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做壞事
第39章 不做壞事
沈寧鳶別的不說, 認錯是一流,她低下頭就道:“夫君,我錯了。”
“錯在哪了?”
“錯在......錯在不該心軟, 錯在無視夫君的威嚴, 擅自帶人進府, 夫君,我都知錯了。”
沈寧鳶擡起臉, 一雙眼睛含着動人的光芒,修長的睫毛在跳動的燭光之下猶如蟬翼般脆弱地顫動, 格外可憐。
蕭平铮覺得方才那女子那麽多冤屈都沒她來得可憐。
“下次還敢麽?”
“下次還......下次不敢了。”
幸好, 蕭平铮沒有跟她糾結“還有下次”這種話。
他已經摸清沈寧鳶的性格, 她的心腸軟, 看着柔弱沒有主見,但也有幾分執拗在, 估計該有下回還是得有。
蕭平铮不再跟她糾結此事,他換了個話頭問道:
“你今天什麽時候回來的?”
“呃......”
蕭平铮眯着眼危險地看着眼前被問住的女子, 怎麽, 這個問題也很難回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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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蕭平铮如何從管家口中得知沈寧鳶回家時間的事先不提, 出了屋子, 蕭平铮沒有回書房, 而是走到外頭園子裏。
他擺了擺手,很快有人從黑暗中出現。
“記得今日王妃是在哪裏遇到那女子的麽?”
“屬下記得。”
“去查, 将那女子來歷查清楚。”
“是!”
——
第二日, 蕭平铮一早起了床, 習慣性地往那屋子看了一眼, 他徑直走向膳廳。
“王爺日安。”
“見過王爺。”
今日早點還是那幾樣,可原本早點種類就這麽多, 如今有的精米吃,蕭平铮不會不知足,計算着另一人該出現的時間,到了點,那人卻并未出現,反倒是管家匆匆跑進:
“少爺,少爺,夫人她,她病了!”
沈寧鳶這幾日情緒波動較大,尤其昨日玩了一天,晚上又被吓了一跳,夜裏還受了寒,這麽一來,不出意外地病了。
蕭平铮站在她床前,看着臉上發着熱汗的女子,無語。
他昨晚從管家口中得知,沈寧鳶也是入了夜才回來的。
她身為人婦,晚歸不說,還貿然帶了人回來,那人連自己賣身契都沒有,這往大了說,是誘拐婦人!
這些事她都做了不說,臨了還給他病了,蕭平铮都要被她氣笑了,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吧?
沈寧鳶生病素來是這樣,不至于燒得神智全無,卻也迷迷糊糊頭疼得緊,她是下半夜快天亮時起的病,這會兒還沒來得及喝藥,正燒得她渾身難受,巧心和兩個丫鬟在一旁給她換着毛巾擦汗。
眼看人又嚷着熱,巧心拿着毛巾上前。
“給我——”
巧心頓了頓,還是将毛巾給了他。
人發熱時連頭發都是累贅,巧心将她頭發挽了起來,平穩地放在一側,是以沈寧鳶整個光裸的脖頸都坦露了出來,蕭平铮先是給她擦了臉,而後扶起她的脖子,掌心一片黏濕的薄汗,他将毛巾放到她後頸仔細擦拭了一遍,又給她擦脖子前面。
這會深秋,晚上寒涼,連被子都換了一套。沈寧鳶往常睡覺時穿得是一件長袖的交領短衫,下面是到膝蓋或者腳踝的褲子,但這會她發汗,穿這麽厚實的衣服自然不行,巧心就給她換了一件藍灰色胸衣。
蕭平铮才将人稍微扶起來些,她身上被子就滑了下來,露出裏頭藍灰色胸衣布料。
少女胸膛微微起伏,因為燥熱,身體蒸出緋色的紅暈。
蕭平铮目光從她胸衣上方白皙處一掃而過,鎮定地扶着後頸,将人放了下來。
“你來。”他往後伸手,将毛巾還給巧心。
巧心正擔心他伺候不好,聞言立馬上前。
蕭平铮轉過身,問道:“大夫呢?”
“大夫已經來過了,正在廚房煎藥。”
“嗯,讓夫人先喝藥,有什麽情況再來向我彙報。”
“是,王爺。”
蕭平铮出了屋子,臨出門前他隐約聽見沈寧鳶喊了聲什麽,凝神一聽——
“阿娘——”
“......”
