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直到他知道簡哥要和那群人交易,他勸簡哥不要,但簡哥還是要和他們交易。
他很生氣,為什麽不聽自己的呢,和那些人交易會死的。
于是他一直阻攔,他不想簡哥去送死,也不想自己待了這麽久的家就散了。
簡哥不讓他們碰,說是他們要去中國就不能碰這些,但他自己一個人去做這些,他不明白,簡哥是中國人,難道他就不想回中國了嘛?
直到敏姐有一天找上他,将她看到的事情說出來,他這才不阻止簡哥行動。
原來簡哥有自己的苦衷,是他太狹隘了。
想着想着,回憶就中斷,其實也沒什麽好想的,簡哥不讓他們碰是為他們好,但這次他必須得碰。
中國是他第二個家,他不能看到這些東西流入中國,簡哥也不能死,他身上還依托着自己的信念。
第三天。
送貨時間是下午。
天氣幹燥,哄得人越來越想睡覺,陳行簡陪着孟福安在涼亭上睡覺。
狗娃站在不遠處深深望着他們,這是自己在送這貨的時候,出發前都會幹得事情。
狗娃低下頭,盡量不讓眼淚留下來,只是送個貨,搞得好像要生離死別一樣,送完貨不是還可以再回來嘛。
他轉身走了,再不走遲了那些人就要生氣。
陳行簡低着頭給孟福安扇着扇子,孟福安嫌屋裏太悶,風扇吹的腦袋疼,非要到涼亭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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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慣得他。
雖然心裏是這麽想,但搖着扇子的手還是輕柔且舒緩,孟福安舒舒服服享受着,嘴角挂着笑睡午覺。
忽然,陳行簡擡起頭,望向狗娃剛才站着的地方,那裏已經沒有人了。
陳行簡皺了皺眉頭繼續低下頭扇風,他剛才總感覺那邊有人在望着自己,但看過去又沒有,難道是沒睡好?
而且最近也總感覺心裏毛躁,應該是天氣原因,看來得讓廚房裏準備幾碗綠豆湯了。
很奇怪。
緬甸的熱季極少下雨,但是這一場雨卻已經持續了三天,而且絲毫沒有減小的跡象。
陳行簡站在客廳接着電話。
新的線路出現了問題,運貨時被中緬警方發現,現在貨被收了,人也都死完了,這條線廢了,重新走回原來那一條線路。
陳行簡挂斷電話,心裏那股焦躁叫嚣的更嚴重了。
黃豆般大小的雨滴砸在玻璃窗上,讓人愈發地心煩意亂。
陳行簡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和毒販交接事情。
就看見許敏還有剛子和阿堂各自撐着一把黑傘站在雨裏。
許敏懷裏還抱着一個黑匣子。
陳行簡心中一緊,問了一句,“狗娃呢?”
他們沒有說話,臉上都帶着悲痛盯着許敏手裏的黑匣子。
陳行簡的聲音變得有些生硬:“怎麽回事。”
天邊閃過一道閃電,讓許敏蒼白的臉此時看着有些駭人,她的眼中帶着剛哭過的痕跡。
閃電過後就是雷電,震耳欲聾的雷聲夾雜着許敏哀傷的聲音:“他死了,狗娃在我懷裏。”
狗娃死的那一天,給她打了個電話,他不敢給簡哥打電話,怕他生氣也怕他會做出什麽傻事。
他讓敏姐替他給簡哥轉達幾句話:“謝謝簡哥,這輩子我做了一件好事,下輩子我肯定會出生在中國,到時候在中國見,你可要記得我啊。”
在消息還沒傳回簡哥耳朵那一刻,許敏帶着阿堂将狗娃的屍體撿了回來,因為查得嚴,不能帶全屍回來,所以只好火葬,帶着他的骨灰回來。
雨越下越大,還刮着風。
雨水順着風飄進門口,打在陳行簡的臉上,他呵了一聲,“所以他走了這一趟貨?”
不用他們回答,陳行簡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許敏聽到簡哥聲音那一刻,紅着眼,聲音帶着哭腔:“對不起簡哥。”
陳行簡:“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是我讓你負責這條線前期準備,是我太相信你才把這條線交給你。”
可現在許敏只能一遍遍說着:“對不起。”
陳行簡居高臨下看着他們,“他為什麽要走這趟貨?”
阿堂出來替許敏回答:“簡哥,狗娃他……。”
“我讓許敏跟我說。”陳行簡打斷阿堂的話。
“狗娃說想賺錢,這趟貨傭金高他想試試,這樣就有足夠的錢去中國生活,而且我也說了簡哥不讓我們碰,但他說只走一趟,走完回來不告訴簡哥就沒人知道,我攔不住他,就讓他走了一趟,結果沒想到……。”
後面的話許敏有些說不下去,她說不出口,她無法說出口。
陳行簡怒極反笑:“我不是說過讓你們不要碰這些東西,為什麽讓他去。”
剛子嗫嚅着:“我們知道。”
“知道,你們還讓狗娃去做這些。”陳行簡的情緒徹底失控:“你們到底有沒有我的話放在心上!”
