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ontract 37
第37章 Contract 37
Contract 37
在家裏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最後只能夠去村大隊裏重新開一張新的證明。
村子裏的水泥地很多是才填了田粗糙造出來的,有些小徑依舊還是土地,走上去頗為泥濘。
秋風卷着葉子沙沙作響, 知霧将手抄進兜裏,忍不住開口問:“梁圳白,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很奇怪?”
連她這個旁觀的“外人”都能隐約察覺出點什麽, 他的腦子這麽聰明, 不應該什麽都沒察覺到。
兩人視線安靜對撞了一秒, 随後梁圳白撂眼擡頭,單刀直入道:“如果沒猜錯的話, 我們心裏想的應該是同一個答案。”
他偏頭,語氣毫無波瀾地點破了事實:“她也許是被拐到這裏的。”
知霧的拳頭漸漸收緊, 指甲在手心留下了個深印子,明明不是那麽冷的天, 卻感覺一股涼意竄上心頭。
她忽然停下腳步, 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語調沉沉:“那這樣說來,劉慧娟可能不是你媽媽的真實名字吧。”
梁圳白眼神微動,唇線繃直,幅度很小地颔了颔首, 随後又補充了一句:“而且她來到這裏的時候,精神也不一定有問題。”
很可能是被梁勇義關着, 虐待絕望之後才出現的精神異常。
“你有沒有想過, 她原本的家人在哪?這麽多年來是不是同樣在尋找着她?”知霧的棕瞳剔透,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 “難道甘心就讓她這樣頂着別人的名字入土嗎?”
在她的灼灼注視下,梁圳白無奈偏開了臉, 冷靜分析:“不是我不想找,只是火葬場停屍時間有規定,不能長時間存放。目前我們對于她的來歷還毫無頭緒,就連查找都無從下手。”
“就算是僥幸找到了,她以前的家人萬一去世了呢?萬一并沒有相認的念頭呢?我們不一定能跑得贏時間。”
他說的也有點道理,知霧眼神一寸寸黯淡下去,被說服地漸漸松開了抓着他手臂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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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梁圳白沉穩擡頭,目光透出一股從容不迫的鎮定。
當初就是他身上這股處變不驚的勁兒讓知霧非常着迷,現在乍然重見,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好幾拍。
他偏頭看向她,嗓音難得溫柔:“還有時間,也不是不能試試看。”
知霧一愣,旋即用力笑着點了點頭。
……
考慮到之後還需要“收尾”,他們以防萬一,還是去村裏開了道劉慧娟的身份證明。
準備回校前,梁圳白帶着知霧回了趟家。
趁着他說話轉移開吳蘭芳的注意力,她偷偷溜進去,将屬于劉慧娟的那只紅皮箱拿出了門。
這還是知霧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偷拿別人家裏的東西,緊張到心都要蹦出嗓子眼。
好在計劃進行一切順利,知霧拎着那只小小的皮箱,飄散的長發在空中劃過一道柔美的弧度,一聲不吭地奔出門去。
沒過多久,梁圳白就從另一條路追了上來,兩人并肩趕去車站。
“幸好沒被發現,”知霧喘勻了一口氣,撫了撫隐隐作痛的心口,飛快打開箱子找到那枚耳釘,又仔細看了一遍,“這個說不定是個線索。”
不過也只是個樂觀的想法,再怎麽說時間跨度也隔了近二十年,又有多少記錄能夠保留這麽長的時間。
箱子裏除了這個外,只剩下一個款式老舊的空包和一些紙質的資料。
“之前包裏面可能還有東西,很有可能已經被梁勇義拿去賣了還債了,”梁圳白提到自己生父時,語氣依然是淡淡的,“這些紙質的材料我都看了,都是僞造的,說不定可以從僞造的日期下手,推測一下人具體是從什麽時候拐來的,這個交給我查。”
“你手裏的那枚耳釘之所以沒被賣,可能是因為只有一只湊不成對,加上他并不識貨,認不出牌子,所以幹脆留下了。”
他越是在這時冷靜分析,知霧就越是心疼他,她将東西用自己懷裏的手帕包好,認真說道:“我會好好查這條線索的。”
梁圳白心頭一暖,緩緩伸手握住她微涼細膩的手背,真摯道謝:“謝謝。”
回去之後知霧并沒有急着查那枚耳釘的來歷,而是以董家的名義,将梁宏遠約了出來。
上次他在飯局對着那名段姓的書記百般獻殷勤時,話裏話外都在暗示廣江,直覺告訴她,他肯定知道一些梁家的內情。
梁宏遠接完電話,沒有過多猶豫就答應從家裏出來了。
他按着提供的定位來到了包廂門口,推門進去的時候整個飯桌空蕩蕩的,裏面只坐着知霧一個人。
他明顯愣了一下,夾着公文包特地倒回去确認了眼包廂號,推了下眼鏡反問:“您是?”