無語地搖頭,走出卧房。
他離開後不久,趙順昌就到了書房。
“聽說夫人生病了,沒什麽大問題吧?”
蕭平铮在屬下面前還是有幾分冷峻姿态的,他将狼毫上多餘墨汁去掉,把筆擱在筆山上,方道:
“還不是一樣,兩日一小病,五日一中病。”
趙順昌搖頭嘆息:“夫人這身子......”
“你過來應該不是來跟我說這事的吧?”
“大人英明。”趙順昌眼中閃過一道銳利光芒。
“關于之前大人提出的減軍饷的事,剛得到彙報,有了進展。”
蕭平铮擡起眼。
皇帝以國庫不足為由要求軍隊減少軍饷支出,這事落在蕭平铮頭上就是為了給他找麻煩,不管這事做不做得成,都是一地雞毛。正如沈寧鳶此前所言,他們如今要做的不是被皇帝牽着走,而是另辟蹊徑,回以反擊。
軍饷一事不止涉及普通官兵,更與上頭将領有關,朝中不止他一個都督,自這個消息傳出之後,各位大人各有算計,互相指摘,朝中局勢混亂。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将這灘渾水攪得更污濁,更混亂。
二人在書房中商議了一個上午,午後還要出門,因時間緊迫,兩人簡單地吃了飯就走了。
兩人要去的地方是新京一處賣茶葉的地方,進去之後,裏頭別有乾坤,與蕭平铮會面的是軍中幾位将領,還有朝中幾位戶部老人,因各自身上都挂着職位,不可離開太久,衆人只簡短商議,不消半個時辰就盡數散了。
蕭平铮和趙順昌還要梳理收到的信息,打算回府,回去路上,卻見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王爺。”
“宋大人。”蕭平铮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望着地上俊逸青年:
“宋大人今日上職,不在衙門怎麽在這裏?”
宋鶴元拂面道:“鶴元看翰林今日清閑,又見秋光旖旎,方才偷閑到街上散心,竟被王爺遇見,實令鶴元汗顏。”
“無妨,偷得浮生半日閑,人皆有之,小宋大人無需自愧。”
“多謝王爺體諒。”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恭送王爺。”宋鶴元拱手相送。
蕭平铮沒把這場偶遇放在心上,回到王府,他問道:“王妃怎麽樣了?”
“已經喝了藥,又睡下了,燒也退了,只胸口還有些燥熱。”
她這身子真是......
“等她醒了,再來叫我。”
“是,王爺。”
蕭平铮到了北院和衆部下商談事情,等過了半個多時辰,聽下人通傳,說是王妃醒了。
蕭平铮這才起身。
他到房間時,沈寧鳶已經由丫鬟扶着坐了起身,她身上換了一件胸衣,在胸衣外還穿了一件薄紗披衣,神情怏怏的,見蕭平铮進來都沒得理他。
怎了,自己做錯了事還生了病,還要怪罪他?
蕭平铮也沒立刻坐下,這般居高臨下望着她,道:“身子如何?”
沈寧鳶默默搖頭。
“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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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好?”
天天生病,心情能好?雖然沈寧鳶已經接受了自己身子不好,命不久矣的設定,只是有時候病得那麽突然那麽頻繁,她也是會沮喪的。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自己能健健康康的,然後到點就死,不要拖拖拉拉地為難她,如果人生只有二十年,讓她享受兩年快樂時光不行麽?
但她也知道明明是自己的問題還要朝他人洩憤是不好的,便悶悶說道:
“夫君,你不要理我,我自己會好的。”
“不理我?好啊。”蕭平铮拉過凳子坐到桌子上,手指關節在桌面敲了敲,吩咐道:
“叫廚師進來。”
在房裏伺候的秋吉不明所以,但還是将廚師叫了進來,沈寧鳶特意從沈府帶過來的廚師有兩個,一個負責主食,一個負責點心,這位是負責主食的。
蕭平铮開門見山:“今天晚上都有什麽菜?”
那廚師朝着床上小姐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說:
“回王爺,晚上做一道火熏五花肉,蔥椒羊肉,雞幼煸白菜,醬汁豆鼓蒸鲇魚,再來一盅竹筍排骨湯,王爺覺得如何?”
