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驚變
驚變
場面一下子變得混亂無比,白刃擦着臉過,蓮玉荇看得心驚肉跳,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莊府外早已藏好的侍衛聽到動靜,掄着刀劍沖了進來,加入混戰。
有了侍衛的加入,賀沅安的動作沒有那麽吃力,對上三四個黑衣刺客也游刃有餘。
懸着的心落了下來,蓮玉荇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從側門溜了出去。
賀沅安在前面沖鋒陷陣,蓮玉荇也不準備閑着,一路小跑,直奔莊塵的書房去。
那晚偷偷潛進莊府,蓮玉荇進過書房,四處翻找,全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一路上沒見到什麽人,應該是提前逃跑了出去。
到了書房門口,蓮玉荇謹慎查看周圍的情況,确定沒什麽之後進了書房,反手關上了書房的門。
“那個賬本到底被莊塵藏在了哪裏?”蓮玉荇喃喃道。
莊塵走得匆忙,應該來不及把賬本帶走,相反會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
蓮玉荇順着書櫃仔細查看,找到了一處灰塵較少的地方,與別處相比幹淨很多,應該是經常擦拭。
蓮玉荇凜了心神,小心翼翼伸出手摸着周圍的,在書櫃角落處發現一個暗格,掀開後,是一個凸起。
是機關。蓮玉荇心道,随後按了下去,書櫃往兩邊分開,出現了一個暗室。
蓮玉荇眸子一亮,難怪之前來的時候沒發現什麽線索,原來這書房之後還有一個暗室。
賬本應該被莊塵藏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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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玉荇點了燭火靠着牆壁,慢慢深入密室。
密室內別有一番天地,沒有點燭火,但是比密室之外還要亮堂。拳頭大小的夜明珠被放在燭臺上,代替蠟燭來照明。
一排排楠木櫃架子依次排列,上面陳列的每一件東西看上去都很昂貴,滿滿當當很晃眼。
蓮玉荇雖貴為丞相小姐,這裏的東西有些她也沒見過。
難以想象一個小小的縣令,竟然會有這麽多資産。蓮玉荇啧舌,這麽多東西,買下一座城池都綽綽有餘。
一個樸實無華的木匣映入眼簾,蓮玉荇上前去看,木匣沒上鎖,一打開就能看到裏面的東西。
莊塵沒上鎖,想來不是什麽重要東西。蓮玉荇收回眼神,擡腳去別處查看。
翻找了一柱香的時間,不是金子,就是銀子,蓮玉荇眼睛都要看花了,還是沒有找到亭所說的那個賬本。
該不會不在這裏吧?蓮玉荇眉頭緊鎖,莊塵這麽警惕,狡兔三窟也不是沒可能。
蓮玉荇正準備離開,去別的地方找找,路過木匣的時候卻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蓮玉荇猜到了什麽,眼裏浮現出細碎狡黠的笑意,反其道而行之,确實是好辦法,但是,被她發現了。
“原來在這裏。”蓮玉荇拿起木匣子,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沒什麽分量。
蓮玉荇打開匣子,将将看到賬本的一角,餘光瞥見灰衣男子朝着她沖過來,破空聲伴随而來,她反應迅速地側身躲開,匕首磕在架子上。
“當啷——”
聲音很大,可見來人使了多大的力氣,想要置她于死地。
蓮玉荇穩住身形,眯起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然後把匣子裏的賬本撈出來放進懷裏。
她說:“莊管家怎麽在這兒?莊縣令方才已經腳下生風跑了,竟然抛下你們不管不顧。就算你再是忠心護主,莊縣令也不會感激你。”
蓮玉荇話裏有告誡之意,莊管家哼笑一聲,臉上的表情意味不明,死到臨頭還想挑撥他和老爺的關系。
“即便你說得天花亂墜,今夜你也得死在這兒。”莊管家握緊了匕首,步步緊逼,“老爺是我看着長大的,從及冠到而立之年,我和老爺的感情深厚,不是你能挑撥得了的。”
“把賬本交出來,我留你一條命。”莊管家說。
蓮玉荇下意識捂緊了胸口,落在莊管家眼裏便是誓死不從。
莊管家冷冷道:“倒是你們這些人,不依不饒,非要逼迫老爺,老爺逼不得已才反抗。我守在這兒,就是為了防止你們盜取賬本,對老爺不利。”
“給你點時間,說說你的遺言。”莊管家丢了匕首,從角落裏拿起一把劍,離蓮玉荇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蓮玉荇心亂如麻,直勾勾盯着莊管家的眼睛,忽地伸出手推倒了身邊的架子,快步往密室門口逃去,物品破碎的聲音在身後接連響起。
像催命符一般。
蓮玉荇伸手去夠暗室的門,扭動機關卻怎麽都沒反應,瞬間變了臉色。
她今日難道就要死在這裏了?蓮玉荇閉上了眼睛。
聽着聲音越來越近,蓮玉荇猛地睜開眼,擡腿踹向莊管家,将人踹出去一大截。
趁這個機會,蓮玉荇趕緊抓緊時間開門,好在命不該絕,“咔噠”一聲,門終于開了。
蓮玉荇拔步而逃,速度極快,不過莊管家速度更快,蓮玉荇沒有死在他的臉下,反而還反擊踹了他一腳,這讓他分外惱怒,三步并作兩步追上了蓮玉荇。
莊管家揮劍刺向蓮玉荇,蓮玉荇又躲,不過這次劍擦着她的手臂而過,劃出了一大道口子。
蓮玉荇速度比不上莊管家,被逼離了門邊。
蓮玉荇痛得直吸氣,看了一眼傷口,正源源不斷往外冒血,“莊管家,現在停手還來得及,我會向平城太守進言,讓他從輕處理莊縣令,至少能留下一條命。”
莊管家不為所動,高高舉起了劍,蓮玉荇渾身發軟,使不上力氣,就算逃也逃不掉了。
蓮玉荇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利刃劃破血肉,血滴答滴答滴落在地上。
而後,兵器相接,有人倒在了地上,聲音沉悶。
怎麽不疼?蓮玉荇睜開了一只眼,偷偷觀察,頓時錯愕地睜大了眼睛。
賀硯随?!
