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上
生辰宴 上
謝若暻俏臉一寒, 卻也不欲為難張德保，便淡聲道：“行了, 本宮知道了，你回去吧。”
張德保有些為難地給以檀與丹素使了個眼神，暗示她們勸一勸謝若暻，卻聽見上方傳來謝若暻不悅的聲音道：“怎麽？還有事？”
張德保心中一凜，艱難勸道：“娘娘，這誰都知道，您才是聖上心尖尖上的人, 慧淑媛不過是借着昭華公主的名義，才将聖上請了去，您可千萬莫要往心裏去。”
謝若暻譏諷地一扯嘴角, 平靜道：“行了，張大監想必還有差事在身, 本宮便不留大監了。”
說完便轉身進了內室，張德保無奈, 這才轉身離去。
內室中, 聞嬷嬷捧了碗熱粥, 和藹道：“娘娘，還是多少用些吧，餓壞了身子可不行。”
謝若暻接過聞嬷嬷手中的熱粥, 裏面加了雞絲和蔥花, 聞着就香噴噴的, 謝若暻輕輕挖上一勺抿了抿, 滿口的粥香, 心中怒意也消退些許。
見她多少用了些，聞嬷嬷才勸道：“娘娘, 些許小事，不值當您往心頭去。”
謝若暻聞言一笑：“嬷嬷以為，我氣的是聖上去了永寧殿？”
聞嬷嬷一愣，難道不是麽？
光是看着聞嬷嬷的神色，謝若暻便知道她在想什麽，噗嗤一笑道：“在嬷嬷心裏，我便是那般兒女情長之人？”
說着，便将手中瓷碗不輕不重地放下，眸中閃過一絲冷色道：“我氣的，是慧淑媛竟然不将本宮放在眼裏，今日她敢從本宮這裏截人，明日便敢踩在本宮的頭上！”
慧淑媛此舉，不過是在逐步試探她的底線罷了，很好，既然如此，就休怪她不手下留情了。
思及此，謝若暻對丹素道：“你親自去司飾局查查，近來各宮都得了什麽東西，記住，莫要打草驚蛇。”
丹素一聽，便道：“奴婢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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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永寧殿
孟璋一到永寧殿便見慧淑媛紅腫着雙眼守在榻邊，榻上是臉色蒼白的昭華，孟璋伸出手碰了碰昭華的小臉，觸手的涼意令人心驚。
“這是怎麽了？”孟璋皺眉問道。
不問還好，一問慧淑媛眼中又是眼淚：“今日不知怎得，昭華剛用了膳便一直吐個不停，喚了太醫來看，也只說是小孩子腸胃嬌弱，興許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
說完，又是盈盈啜泣起來。
孟璋不耐看她這樣子，便将照顧昭華的乳嬷嬷喚來，一一問道：“昭華所用膳食太醫可查過了？”
嬷嬷道：“都檢查過了，并無大礙，當是公主玩耍時髒了手，用膳時又未曾淨手，這才...”
聞言，孟璋眉頭一皺，有些不悅道：“未曾淨手？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那嬷嬷支支吾吾，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慧淑媛。
這也不怪她們，慧淑媛對昭華公主向來嬌慣，別說是不淨手便用膳，就是剛摸了小貓，只要昭華公主一鬧騰，慧淑媛哪有不依的。
慧淑媛接收到目光連忙起身，朝孟璋勸道：“這些嬷嬷平日裏伺候昭華也算盡心盡力，此事既是意外，也不好太過責怪。”
此話一出，孟璋還能不明白其中道理？随即不悅道：“你也莫要太過嬌慣昭華。”
“妾哪裏嬌慣了？”慧淑媛一聽便像極了護崽子的母雞，立刻便紅了眼眶：“昭華每日都會問妾，父皇何時來看她，妾每每不能作答，便在其它方面放縱了些，聖上難道連這都不允許嗎？”
孟璋看着眼前的慧淑媛，只覺陌生極了，也不耐與她糾纏，簡單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好好照顧昭華。”
“夜深露重，聖上不留下歇息麽？”慧淑媛剛出此言，便傳來前殿的通報聲：“啓禀聖上，娘娘，晏容華求見。”
哦？晏容華？孟璋最近倒是甚少想起這個名字，随口道：“讓她進來吧。”
一旁的慧淑媛卻是神色難看地有些扭曲。
晏容華甫一進殿便朝孟璋與慧淑媛請安，随後一臉憂色道：“聽聞公主不适，妾便匆匆趕來了，不知公主可還好？”
孟璋扭頭一看，只見晏容華确是一身寝衣，瞧着便是已經入寝了再出來了，審視一番後淡淡道：“你倒是對昭華上心。”
晏容華對這話中的試探之意仿若未覺，莞爾一笑道：“妾平日裏便常來永寧殿看望公主，因此對公主頗為挂念，聽聞公主不适便也未曾多想就來了。”
說及此，晏容華苦澀一笑道：“如今才想起，卻是未曾梳洗，倒是無顏面見聖駕了。”
适時一陣冷風從殿外灌進來，晏容華穿的單薄，情不自禁便打了個哆嗦，卻也并未在意，而是朝身後的松枝道：“還不趕緊呈給娘娘？”
