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
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勾引
窗外, 天空湛藍無比,冬日的陽光溫暖耀眼,院子裏的石榴樹在地上投下一團斑駁樹影, 靜默中, 附近小孩玩鬧的聲音愈加清晰。這是個萬家團圓的日子, 顧缃有好多話想說,可在這一瞬,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賀輕塵放下那幾張素描,拿起那把剪刀,若無其事朝她笑笑:“走吧,貼好對聯得回家吃年夜飯。”
他說罷便往屋外走,顧缃望着他的背影, 鼻尖開始泛起酸澀。她吸了吸鼻子,垂頭将那幾張素描收好, 放進紙盒,走出廂房。
廊子下的小方桌上,放着對聯、小燈籠。賀輕塵站在石榴樹旁, 把去年挂的小燈籠剪掉,放進垃圾桶中。陽光落在他身上,顧缃仿佛被晃得睜不開眼睛。
她知道他高中時候對她是有好感的, 否則也不會在大一的時候跟着張步去找她兩次,後來也不會在Q上噓寒問暖,還約她去參加元旦舞會。
可是,她也只以為是有點好感,印象不錯, 所以才生出念頭想多了解她一些,見她沒回應, 自然就放棄了。
原來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他對她,絕對不是單純地有個好印象。誰會因為留了個好印象,就畫那麽多張素描,他又不是專門學這個的。畫的還都是她穿長裙的樣子,她跟他見面、吃飯的幾次,的确都是穿着長裙。
她一直覺得,他喜歡她,僅是因為她長得好看,也會跳舞,偶然故人重逢,覺得她不錯,對她挺有好感,在鬼使神差的錯亂中把證領了,也就懶得再想分手的事,打算跟她好好過下去。
她一廂情願地認為,他只是因為這樣淺薄的原因,才喜歡她,才要跟她厮守。
她心裏也有種種疑惑,可是每次問詢,那個男人都輕描淡寫。明明還有更令人信服的原因,他卻一直不說。
不,不是沒說,也有好多次明示暗示過,她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就連張步也委婉提醒過,但她從來沒有認真地想過這種可能。
她從來沒有想過,賀輕塵很早就喜歡她的事實。
偷偷喜歡,悄悄暗戀,也許還是一見鐘情,卻深埋心底不讓她知道。
顧缃站在臺階上,定定地望着他。男人一直背對而立,颀長的身影英姿挺拔,修長手指卻停在某個小燈籠上,突然靜止不動。
她的視野逐漸模糊,淚眼朦胧中,男人肩膀微微起伏,似是沉出一口氣息,再轉身,果然,跟他想的一樣,在掉眼淚。
男人面色凝重,将剪刀擱在桌上,這再轉身抱過了她。
顧缃啜泣不已,眼淚越流越多。
“對不起,我這麽晚才知道。”她哭着說。
“真傻。”他摸她的腦袋,“我不說出來,你怎麽會知道?”
顧缃聽着這話,眼淚越發洶湧。
如果不是她偶然看到,他是不是打算把這個秘密埋在心裏一輩子?
“可是你為什麽不早點兒不說?”就算大學的時候太青澀,距離太遠,不便宣之于口,那這幾年呢?他們浪費了好多年,她去年甚至抱着分手的信念,才決心去考研。
“現在也不算晚。”男人低低地道。
顧缃哭腔哽咽:“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跟我在一起,為什麽是我,我問過你那麽多次,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啊?你是不是傻?浪費這麽多年,你沒有遺憾嗎?”
聽着她的哭訴,男人喉結輕滑,嗓音低啞:“說出來,讓你早早知道,遺憾可能更大。”他停了一會兒,輕輕地呵出一聲,“我作為男人,也有自尊與驕傲。”
顧缃心裏一怔。
她大概能理解,他的自尊與驕傲超出很多男人,追求女生也不喜歡用激烈的方式。他想讓她不是因為他喜歡了這麽多年才接受他,他想要她純粹地喜歡他,愛上他,決定跟他白頭到老。
先知道再接受,與先接受才知道,有本質的差別。
他沒有多言,顧缃卻哭得更兇。
男人幫她擦掉眼淚,凝起雙眸,正欲說話時,手機響了起來。
賀輕塵接通電話:“喂,媽。”
簡若梅問道:“幾點過來?”
