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刺殺
刺殺
“心情不好?”謝若暻扭頭瞧了張德保一眼, 随即心領神會:“可是今日巡視河工有何不妥?”
“娘娘聰慧。”張德保賠笑道:“聖上至晌午時分回來,便一直在元政殿中, 不曾出去過。”
懿妃娘娘若是能幫着勸解一二,他們這些個當奴才的日子也要好過些。
謝若暻點了點頭,輕聲道了句知道了便進了內室更衣。
心中卻在想着,如此說來,想必是今晨巡視河工時出了岔子。
張德保行事倒也穩妥,除了謝若暻的常服外,還為丹素準備了一身, 主仆二人換好衣物便坐上了小轎,一路往行宮門口而去。
剛至宮門口,張德保便小心掀起了簾子, 孟璋早早便等候在側,臉色倒是瞧不出不好。
見謝若暻起身, 孟璋連忙伸出手,親自将她扶下車。
謝若暻這才注意道, 除了孟璋以外, 就連禁軍統領顧北嶼等人也是換了不顯眼的常服靜靜侯在一側。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合理, 帝王出行,他們應是要隐在暗處保護。
“瞧您,這都出來了還是沉着一張臉。”謝若暻看孟璋一臉沉色, 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臉。
孟璋一怔, 随即與她四目相對, 忽的紅了耳根, 伸手将她手捉住, 溫聲笑道:“出門在外,喚我懷瑾即可。”
謝若暻也不推辭,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集市上,由顧北嶼帶領着的侍衛們很快隐入人流消失不見。
許是因着聖駕親臨曲東郡,即使現在已過酉時,場面依舊熱鬧的厲害,整條街皆挂滿了明亮的燈籠,出來販賣的小攤一個接着一個,直至沒入街尾,就連街邊林立的飯館酒肆,也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聽着街邊的叫賣聲,二人緩緩步行在街頭,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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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什麽想要的?”孟璋突然低聲對謝若暻道。
謝若暻一怔,随即擡頭對孟璋勾唇一笑:“懷瑾可曾聽過一句話?”
“嗯?”
“若是真心想要送女郎禮物,那便直接送,而不是問那女郎要不要。”說完,謝若暻嫣然一笑,便順着街道逛起來。
孟璋一笑便将張德保召來吩咐了兩句,随後緊緊跟在謝若暻身後,倒像是個貼心護衛妻子的丈夫。
适時一個小少年走來,舉着一捧花對孟璋道:“這位郎君,給您夫人買支花吧,她長得可真好看。”
“你小小年紀,竟也知道女郎好看?”謝若暻彎下腰摸摸他的頭。
那少年羞澀一笑:“我阿母的年畫上,畫的仙子就長夫人這樣。”
這少年穿的雖然幹淨,但衣服上滿是補丁,瞧着也是貧苦人家的孩子。
孟璋一笑,伸手便将那花接了過來,看着少年溫聲道:“你的花我都要了,快回家吧。”
一旁的張德保連忙将荷包拿出來付錢,特意多給了一些。
待那少年走後,孟璋才将一捧各色的鮮花遞至謝若暻跟前:“你教的,不要問要不要。”
火樹銀花之下,有女郎笑的似天上仙娥。
這一瞬間,孟璋甚至在想,若是他們只是一對尋常夫妻,該有...多好。
逛了半t晌,見謝若暻面上的興奮退下些許,孟璋才道:“可要尋個酒樓坐坐?”
謝若暻回頭糾結了片刻,才點了點頭道:“也好。”
二人便尋了個臨近的酒樓坐下,随意讓店二上了兩盞茶并一些點心。
坐在窗邊,謝若暻靜靜看着樓下熱鬧的景象,心中突然湧出一股酸澀來,阿父,這盛世已如你所願,你可看見了?
似是感到了她情緒低落,孟璋回頭朝張德保看了一眼,後者立即捧了幾個油紙包上來,一一放在桌上。
這是?謝若暻有些疑惑地望向孟璋。
“打開看看?”孟璋故意賣了個關子,笑着看她一一拆開。
“桂花糕?”謝若暻一愣,他怎麽會想到買這個?
“曲東倒是沒有那家張記桂花糕,不過也可嘗嘗。”孟璋垂眸笑道。
張德保立即貼心補充道:“這已是這條街能買到的所有桂花糕了,夫人嘗嘗可還喜歡?若是喜歡,老奴去買了方子帶回去。”
聞言,謝若暻夾起一塊桂花糕,一小口一小口品着。
憑心而論,孟璋待她已算是極好的,只可惜...
二人略一歇息,便起身沿着街道緩緩往回走。
酒樓中另一間雅間內,方才一臉讨好笑意的店小二甫一進門便冷下臉色,單膝跪地道:“啓禀主子,那狗皇帝已經走了。”
雅間內,正中間擺着一扇山水屏風,屏風後是張軟榻,身着黑色繡金袍服的男子曲起一條腿倚在上面,目光卻落在窗外的一雙人影上。
聞言,男子蹙眉,收回目光,閉着眼靠在牆上,冷聲道:“我知道了。”
那小二卻不甘心,眼中閃過一絲狠意道:“主上,咱們為何不趁此機會...”
“趁此機會?”男子緩緩睜開眼,露出陰鸷的目光,冷笑道:“你當他是什麽人?”
