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第69章
“喻昭。”祁修竹捏着手中的一把好牌, 額角跳了跳,“下次我再跟你一起打牌我就是狗。”
喻昭湊過去看了看祁修竹的牌面,再低頭看看桌上的牌, 尴尬地幹笑兩聲:“抱歉抱歉, 我的錯, 不好意思啊。”
最大贏家燭之逸伸了個懶腰,拍馬屁道:“喻導, 下次我還和你玩,你人真好。”
雪山這邊信號不好,也沒什麽別的娛樂項目。今天收工後,他們在壁爐前烤火, 不知誰起了個頭,三人打起撲克。
祁修竹拿再好的牌也攔不住“豬隊友”, 硬生生被喻昭氣出一身汗。
“你。”祁修竹把牌往桌上一扔,指着喻昭說,“這輩子都不準再玩了,在手機上禍害禍害別人得了。”
喻昭放下牌,嬉皮笑臉道:“那不行, 我歡樂豆輸完了。”
燭之逸樂出聲, 沖兩人伸出手:“好好好, 來吧, 願賭服輸。”
喻昭不情不願地摸出手機, 解鎖前頓了頓說:“玩真的?”
燭之逸接過他的手機, 直接平放在桌上:“當然是真的啊喻導, 看看我學長, 人家多自覺!”
祁修竹已經把手機解鎖,放在了桌子上, 他聞言瞥了眼喻昭,淡聲說:“你心虛什麽,不會是偷拍了我的醜照吧?”
他們玩之前定好了賭約,誰輸了誰換一個星期的微博頭像。選手機相冊裏最新的一張照片,要求必須得是活物。
定輸贏前,誰也沒先檢查相冊,跟拆盲盒一樣。
“怎麽會?”喻昭心虛地嘀咕一句,“我是那種人嗎?”
是不是還真說不準,祁修竹和燭之逸盯着他,讓他把相冊打開。
“……”
“喻導……”燭之逸指着照片,瞠目結舌道,“你拍小狗尿尿幹什麽?”
“你管得着嗎?”喻昭咳了一聲,僵着脖子說,“我是愛狗人士,不行?”
“行。”祁修竹給他鼓了鼓掌,“愛狗人士,快換。”
于是喻導的頭像由登山剪影,變成了一只棕黃色的小土狗。
“順眼多了。”祁修竹點評道,“早該把你那文藝味收收了。”
喻昭笑罵他兩句,說:“行行行,我倒要看看咱祁老師手機裏都是什麽……”
話音剛落,他和燭之逸瞥見了祁修竹的相冊,原本還在巴巴的嘴立馬閉上了。
祁修竹的相冊裏大多都是些風景照,乍一眼看過去白茫茫的一片。
但正因如此,最下面那兩張光線昏暗的自拍格外顯眼。
祁修竹看見後顯然也是一愣,支着手就要按鎖屏鍵,喻昭眼疾手快地攔下。
“喂喂喂,幹什麽。”喻昭幸災樂禍道,“說好的願賭服輸啊,不準耍賴。”
一個是導演,一個是前輩,燭之逸不好吱聲,睜大眼睛在一邊看戲。
這兩張照片都沒露臉,但臉不是重點……
“這是賀免吧?”喻昭瞅着照片裏的無臉肌肉男,摸了摸下巴說,“這小子身材不錯啊,幫我問問是怎麽練的。”
昨晚睡前,賀免發來兩張照片,祁修竹順手存了,剛才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
壁爐裏的火花噼裏啪啦地響着,火光照在祁修竹的臉上,掩蓋了他耳朵上的紅暈。
“我先問問他同不同意。”祁修竹說完給賀免發了條消息,又說,“他在過來的路上,估計沒信號。”
好巧不巧,屏幕上彈出賀免秒回的消息。
「小狗:可以可以可以!」
「小狗:老婆我快到了,待會兒見。」
“噗。”燭之逸沒忍住,被祁修竹一瞪,把笑憋了回去,“沒事不用管我,您繼續。”
祁修竹面無表情地換完頭像,不敢看微博下粉絲的反應,關了手機開始洗牌:“來,繼續。”
喻昭倒是無所謂,打趣道:“某些人還說我是愛狗人士……”
“你閉嘴。”祁修竹的勝負欲上來了,刷刷兩下發完牌,說,“這次誰輸了誰頂着這頭像用一個月。”
民宿老板端了一壺熱茶過來,站在邊上觀望了一會兒,敏銳地察覺到牌桌上的氛圍劍拔弩張。
他挪到燭之逸身邊,小聲問:“什麽情況?”