“董煜明的女兒,董知霧,” 知霧隔着一張桌子和他伸出手,臉上的笑容淺淡,“幸會。”
“是不是董總臨時有什麽事,所以才找董大小姐……”
“一直都是我找你,不關我爸爸的事,梁鎮長。”知霧雖然比他的年紀小了一輪,但是氣場卻絲毫不輸,大大方方道,“坐吧。”
梁宏遠在邊上驚疑不定地站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賣了她一個面子坐了下來。
屁股挨上座位一坐下,他立馬和換了個人一般,熱情地開了瓶酒,作勢要倒在知霧面前的杯中:“來點什麽?紅的、白的我都可以奉陪。”
她默默伸出手蓋住自己的杯口,開門見山道:“你上次和坐在主座那位姓段的打的那些啞謎是什麽意思?”
梁宏遠倒酒的手僵了僵,随即端起杯子倒進喉嚨一飲而盡,他笑得像只狡黠狐貍:“你說什麽呢,我聽不明白。只是拍拍領導的馬屁飯桌上吹牛而已,怎麽還當真了。”
知霧再問:“有關你嫂子劉慧娟的事,你知道多少?”
這下輪到梁宏遠的神色意味深長了些:“你怎麽認識劉慧娟?”
“這你不用知道。”
望着面前女孩稚拙認真的臉,梁宏遠不由得大笑兩聲:“董大小姐,就算是談生意,我們也講究一個等價交換,這點,即使你是董煜明的女兒,也不能例外。”
“我把你想知道的東西全都告訴你,我除了惹上一身麻煩外,能得到什麽?”
“更何況你平時其實也很少見到你爸爸吧。只是個養尊處優、涉世未深的孩子,就別學大人和我玩這套了。”
他說完,将手裏開着的那瓶酒一飲而盡,意興闌珊地打算離開。
“等等。”知霧開口叫住他。
似乎是在醞釀着什麽,她頓了頓才繼續:“她是被你家買回來的吧。”
梁宏遠心猝不及防地狂跳兩下,猛然回身,似乎是覺得自己反應有些過激,連忙轉換成了個其他動作。
他眼也不t眨地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知霧将他的神情盡收眼底,繼續順着自己的想法往下猜:“上次有人提到了人口販賣的事,你一直和段書記強調廣江在他上任期間被打理得很好,頗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你并不僅僅是在奉承他,言下之意更是在表達,即使他那個時候出了什麽纰漏,也會有你這個接任的廣江鎮長替他收拾。”
知霧手肘撐着桌面,手背抵着下巴擡眼,目光淡然又氣勢如虹,一針見血:“你其實是在表忠心吧。”
梁宏遠表情有一瞬間的龜裂,很快又幹笑兩聲,佯裝若無其事地威脅:“董大小姐,亂說話可要負責任。”
“我也只是飯桌上吹吹牛的酒後醉話罷了,梁鎮長沒必要當真的。”
知霧笑着順勢拿起了手邊的白開水,輕輕抿了一口,心中卻已經有了些計較。
……
箱子被梁圳白帶走了,知霧見完梁宏遠後,帶着那枚耳釘回到寝室。
她先拍了張照片,發給了之前認識的櫃姐,很快得到了回複。
[董小姐,這款耳飾已經是非常老的款式了哦,目前市面上已經不做售賣了。去一些中古店逛逛的話,或許還能淘到另一只呢。]
她敲字問:[有什麽辦法可以查到飾品具體年份嗎?]
[每款珠寶背後都有專屬的刻印編號,可以按照編號字母數字推測。]
知霧重新拿起耳釘仔細辨認,背後的編號已經被鏽得模糊不清,好不容易才辨認出了個大概,對照着時間,大概是在05年以前,再具體的年份便推不出了。
一個人的能力有限,她注冊了一個平臺的新號,将高清圖片發布到了網上去,詢問有沒有同牌子臨近編號的飾品買家,能夠告訴她這是哪一年的飾品。
很快便有很多熱心人給了她猜測和答複。
“98年?”知霧滑動鼠标,下翻着熱鬧的評論區。
不斷刷新之際,一條默認網名和頭像的評論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這只耳釘是高仿。]
知霧的動作頓了頓,又重新拿起那枚耳釘仔細看了看。她相信自己的鑒別能力,正因為如此,更加不能容忍這樣沒頭沒腦的質疑。
她蹙着眉飛速敲了幾個字回了過去。
[那你倒是說說,哪裏看出來是高仿?]
等了很久,一直等到這條評論被點贊頂到了第一條,知霧都收拾洗漱好準備入睡了,對面才慢悠悠地回了消息。
[我不擅長鑒定這些東西,說不出來。]
她還以為對方是來故意找茬的,有些生氣。
沒想到兩分鐘後,對方又回複了條新的評論。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我的手裏有枚和你編碼一模一樣的真貨。]
[不巧的是,那是我妹妹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