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辯駁
辯駁
聞言, 慧淑媛身子晃了晃,狠狠掐了掐掌心才冷靜下來, 扭頭平靜地朝綠芝吩咐道:“你在永寧殿好生照顧昭華公主,綠蕪,你陪本宮去一趟吧。”
綠蕪盈盈一福身,便上前扶住了慧淑媛的手。
“娘娘...”綠芝看着慧淑媛的眸子一怔。
慧淑媛扭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放心, 本宮無事。”說完,又壓低了聲音,以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将那個宮女找出來。”
說罷, 便扶着綠蕪的手穩穩出了永寧殿,上了辇, 一路朝臨華宮而去。
至臨華宮時,遠遠便瞧見其中燈火通明, 尤其是蘇承徽所住的臨華宮東側殿, 裏面熙熙攘攘擠滿了妃嫔, 而外面,甚至還有聞訊陸續趕來的妃嫔。
見狀,慧淑媛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兩分, 既是這麽多妃嫔都在, 想來聖上還未直接将矛頭指向她。
這般想着, 慧淑媛剛踏入東側殿, 便朝皇後與孟璋行了禮, 與孟璋同在一處的,還有一身寝衣的謝若暻, 此刻她頭發都未束,只拿一根緞帶随意挽在腦後,一看便是已經就寝了再趕來的。
孟璋原本也已經入睡,關鍵時候被人打斷,也是面帶怒意,頗為不悅地在外間等着消息。
半晌,才瞧見太醫賀言致從內室走出來,輕聲禀報道:“索性發現的及時,承徽主子這胎算是保住了,只是...”
“只是什麽?”孟璋微微皺眉。
賀言致吞了吞口水,硬着頭皮道:“只是承徽主子也算是傷了根本,這胎即使生下來,只怕皇嗣也會先天體弱,需要仔細将養。”
“此外...生下這胎以後,只怕承徽主子難以有孕了。”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一怔,如此說來,後宮便是又廢了一個妃嫔,而一旁的孟璋臉上,則是充斥着衆人都能夠感受到的怒氣。
皇嗣體弱,即使是男丁,也無了繼承皇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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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蘇承徽身邊的玉衾走出來,滿眼含淚道:“請聖上去見見我家主子吧,主子心裏苦啊聖上。”
衆妃一瞧便知,算賬的時候怕是到了。
孟璋眸子一眯,便起身進了內室,只見蘇承徽臉色慘白地依靠在床頭,渾身上下盡被汗水浸濕,原本烏黑亮t麗的秀發也是一縷縷地貼在耳邊,瞧着好不狼狽。
所幸她原本便生的好顏色,盡管是這樣,也有幾分病弱西子的模樣,便是孟璋看了,也忍不住在心底升起幾分憐惜。
見孟璋進來,蘇承徽一雙美眸瞬間落下淚水,張口便聲音虛弱喚道:“聖上...”
孟璋看着眼前這個女子,方才因為他受了苦,不由得一嘆,上前坐在她床邊,握住她的手,難得溫柔道:“朕知道,你受苦了。”
卻見蘇承徽聞言淚水滑落地更兇,帶着氣聲哭道:“還請聖上為妾做主,妾...妾是被害了的啊!”
說罷,便一頭紮進孟璋懷中放聲大哭起來,一雙手死死拽住孟璋衣服,直把自己的一雙手拽地青筋暴出。
蘇承徽有此話孟璋并不意外,這晚間還好好的胎,怎麽可能現在就出事了呢,于是溫聲道:“你若是知道什麽,盡管說來,朕會為你做主。”
這時,一直伺候的玉衾撲通一聲跪在孟璋鞋前,眼含熱淚道:“是慧淑媛娘娘!”
孟璋眉頭一皺,慧淑媛近日裏是有些不像樣子,可往日裏,她也是個溫柔賢淑的女子,怎會做出如此事情。
見孟璋有些不信,蘇承徽一寸寸放開拽着孟璋衣服的手,似是心灰意冷道:“妾知曉,聖上不會輕易相信妾,可妾的孩子是無辜的,妾只希望,聖上能還他一個公道。”
說及此,蘇承徽忍不住落淚,繼續哽咽道:“妾自知出身不好,便是得了天大的福氣才得以進宮伺候聖上,更是有錦妃娘娘與懿妃娘娘照顧妾,可是妾沒用,仍是護不住自己的孩子。”
說罷,又轉身伏在床上哭泣,女子原本就極瘦的身子,如今看來更加單薄。
蘇承徽此番話說來,不知是那個字眼刺痛了孟璋,便見他揉了揉額頭,朝外吩咐道:“張德保,請慧淑媛進來。”
外間的謝若暻一聽,便是眸子一閃,“請”,看來,孟璋仍是有些估計慧淑媛的面子,可惜他想顧忌,她卻是不會同意的。
錦妃作為臨華宮的主位,蘇承徽出了事,她自然是要在場的,于是便與慧淑媛一同進了內室。
慧淑媛方才進去,便見蘇承徽瘋了般地指着她嘶吼道:“是你!你為什麽要害了我的孩子!我不過是未曾答應你的要求,你便如此狠毒!”
見狀,慧淑媛立即朝孟璋跪下,面上一派焦急道:“還請聖上明鑒,妾不知蘇承徽為何說出此話,可是謀害皇嗣的罪名,便是借妾一百個膽子,妾也不敢擔啊!”