賀輕塵:“對聯還沒貼,大概還要一小時。”
簡若梅:“不是早就過去了麽?貼個對聯能費多少工夫?你趕緊的。”
賀輕塵:“嗯,知道了。”
顧缃仍舊抱着他哭泣,眼淚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他朝顧缃溫和地笑:“不哭了,大年三十呢,待會兒被他們發現你眼睛又紅又腫 ,不得罵死我。”
她吸了吸鼻子,但淡淡的難過依舊蔓延,她沒有辦法馬上止住情緒。
男人無奈極了,她只要一哭,他就要花很久才能哄好。幹脆抱着他,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
顧缃坐在他腿上,腦袋擱在他頸窩處,慢慢地,等情緒變得平穩。
賀輕塵扒拉着她的頭發,嘆道:“夏天的時候過來了一趟,翻看這些東西時,忘記放回去了。幾張素描也能把你弄哭,要是還給你寫了情真意切的情書,你不得哭個三天三夜?”
“可是你又沒寫。”
“哦,你是怪我沒寫情書?”他笑,“不過情書這東西我還真沒寫過,估計寫出來自己的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顧缃想到一個問題:“張步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
賀輕塵:“也不早,咱倆領證的事被同學知道了,他才推測出來的。所以他處處看我不順眼,說我心機深,跟着他去找你,看起來是去幫他打氣,實際上根本不是。”
“你确實是個心機boy!”顧缃也不服氣地說,“藏太深了,要不是我自己發現,你是不是不會說了?”
“不會。”
他的語氣幹脆利落,昭示着他真的這麽打算。顧缃受不了,離開他頸窩,伸手掐他的臉:“這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都在一起了還不打算說,這麽好面子嗎?”
賀輕塵沒解釋,只目不轉移地注視于她,眼神有些深,笑容有些沉,最後勾着她的下巴,溫柔地親她嫣紅的唇。
舌尖啓開她的唇縫,逗了一會兒,吮着她的唇瓣咂咂不停,最後才離開。
“晚上再好好伺候你,貼完對聯得趕緊過去,老兩口盼兒媳婦很久了,嘴上不怎麽催,實際上心裏盼着,一個個都傲嬌得死。”
顧缃:“……”
他在大門口的人字梯上貼對聯,顧缃站在下面看有沒有貼正,有路過的大爺停下來,跟賀輕塵說貼對聯呢,賀輕塵正好下梯子,喊了聲:“李爺爺,吃年夜飯了沒?”
“還沒呢,在等我家小子過來接。”李爺爺看着顧缃,笑呵呵問道,“這閨女好像沒見過?”
賀輕塵:“這我未婚妻。”
“哎喲找對象了,那敢情好。”李爺爺笑眯眯,“過年也一塊兒過呢?”
顧缃主動回答:“是的,貼完得趕回家吃年夜飯。”
賀輕塵向她投過來一束贊許的目光,點了一下頭,去收梯子。
*
顧缃在他父母家待了一共三個多小時,下午兩點過去,五點多離開。
除夕的夜幕已經降臨,顧缃看着窗外,樹上挂着無數小燈籠,随着寒風飄蕩。
聽見他問:“覺得他們怎麽樣,是不是跟你想的差很遠?”
