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Windbell 03
第48章 Windbell 03
Windbell 03
他要是不這樣說還好, 一說更是激起了知霧的反抗心理。
她擰起眉,白皙的臉因為憤然而漲紅,揮拳打在他的胸口, 連掙紮的幅度都變得更劇烈了幾分。
“梁圳白,你放我下來!”
“我們很熟嗎?”
“你再這樣我喊人了!”
梁圳白面色無波, 用抱的不太順手, 幹脆換了個姿勢, 扛着人利落地邁步就走, 絲毫沒顧忌自己的那身價值不菲的西裝被鞋子踹上灰印和濕漬。
知霧腹部抵在他的肩膀,悶悶咳嗽出一聲, 終于還是脾氣發作了。
被護着腦袋放下來時,她睜着那雙微紅泛倔的眼睛, 無聲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頭。
梁圳白強而有力的手臂穩穩撐在她身後的車座,幾乎整個身子都快傾壓而下, 陰影籠罩着她纖瘦的身子。
那雙薄然的丹鳳眼掠過她近在咫尺的側臉, 感受着肩上傳來的力道,沒有生氣,反而唇角不着痕跡地微勾:“病號還挺有勁。”
知霧卸力松開口,望着自己在他肩頭留下的一圈牙印濕痕,灰調的西裝外套襯得那抹濕漉痕跡更加暧昧明顯。
“你有病, 走開啊!”
知霧毫不退讓地和梁圳白垂落的目光對視,眼底泛起明顯波動, 胸口劇烈起伏着, 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如果不是他不經意出現,她明明能對兩人的重逢表現得很得體,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兩廂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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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梁圳白所想的卻恰恰與知霧相反,比起她會生氣抗拒, 更令他害怕的是她對他這個人已經全然不在乎了。
“打算結婚了?” 他的目光直銳而審視,“和剛剛一塊吃飯的那位?”
感情剛剛他都已經聽到了。
知霧偏開臉,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淩亂的裙擺,任由他胡亂猜測,也不反駁,而是平靜反問:“這和你這個前男友有什麽關系?”
她特地咬重了“前男友”這三個字,像是一把毫不留情的刀橫插進人心裏。
梁圳白額前青筋跳了跳,硬生生被氣笑了,低着腦袋好半天沒說出話。
“以後會有關系的。”他說。
知霧皺了皺眉,正要開口反駁。
這時,從前頭的駕駛座上忽然傳來一陣刻意的清嗓,司機彭陳善意出聲提醒,“那個梁總,我們等會兒是要去哪?”
知霧這才驚覺周圍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一想到剛剛他們倆的糾纏對峙都被人聽了個正着,臉上頓時泛起一陣火燒。
“先去趟醫院吧,”梁圳白的神色很快恢複如常,面如凜雪地站直了身子,替知霧關上了車門,坐上另一側吩咐,“然後送她回去。”
彭陳剛剛被迫聽了一耳朵自家老板的瓜,現在恨不得裝作耳聾,立即發動了車子。
見知霧攏了下外套,他伸手把車內的空調溫度再調得高了點,平時從來也不用的香氛和氛圍燈也盡數打開了,還放了點舒緩的輕音樂。
彭陳從後視鏡裏小心翼翼地往後瞥了一眼:“董小姐,您的右手邊有放保溫的飲料,可以随意拿取。”
知霧在面對其他人時骨子裏還是很有涵養的,平時做自己家的車也沒有體會過這樣周到的服務,立馬回了個笑容發自內心地贊賞:“謝謝,你非常細心周到呢。”
彭陳員工随領導,也是個實幹派,平時除了開快開穩自己的車之外,其餘的也很少管。
更別提這種特地讨好小姑娘的功能,沒有梁圳白的授意他又怎麽敢自作主張。
彭陳握着方向盤不自然地尴尬笑了笑,替自家老板承下了這一句誇。
沒多久知霧兜裏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來,是來接她的司機終于到了,在四處找她。
“不用來接我了,”知霧為了避免晏莊儀起疑心,故意找了個能讓人信服的借口,攏着手機輕聲道,“我再呆會兒,封骞等會兒會送我回去的。”
她挂了電話,擡眼就和梁圳白投過來的視線撞了個正着,心髒不由得心虛一突,心跳得飛快。
“我怎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改了個名字?”他微微發暗帶笑的眼睛攻入她有些閃躲的目光,明明是風輕雲淡的口吻,知霧卻愣是從中聽出了磨牙冷嘲的意味。
她有些不确定地望着他。
經過過幾年社會磨砺和打拼的梁圳白心思比以前更加晦澀,也比之前更捉摸不透了。
隐沒在文質彬彬的金絲鏡框後的那雙眼,像是一匹蓄勢待發的野獸,随時準備将她拆吞入腹。
知霧忽然就有些後悔之前招惹了他,她當時說完分手後跑得幹脆利落,就沒想過再回頭。
但令她沒料到的是,梁圳白這樣一個人人都說冷情冷性的高嶺之花,會将當初那段倉促幼稚的感情銘記至今,直到現在都還在固執較勁。
知霧垂下眼睫,自顧自陷入一陣發呆。
“算了,”見她長久沒說話,梁圳白像是冷不丁失去了興趣,當即挪開視線,語調也重回冷漠,“随便你。”
車裏的氣溫瞬間降至冰點,就連一向粗神經的彭陳也感覺到車內的氣氛不對,将油門踩得重了些。
去醫院做完一通檢查,給知霧面診咨詢的醫生和梁圳白是熟識。
把知霧支開後,溫高寒在自己的診室裏吐槽起來也是不遺餘力,絲毫沒顧及自己的職業道德:“這不哪哪都挺好的?人姑娘好好做着心理康複,脫敏鍛煉,沒任何毛病啊?”
