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第46章
賀免第一次叫祁修竹“哥”時, 他們還沒确認關系,頂多算是暧昧。
那晚祁修竹在咖啡店兼職,接到個陌生電話。那頭的人說賀免喝醉了, 問他能不能去接一下。
祁修竹覺得奇怪, 賀免喝多了給他打電話幹什麽。
但他沒多問, 見時間已經很晚了,連工作服都沒換, 打車到賀免學校後門找人。
附近的店鋪都已經關了,小吃街上沒什麽人。燒烤店的卷簾門拉到一半,剩賀免一個人垂着頭,孤零零地坐在門前的塑料凳子上。
——像只走丢的小狗。
祁修竹穿着白色襯衣, 他那時比現在瘦,衣服背後空出來一截。風一吹, 衣擺貼着他的腰擦過去。
賀免一擡頭見他這樣,慌忙移開視線,目光最後落在他臉上。
祁修竹在心裏笑了一聲。
這人喝醉了一點都藏不住事。
祁修竹站在他跟前,低頭看他:“你朋友呢?”
“走了。”賀免仰着頭看他,眼睛被燒烤店的招牌一照, 眼底像閃着星星。
“他們走了。”祁修竹重複着, 撓了撓他的下巴, “那你在這裏幹什麽?”
賀免抓住祁修竹的手腕, 把下巴放進他的掌心, 很認真道:“我在這裏等你。”
他的手心很燙, 喝多了力氣也不減。祁修竹抽了抽手, 沒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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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祁修竹循循善誘道, “你等我幹什麽?”
賀免的反應比平時慢了半拍,他先是一愣, 随後咧嘴笑了一下:“他們說你要來接我,我就等了。”
祁修竹見他這樣,知道他真的醉了:“這麽聽話?”
賀免亮着一雙眼睛,答非所問道:“哥,那你是來接我的嗎?”
祁修竹的手控制不住地收緊,捏得賀免皺了下眉。
“你叫我什麽?”他問。
賀免看着他的眼睛,又叫了一聲:“哥?”
“賀免你小子有病吧!”喻昭的嚷嚷聲打斷祁修竹的回憶,他扯着嗓門喊道,“這就是你說的飙車?”
祁修竹坐在小電驢後座,賀免坐在他前面。
賀免一開口,低沉帶着笑的嗓音傳過來:“飙什麽不是飙?怎麽,你還搞歧視啊?”
喻昭無語道:“我就說祁修竹怎麽沒意見,原來你倆又合夥騙我是吧?”
祁修竹擺擺手撇清關系:“關我什麽事?”
吃完晚飯後,喻昭不想這麽早回去休息,問賀免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意安這小縣城沒什麽夜生活,賀免便問他去不去飙車。
“去去去!”喻昭惦記着自己的愛車,又怕祁修竹不高興,故意問了一嘴,“可以嗎核桃?”
不想祁修竹一口同意:“可以,我也去。”
賀免在一旁補充說:“不開你那車,我帶你騎兩個輪子的。”
喻昭跟賀免也算是認識好多年了,知道他一直喜歡機車。
他沒多想,以為是祁修竹松了口,終于讓這小子得償所願。
于是賀免推着祁修竹,帶着喻昭來到工作室後的電樁前,扔了把鑰匙給他。
賀免指着身前的兩輛粉色小電驢,對喻昭說:“看上哪輛随便挑。”
喻昭不像孟羽任,他和賀免沒什麽矛盾。偶爾看賀免不爽,也只是因為他是祁修竹的發小,這很正常。
這會兒他倒有點懷疑了,賀免這不純屬遛他嘛。
一般人追對象,誰不來拉攏對方的親朋好友?賀免倒好,偏不按常理出牌。
喻昭拍拍身前的小電驢,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兩人還挺配,腦子都不太正常。
江邊是意安夜景最好的地方,岸邊的路燈明亮,江面開闊,一到晚上安靜得不得了。
賀免和喻昭都沒騎太快,說是飙車倒不如說是兜風。
祁修竹吃飽了有點犯困,拽着賀免腰間的衣服,靠在後面閉目養神。
賀免身上那股薄荷味兒還挺助眠的,糅雜在風裏,全撲在祁修竹臉上。
把手上的那只小黃鴨換了套造型,原本的墨鏡被摘掉了,頭上多了個頭盔,裏面壓着頂白色假發。
祁修竹傾着上半身,靠近賀免問:“你搞的?”