今日沈寧鳶生病,中午喝的白粥,若是還沒退燒沒胃口就算了,但這會燒退了,中午白粥也消化完了,正肚子餓,聽的廚師報菜名,沈寧鳶這喉嚨,直分泌唾液。
蕭平铮稍作沉吟,道:“羊肉吃膩了,加上螃蟹快下季了,來個蟹粉豆腐。”
“是,王爺。”
“今日中午吃得不多,今天晚膳早點做吧,現在可以準備起來。”
“是,王爺。”
待廚師退下後,蕭平铮才重新轉向沈寧鳶。
沈寧鳶滿腦子問號:“夫君你這是在做什麽?”
蕭平铮慢悠悠回答:“你不是說不用管你嗎?正好肚子餓了,确認一下晚上吃什麽?”
伴随着他的話語聲,沈寧鳶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夫君,你剛剛是為了氣我吧?”
“有嗎?我根本就沒有管你,你都不在,我怎麽氣得你?”
他他他,他詭辯!
“只可惜......”蕭平铮搖頭嘆息道:“這麽美味精致的晚膳,只有我一個人吃了。”
“夫人這病,得兩三日才能好,這幾天就好好喝粥吧,我會叫廚房給你粥裏放點肉絲的。”
這雖是實話,但前有一通美食菜肴名誘惑,又被他看似安慰,實則嘲諷的話刺激,沈寧鳶原本生了病變得脆弱的眼眶頓時一酸,眼結膜擴張充血。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夫君,你,你......”
沈寧鳶一個“你”字停留許久,還未來得及說出接下來的話,外頭下人就來通報:
“夫人,紀小姐過來看望夫人了。”
“璞箬?讓她進了。”
沈寧鳶心裏騰起的委屈被一打岔,又掉了回去,蕭平铮心中略有幾分可惜。
紀璞箬走進屋子裏:“王妃,聽聞你生病了......”
她擡頭看到蕭平铮也在屋子裏,連忙止步行禮:“見過王爺。”
“紀姑娘免禮。”
紀璞箬這才走近,繼續道:“聽了王妃生病了,身子可還好,不要緊吧?”
紀璞箬之前就聽沈寧鳶說過,她身子不好,是以動辄就要休息,但是沒想到不好到這種程度,她還以為是因為這幾日拉着她玩耍,才令她生的病,心中羞愧。
“沒事,我沒事。”
沈寧鳶強打起精神道:“你是怎麽知道我生病的?”
“在路上遇到你的丫鬟,問了句才知道。”
“原來如此,你放心吧,我不過是過段時間就要病個一回,恰巧是時間到了而已,與你無關。”
啊,這什麽,還帶排日期的嗎?
正巧這時巧心端着湯藥走進,屋裏頓時彌漫出一股濃濃的藥草味。
“小姐,喝藥了。”
沈寧鳶今日心情不大好,連帶着平日一口都能幹完的湯藥,都有些膩煩,內心的情緒傳遞到嗓子,使得她感到這湯藥比往常更苦三分,喝了兩口就有些喝不下去了。
這麽多年照顧,巧心偶爾也會遇到這種情況,柔聲勸說道:“小姐,你慢慢喝,再喝幾口就喝完了。”
“嗯。”沈寧鳶擰着眉毛往嘴裏灌藥,可藥是越喝越苦的,一旦停下來心裏就生出反抗。
“給我。”蕭平铮上前一步,接過巧心手上湯藥,端起湯勺道:
“喝。”
“......”好兇的人。
蕭平铮一勺一勺舀得快,沈寧鳶連歇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這麽喝更苦,她幹脆端起碗一口氣将餘下半碗喝進了肚子。
聞着藥味的紀璞箬:“......”
