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帝崩
帝崩
謝若煙大婚後, 眼瞅着便要到了年節,孟璋也将吳月瑤病逝的消息放了出去, 穆國公府自然又是好一通鬧,甚至永嘉帝都召孟璋問了又問。
卻被孟璋一句:“若是穆國公府想要接回出嫁的女兒,兒臣也不無意見”給頂了回去。
自此,吳月瑤一事才告一段落。
眼瞅着謝若暻肚子越來越大,孟璋也顧不得面子,時常厚着臉皮來抱月閣坐着,只是臉上仍是那副看不出什麽表情的樣子, 謝若暻也懶得理他。
只有伺候的俾子們時常捂着嘴偷笑。
離着生産的日子愈近,謝若暻也不愛出門,甚至連宮宴都推了, 未免永嘉帝再對她有什麽意見,孟璋便令姚氏也待在府內莫要出門, 倒也顯得謝若暻不打眼起來。
不過久在府中無事,倒也悶得謝若暻有些發慌, 時常尋了盛文錦與蘇南與過來, 再湊了丹婳, 幾人便能一起玩玩牌。
不過謝若暻倒也是個好主子,允諾丹婳贏了便是自己的,輸了都有她來買單。
謝若暻頭腦聰明, 便是連玩牌也是頂頂好的, 幾乎把把都贏。
盛文錦輸的多了, 便撒氣地将牌面一推, 口中道:“不玩了不玩了, 若是再玩,只怕将下個月, 下下個月的月例銀子都輸給你們主子不成。”
蘇南與笑道:“盛姐姐這般家世,也瞧得上這幾個銀錢?”
盛文錦眉梢一挑,沒好氣道:“我可比不上咱們謝側妃,便是在如今這隆冬臘月,抱月閣都是暖得驚人。”
謝若暻朝她嗔怪一眼,其實也不怪盛文錦羨慕,這誰家府上入了冬不是燒碳取暖,便是太子妃院裏不過也是燒的銀絲炭。
偏偏太子爺說了,那煙入了喉對胎兒不好,硬生生招了工匠來,将不遠處的一股暖泉引來抱月閣地下,讓整個屋子都暖起來。
“妾瞧着,謝妹妹這胎,倒是養的極好。”蘇南與笑道,她與謝若暻早早便尋了機會說開了,她如今是得不到什麽寵愛,背靠謝若暻,說不得能給孟菀掙個好前程,因此倒也是真心真意幫着謝若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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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蘇南與突然壓低了幾分聲音道:“你們可曾聽說了,那穆國公府?”
盛文錦撇撇嘴,她家父親與兄長都在朝堂上,自然是能受到些消息,聞言瞥了謝若暻一眼,才道:“穆國公府的人這幾年甚是猖狂,如今有此橫禍也是他們應得的。”
“穆國公府?”謝若暻好奇問道,有誰能忍住不聽自己仇家倒黴呢。
二人此時倒是齊齊住了嘴,尤其是盛文錦,沒好氣道:“想知道問殿下去,可別讓我們兩個擔了責。”
謝若暻被勾起了好奇心,倒是也沒了打牌的心思,盛文錦與蘇南與也不是拿起子沒眼力見的人,尋了個借口便告辭了。
聞嬷嬷見此便朝謝若暻勸道:“娘娘,這事情既定,想來殿下定會告訴您的,何苦急于一時。”
謝若暻一聲冷哼,吳月瑤給她的苦頭她可還沒忘呢,還有穆國公府,也稱得上是與她結下梁子,便朝丹素道:“你且去門口等着,待殿下一回來,便将他請過來。”
“聽聞謝側妃有請,不知有何要事?”孟璋剛一回府,連口茶都來不及喝,便進了抱月閣。
聽見孟璋陰陽怪氣,謝若暻便知道他是在記恨自己這些天不搭理他,苦于好奇心作祟,便也軟了聲音遞上茶盞道:“妾想懷瑾甚矣。”
孟璋一聽,喝進嘴裏的茶差點噎住,打量了她片刻才道:“行了,有事便問,不問孤還有事。”
孟璋此話倒也不作假,如今朝中事務盡數皆由他處理,只有少數一些事,永嘉帝才由着自己的性子過問。
真讓她問了,謝若暻又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沉默半晌才道:“聽聞穆國公府出事了?”
這一問仿佛将兩人之前的不愉快挑開,不過思及女子受的苦楚,孟璋才道:“前些日子羅城發生了雪崩,不少人都被壓在雪下,穆國公将此事瞞了下來,被王玠查出。”
說及此,孟璋忍不住蹙了蹙眉,能讓王玠如此關注穆國公府,除了眼前這個嬌人,還能有誰。
謝若暻眸子一眨,朝孟璋問道:“穆國公府可有處理?”
孟璋冷淡地看她一眼,随後道:“父皇想将此事壓下去,将穆國公府降爵處理,王玠領着衆臣跪倒在乾盛殿。”
王玠此人,入朝以來便雷厲風行,做事甚狠,看不出一點端方如玉的世家公子模樣,不過像此次這麽堅決的,倒還是第一次。
不過也讓孟璋看見了什麽是頭等世家的號召力,滿朝文武,超過半數臣子皆随王玠其後,難怪父皇會如此忌憚世家。
思及此,孟璋不欲再與謝若暻多聊,轉頭道:“明晚的家宴,你可要去?”