賀免從後視鏡裏看他一眼:“可愛吧?”
祁修竹的手往裏收了收:“幼稚。”
他的手隔着衣服碰到賀免的腰,是并不太明顯的感覺,但越是若有若無,賀免就越覺得難受。
賀免反手将他的手往旁邊一帶:“癢,你換個地方。”
祁修竹看了眼幾米外的喻昭,笑了一聲,順勢将手往前一伸,滑進了賀免的外套口袋。
賀免剛想說點什麽,身後的胳膊動了動,環住了他的腰。
“這樣呢?”祁修竹說,“這樣就碰不到了。”
手指的确碰不到,但這樣一來,祁修竹整個上半身都貼住了賀免的背後。
還好冬天穿得厚,中間隔了幾層衣服。
不然他突然來這麽一下,賀免怕自己直接帶着人栽下去。
賀免哼哼兩聲沒說話,祁修竹也就當他默認了。
前面的喻昭放慢車速,看見他們這姿勢,挑了挑眉:“好冷啊,我也想要有人載我。”
賀免“哦”了一聲,說:“冷就多穿點衣服。”
喻昭一噎,沒搭理他,轉而沖祁修竹說:“你要早說這邊人這麽少,我就騎你那機車來了。”
“別。”祁修竹轉頭看他,冷飕飕道,“我不想大晚上的去深山裏找人。”
“我發現你這嘴又變毒了。”喻昭扔下一句,“知道這叫什麽嗎?這叫近墨者黑!”
喻導說完便風風火火地竄到前面,留下個憤憤的背影。
祁修竹笑了一下,嘴裏哼着不成調的曲子。
賀免問:“心情很好?”
“還不錯。”祁修竹看着江面,任由風吹亂頭發,“我喜歡冬天。”
說起來,他和喻昭已經很久沒像這樣在外頭瞎晃悠了。
工作性質不允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畢業後他們總在各地奔波。
本就聚少離多,每次見面都是匆匆吃一頓飯完事。
江邊風很大,這感覺跟剛來意安時不一樣。冬天的風吹起來刮臉,吹久了還有些疼。
好在賀免塊頭夠大,體溫也高,祁修竹心安理得地窩在他背後,順便把手插在他包裏取暖。
“睡着了?”賀免許久沒聽見身後人的動靜,放慢車速問,“要回去嗎?”
“沒睡。”祁修竹說,“再兜會兒吧。”
賀免從車前掏了個東西出來,遞給祁修竹:“冷就貼上。”
那是個暖寶寶,祁修竹将它拆開,“啪”的一下貼在賀免的口袋內側:“謝了。”
賀免沒多說什麽,腰腹上越來越燙。
過了會兒,他忽然問:“剛才喻昭說的什麽機車?”
祁修竹的手貼在暖寶寶上,往下一摁,剛好摁到賀免的腹肌:“沒什麽,他瞎說的。”
“真沒什麽?”賀免不信。
“真沒什麽。”祁修竹說,“你腹肌練得挺好。”
賀免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肚子上扯下來,威脅似的半開玩笑道:“你說不說?不說我開江裏去了。”
“好好看路。”祁修竹往他頭盔上敲了一下,等人松開手才問,“你真想知道?”
賀免又從後視鏡裏看過去,可惜祁修竹躲在他身後,他看不見他的臉。
“你說。”賀免特意從減速帶旁邊繞過,低頭瞥了眼祁修竹的腳,“你哪來的機車?”
賀免剛來意安時本來想買一輛機車,人都站在店裏了,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祁修竹。
他猶豫半天,最後還是拉着鐘延和柳璟去了電動車二手市場。
祁修竹不喜歡他騎車,這點他一直沒忘。
“當然是我買的啊。”祁修竹無所謂道,“不過很少騎,康哥不讓。”
“真有你的,不準我騎,自己倒先買了。”賀免在前頭笑了一聲,“什麽時候學的?”