沈寧鳶喝完了藥,剛松了口氣,感覺嘴巴裏苦味蔓延,一顆甜蜜蜜的蜜棗就塞進了自己嘴裏。
蕭平铮的手還沒有完全收回去,低頭望着她呆呆的臉龐,道:
“許你明日吃面條,加雞湯。”
沈寧鳶肚子裏饞蟲叫了叫。
說完後,蕭平铮緩緩起身,将碗還給巧心,又回首道:“我先出去了,你們慢聊。”
紀璞箬退開半步,垂首:“恭送王爺。”
蕭平铮離開後,紀璞箬還望着他的背影,臉上若有所思。
“璞箬,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過兩日就好了。”
因為二人比沈寧鳶年長,但畢竟沈寧鳶占着上位,商議過後,便直呼二人名字,二人私下可以叫名字,但在人前還需稱她王妃。
“這就好,我還道是因為累着了。”
其實,也有一點關系。
喝了藥,沈寧鳶精神又好了些,和紀璞箬說了會話,時間不早了,紀璞箬回了家。沈寧鳶摸了摸肚子,想到晚上只能喝粥,內心又是一聲嘆息。
巧心和秋吉在房裏伺候,映蓮送紀璞箬出門,路上紀璞箬還關切地詢問了沈寧鳶的身子情況。
“紀小姐勿憂,夫人這是從小的毛病,大夫說夫人體內有燥火,發出來就好了。”
“如此就好。”
園中一個正在掃地的丫鬟聽的二人對話,擡起臉,待二人走後,她小聲地問身邊下人:
“方才那位姑娘是誰啊,不曾見過她。”
“哦,那是紀太傅家的小姐。”
紀太傅......
她心中一驚:“紀小姐是王妃朋友?”
“是啊,怎麽了?”
“在這說什麽閑話,還不好好打掃。”徐嬷嬷厲聲呵斥。
“是,嬷嬷。”
院中有人将此情景收在眼底,轉身彙報給了蕭平铮。
“她問了紀璞箬的事?”
指尖在桌上緩緩敲擊:“去查宋家,按她說得,查她出現附近的大宅子,還有宋鶴元身邊人近日行動。”
“是!”
沈寧鳶這病果然兩日好了,體內酸痛消失,她心情還沒暢快上幾分,嬷嬷進來彙報:
“我看新來的雪薇姑娘對紀小姐很是關注,她來歷不明,該不會是跟紀姑娘有關系吧?”
沈寧鳶怔了怔,蕭平铮将雪薇安排在外面,自己日常見不到她,要不是嬷嬷來彙報,她都快忘了府裏還有這麽一個人。
同時嬷嬷的話也引起了她的警戒,自己好心救了人,可若是救回了一頭白眼狼,或者是一條毒蛇,可就是大問題了。原本這王府的身份就需要忌諱,說不得有人會安插眼線進來。
沈寧鳶只怔了片刻,就問嬷嬷:“這事你還告訴別人了嗎?”
“還未。”
“我知道了,你先像往常這樣幫我盯着她,這事情我會處理的。”
“是,夫人。”
這會兒蕭平铮出門去了,沈寧鳶不欲打草驚蛇,就忍着什麽都沒說,直到傍晚時分,蕭平铮回來,二人坐在餐桌旁,沈寧鳶伸手屏退下人,才道:
“夫君,近日徐嬷嬷告訴了我一件事。”
蕭平铮見她屏退下人就知道她有事要說,只是聽着。
“家裏新來的雪薇姑娘似乎對璞箬非常關注。”
沈寧鳶将嬷嬷告訴她的話,轉述給了蕭平铮。
話畢,她扭捏道:
“當日我見她形勢緊急,并未想太多,她若是當真無辜,自然是好,可若是心懷異常,夫君也不用顧及我的顏面。”
沈寧鳶這個人身上有許多小毛病,她嬌氣脆弱,心軟貪吃,動辄生病發熱,流點血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可她身上也有諸多優點,譬如眼前,坦誠就是一個。
“我知道了,我會讓人調查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寧鳶松了口氣,放下心來:“這就好。”
說罷,拿起筷子去夾桌上的片烤乳豬肉。
夾點生菜葉子,格外香!
蕭平铮方才安慰她,是為了避免她心中記挂着事情,憂慮過多又病了,可看她這會兒一下子無憂無慮的模樣,又暗自不爽了。
他悠悠道:“不管她是好是壞,你未經調查,就将人帶進府裏,就是不對的,此前你病得突然,忘了懲罰,現在補上。”
沈寧鳶正用菜葉子卷起乳豬肉,想往嘴裏送,聽到這話手又停住了。
不是,這事不是都結束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那夫君想怎麽樣?”