“沒事兒。”這裏只有燭之逸是沒事人,他喝了口茶,沖老板笑道,“這涉及男人的尊嚴。”
一局結束,祁修竹抓了下頭發,把桌上的牌挑出來複盤良久。
最後他轉頭看向燭之逸,皮笑肉不笑道:“演我是吧。”
祁修竹說着起身,佯裝要給他個教訓,燭之逸笑着大喊:“學長!注意你的人設!”
祁修竹的人設在遇到賀免後,就被抛到九霄雲外去了:“怕什麽,反正康哥不在。要是你敢說出去,你知道後果的……”
“跟賀免在一起待久了,你怎麽變這麽幼稚。”喻昭伸手把人拉回來說,“有個事兒忘了跟你說,最後一間房前天被別人定了,賀免跟你住一間可以吧?”
“可以。”不管有沒有多餘的房間,賀免肯定都會黏着他,所以祁修竹壓根沒往心裏去,他好奇地多問了一句,“這地方除了你,真還有別人來?”
要放在前段時間也就算了,最近氣候不好,來旅游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民宿老板昨天還在說,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往常一整年下來,總共也就十來個客人。
之前喻昭一個人來的時候,說自己是個導演,老板還不信。
結果上周他真帶了個劇組過來,老板吓一大跳。
“我也納悶,算了,搞不懂。”喻昭拿了煙起身,問,“一起?”
祁修竹喝了口熱茶暖身,随後三人一塊兒推門出去。此時剛過六點,但天已經黑了。
白天下了一整天的雪,門前的雪堆得很厚。
他們都是南方人,剛來這時還有點稀奇,到現在已經麻木。
太冷了,更別說拍戲的時候衣服穿得薄,風景再漂亮都沒心情欣賞。
“嗯……”燭之逸蹲在祁修竹身邊,眯了眯眼睛,問,“前面是不是有個人?”
喻昭踢了一腳雪,問:“是賀免嗎?”
祁修竹的手凍得慌,把煙摁了,也看了一眼說:“不是,他沒那麽快。”
三人就站在門口等,眼見着對面那個小黑點越來越大。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背上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喻昭看了一會兒,想起來了。
“是定了房間的那個游客吧。”喻昭說,“我去搭把手。”
幾分鐘後,喻昭拎着個背包回來:“還挺巧,人家也姓賀。”
祁修竹的視線終于從手機屏幕上移開,聞言笑了一聲。
他看向幾米遠外跟在喻昭身後的人,剛想接一句什麽,卻頓時笑不出來了。
喻昭沒留意到他的臉色,繼續跟他和燭之逸說話:“前面風特別大,冷死了,我在想是加快進度,還是給大家放一天假歇歇。”
祁修竹沒回話,轉身就要往裏走。喻昭攔了他一下,好笑道:“就這麽不樂意放假啊?”
祁修竹擡了下胳膊,只是回答說:“冷,我先進去。”
燭之逸聽見他的語氣,停下在雪地上畫圈的動作,擡頭向他看去。
跟祁修竹搭了這麽久的戲,燭之逸一眼便看出他臉上有幾分隐忍的煩躁。
燭之逸回頭看去,喻昭後面的男人已經離得很近,也就兩三米遠。
把人看清的一瞬,燭之逸低頭罵了一句,跟着站起來,貼着祁修竹就要進屋。
“怎麽了這是?”喻昭摸不着頭腦,“認識?”
“不認識。”
祁修竹和燭之逸異口同聲地說。
“怎麽不認識了?”緊接着,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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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林站在桌邊,無視其他兩人,笑着問祁修竹:“單獨聊兩句?”