顧缃回答道:“其實跟我想的差不多,可能是你之前跟我做了許多鋪墊。”
都是體面人,不管去的人是誰,都能客客氣氣地接待。
賀輕塵扯了一下唇角:“你适應适應這種節奏,估計以後也是這樣,逢年過節見個面,我跟他們說過,不要幹擾咱倆的生活。”
“哦,那挺好的。”禮貌相待是最好的,她跟賀輕塵都不喜歡被人打擾。
開車的男人又問:“剛才老爺子叫你進書房,聊什麽了?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他父親有叫顧缃去書房坐時,顧缃感覺好像讀書時期被班主任抓去辦公室訓話,心中忐忑不安,後來心一橫,思索着自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都走到這一步了,無所畏懼。
結果進去後,他父親和顏悅色地跟她聊及當初領證的事,顧缃這才知道,被發現領證的時候,賀輕塵對他父母坦白:“是我唬弄她去領的證,她當時陷進麻煩中,我幫了她忙,并讓她還我人情,那姑娘心實,對我的家境工作,所有的一切都不知情,稀裏糊塗就去領了證。你們再有意見,火氣再大,這件事也跟她無關。總之,我把話撂下了,我不會離婚。就算她想離,我也不會離。”
如果是今天之前聽到這番話,她都仍然會疑惑他的堅定。可是今天那些素描,讓她抿緊了唇,只有無限感觸。
顧缃舒緩氣息,笑了笑:“你爸說他其實不了解你,你小的時候,他外調過,父子倆生疏得很。不過他覺得你的眼光一直很好,你滿意的姑娘,肯定是不錯的。”
男人呵了一聲:“我們父子倆确實不大熟,還有,我的眼光确實很好”
顧缃:“臭美。”
他瞥看過來,淺笑一聲,沒再說話。駕駛車子行駛在筆直的大道上,滿城繁華燈光漸次點亮。
因為要應年年有餘的景兒,他們從父母家帶了一些成品大菜過來,賀輕塵額外還做了幾道菜,結果顧缃聞着味兒挺香,拉着賀輕塵一塊兒再吃一頓。
見她吃了不少,他發笑:“你是不是沒敢在我爸媽家吃?收着的?”
顧缃咬着一塊入酥軟的紅燒豬蹄,郁悶道:“我就是饞了。”也可能在這裏确實更自在,吃的更香一些。
他輕搖着頭:“別撐着胃了。”
“嗯,不會。”
兩個人都懶得再出門找樂子,打算就在家看看春晚,再洗洗睡。
春晚一如既往都是背景音,顧缃在舞蹈室運動了一下,這才感覺舒服許多。爾後乖乖準備洗頭洗澡,賀輕塵走進浴室,突然說:“要不,一起泡個澡?”
顧缃沒拒絕。
有挺長一段時間沒有用過浴缸了,男人先幫她洗頭發,再吹得半幹。後來兩個人泡在溫熱的水裏,顧缃在玩泡泡,他斜斜靠着浴缸,就着氤氲的霧汽,目光灼灼地看她。
顧缃擡眸,與之對視一眼,再低垂一下頭,莫名覺得不好意思。
男人輕笑:“能問你個問題?”
“什麽?”
“當初我們還沒說要正式戀愛,為什麽讓我幫你洗澡。”
顧缃愣住:“我不是喝多了嘛,發酒瘋胡亂說的。”
“說實話。”他仿佛懶得戳破。
顧缃頓了一下,悶聲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
“嗯?”他目光銳利地看着她。
顧缃咽了咽:“想讓你看看我的身體,也想看看你把不把持得住。”
“要是把持不住,當晚就要了你呢?你會恨上我嗎?”
“其實不會。”顧缃老實地說,“我本來就是想借着酒勁兒勾引你來着,誰知道你這麽正人君子。”
嫌他正人君子?男人啧了一聲,伴随水聲的嘩動,滾燙身體貼近:“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忍得有多辛苦?”
顧缃:“……誰讓你這麽老實。”
“得了便宜還賣乖。”男人扣着她下颌,咬她的唇,爾後冷嗤,“今晚你不好好伺候我,沒法彌補我那天晚上的辛苦。”
顧缃看着他氣憤的臉,覺得好笑,提醒:“可剛才在四合院的時候,你說今晚好好伺候我來着。”
賀輕塵蹙眉,咬牙:“你的推到明天,今晚你先伺候我。”
“哦。”顧缃抿抿笑,湊近他耳朵,輕輕地含住他軟軟的耳垂,細聲細語:“想要我怎麽伺候你啊?老公。”
男人身體頓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