蕭平铮的目光在桌上飯菜徘徊了幾下,看着邊上蓋着蓋子從縫隙冒出縷縷白煙的藥膳湯——這藥膳是專門給沈寧鳶用來補身子的,藥味沒有湯藥濃,乍聞之下還挺香的,但喝起來還是略苦,最主要的是,沈寧鳶這一個月來每日都喝,喝得她都要反胃了,這幾天都是捏着鼻子喝下去的。
蕭平铮心思飛快定下。
“既然你是好心救人才犯的錯,不好過于懲罰,這樣吧,你每日就多喝一碗藥膳湯,當做懲罰吧。”
“啊?”
沈寧鳶的目光飛快掃向邊上溢出“香味”的湯,她本來每日喝完肚子就滿滿漲漲的,再多喝一碗,這小肚子不得鼓起來。
蕭平铮看着沈寧鳶不情願的樣子,故意道:“不喜歡,那我們換一個。”
“啊,別換了。”雖然不情願但勉強能忍,要是換一個,說不許她出門,不是更慘?
“多喝一碗就多喝一碗吧。”
“嗯,不愧是夫人,心腸慈悲。”
蕭平铮慢條斯理地說:“以後夫人救一個人,多喝一碗,再救一個,再喝一碗,你要是能喝,想救多少人都可以。”
這她不得撐成大胃王了?
蕭平铮,心思何其歹毒!
沈寧鳶捏着鼻子多喝了一碗藥膳,導致晚上只能捧着肚子散步的事暫且不提,她給的信息,蕭平铮早已知曉,也已派人調查,很快,調查就有了結果。
“宋鶴元身邊仆人這幾日在發動人找一個人,且看到他的仆人進出過一棟宅子,那宅子正好在夫人遇到雪薇路程一刻鐘左右位置。”
“根據宅子周邊居民道,這宅子從不見主人出來,只偶爾看到有人坐着轎子從側門進去。”
那些街坊鄰居又不是傻的,本那塊地方就是富商居多,大家大哥不說二哥,看這情況就知道那宅子是富貴人家用來養外室的,只是不會特意宣傳,免得惹了貴人不快罷了。
“記住那宅子的位置了嗎?”
“記住了。”
“好,今日下午,你就領我過去。”
蕭平铮放下東西回了王府,沈寧鳶見他這個時候回來,奇怪道:
“夫君怎麽這時就回了,這才中午呢。”
“有點事,你帶回來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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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在外面打掃吧。”
“把她叫進來。”
雪薇就在屋外,被下人一傳就進來了。
“參見王爺,王妃。”
“我找到了你說的那棟宅子了。”
蕭平铮開門見山地說,雪薇身體猛地一顫。你
“你過去跟我指認,是不是那一棟。”
雪薇手指握成拳頭,神色滿是忐忑慌張。
“怎麽,不敢嗎?還是其實你是偷了主家的錢才逃出來的。”
“我沒有!”
雪薇猛地擡起頭,眼底含着淚光,大聲喊道:“奴婢沒有欺瞞王爺,王妃。”
“既然沒有你怕什麽,我只是為了證明你所言非虛而已,跟我走。”
蕭平铮起身出門。
有諸多人看守着,雪薇也只能跟了上去。
大概是防她作出什麽激烈舉動,蕭平铮今日也難得的和沈寧鳶同坐馬車當中,他坐姿端正,脊梁筆挺,任由車輪滾動也沒動一下,車內充斥着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沈寧鳶看着面色冷峻的蕭平铮,又瞧着抿着嘴不說話的雪薇,默默往巧心身上靠了靠。
啊,還是這兒安心。
車輪咕嚕咕嚕慢慢停了下來,蕭平铮将沈寧鳶抱下車,事已至此,雪薇也只能下來。
他們停下的地方距離集市不遠,所以“市中心”,房屋道理俱是新造,因着地理位置的優越和宅邸的豪華程度,這一帶大多數是有錢富商居住,至于官宦,則另有住處。
蕭平铮一雙冷冽的目光盯着雪薇:“你看看,這裏跟你逃出來時候看到的景象像不像?”
雪薇用力咬住了唇,扭頭張望了幾眼,小聲地說:“奴婢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是嗎?那前面那棟門口蹲着兩蹲石獅子,匾額上鍍金的宅子你也毫無印象是嗎?”
雪薇身體猛地一顫,事已至此,她哪能不知道王爺已經摸清了她的底細。
她不敢不承認,亦不敢承認,只能低着頭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說話。
“夫君。”沈寧鳶察覺到事情異常,但看蕭平铮也沒有直接把人拿下,反而質問,心裏頭不明白他的想法,拉了拉袖子,輕聲問:
“夫君,那是誰家的宅子啊?”