松枝會意，立即捧了一個長紅木匣子，其中放着根年成久遠的人參，晏容華在一旁溫柔道：“這是妾剛入宮時，妾母親為妾尋來的百年老參，妾想着或許對公主有益，便自作主張帶來了。”
至此，孟璋才淡淡點頭，贊道：“你倒是個有心的，張德保，明日便将朕庫中那副翡翠頭面給晏容華送去。”
張德保立即應聲稱是。
晏容華表面嫣然一笑，心中卻微微松了一口，她就怕孟璋以為她是故意為之，反倒惹了他不喜。
一旁的慧淑媛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面上卻也只得笑道：“本宮便多謝晏充華了，更深露重，本宮派人送你回去吧。”
晏容華微微一笑道：“不必勞煩娘娘了，妾自行回去便可。”随後又毫不留戀地朝孟璋行禮告退。
扭頭走向永寧殿外時，晏容華便一直提着心默數，終于，就在最後一步跨出殿外時，身後傳來孟璋的聲音道：“朕送你。”
晏容華的牌子便又這般挂上了司寝局。
翌日，晏容華侍寝的消息便傳遍了後宮，收到消息時，謝若暻倒是微微笑了笑，晏容華的牌子總歸不可能一輩子撤下，如今這般還能給慧淑媛添堵，何樂而不為。
後面一連幾日，孟璋都未踏進後宮，因此也算是風平浪靜了幾日。
四月二十七，懿妃娘娘的生辰宴，除了各宮妃嫔外，就連幾位王府的王妃以及幾位親近的夫人也到了宮中，皇後做主，仍是将宴會辦在了吉星宮，也算得上熟門熟路。
作為宴會的主人，謝若暻此次要等着與孟璋一同出席，反倒是皇後早早便到了吉星宮主持大局。
皇後居于上座，下面的妃嫔及各府夫人皆按照品級分兩邊坐下，就連有孕在身的蘇承徽也早早到了殿中。
這廂孟璋與謝若暻還未來，衆人便已經說起了閑話。
慧淑媛瞧着不遠處的晏容華道：“晏容華當真是個有福氣的，便是将牌子撤下去了，也能将聖上想起這號人來。”
晏容華倒也不懼她，微微一笑便優雅回道：“都是托了娘娘的福。”
一句話将慧淑媛堵的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來。
皇後見狀有些不悅道：“行了，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鬥嘴，也不怕人笑話。”
說完，又朝慧淑媛道：“小孩子容易餓，你先拿些好克化的糕點給昭華吃吧。”
因着昭華年歲漸長，慧淑媛便也逐漸帶着她出席宮中的宴會，慧淑媛聞言也只得悻悻地住嘴。
餘下的妃嫔們皆知曉皇後心情不虞，也沒誰敢觸那個黴頭去招惹她。
索性也未等多久，便有太監唱道：“聖上到——，懿妃娘娘到——”
衆人皆齊齊站起來迎接皇帝，便見孟璋懷中抱着個粉團子，身旁跟着盛裝的謝若暻，瞧着倒真真像是一家三口的模樣，看的不少人心中嫉恨無比。
行禮之後，謝若暻無奈笑道：“聖上将歲歲給妾吧，歲歲現在沉着呢。”
孟璋朗聲一笑，甚至還将歲歲舉高高，逗得她咯咯咯笑個不停，才笑道：“無妨，她才多大。”
話語間，毫不掩飾對這位小公主的喜愛，也讓衆人都意識到了懿妃娘娘與榮安公主在聖上心中的分量。
堂下，昭華公主拽了拽慧淑媛的袖子，有些豔羨道：“母妃，我也想要父皇這麽抱我。”
昭華公主雖t長久以來都是孟璋唯一的女兒，但是因着各種原因，與孟璋也不算親密，因此看見孟璋對歲歲的親密舉動也免不了有些羨慕。
瞧見昭華公主臉上的羨慕之色，謝若暻朝她溫聲道：“公主可要上來看看妹妹？”
昭華公主聞言立即往慧淑媛身後一躲，手中還緊緊抱着那只小貓。
見狀，謝若暻笑了笑，朝孟璋柔聲道：“聽聞公主上次便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才壞了肚子，不妨讓公主先将這貍奴交給旁人照看吧。”
孟璋順着謝若暻的視線看去，不由得皺了皺眉，随即吩咐道：“來人，将這只貍奴抱下去。”
昭華公主見有人來搶她手中的貍奴，立即便哭喊着跑了起來，那宮女太監一看，只得追上生生将貍奴抱走。
沒了貍奴，昭華公主便将情緒發洩在罪魁禍首謝若暻身上，大喊道：“我讨厭你這個壞女人。”
此話一出，孟璋臉色便是一沉，慧淑媛更是一驚，連忙将昭華公主摟進懷中，朝孟璋與謝若暻歉意笑道：“昭華不懂事，還望懿妃莫要放在心裏。”
孟璋正要發作，卻被謝若暻拍了拍手，聽得她笑道：“不打緊的，慧淑媛快坐下吧。”
幾乎是片刻之間，孟璋原本的怒氣便消散了不少。
一旁的皇後見此，神色扭曲了一下，才克制着自己不要露出不得體的表情，才雍容地上前勸道：“聖上，馬上開宴了，不妨現将公主交給嬷嬷們照看，這裏人多眼雜地，若是驚了公主反倒不美。”
孟璋聞言，這才輕輕捏了捏歲歲的小臉，将她交到一旁的嬷嬷手中，笑道：“朕的小公主，看着你父皇給母妃過生辰。”
說罷，便朝殿中朗聲道：“如此盛事，朕心甚悅，朕有一旨，還望與諸卿同樂”，随即偏了偏頭，朝一旁的張德保道：“張德保，去取聖旨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