祁修竹順口說了個時間,沒留意賀免的笑僵在臉上。
“那時候我們不是還沒分手嗎?”賀免問。
“啊。”祁修竹張了張嘴,他把這事給忘了,“好像是吧。”
車速再次放慢幾分,到最後直接停了下來。
“什麽叫好像是吧。”賀免剎住車,雙腳跨在地上,摘了頭盔回頭看過來,“我當時怎麽不知道?”
靜電帶起賀免的紅毛,有幾根從他頭頂翹起。他皺着眉頭,嘴角的弧度直直撇下去。
祁修竹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生氣了。
他莫名有點心虛,擡手把護目鏡滑下來。這下好了,賀免的表情再兇他也可以假裝看不清楚。
賀免見他這掩耳盜鈴的樣沒了脾氣,他曲起手指敲了敲鏡片:“少爺,給個解釋。”
祁修竹低着頭沒吱聲,他能給什麽解釋?
非要解釋的話,那能掰扯的事可太多了。從為什麽學、什麽時候學的、再到為什麽買那車……
這跟脫光了任賀免看沒什麽區別。
“我知道了。”賀免彎腰湊上來,用鼻尖抵住祁修竹的護目鏡,盯着他的眼睛,“其實你自己也想玩兒,怕我笑話你才沒說,是吧?”
盡管隔着一層鏡片,賀免的五官帶來的沖擊還是很大。
祁修竹先前還在看他那張臉,幾秒後聽見這話,無語到差點笑出來。
“其實那車是買給你的。”祁修竹後仰半分,把護目鏡擡上去,“本來是想我也考個駕照,等有時間了和你一起玩兒。”
賀免握着頭盔的手一緊:“然後呢?”
“沒有然後。”祁修竹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把賀免頭上那根頭發撫平,“然後我們就分了呗。”
他的語氣太過自然,賀免聽得眼皮直跳。
他真就一點都不在意?
賀免的眉毛皺得更深,想說點什麽,堵在胸口的東西卻像一團亂糟糟的毛線,他根本找不到線頭在哪。
那種情緒不單是生氣,更多的反而是惱火。
他們談了兩年多的戀愛,賀免自以為很了解祁修竹,即使是分手了也是如此。
但很顯然,不是這樣的。
不說眼下的人,就算是五年前的那個,賀免也有很多沒弄明白。
他以前覺得祁修竹愛得不夠,于是總在床上逼他說“喜歡”。
後來這樣也失去作用,他便在旖旎散去後、在擁着他入睡前,湊在他耳邊問。
哥,你真的喜歡我嗎?
在這種時刻,祁修竹總會耐心回答他,說的也都是他愛聽的。
但天一亮,等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時,祁修竹又會變回那副克制冷淡的樣子。
就連他們分手那晚,祁修竹的聲音也都是平靜的。他要走,他要去拍好的電影,成為優秀的演員。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賀免攔不住。
那種感覺太微妙了,似乎在祁修竹的世界裏,誰都比他賀免重要,也只有他可有可無。
可他搞不懂,他們分明是情侶、是戀人。
他們是彼此最親密的人才對。
賀免因為這件事耿耿于懷了許久,他很清楚,積攢了多年的情緒只是被壓在了心底,并不意味着消失。
但聽見祁修竹剛才的話,他大腦空白一瞬後,腦子裏莫名冒出四個大字:無理取鬧。
孟羽任以前這樣罵過他,說他是個成天無理取鬧的小孩兒。
祁修竹當場跟孟羽任翻了臉,不管飯桌上其他人的臉色,拉着他就走。
那是賀免第一次見他生這麽大的氣。
風從左側吹來,帶着“沙沙”的響聲。
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江水獨有的味道,同一時間,江對岸的燈亮了起來。
祁修竹摘了頭盔,金黃色的淡光頓時落在他的臉上,跳躍閃爍着。
賀免毫不遮掩地凝望着他的臉,那股情緒被風冷不丁吹散。
“在想什麽?”祁修竹用腿碰了碰他,“一臉深沉。”
賀免壓住他的大腿不讓他動:“腳傷了還不老實?”
