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第70章
賀免自然不可能出去, 他長腿一邁在燭之逸身邊坐下,給除了賀林的其他人一一打了聲招呼。
賀林被自己的親兒子晾在一邊,臉上的笑差點沒維持住。
他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沒動, 雙手交握放在大腿上,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挺熱鬧啊。”賀免對祁修竹說, “介意加我一個嗎?”
“冷不冷?”祁修竹旁若無人地問他,“要不要先回房間?”
賀免搖了下頭, 用餘光看向賀林,說:“談得怎麽樣了,還有加價的可能嗎?”
祁修竹快意地笑了笑,賀林終于忍不住, 出聲叫他:“賀免。”
“嗯?”賀免這才轉頭看向他,說, “有事?”
賀林的眉心動了一下:“這麽久沒見,就沒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賀免也不慣着他,甚至有點不耐煩,道:“不是都已經問過你了?有事說事。”
“沒禮貌。”賀林喝了口茶,看見他那頭紅發更是皺起眉說, “你們搞紋身的都這樣說話?”
“我能坐在這跟你講話, 已經很有禮貌了。”賀免把祁修竹杯子裏的茶倒了, 自己添了一杯, 說, “你撂下公司裏那堆爛攤子不管, 跑到這犄角旮旯的地方躲清淨。美其名曰讓我回去子承父業, 實際上就是想找人背鍋。”
賀林握着茶杯的手一頓, 其他幾人也略有些怔愣地朝他看去。
桌邊幾人包括祁修竹在內,都只知道賀林開了個小公司, 這幾年一直在做生意。
至于公司發展得怎麽樣,他們無從得知,只能從賀免和他爸緊張的關系中間窺探到一二。
沒想到其中竟然是這樣的?
賀免的話還沒說完,他一口氣把茶飲盡,撩起眼皮緩緩道:“你又坑了你哪個兒子?給的條件是什麽?他們知道自己要替你還債嗎?”
“閉嘴。”賀林的聲音冷下去,嚴厲制止道,“不知道的事不要亂說。”
賀免在同一時間沉下臉,輕嗤一聲說:“那你又知道什麽。”
賀免跟他無聲對峙,壁爐裏的火不斷跳躍,火光映在地板上幻化成不同的形狀。
賀林不動聲色地咬了下後槽牙,腮幫子緊了緊,說:“多的話我不多說,我只知道你會後悔。”
賀免放在桌下的手半握成拳,語氣依舊平靜:“你一個整天在外面瞎搞的人,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
他當着衆人的面把這話說出來,賀林不但沒生氣,反倒笑了:“所以呢?你是我兒子,我們身上流着同樣的血液。”
喻昭和燭之逸同時将目光移到賀林的臉上。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都帶着無法理解和難以置信。
只有祁修竹自始至終都看着賀免,他聽聞冷笑一聲,什麽都沒說。
他安撫般在賀免的手背上拍了拍,直到賀免握拳的力度松下來。
“算了,跟你這人說不清楚。”賀免回握住祁修竹的手,冷靜後只剩下頭疼,“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老婆,你就當積德,少說點廢話行嗎?”
賀林:“……”
賀林清楚賀免的脾氣,沒料到他就這樣算了。
遇到其它事還算好說,可一跟祁修竹有關,他必定會分分鐘上頭。
這一招用在賀免身上屢試不爽。
賀林還想再說,賀免已經拉着祁修竹一塊兒站起來。
喻昭和燭之逸看到賀免的态度,暗想終于不用再忍,緊跟着起身。
臨走前,一直沉默的祁修竹突然出聲:“我跟你爸說兩句,可以吧?”
賀免瞥了眼臉色陰沉的賀林,轉頭不甚在意道:“可以,都是一家人,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祁修竹點了下頭,退回去一步,站在賀林跟前說:“賀叔,您之前問如果我和賀免分手了,會不會怪你。”
賀林也不再裝模作樣,冷哼一聲道:“怎麽,你還真有這想法?”
“當然不是。”祁修竹笑了笑,但眼底毫無笑意,“我們之間是否恩愛,這個‘我們’只包含我和賀免,跟您沒有任何關系,明白嗎?”
賀林啞口無言,轉而伸手去拿茶杯。祁修竹輕輕撇開他的手,拿起茶壺替他把水加滿。
他這一套動作流暢得行雲流水,賀林下意識接過茶杯。
交接時,祁修竹的手指不經意觸碰到他的手背兩秒,他感到一陣冰涼。
祁修竹頓時直起腰,臉上的笑早已斂去,他居高臨下地看着賀林,說:“不過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賀免不是你斂財的工具,我勸你好自為之。”
聽見最後那句,賀林“砰”地一聲放下茶杯,翹起二郎腿朝賀免看去:“這就是你選的人?”
賀免挑了下眉,眉尾那顆眉釘跟着一晃。他上前攬過祁修竹的肩,把人往外帶的同時,嘴邊的笑沒壓住。
“什麽叫我選的人?明明是他選的我。”賀免最後回頭看了賀林一眼,笑說,“怎麽樣,你兒媳這嘴是不是特別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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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地板被賀免鋪得滿滿當當,祁修竹挨個推開看了看,組織了一下措辭,問:“你這是探班還是搬家?”