說罷,又扭頭憤憤地朝蘇承徽道:“蘇承徽,你為何要誣陷本宮!且不說你剛入宮時,本宮便對你多加關照,就是你有孕之後,本宮也屢屢給你送去東西,你卻如此狼心狗肺,竟是污蔑本宮。”
似是料定了慧淑媛會有此說法,蘇承徽躺在床上,無力地扯了扯嘴角,眼含熱淚朝孟璋道:“自妾進宮以來,慧淑媛的确對妾多加照顧。”
這件事,蘇承徽倒是并不反駁,只是突然話鋒突轉道:“可是自打妾有孕後,慧淑媛便幾次三番來尋妾,想要将孩子記在她名下撫養。”
“一開始,便是尋了她宮中的粉桃來游說妾,這件事玉衾可以作證。”
“而妾不答應,便又派了身邊的綠芝來接近妾,妾一時昏了頭,竟也想着孩子跟着慧淑媛會有更好的前程,險些答應了去,後來,妾想明白了,慧淑媛已經有了昭華公主,想來也不會對妾的孩子上心,便一口回絕了慧淑媛。”
蘇承徽說及此事,眼中迸發出恨意:“可是慧淑媛,她卻因為妾的拒絕懷恨在心,竟是想要叫妾生不下這個孩子!”
“呵——何其可笑!”慧淑媛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對蘇承徽道:“玉衾是你的宮女,自然主子如何說,她便如何說!”
“是麽?”蘇承徽哀切地望了一眼慧淑媛:“那麽敢問娘娘,平日裏您都是将綠芝帶在身邊,今夜為何就偏偏換了綠蕪?”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若有所思地看向慧淑媛,蘇承徽所說不錯,慧淑媛一向是将綠芝帶在身邊,而讓綠蕪照顧昭華公主。
“慧淑媛,你作何說?”孟璋平淡地朝慧淑媛問道,看不出眼裏的喜怒。
慧淑媛一怔,心中在說實話和說謊只見徘徊,終是道:“妾今晚來的匆忙,綠芝在殿內還有要事,妾便喚了綠蕪來,這有何奇怪。”
說完,甚至有些居高臨下地朝蘇承徽道:“蘇承徽說話之前,還是想想的好,本宮什麽時候将那個婢女帶在身邊,都再正常不過。”
“是麽?”蘇承徽無力一笑,随即眼神堅定道:“還請聖上喚綠芝來與妾當面對質。”
孟璋冷下眸子,語氣平淡道:“張德保,帶綠芝過來。”
很快,綠芝便被扔在地上,張德保道:“啓禀聖上,帶這宮女過來時,她急急忙忙的不知道在宮中找什麽。”
孟璋的目光很快便落在綠芝身上,淡淡道:“說。”
綠芝咬咬牙,心中一橫道:“啓禀聖上,奴婢不過是在找昭華公主的藥罷了,公主傷了額頭,晚上正應當用藥,奴婢忘記放在哪裏了,一時沒有找到,還請聖上恕罪。”
“是嗎?”一旁的蘇承徽涼涼道:“你難道不是在找那個叫粉桃的宮女麽?”
此話一出,慧淑媛的心便墜到了谷底,這個局是沖她來的,可恨她還解不了困。
“啓禀聖上,粉桃這宮女,妾依稀記得,倒是來過臨華宮幾次尋蘇承徽,這一點,臨華宮上上下下的奴才宮女們都是可以作證的。”一旁的錦妃插話道。
孟璋看了看兩方人馬,垂下眸子道:“張德保,吩咐禦前司,将粉桃帶來。”
他還不相信,一個好好的宮女,還能失蹤了不成。
不過片刻,一個宮女便被扔在了衆人面前,張德保上前回禀道:“啓禀聖上,這宮女正是粉桃,禦前司的人找到她時,她正鬼鬼祟祟地往一棵樹前埋東西。”
說罷,将一個紙包呈給孟璋道:“正是此物。”
也不必孟璋吩咐,一旁侍立的賀言致立即有眼力見的上前查驗,只見他将紙包展開,裏面正是一些紅色的粉末。
賀言致取出些許放于手背聞了聞,又用舌頭蘸了些許細細抿了,才朝孟璋确定道:“此物正是紅花粉,與蘇承徽中的藥相符合。”
話音甫落,床上的蘇承徽便有些聲嘶力竭地哀痛道:“慧淑媛!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事已至此,慧淑媛也不再隐瞞,而是朝孟璋道:“啓禀聖上,妾确實對蘇承徽這一胎動過想法,可那是因為蘇承徽自己也同意了,這才讓妾心中升起了妄念,可若說妾害了蘇承徽的孩子,卻是萬萬沒有的,妾敢以昭華和妾二人的性命擔保,絕無此事,妾不知為何蘇承徽要這樣陷害妾!”
對上慧淑媛堅定清亮的目光,孟璋心中也有些動搖,昭華對慧淑媛的重要性,他是再清楚不過的,既然能讓她以昭華發誓,想必是沒有的,可蘇承徽一事也做不得假,便冷下聲道:“令禦前司将這宮女帶下去嚴加拷問,什麽時候出結果了,什麽時候來回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