盡管謝若暻即将生下他的孩子,可是他對王玠仍是分外介意,尤其王玠光芒愈甚,他愈是在意。
見孟璋不複往日端肅的神色,而是擰着眉沉下眼眸,謝若暻便知道此人又是吃醋了,便直言道:“孟懷瑾,你怎的這般容易吃醋?”
孟璋淡淡撇她一眼,冷淡道:“孤知你行動不便,家宴便別去了。”
“哎哎哎,我要去的!”謝若暻拽着孟璋的袖子急道。
每年宮宴過後便是家宴,就在太子府舉辦,謝若暻如今已是八個多月的身子,想來也不會有事,何況孟璋還在府中,因此倒也放心。
翌日晚間,家宴便擺在t太子府的倚梅齋。
謝若暻今日也是上的淡妝,只唇色塗地格外鮮亮,穿了身大紅色的襦裙,外罩一件白色的狐貍毛鬥篷,發髻上也只用了珍珠點綴,簪了那支珊瑚海棠簪。
孟璋原是想将這支簪子扔掉,可謝若暻見它好看,實在是舍不得。
到了倚梅齋時,衆人皆以落座,因着孟璋不許謝若暻出去,太子妃與姚氏倒是甚少見過謝若暻。
如今見她快要生産也不掩風姿,李裕如頗有兩分酸意道:“妹妹今日倒是風采不減。”
謝若暻盈盈一笑,外間的梅花大雪襯地她的臉更加姣好,只聽她不軟不硬道:“妾便多謝娘娘誇獎了。”
家宴而已,沒有那麽多規矩,孟璋一到便可開席。
衆人皆是起身,朝孟璋行禮,孟璋目光一掃,眼見謝若暻也要起身,便出言道:“謝側妃與姚氏不便起身,便坐着吧。”
謝若暻自然樂得清閑,歌舞向來不是她愛看的,便專注吃着案幾上的果子,見他喜歡,孟璋便喚了張德保将自己面前的也端給她。
這一舉動無疑又是紮了某些人的眼。
席至一半,正當謝若暻覺得頗有些無趣時,對面的姚氏卻是一聲悶哼,謝若暻剛扭頭看去,便見姚氏捂着肚子,一陣冷汗。
謝若暻随即便不着痕跡地看向柳拂風,柳拂風暗暗搖了搖頭,謝若暻這才冷了臉色,算算日子,那東西還不該發作才是。
姚氏一見紅,衆人哪裏還坐得住,便是孟璋都是幾個跨步便将姚氏抱起,冷聲道:“還不快傳府醫!”
謝若暻看着眼前的場景只覺分外刺眼,扭頭別過眼去。
不出片刻,李烈便趕來,給姚澄一診脈,便暗暗看向太子妃,随即愕然回道:“姚主子這是誤服了催産的藥物,這才致使滑胎。”
李裕如一聽,眉頭緊鎖,聲音有些尖銳道:“你是說,她這胎保不住了?”
李烈颔首,轉頭朝孟璋跪下道:“臣醫術不精,還請殿下再尋人來看。”
謝若暻皺眉,也覺得事有蹊跷,便朝孟璋道:“殿下,可否讓我身邊的拂風一看?”
聽見謝若暻如此說,姚澄卻是掙紮起來,拽着孟璋的袖子連連搖頭道:“殿下,妾沒有福氣,不能誕下您的孩子,是妾沒有用,妾相信李府醫的。”
“催産的藥物?”盛文錦抓住李烈話中的關鍵,冷聲道:“姚氏這胎不過區區五月,誰會給她下催産的藥物?”
孟璋垂眸,在座的除了盛文錦,還有誰快要生産,不過須臾,孟璋便道:“驗!看看到底是什麽出了問題?”
不多時,便有人将一女婢帶了上來,衆人一見,皆是意外,竟是吳月瑤身邊的婢女,花影。
“奴婢原本是下給謝氏那個賤人,為主子報仇的,怎料姚氏将原本屬于謝氏的湯喝了去,真是老天無眼啊!”花影惡狠狠地看着謝若暻。
丹婳幾人卻是臉色一邊,緊緊擋在謝若暻面前,生怕她跟她主子一樣發了瘋。
原來花影趁着家宴混進廚房,将端給謝若暻與姚氏二人的補胎湯中皆放了催産藥,怎料謝若暻嫌棄膩沒喝,倒是姚氏代為受過。
剛思及此,謝若暻便感覺小腹一陣疼痛,一看下身竟是已經流出羊水,再對上花影快意地眼神,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快!來人!送謝側妃回去!”丹婳一陣大喊,衆人頓時便是手忙腳亂,孟璋一把沖過來抱起謝若暻便走。
謝若暻小腹高高隆起,仍是咬着牙對孟璋道:“殿下,除了拂風與聞嬷嬷,切莫讓其她人進來!”
衆人剛至抱月閣,張德保便急慌慌附耳在孟璋道:“殿下!陛下不好了!”
孟璋瞳孔一縮,再也顧不得那麽多,吩咐張德保帶着府丁牢牢守住抱月閣,便急匆匆進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