賀免蹲在他身邊,把那些東西一一指給他看:“燭之逸說這邊特別冷,所以我給你帶了很多暖寶貼。”
“這棗是喬果他阿婆拿的,說是給你補氣血用。”
“圍巾、帽子……我怕你自己的不夠用,萬一拍戲弄濕了,還能有個備用的。”
“這邊沒信號,怕你無聊,給你帶的游戲機。”
“感冒藥、退燒藥、創可貼……”
“哦,這個是核桃掉的牙,我把它做成了項鏈。”賀免說着,把那一小串玻璃珠項鏈挂在祁修竹脖子上,說,“它好久沒見到你了,很想你。”
“是嗎?”祁修竹拿起那顆指甲蓋大小的玻璃珠,對光照了照。
他眯起一只眼睛,另一只透過玻璃看向賀免,說:“嗯,我也想他了。”
玻璃在光照下顯得透亮,中間有一顆乳白色的牙,小小的特別可愛。
玻璃後的臉忽然放大,祁修竹剛睜開眼,賀免湊上來,把他抱了個滿懷。
“哥。”賀免舔舐他脖子上的痣,随後擡頭問,“那你想我了嗎?”
“你好膩歪。”話是這麽說,祁修竹還是揉了把他的頭發,任由他把自己當貓薄荷一樣啃,過了幾秒又問,“你爸那邊怎麽說?”
賀免的動作一頓,不滿道:“我跟他早就斷了聯系,不知道他也來這邊了。”
祁修竹還想再問,賀免捂住他的嘴:“別說他了,我們幹點別的。”
“幹什麽?”祁修竹故意說,“玩游戲機嗎?”
賀免撇了下嘴,一臉嫌棄,祁修竹又說:“不玩?那看電影嗎?我房間裏有個超大投影儀。”
賀免看出他是故意的,把他從地板上拉起來,半推到床邊坐下,問:“電影有什麽好看的?”
祁修竹雙手撐在床邊,仰頭看過去說:“不看電影看什麽?”
賀免盯着他看了幾秒,擡手脫掉外套,露出裏面的貼身襯衣,也故意說:“也是,不看電影看什麽?”
祁修竹毫不掩飾地把視線從賀免臉上移開,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胸.肌上。
他伸手推了一把,再往下觸碰到硬挺的腹.肌。
剛要下手,賀免後退一步,膝蓋從床邊放下來,作勢要去拿地上的東西:“算了,還是玩游戲吧。”
祁修竹笑了一聲,勾着他的衣擺把他帶回來:“某些人連襯衣都穿了,還玩游戲?”
祁修竹那天就是随口一說,說沒怎麽見賀免穿過襯衣,總之感覺他穿正裝應該挺好看的。
賀免當時沒什麽反應,只是隔着手機“哦”了一聲。
結果今天就偷偷穿裏邊了。
賀免順勢坐回來,摸了摸祁修竹長長一些的發尾。他輕輕拽了一下,祁修竹的腦袋也跟着抖了抖。
賀免彎了彎唇,正要靠近,房門被人敲響了。他假裝沒有聽見,外面的人卻把門敲得更響。
燭之逸在外面喊:“我拿了點本地的酒過來,你們喝嗎?”
祁修竹拍拍賀免的胳膊,起身去開門。
燭之逸把酒遞過去,朝裏看了一眼,說:“他人呢?”
“在陽臺抽煙。”祁修竹的另一只手撐在門框上,接過酒就要關門,“早點休息,晚安。”
關上門後,他找了兩個酒杯,慢悠悠走到陽臺上,一眼看見賀免略有些郁悶的背影。
“喝點?”祁修竹把杯子貼在賀免的後腦勺上,冰得人回頭看來,“度數不高,挺好喝的。”
陽臺不大,光線也并不亮,但這個方向正好能看見遠處的雪山。
賀免抿了口酒,是很清新的果味,後調帶點甘甜。祁修竹就坐在他身側,側頭看着外面的風景,仿佛和雪色融為一體。
賀免的喉結滾了滾,只感覺那口酒壓根解不了渴。
祁修竹拿着杯子沒喝,修長的手指點在杯壁上,裏面晶瑩剔透的液體跟着蕩了蕩。
賀免正看着,祁修竹忽然轉頭看過來,視線剛好和他對上。
“好喝嗎?”祁修竹問。
賀免早忘了酒是什麽味道,下意識回答說:“還行。”
“還行?”祁修竹晃了晃酒杯,說,“我還以為你會喜歡。”
賀免“嗯”了一聲,開玩笑說:“那我再嘗嘗,給你寫個五百字的喝後感。”
祁修竹彎了下唇沒說話,就着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小口。他的嘴唇碰到杯壁上,賀免也跟着抿了下唇。
祁修竹旋即擡眼,敏銳地捕捉到他那點小動作。
接觸到那道目光,賀免的手指動了動,剛拿起自己的杯子,卻被祁修竹用手隔開。
他還沒反應過來,祁修竹已經跨坐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咖啡味,混雜着柑橘味撲面而來。
祁修竹一手扶着賀免的肩,另一只手撩起右耳邊的頭發。
他微微低頭,在賀免唇邊落下一個吻。
賀免瞳孔一顫,唇上那股柔軟的觸感越發清晰。
他正要回應,被人摁着脖子退回去。
祁修竹坐在賀免的大腿上,上半身向後仰起一些弧度。他舔了下唇,垂眸看向賀免,問:“怎麽樣,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