“我說你平白無故給我增加工作量,是不是錢多燒得慌?”
梁圳白沒搭理她,拿起桌上的檢查單又仔仔細細認真看了一遍,口吻不似開玩笑:“她剛剛明明很不舒服。”
“說不定就是看到你不舒服,”溫高寒無語怼他,“下次這種小病小痛的別大動幹戈來找我,一個創傷心理障礙,看給你緊張的。”
“不過依我看,人家也不領情啊?擺明了要和你保持距離呢。”
她抱着臂看戲般嘆了口氣,鼓勵地拍拍他的肩,算是一種變相的無聲安慰。
“哦對了,”溫高寒似乎想到了什麽,“她t測血報告我看了,褪黑素值還挺低的,估計平時沒少吃安眠藥入睡。是藥三分毒,精神壓力大最好通過別的方式舒緩,你告訴她慢慢來吧。”
從醫院出來,知霧臉色明顯變差了許多。
她一直挺不喜歡來醫院的。
在國外的那幾年,去醫院看病既麻煩又昂貴,所以絕大多數輕症的不舒服,她是都靠着自己吃藥自愈,算起來也确實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醫院了。
就連這樣的體檢,也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了,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真正的身體狀況。
兩人重新上了車,這一次是送知霧回董家。
窗外的風景不斷地飛速倒退,知霧在熱空調暖意融融的包裹下,逐漸抛棄了內心的警惕,不知不覺地閉上了眼睛。
确認知霧呼吸平穩,已經徹底睡得深了,梁圳白這才輕輕偏過頭,将身上的外套脫下,輕輕蓋在了她的身上。
只有這個時候,才能肆無忌憚地将她全身上下仔細審視一遍。
她的膚色比起以前更白了,不是那種氣色比較好的瓷白,而是沒什麽血色的疲倦蒼白,瘦得幾乎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
長睫安靜垂落,即使睡着了也似有若無地輕蹙着眉宇,睡得不太安穩。原本扣着的頭發不知何時已經散下來,帶着暖香的順滑發絲滑落掉在肩頭和臉側。
從臉上殘留的剔透妝容和大衣下攏着的那套另有設計的衣裙,都能看得出來今天她有精心打扮過,對待這次約會,絕不是敷衍了事。
“要結婚嗎……”
他低聲喃喃,修長白皙的手輕抵摁着太陽穴,那雙冷感丹鳳眼中浮現出些許若有所思。
……
知霧回到家裏的第一件事,就是被晏莊儀叫去彙報情況。
她出去時穿得太薄,盡管及時吹到了暖風,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着涼了,嗓子莫名有些發癢。
她将碰見梁圳白的事刻意省略了,将其他和封骞見面的一些細節都一五一十地盡量彙報清楚,晏莊儀聽完勉強還算是滿意。
“有好感的先吊着吧,不要給太多甜頭,也不要明确拒絕,後面如果遇到了更加滿意的,再做選擇也不遲。”
在晏莊儀的觀念中,封骞雖然也是個挺有錢的富二代,但這點條件放在上流圈子裏,也壓根不算什麽。不論是家世還是個人才幹,都還差上那麽一截。
知霧有些無奈,但鑒于之前約定好的,也只能依言順從。
相親對象都是晏莊儀的姐姐,也就是知霧的阿姨在一手安排。她平時最愛做這種給單身男女牽線搭橋的活計,手裏也握着不少資源,從得知知霧回國開始就在忙着張羅。
只是需要依靠相親脫單結婚,自身條件也定然不會太好。
不是和知霧年齡相距很大,就是品行樣貌不太端正,看了一圈下來,封骞居然已經是這群人中最正常的那一個。
知霧強忍着感冒帶來的頭昏不适,盡量抽出點耐心應付眼前的男人。
“你要是一直戴着口罩的話,我們也沒辦法有更進一步的交流。”
“我感冒了,有點咳嗽,最近流感盛行,怕到時候傳染給你。”知霧淡淡解釋。
“可你不摘,我怎麽知道你究竟長什麽樣子?”男人自認為開了個幽默的玩笑,“不會是因為口罩下有什麽驚喜在等着我吧?”
知霧咳嗽兩聲,徹底失去了耐心,想也不想地拿起包叫服務生:“你好,結賬。”
她推開餐廳的門還沒走出兩步,手機就響了起來,是阿姨打來的電話。
知霧輕閉了下眼,近乎無奈地長出一口氣,這才接起了電話。
“知霧,剛剛那個相親對象給我來電話了,你們是相處得不滿意嗎?”晏永姿問。
“……有點。”她實話實說。
“哎呀,你多想想你媽媽,最近她可是為你操心得睡不着覺,有時候不要那麽挑剔,條件還不錯性格合得攏就差不多了。”
知霧垂着眼繞着衣帶,似聽非聽。
“結婚嘛,感情都是可以靠培養的,” 晏永姿苦口婆心,“你現在對他沒什麽感覺,等到婚後自然就會有感覺了。什麽都比不過條件好,你媽媽之所以找我替你找人,就是怕你以後為錢發愁,她也是一片好心,你……”
知霧沒把話聽完,直接将耳機扯了下來。
她轉換到聊天界面,對着好幾天沒聯絡的封骞主動發去了一條消息:[有空嗎?等會要不出來見一面?]
發完這條消息,她像是感應到了一股強烈到無法忽略的視線,擡起頭來,恰好正撞上了不遠處梁圳白漆黑淡冷的眼。
時隔幾天,知霧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不免愣了一下。
與此同時,懷裏的手機振了一下,顯示出封骞的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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