蕭平铮又睨了雪薇一眼,語氣不變,淡淡地說:
“背後之人是宋家,宋鶴元。”
“宋,宋鶴元?!!”
沈寧鳶這會是真的震驚了,王大官人是宋鶴元,那雪薇她是......
雪薇知道不能再狡辯,慌忙跪了下來:
“王爺饒命,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不該隐瞞,求王爺饒了奴婢,別将奴婢送回去!”
“你為什麽不一開始就說你是宋鶴元養在外面的外室?”
“奴婢不敢說。”
雪薇腦門抵在地面,整個後背深深地壓下去:
“奴婢怕王爺知道後會将我送回去,才不敢說明,求王爺饒了奴婢!”
京中貴人大多狼狽為奸,互相包庇,且宋家門第頗高,為她一個歌姬得罪宋家毫無益處,還不如賣一個順水人情,雪薇不敢冒險。
“那你是承認自己是宋鶴元外室了?”
“奴婢确是宋大人外室,但除了此事以外,奴婢之前說的都是真的,包括宋大人淩□□婢的事,奴婢絕無謊言!”
“倘若不是他下手太重,我心生害怕,以宋大人的品貌和身份,我又怎麽會想要逃跑呢?”
這一段話說的情真意切,也确實是她心裏所想。
像她這樣的出生,生來就是做不得正房的,為妾還是為外室都沒什麽區別。宋鶴元風度翩翩,才華橫溢,家世又是上層,哪怕為外室,與這樣一位翩翩公子作伴也好過伺候那些大腹便便的大官人。
雪薇能舍了命地逃跑,自然是因為那人在以上優點之外,有更加讓她難以忍受的缺點。
那便是他性情殘暴,對待女子毫不憐惜,她有時候都覺得,比起外室,暖床的人,他更加需要的是一個能夠讓他宣洩壓力怒火的奴隸。
“王妃,王妃,求求你,救救奴婢吧!”
雪薇知曉沈寧鳶心軟,轉而向她求救。
沈寧鳶方才震驚于以君子名聲出名的宋鶴元竟然是一個荒淫無恥且殘暴不仁的下流下人,被雪薇一喊才驚醒過來。
“我......”
沈寧鳶自己雖然身為官宦子女,但她對所謂權貴并沒有歸屬感,至于偶像濾鏡那就更沒有了,宋鶴元在她眼裏跟“王大官人”沒什麽區別,事實上,沈寧鳶也不覺得這兩者有啥區別。
嗯,身份的确是區別。
“夫君......”
蕭平铮只聽到這兩個字就知道她想說什麽,他沒有回應,只是若有所思地說:
“你說這莊子大概要多少錢?”
“啊?”沈寧鳶茫然了一瞬,重點在這呢?
“這,大概要一兩萬兩吧。”
這處地帶好,宅子也大,單從外邊看,就十分豪華,或許比她的沈府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兩萬該是需要的。
“一兩萬。”
蕭平铮嗤笑了一聲,轉身道:“走吧,回去了。”
沈寧鳶還欲說什麽,手腕就被人拉着走着,她為了追上蕭平铮步伐,只能匆匆忙忙跟上去。
二人上車之後,雪薇還在地上跪着。
蕭平铮:“上車吧,回了。”
雪薇早已死心的臉上猛地閃現驚喜,她起身的時候踉跄了一下,飛快地往車上跑,巧心給她搭了把手将她拉上車。
沈寧鳶的手腕還在蕭平铮掌心,她掙紮了兩下脫離出來,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在他手背上摳了摳。
蕭平铮看着她黑亮眼眸中漾着的盈盈笑意,心想,看來一碗藥膳湯真是難不倒她。
回到王府之後,不肖蕭平铮發令,雪薇就立刻跪在地上,将事情一一坦白。
如她所言,她卻是金陵歌姬,被家主帶到新京後,于一場宴會見到宋鶴元,家主見宋鶴元對她有意,就将她送給了宋鶴元。
雪薇初時十分高興,自己能遇上這樣一位才貌雙全的青年公子,哪怕不能暴露于人前,也心甘情願伺候他。
初始也曾甜蜜,可随着時間的轉移,他在床底之間越來越粗暴,終于不再只限于床底間,哪怕日常,他稍有不順,就對她動辄打罵,粗暴行為日漸猙獰。
“有時候是将我綁起來,整整一夜扔在床上,等第二日将我解綁時,我已動彈不得,有時候是拿鞭子抽打,事後還不準我上藥。這幾日,他似乎又在哪裏受了氣,日日過來找我,打了我之後還逼我用熱水洗澡,我痛不欲生,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被他淩辱致死!”