“帶頭繩了嗎?”祁修竹握住腦後的頭發問。
賀免看了他一眼,從車筐裏拿出一根黑色發繩。
祁修竹樂了:“還真有啊?”
他伸手去接,被賀免躲過。
賀免的手從他頸側繞過去,把他的頭發一股腦拿到前面。不知想起什麽,他停下動作,給頭發換了個邊。
他的動作很輕,手指偶然穿過發尖,又很快退出來。
祁修竹給自己紮頭發的時候都是随手一裹,從沒像賀免這樣小心翼翼過。
賀免在他胸前紮了個低馬尾,祁修竹垂眸看過去,頓時覺得有點好笑。
紮得亂七八糟的,讓人很難不懷疑他在用自己的頭發撒氣。
賀免紮完後什麽也沒說,拍拍祁修竹的腿示意他坐好,自己則重新拿起頭盔準備套上。
祁修竹側了側頭去看他的表情,見他眉毛還皺着,拉住他的胳膊說:“我說那個也沒什麽別的意思。”
“嗯?”
賀免放下手裏的東西,等他把話說完。
“分了就分了。”祁修竹拿過頭盔,往賀免頭上一套,“那都是以前的事。”
賀免的視線就這樣被護目鏡隔開,他把鏡片推上去,沒理解他的意思。
祁修竹退回去坐好,扣上自己的頭盔,眨了下眼睛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這是兩碼事,明白了嗎?”
兩顆戴着頭盔的圓溜溜的腦袋,就這樣在風裏安靜許久。
“啊。”過了半晌,賀免不确定道,“你……”
話說到一半,祁修竹的手機響了。
他剛一接起,聽喻昭在那邊大喊:“祖宗你在哪啊?我一回頭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知道了。”祁修竹把賀免的身子掰回去,“馬上來,在前面等我們。”
挂斷電話,他也不給賀免再問的機會,拍拍他的背催促他趕緊開車。
話說得再多就沒意思了,而且他的确也是這樣想的。
以前是以前,和現在是兩碼事。
之前那些事他沒跟賀免說,是因為他潛意識裏覺得,有些事在做成之前說出來,最後肯定實現不了。
其實他列了好多跟賀免有關的計劃,打算等以後他們都有時間了,就一一去實踐。
可惜那個時候,他腦子裏沒有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個概念。他的就是他的,下的每一步棋都該在他的掌控之下。
直到來意安後他才想通,假若總說以後,那才真實現不了。
就像喻昭老挂在嘴邊的那句話一樣,人生就得及時行樂。
想到這,祁修竹忽然有點內疚。他跟賀免在一起的最後那幾個月,對他的關心是不是太少了?
“免哥。”祁修竹叫了他一聲,“你有什麽願望嗎?”
賀免說:“怎麽,你聖誕老人啊?”
祁修竹突然又不是很愧疚了:“行,當我沒問。”
賀免笑了一聲:“沒什麽願望,就希望你的腳能趕緊好。”
他說完補充道:“你一生病脾氣就不好,脾氣一不好,我就完蛋了。”
祁修竹往他背上揍了一拳,沒怎麽用力,賀免誇張地縮了縮脖子:“你看我說什麽!你還不承認是吧!”
