,手腳也都已被捆住,只有呼吸急促緊張。自打薛毅打開木門,她便警惕地縮身擡頭掃聽,口中嗚嗚咽咽囫囵不清。
薛毅慫人賊心,此時又激動又有些害怕,毛手毛腳爬上泥炕,朝她撲下,驚得身下女子拼命縮躲,無奈早已被下了散筋丸,反抗不足,躲閃中被薛毅糊裏糊塗扯開了衣衫,在月色下露出了白晃晃的肩頭。薛毅年紀小,雖有慫膽,乍一看到,還是愣了一下,就趁這眨眼的功夫,身下女子豁出去了似的,用頭頂住炕沿,使力将自己翻跌下地,又趁力滾了幾圈,直到被石頭砌的桌子擋到。薛毅本來也有些忐忑,被她這一摔,更吓了一跳,但一想事已至此,幹脆就趁天黑,一不做二不休,也跳下床,将她從地上拎起。這一拎,她渾身癱軟,重量全壓在他手下,使他趔趄一下,将她重重磕在石桌之上。女子顧不得疼痛,故伎重施,又用頭奮力磕向桌面扭身跌下石桌,這一翻跌,将石桌上幾個碗碟陶罐也掀翻在地,在夜裏砸出了好大一聲動靜。
薛光夫婦的木屋就在這鎖住女子的小木屋之前,聽到聲音,以為是這女子逃脫,大喊一聲,點燈提刀來看。老二薛蕤聞聽大哥大嫂的聲音,也提燈前來查看。
薛毅自知做了羞臊人的事,又拎不動這女人,傻傻站在桌邊。老大薛光也被眼前景象驚住,哪知老三出行前夜起了這色心,這女人本也是打算留給老三,便也不好多說什麽,同樣傻傻站在門邊。
薛蕤一進門,看到地上光景,急忙從袖中掏出一粒散筋丸,拔出塞嘴的布頭,将藥丸迅速塞進女子口中,又以手捏喉,強制她咽下,而後又迅速堵住她的嘴,沒讓她叫出一聲來,而後又一拳将她砸蒙,昏死在地,粗暴處理過後,這才起身罵道:“老三,昨夜把這女人塞給你,你左不敢右不要的。今夜說定了留給大哥,你又來要,明日你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她給大哥算怎麽回事?!你這是胡鬧!等明日随我出了谷,在外面什麽女人沒有?你怎就這時瞎了心!我看你幹脆留下來,守着她在這裏過日子吧!”
薛毅立馬跪在地上,求道:“二哥,你別撇了我!我...我就是色令智昏,我...我是太興奮了,就沒想那麽多,我...我這就殺了她!”他沒想過自己這行為會日後難為大哥,既然今晚已經因這女人出了糗,又被二哥誤以為猶豫不決,沖動上頭,不如索性殺了這女人,一了百了。
老大薛光急忙攔住,勸道:“罷了,原本看她也是雲隐人,才打算活口帶回寨子,留給你們其中一個,我已經有你們嫂子,還要什麽別的女人!你們如今若覺得她礙事了,大可明日将她一起帶出谷去,別在寨子裏濫殺,叫爹娘叔嬸知道咱們殺了人,還了得?”
老三薛毅卻下了狠心似的:“大哥,我們若不殺人,哪裏得來那些金銀財寶?爹娘叔嬸只怕早就知道了,你若嫌她的血髒了這寨子,我今夜将她拉去林子裏,跟那些冤鬼一起埋了就是!”
薛光覺得可行。
老二薛蕤卻不同意:“這谷裏,半夜狐狼出沒,你不要命了!算了,這女人留在這裏已是個禍患,幹脆明日一起帶出去!老三你要喜歡,今夜就壯起膽子辦了她,也好叫她日後死心塌地跟着你!”
老三薛毅當着兩個哥哥的面,卻突然要起臉面了,怒氣沖沖踢了昏死在地的女人一腳,罵道:“晦氣!出了谷,就找暗巷子賣了她,沒碰過的還能賣個好價錢!二哥說得對,出了谷,什麽女人沒有!”說罷,朝地上啐了一口,負氣離開。
鎖住如玉等人的小屋,距離不遠,此時恰好輪到敖起守夜,年輕人五感靈敏,他已附耳貼在透風的窗下聽了個齊全,等到外面聲響複歸平靜,這才将如玉搖醒,将所聞之事悉數告訴如玉。
如玉嘆道:“白日見他笑呵呵,還以為他不至于多麽壞,不過是世道逼人作惡罷了。現在想來,他這樣的人,所幸只在星海軍做了個馬倌,否則以他這般狠辣又聰明,早就沒有那龐顯什麽事了...他們既說明日要送那女子出谷,倒是我們的機會,若能想辦法跟去,至少可以找到出谷的辦法。”
敖起:“那女子的處境,聽起來還不如三哥,真是可憐,若能救下,也是功德一件。”
如玉點點頭:“明日,月紅照顧彥卿,你我二人要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