賀硯随的眼神看上去十分慶幸,沾了血的劍脫手掉落在地上,随後,賀硯随身子一軟,跪了下來。
幸而蓮玉荇抱住了賀硯随的身子,才沒有整個倒在地上。
“賀硯随……賀硯随……你沒事吧?別吓我。”蓮玉荇的聲音顫抖不已,言語破碎不成句。
她和賀硯随在客棧時便劃清距離,賀硯随也如她所願,走得遠遠地。
兩個人就此各不相幹。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替她擋了一劍,了無聲息靠在她的身上。
手掌濕乎乎的,很溫熱,蓮玉荇一看,一瞬間紅了眼眶。
賀硯随的血淌到了蓮玉荇身上,把她的衣裳都沾濕了,兩個人的血交融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
蓮玉荇擦幹眼淚,咬緊了牙關,“賀硯随堅持住,我帶你去找大夫。”
可是賀硯随失去了意識,越動作血流得越多。
身上好像有一個火信,蓮玉荇小心翼翼放下賀硯随,将火信放了出去,在天空炸出來一片絢爛的煙花。
與蓮玉荇此時的心情格外不符。
心髒悶悶地痛,蓮玉荇把賀硯随扶到身上,貼着他的額頭喃喃自語,“你不準死,我們倆的賬還沒算。”
**
火信一出,各方的人都聚集到了莊府。
賀沅安和楚元琅留下的侍衛解決了那群黑衣刺客,賀沅安的暗衛追上了莊塵,彼時他帶着亭煙到了碼頭,正準備逃之夭夭,但還是被抓了回來。
十九帶着一衆暗衛前來支援,發現賀硯随處在血泊當中,目眦欲裂。
當場要帶着賀硯随離開,被蓮玉荇制止了。
蓮玉荇嗓子啞了,抱着賀硯随不放,“我要看着他平安無事。”
迎月:“蓮姑娘放心,主子福大命大,肯定無事的。”
賀硯随被十九他們帶回了客棧,淮安醫術高明的大夫都被請來,血水被一盆盆端出來,而大多數大夫都是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蓮玉荇站在原地,垂下眼睑,燭火在她臉上投下一片陰翳。
手上的傷已經被簡單包紮過了,疼痛時不時湧上來,蓮玉荇的唇色越發蒼白。
賀沅安站在蓮玉荇身後,長身玉立,旁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之前賀沅安單獨去找莊塵,實際上是為了逼他一把,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莊塵也如他所想,派出刺客要滅他們的口,連他這個皇子身份都不顧了。
另外,他早就發現賀硯随對蓮玉荇有所不同,此番也存着試探賀硯随的心思,看賀硯随究竟有多看重蓮玉荇。
呵呵,為了一個女子,把自己置于險境,弄成這副模樣,賀沅安打心底裏看不起賀硯随。
賀沅安從前總希望賀硯随死,現在倒是有點舍不得了。
從小到大他和賀硯随争慣了,要是死了,他和誰争。
賀沅安扯了扯嘴角,似乎是不想看賀硯随的狼狽模樣,轉身離開了。
十九盯着賀沅安的背影,冷不丁開口:“景王殿下和主子向來不對付,現在主子傷成這樣,他肯定開心極了吧。”
“我可憐的主子。”十九快要哭了。
賀硯随平時不輕易動手,但是賀硯随的身手,十九十分清楚,像莊管家這樣的,賀硯随一根手指就能解決。
十九望向蓮玉荇,眼神幽怨,要不是為了蓮姑娘,主子不可能會受這麽重的傷,昏迷不醒。
而蓮姑娘卻看不到主子的付出,一心一意幫賀沅安出謀劃策,真是不公平。
蓮玉荇動了動僵硬的手指,終于感覺自己有了點知覺。
她将十九的話聽進去了,可是沒拿到一個保障,丞相府便永遠有危患,她便一日無法安心。
現在,她還信不過賀硯随,但是賀硯随終歸是因為她才受傷,她得做些什麽。
蓮玉荇眼神熠熠:“備車馬,我們連夜趕回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