孟璋可不是那些金尊玉貴在富貴窩裏長大的皇子,他是真正飲過風咽過沙的人,更何況...男子看着隐沒在人群中那些明顯格外挺拔的人影,還真當孟璋是獨自出行的?
“當時若是在酒菜中下毒,料他也躲不過去。”小二眼中一片悔恨。
“呵——”男子一聲冷笑:“下毒?我真想将你這豬腦子扔去喂狗,你當真以為他全無防備?”
說完,男子有些不耐地揉了揉額角:“滾下去。”
那小二見他面色難看,也只得噤聲推了下去,剛要出房門,又聽見男子道:“等等,将桌上那封信給江桢海送去。”
“順便給他帶句話,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了。”
吩咐完,男子又閉目靠在榻上,腦海中卻不經意閃過女子巧笑倩兮的面容。
多久了?當年一別,如今再見,已是物是人非。
翌日,謝若暻方才用完早膳,便聽見丹素過來壓低聲音道:“娘娘,出事了。”
謝若暻擡眸望去,才聽丹素繼續道:“聽說聖上今晨處置了曲東郡好幾位大人,當場便摘了好幾位大人的烏紗帽,原來的曲東太守江桢海就赫然在其中。”
好幾位?謝若暻眉頭一蹙:“可是任命了章汶接任?”
丹素贊道:“娘娘果真料事如神。”
同一時間,元政殿
章汶愣愣站在原地,似是沒想到這樣天大的好事竟然降臨在自己頭上。
孟璋淡淡環視衆人,冷聲道:“若非念及你們治理曲東郡已久,便是摘了你們的腦袋也不為過。”
“臣...臣知錯!”江桢海匍匐在地。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你們倒是當的好差!”孟璋冷冷盯着幾人,才吩咐道:“江桢海、李金...,全部抄家。”
“曲東郡新舊欠銀全部免去,朕會派人過來輔佐你一應事宜,記得,整個河工事務是重中之重,務必要辦好。”孟璋淡淡吩咐道。
立即便有侍衛進殿将江桢海等人壓了下去。
至此,曲東郡事務便告一段落,直到五月二十,才應了章汶的請求,在曲水亭舉辦餞別宴,餞別宴以後,便要啓程去往汝南。
五月二十,倒稱得上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只是少了些微風,未免有些炎熱。
曲水亭歷來是曲東郡餞別宴的最高規格,依山傍水,自然風光頗為不錯,甚至不遠處還有個種滿了荷花的池子,只是當下未有花開,只能看見茫茫荷葉。
“臣章汶,敬聖上!”章汶滿臉恭敬道,原以為曲東百姓要一直生活在江桢海一派人的壓榨之下,沒想到聖上竟直接将其連根拔起。
孟璋也不客氣,遙遙受了這杯酒。
因着前些日子的清洗,外地新上任的官員尚未到任,一時間竟是只剩下三個文官兩個武将。
章汶與江桢海不同,宴上也并未弄出什麽歌舞助興,反倒是安安靜靜地吃完一餐飯。
用完膳,衆人便可在周邊自由走走,這一片的自然風景也是頗為不錯。
皇後自持身份,自然是端坐在亭中,身後兩個侍女侍立在側。
謝若暻和錦妃卻是沒那麽多顧忌只覺周身悶熱得很,走至池邊才覺涼爽了些。
“你可瞧見了?她們倒是也不嫌熱。”錦妃拿出帕子揩了揩額角,目光遙遙投向亭中。
謝若暻順着一看,因着孟璋仍在吩咐章汶事宜,晏容華、靳容華等人,也是齊齊擠在周圍,瞧着便熱。
只是她也不在意,輕聲道:“旁人如何,自是管不了的。”
待孟璋這邊空下來,擡頭一望,便瞧見謝若暻慵懶立在池邊,像支将開未開的荷花,唇角一勾便朝她走去。
正在走動間,便見池中的荷葉微微動了動,一旁伺候的小厮也不知怎得撞上了宮女,不小心摔了杯子。
孟璋回頭一看,卻也未曾發現有何異樣,接着擡起腳步。
“瞧,咱們這位聖上近日可真是粘着你。”錦妃看見孟璋朝此來,忍不住微微一笑,提着裙子便要給二人留出空間。
就在孟璋快要接近謝若暻時,突然從池子中“咻咻咻”射出一陣弩箭,随之而來的,還有從各處露出的黑衣人。
“昭昭!”眼見謝若暻身後便是飛射而出的弩箭,孟璋情急之下,只得探出手抓住一只弩箭,随即甩出去将其擊落。
還不待他放下心,便有一人舉刀朝他砍來:“狗皇帝!拿命來!”
另一邊的曲水亭中也是亂成一團,好在皇後見勢立即穩住了局面,命護衛的随從牢牢守着曲水亭。
就連章汶也是随地撿起一把佩刀便朝孟璋此處護衛而來。
其餘的侍衛們皆是一邊高喊護駕一邊急急朝孟璋而去,而黑衣人們見狀也卯足了勁兒,不惜代價地朝孟璋攻去。
一時之間,謝若暻二人與孟璋周圍倒成了最危險的地方。
見狀,曲水亭中被重重護衛在其中的晏容華咬了咬牙,便撿了一把劍便要沖出去。
不料被皇後一把攔下,厲聲道:“你這是幹什麽!還不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