“怪你自己嘴欠。”祁修竹收回手,“算了,我今天心情好。”
“哦。”賀免安靜了,過了會兒才低聲說,“還有一個,你以後要是還想當聖誕老人,能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
祁修竹看向後視鏡,賀免目視着前方沒看他。
“知道了。”祁修竹也把頭轉到一邊去,“下次一定。”
正說着,身後傳來兩道隆隆聲,一聽那架勢就知道是個大家夥。
意安的人似乎特別愛聽那種勁爆的DJ舞曲,油門聲響徹之後,黑夜裏接着飄來一道熟悉的音樂聲。
賀免把車騎到邊上,明顯是受不了這噪音,悶在頭盔裏罵了一嘴。
祁修竹沒什麽反應,甚至回頭看了看。
身後是輛張揚的摩托車,車身前插着把彩旗,被風一吹飄得厲害。
騎車的人是個年輕小夥,連頭盔都沒戴,還分神舉着自拍杆。
“厲害。”祁修竹感嘆,“年輕真好。”
“你瘋了?”賀免用餘光往後瞥了一眼,見那輛摩托車跟在後面,有些煩躁地說,“你打電話給喻昭吧,跟他說我們要回去了。”
祁修竹對此沒有異議,正掏手機,摩托車忽然加速,大剌剌騎到他們身側。
那人将把手一擰,猝不及防地往旁邊別了一下。
賀免立刻往旁邊一閃,想到祁修竹那腳,又立馬擰正把手,回頭問他:“沒事吧?”
祁修竹拽着賀免的衣擺:“沒事。”
賀免松了口氣,正要開罵,就見摩托車上的男人直勾勾打量着祁修竹。
祁修竹恰好擡頭,對上那人的視線。
對面的男人沖他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擠眉弄眼道:“要不你跟我吧妹妹!你男人不行!哪有帶對象兜風騎小電驢的!連裝逼都不會!”
這人單純就是嘴賤,說完也不等祁修竹回答,轟了下油門揚長而去。
難聞的汽油味頓時彌漫開來,祁修竹遮住口鼻咳了一聲。
“他叫你妹妹。”
“他說你不行。”
兩人同時開口,這次腦回路對上了。
“……”
“你下來。”祁修竹的臉沉下去,不爽道,“我來騎。”
“別別,我來。”賀免知道他想幹什麽,“你抓緊了,前面有塊燒烤地,應該會停在那裏。”
于是小電驢被賀免騎得帶風,五分鐘後在一塊草坪邊停下。
摩托車就停在路邊,五六個穿着花花綠綠的男女在邊上搭了帳篷和燒烤架,聽見動靜不約而同地看過來。
“誰?”坐在空酒瓶堆裏的人張望一眼,回頭問,“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另一人沖賀免揚揚下巴,問,“哥們兒你誰啊?”
賀免摘了頭盔下車,将幾人掃視一遍,目光落在燒木桌邊的男人身上。
幾人看他這眼神一愣,也朝那人看去。
“阿林你朋友嗎?”
“哈。”被叫做阿林的男人不甚在意,“不算是吧。”
話音剛落,賀免挽起袖子,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砰”的一聲,酒瓶滾落,男人被死死壓在桌上。
“嘴賤是吧?”賀免的語氣冰冷,把他往下使勁摁了摁,聽見他的哀嚎聲後道,“是你對象嗎就撩?也不看看自己配嗎?”
現場陷入一片死寂,阿林帶着哭腔讨好道:“我錯了哥,是我嘴賤,真知道錯了……”
被冒犯的人是祁修竹,原不原諒賀免說了不算。
賀免回頭見祁修竹就站在身後,沖他招了下手:“你看看想怎麽搞?別扇他,等會兒給他爽到了。”
祁修竹瘸着腿靠近一步,抱着手看着賀免。
他想了想,用毫無攻擊性的語氣問:“你生氣嗎?他剛剛說你不行。”
“不是……”賀免用另一只手擰了擰眉心,“我認真的。”
“你自己跟他說。”祁修竹用手掌扣住賀免的後腦,不緊不慢道,“你到底行不行?”
看他臉色不像是在開玩笑,賀免不理解,但又不想惹他生氣。
“咳。”賀免這一猶豫,剛才那氣勢消下去大半,“我挺行的,以後你不要亂造謠,聽明白了嗎?”
“呃……”阿林哆嗦着點頭,“明白了,哥你特別行,行中行!”
身後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賀免松開手,面無表情地把祁修竹抱回到車上。
小電驢啓動得飛快,開出老遠才慢下來。
賀免慢慢琢磨出味了,“嘶”的一聲問:“你剛才是認真的?”
祁修竹把賀免包裏的暖寶寶撕下來,折成小方塊捏在手裏把玩。
“沒啊。”祁修竹彎着眼睛笑了笑,“當然是逗你玩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