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吵架
秦黍拿眼瞅了瞅一旁的沈海，沈海注意到，問道：“怎麽了？”
秦黍道：“咱不過去嗎？”
那動靜一聽就知道是秦老太整出來的，沈荷他們腳程快，已經領着兩孩子先一步進屋了，這會子不知道又是因為什麽鬧将起來了。
“我們再等等。”沈海看了一眼屋內，并不急着進去。
等？要等什麽呢？
隔着兩米遠，秦黍也看了一眼那屋子，但因為屋門掩着并不能看清裏頭發生了什麽，但些許聲響還是能聽得見。
“你們把竈房的鑰匙收起來……又這個點才回來……”這斷斷續續的哭嚎聲是秦老太的。
這是為了吃食？
想到這裏，忙活了一下午、已經餓過頭的秦黍被秦老太的話勾起了念頭，不免覺得肚子有些難受起來。
真是夭壽了！哪怕前世秦黍是孤兒院出生，也沒體會過這餓肚子的酸爽滋味啊。
沈海注意到她揉肚子的動作，思忖片刻，便道：“這是餓了？”
秦黍老實地點頭。
沈海想了想，便提步朝屋裏走去，秦黍見狀趕忙跟上。他們進去的時候，屋子裏的秦老太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那沾了鼻涕的手還緊緊地拽着秦關衣服的下擺。
秦黍見了，也就是胃裏連酸水都沒了，要不然指定得吐。可把她惡心得夠嗆。這老太太不僅做事不講究，連衛生都不講究！
沈海見着了沈荷，趕忙招呼了一聲，“孩子們都餓了，趕緊生火做飯。”
至于秦老太那裏，他連個眉毛都懶得擡起，眼睛都不帶往那兒瞅的。說罷，沈海便在堂屋裏找了個胡凳坐下。
沈荷交代秦黍看好弟、妹後便出了屋，去了竈房。秦黍牽着弟、妹，看了一眼被秦老太纏着的秦關，腦子都沒帶停頓地便直接帶着弟、妹坐到了沈海旁邊。
堂屋的中心便留給這對秦家母子兩，而沈海漠視的态度俨然就是告訴了秦老太，随便你哭随便你鬧，秦老頭既然能裝死躲在屋裏當聽不見，他自然也能當自己是個聾子和瞎子。
這個時候要說最尴尬的肯定是秦關。可他又怨不着任何人。事情是秦老太挑起的，而秦老太之所以這般态度也是他一步步放任而成的，所以到了最後秦老太無理取鬧的惡果也只能由他自己擔着。
秦關無奈地嘆了聲氣，聲音是遮掩不住地疲累，“娘，別鬧了。我們都累了一天了……”
“你還說我鬧？你就是這麽對你老子娘的啊，到了點兒都不給人飯吃，是不是想活活地餓死我們啊！你這個沒良心的，早知道那年災荒我也把你餓死算了！”秦老太邊哭，邊拍着大腿嚎，嘴裏居然還能繼續講詞，“我們兩個老的餓死了也就算了，可是你哥哥弟弟家的娃兒還小啊……你真是喪盡天良啊！”
一旁聽得津津有味的秦黍覺得秦老太的唱念作打的功夫真趕得上那些說戲唱曲兒的，沒準兒，人家可能還不如她，畢竟她眼淚說來就來的速度比老天爺變臉都還要快些。
其實不僅秦黍看得樂呵，就連秦小二、秦小三看得都挺樂的，也得虧是秦老太吸引了這兩小孩兒的注意，不然這會兒他們也不能坐的這麽安心，畢竟還餓着肚子不是。
“夠了！哥哥弟弟們都還活得好好的，侄兒們要是餓死了，也該是他們做老子、娘的喪盡天良！跟我這個叔叔有什麽相幹！”秦關大概也是忍無可忍了，從早忙到晚，褲腰帶都是一勒再勒，要是灌點兒水下肚，肚子裏都能蕩起舟來，人都到這個程度上，哪還受得住秦老太這般找事兒。
他滿臉地不耐，那雙虎眼頭一次惡狠狠地瞪着秦老太，“您老能現在擱家裏跟我撒潑，那是受了我這個兒子的好！這裏您要是住着不舒服，趕緊跟着我爹拾着鋪蓋走人，別盡天吃飽了沒事在這兒裹亂！”
“好啊，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兒！”秦老太說着就往秦關身上撲，“我這個老的讨點吃食都被你說成是裹亂，你還有沒有一點兒良心啊？！”
秦老太繼續發力。
秦關冷笑了一聲，拂開秦老太往他臉上招呼的手，“我這個兒要是沒良心，您老能有力氣擱這兒跟我撲打撒潑？”
他伸手朝一旁的胡凳上一指，憤慨道：“您看看我丈人，再看看我幾個娃，我們哪個不剛是從地頭忙活回來，您道我丈人怎麽不稀得搭眼瞧您一下，人得有那氣力才行！忙到這個點兒，人都快餓暈過去了，誰還能有您這力氣擱這兒作！”
兩人鬧這半晌總算是把縮在屋裏頭當烏龜的秦老頭弄了出來，他一進屋，當先就是朝在胡凳上老神神在在坐着的沈海看了一眼，沈海斂下眼，權當沒看到。
眼見沈海裝聾作啞，袖手旁觀，他沒了法子，只能自己沖到秦關面前制止這場鬧劇，總歸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家媳婦和自家兒鬧起來吧！
秦老頭看着秦關呵斥了一句，“你就這麽對你娘的！”
秦黍挑了挑眉，對這個場景并不意外。秦老太能是這個尿性，要說這裏頭沒秦老頭的關系，她可是一點兒都不信。
她搬着自己的小胡凳往沈海身旁湊了湊，輕聲道：“外祖父，我瞅着我爹腦子挺清醒的啊。”
沈海觑了一眼大外孫女這機靈樣兒，扯起嘴角笑了笑，低聲道：“你爹腦子是個清楚的，可架不住一個孝字擱那兒，偏生你爹吧還是個有良心的。”
秦黍一琢磨也就明白了這裏頭的意思，秦老頭夫妻倆可能對秦關這個兒子沒多少感情，可架不住秦關這個當兒的對父母還有一些孺慕之情。
這有良心的總是容易被沒良心的拿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