這語氣完全稱不上是詢問,但和祁修竹記憶中一樣,傲慢、自大、目中無人。
“不用了。”祁修竹盡量平靜道,“有什麽事就這樣說吧,如果是不能讓別人聽見的話,那我想我們也不必談了。”
這次吃瓜的換成喻昭,燭之逸咽了一下,在桌下沖祁修竹豎了個大拇指。
燭之逸從初中開始,就經常往賀免家裏跑。記憶裏,賀林總是帶不同的女人回家。
他每次都笑盈盈地讓兩個小孩到房間裏玩,再端來許多零嘴,叮囑他們說:“就待在房間裏,吃飯的時候再出來。”
總之燭之逸對賀林的印象極差,這幾年,賀免也漸漸斷了和他的聯系。
燭之逸不樂意跟賀林待在一塊兒,剛松了口氣,哪知賀林聽後壓根沒客氣。
他還是一臉和氣的樣,果真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桌邊沒人給他倒茶,他便自己倒了一杯。
賀林喝了口茶,摩擦一下手指,開門見山地問:“你和賀免分手了吧?”
喻昭和燭之逸的眉毛已經狠狠皺起來,這話聽着太不舒服了。
祁修竹面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定定地看着他,說:“很可惜,沒有。”
賀林點了點頭,又說:“我記得有七年了吧,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詞叫……七年之癢?”
祁修竹還沒什麽反應,喻昭先忍不住了,憋着火說:“賀叔,話不是您這樣說的。”
“哦也對。”賀林一拍巴掌笑了,“不好意思,我說話直,習慣了,小祁你別往心裏去。”
如果是在五年前,祁修竹還真有可能翻臉走人,但現在聽見這話,他內心毫無波瀾。
雖然賀林和祁元豐對他們之間的感情都持反對意見,但兩人完全不是同一種類型。
祁元豐一言不發就發火,賀林與他截然相反,身上總帶着一股上位者的傲慢,仿佛自己才是看透真相的智者。
“賀叔。”祁修竹客客氣氣地道,“今年時機已經過了,要不您等下一個第七年再說?”
“小祁你脾氣收斂了不少。”賀林也不生氣,跟沒聽見似的,主動替他添茶,問,“拍戲很辛苦吧?”
祁修竹沒碰那杯茶,視線落在漂浮的茶葉上,說:“還有其他事嗎?”
“這麽見外。”賀林的語氣溫和,側了下頭說,“我今天和你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不過你們如果分手了,應該不會怪叔叔吧?”
一直默默旁聽的喻昭沒忍住“哇”了一聲,這話術真讓他嘆為觀止。
“怎麽會?”祁修竹想了想,很真誠地問,“您還是很想讓我們分手嗎?”
賀林沒料到他這麽直接便問了出來,沉默兩秒才說:“我尊重年輕人自由戀愛,不過作為長輩,總歸想給點建議。”
祁修竹點點頭沒接話,示意他繼續。
“就像我以前說的那樣。”賀林說,“你們這樣的感情是不會長久的,賀免他還年輕,現在可以玩玩,保不準哪天就後悔了。”
喻昭和燭之逸作為知情人,聽見這話只覺得好笑,不敢茍同。
賀免能後悔就怪了。
祁修竹“哦”了一聲,笑着問道:“那您能開出什麽條件?”
“什麽?”賀林說。
“條件啊。”祁修竹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點了兩下,不緊不慢地說,“電視劇裏不都這樣演嗎?讓我離開您兒子可以,給錢就行。”
“……”賀林難得愣了一瞬,多看了他幾眼,問,“你要多少?”
祁修竹伸手比了個“一”,賀林問:“一百萬?”
喻昭和燭之逸坐在他對面,不知道看見什麽,一個勁給祁修竹使眼色。
祁修竹沒在意,搖了搖頭繼續道:“太少了。”
“嫌少?”賀林臉上的笑容更深,意味深長道,“你和賀免的感情……”
祁修竹還沒等來他下一句話,支着的那根手指從後被人握住,輕輕一帶彎了下去。
“祁修竹。”男人身上帶着外面的寒氣,他雙手撐在祁修竹身後的椅背上,彎腰看向他說,“你就是這樣等我的?”
“哈……”喻昭撓了下鼻子,跟賀免打招呼說,“來啦?這麽快。”
“免哥來來來。”燭之逸趕緊往旁邊挪了挪位置,一邊打量他的臉色一邊說,“坐這。”
祁修竹仰頭看過去,看見賀免的一瞬彎了彎眼睛。
他坐着沒動,随後把風塵仆仆的賀免往外一推,恢複了冷淡的表情。
“你先在外面等等。”祁修竹拍拍他的胳膊,就當着賀林的面說,“等我拿到你爸的一百萬,我們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