“王爺,王妃,我願意一輩子當個粗使丫頭伺候王爺,王妃,只求兩位能救我一命!”
她又砰砰磕頭。
沈寧鳶:“你先停停——”
她頭疼地道,沈寧鳶兩世沒有經過那事,不知道男人在床上是怎麽虐待她的,但是在聽到用繩子綁着整夜不能動彈時就已經呼吸不順了,若是如此,不如直接給她一刀得了。
她縮了縮脖子,望向蕭平铮。蕭平铮自将她帶回王府,就沒想過把她還回去。
“我會證實你說的話,在此之前,跟原來一樣,在王府呆着,別出門,也別向任何人打聽王府的消息,若是讓我知道你多嘴了一句,就別怪我将你當做密探處理。”
“奴婢絕不敢多嘴,謝王爺謝王妃!”雪薇連連磕頭。
丫鬟将人帶下去之後,沈寧鳶猶在發呆。
“在想什麽?”
“我在想,那宋公子當真如她所說,是個暴虐不堪的殘忍小人?”
“應當做不了假。”蕭平铮想起手下對自己的彙報,漫不經心地說:
“我此前見宋鶴元的時候,就發覺他這人看着翩翩君子,溫文儒雅,實則眼中有一股戾氣。”
不過人嘛,都有兩面,他是好是壞都與他無關,不過把氣都發洩在一個女人身上......
蕭平铮此生最看不慣對女人發火的無能之輩,想到這,不由嗤笑了一聲。
“那如果他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我能把這件事告訴璞箬麽?”
“可以,等證據确鑿了你再說。”
“嗯!”
人做過事情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跡,而且宋鶴元做的也不算很隐蔽,只不過先前沒人調查而已。他的那些家丁都可以當做人證,且那宅子也是挂在他舅舅的一個掌櫃名下。
目前沒有明确證據證明是他,但對于有些人來說,證明就好,不需要證據,又不是官府。
沈寧鳶擔憂紀璞箬,得了蕭平铮許可後,就乘坐馬車到了紀府,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事,紀璞箬都驚住了。
“宋公子竟然......”
紀璞箬也知道京中一些看似品行端莊的公子,私下裏不乏放蕩之徒。
可她身為女子,能想到最放浪形骸的行為,就是去賭坊或者青樓妓院與女子厮混,再不濟就養個外室,沒想到他竟然......
想到沈寧鳶描述,那女子渾身傷痕和被捆着扔在床上一整夜的事,饒是紀璞箬見多識廣,也不由打了個寒顫。
沈寧鳶就是來警示她的,看她如此重申道:
“宋鶴元就是一個虛僞小人,你千萬千萬不可以相信他,更不能與他一起。”
“我知道了。既然這事是真的,父親就絕不可能再讓我與他交往,你放心吧。”
“嗯。”沈寧鳶這才放心。
見紀璞箬神思恍惚,一副受到驚訝模樣,沈寧鳶沒有久留,很快就回了。
只是她明明放下了一樁心事,回去之後,反倒心事重重的樣子。
蕭平铮走進屋裏,看着她一只手拄着下巴,望着門口怔怔發呆模樣,上前。
手指在桌面重重敲了下:“又在發什麽呆?”
沈寧鳶吓得差點跳起來。
“夫君,你不要吓我!”
“明明是你自己在發呆。”蕭平铮可不慣着她:
“在想什麽?”
沈寧鳶想到自己方才在想的事,又失落了起來,忽而,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瞳孔猛然一亮,眼中閃爍着讨好的笑,起身拉住蕭平铮的袖子。
蕭平铮扯了扯,沒扯回來。
“夫君。”少女撒嬌的嗓音甜膩膩的,像是嗓子眼被抹了一層厚厚的蜂蜜。
“幹嘛?”蕭平铮面不改色,依舊在扯衣服。
“夫君,我有個事,你幫幫我,好不好?”
“不好,不做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