他目光銳利地盯着面前的三個人。
質問着:“你們有沒有碰。”
面對着陳行簡的質問,三人默默地搖頭。
陳行簡無力垂下腦袋,随後又擡頭看向黑色的天空,說着:“我知道了,你們先處理狗娃的葬禮,等我回來。”
說完,走進雨裏撐着傘離開這。
許敏他們三人目送着陳行簡離開,許敏摸着黑匣子,她有些後悔了,她以為自己看了這麽多死人,早就看淡了生死。
但當自己的朋友死去,她才明白自己把死想的太簡單了。
剛子攬着許敏的肩說:“狗娃做這件事之前,是想到自己會出事,我們也知道,所以我們把他的葬禮辦得風風光光的。”
許敏點着頭,抱着狗娃的骨灰進了屋。
陳行簡如約來到這座約好的廢棄廠房外,他握着傘柄看着,他現在沒心情去因為一個不聽他話的人傷心難過。
阿龍卷起卷簾門,因為有些老舊,卷到一半卡住了,阿龍在裏面踹了好幾腳,這門也打不開。
陳行簡收起傘彎着腰,就着半開的門進去。
進去才發現,裏頭沒開燈。
阿龍說:“等會進去好好說話。”
“怎麽了?”
“老大來了。”
陳行簡詫異了一會,沒想到這麽快就見到了,他還以為跑這條路會很久才能見到。
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陳行簡跟着阿龍進了廠房裏的一個屋子裏,裏面站滿了人,陰鸷的眼神瞪着他。
人群中坐着一位面帶慈祥的老人,笑容背後似乎隐藏着讓人難以捉摸的深意。
是個平凡人的臉,就是丢進人群中你也不知道他是毒枭中的老大。
陳行簡眼神閃了閃,又恢複平靜。
阿龍進去站直了身體,雙手交疊在前面,恭敬地對着那人說:“老大,人帶來了。”
“那條線的事情我很抱歉,害你死了那麽多兄弟。”不怒而威的聲音傳進陳行簡的耳朵裏。
他不知道這人再打什麽主意,面前的人都是視人命為糞土,突然說出很抱歉,肯定有什麽陰謀,只能沉默聽着他說。
“我聽阿龍說你這人踏實是個可用人,所以我才約你見面,打算和你深入合作。”
陳行簡回應着:“謝謝老板賞識。”
“不過也別着急,加入我們還需要一個條件。”那人話風一轉。
陳行簡謹慎着說:“您說。”
身後的人呈上一個盤子,阿龍懂事,上手接了過來放到陳行簡面前。
陳行簡看着盤子上的東西,不動聲色。
他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餘嘉清說得話。
“要接觸那些人,一定會碰到那個東西,戒不掉,你戒不掉的。”
陳行簡不敢去賭,一定會有別的方法進去。
他笑着謝絕那人的好意:“貨我是可以送,但這毒我可不敢沾。”
他也跟着笑着說:“可我也不敢用一個還沒加入我們的人啊,小簡啊做生意這塊你肯定也懂,信任是最重要的,但做我這個生意,信任前頭還得加個這個。”
那人指了指陳行簡面前的盤子。
他們只會相信一個瘾君子,他們要用毒控制人的意志這樣才會被他們所用。
陳行簡思考一陣後,擡起手将阿龍手中的盤子接住。
屋子裏的人都以為他同意。
卻沒想到陳行簡将盤子放在桌上,又恭恭敬敬走了回去站着。
“你……。”阿龍有些着急,他這可是好不容易将老大約出來讓他見一面,他知不知道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
那人面色開始發陰,他聲音沉下去:“什麽意思?”
而他後面的人也都将手伸在後頭,仿佛只要面前的人不給個解釋,他們就能讓他今天出不了這個門。
陳行簡解釋着:“能不能再給我個時間考慮考慮,畢竟這東西我可以運,但有點不敢碰。”
這個理由讓面前的人面色稍微有點緩和,他點了點頭,畢竟很多做生意的都這樣,怕死,但都做這生意了,怕死就是個累贅。
那人:“那就給你時間,考慮清楚在來找我,不過,在此之前我們的合作先暫停。”
陳行簡:“我會盡快考慮。”
他們這是在逼他快點同意,把合作暫停,自己手上的生意他們肯定會插手,現在的陳行簡進退兩難。
談判結束,那人惬意的靠在椅子上,他知道陳行簡遲早會同意,“阿龍,送陳老板回去。”
“是。”阿龍将門打開,帶着陳行簡出門。
腳步的聲音在這幽深昏暗的環境裏顯得格外吓人。
阿龍還沒走遠,就急着開口說:“機會就擺在你面前,你怎麽不抓住。”
陳行簡頓住腳步,他說,“我有一個兄弟因為這事死了,我有些顧慮。”
“你想退出?”阿龍好心提醒他:“陳行簡我告訴你,你已經參與到這裏頭,想退出是不可能的,你知道那金何在吧,要不是他被人先殺死,就是我們殺他。”
陳行簡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所以我在考慮,我沒想退出,但也得給我點時間。”
阿龍:“随你,金何在就是先例,你好自為之,想好了就打電話跟我說。”
陳行簡重新擡起腳步,彎着腰出了廠房,阿龍沒送他出來。
陳行簡也懶得打傘,直接淋着雨回到車上。
機會就擺在眼前,他卻有些退縮,他怕自己變成餘嘉清那樣,他不知道有沒有那意志能不能堅持到底。
陳行簡将車開了很遠,他趴在車上,事情都走到了這一步,他有些不敢走下去,狗娃就是那個先例,碰上這玩意,準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