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賈母樂呵呵的扶着鴛鴦的手走進來。
正在邊挑書邊說話的探春迎春惜春寶釵忙站起來行禮：“給老太太請安。”
賈母擡擡手：“又不是外面，無需多禮，剛才你們說什麽呢？聽着像是有什麽事要哄老婆子答應？”
探春笑着上前扶了賈母坐下說：
“我們在說林姐姐家的老宅，可不稀奇嗎？以前也不知道林姐姐家在京城還有老宅，林姐姐說林姑父留給她的書大多送到老宅放着了，回頭等天好，叫我們一起去挑書，我們就商量着想辦法叫老太太寵我們一回，去林姐姐家玩一玩呢。”
賈母恍然大悟：“我說什麽事，想去林丫頭家的老宅玩，去吧，回頭挑個好日子，我叫人送你們姐妹去，只是，林丫頭，你家那老宅可有打掃？要不要叫人去收拾一下？”
黛玉笑着搖頭：“父親說老宅有忠仆看守，加上老管家處理完揚州的事也會來老宅，等他到了安排好了，我再請姐妹們去。”
賈母笑道：“這感情好，省的你們姐妹長年在家，也沒個玩的地方，回頭等得空了，我也帶你們去城外散心。”
這下三春眼睛都亮了，探春拉着賈母的手撒嬌：“老太太可不許诓我們，我們記着老太太說的話呢。”
賈母笑眯眯的點頭：“好好好，等你們二嫂子忙完了，叫她安排。”
有了賈母這話，姐妹幾個肉眼可見的開心，她們長這麽大還沒怎麽出過門玩。
白天和寶釵等人玩了一天，晚上黛玉就睡的早些。
寶玉回來的時候，黛玉已經睡了，寶玉要進去看黛玉，被襲人紫娟攔住了：
“我的爺，林姑娘好容易睡下，你就不要進去擾她了，等明日林姑娘起來了，你再去看他。”
寶玉懊惱的一拍腦門：“是我不好，倒忘了林妹妹平日裏睡不好，好容易睡了，确實不該打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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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寶玉就輕手輕腳的叫襲人服侍着睡下。
到了半夜，黛玉不知怎麽忽然發熱，眉頭緊緊的皺着，嘴裏還小聲念着：“爹……娘……玉兒……玉兒想……你們……”
林如海晚上喜歡守在黛玉房門口，夜深人靜，他很容易就聽到了黛玉的夢呓，林如海穿透房門進去，湊到床邊細聽，只聽黛玉呼吸有些粗重，林如海眉頭皺了起來，腦袋往裏一瞧就見黛玉燒的臉通紅，被子也踢開了。
這個情形讓林如海愣了一下，黛玉在家裏的時候身體确實弱一些，一年到頭卻也不怎麽病，只是在賈敏去世時大病過一場，就是他臨終前，待遇回揚州那段時間也沒見黛玉生病。
林如海不知怎麽忽然想起了黛玉三歲那年，家裏來了個癞頭和尚要化黛玉出家的事，喃喃自語道：“莫不是真應了那癞頭和尚的話？玉兒一世不見外人才能好？”
很快林如海就回過神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黛玉病了，伺候的丫鬟沒有察覺，這般燒下去，怕是人要燒傻了。
林如海試圖喊醒黛玉，可他是個鬼，說的話也沒人聽得見，林如海看黛玉難受，自是急的不行，好在及時想到了寶玉，匆匆穿過房門出去，走到寶玉床前焦急的喊：
“寶玉？賈寶玉！快醒醒！”
寶玉睡的正香呢，忽然聽到有人急喊他，十分不滿的翻了個身：“別吵……”
林如海氣的一巴掌就拍了過去，也不知怎麽就實打實的碰到了寶玉，平日裏他是沒辦法觸碰到活人的。
寶玉被一巴掌拍懵了，以為自己做惡夢呢，驚叫着醒來，把外面守夜的襲人晴雯給吵醒了，舉着燈就進來問：
“怎麽了？做惡夢了不成？”
晴雯打着哈欠：“好好地怎麽做惡夢了？”
寶玉捂着臉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林如海，腦袋發懵還沒反應過來呢，就看到襲人穿過林如海的身體走到他跟前，伸手在他腦門上碰了碰有些擔憂的說：“二爺是哪裏不舒服嗎？”
林如海急了：“玉兒發熱，還不快叫人進去看看！”
寶玉一聽黛玉病了，立馬回過神來，退開襲人，鞋都沒穿就往裏跑，襲人在後面一看急的小聲喊：
“寶玉！大半夜的你闖進林姑娘房裏做什麽？還不回來！當心老太太怪罪！”
那邊寶玉已經推門闖進去了，把守夜的紫娟驚醒了，睜眼一瞧就看到這位爺着急忙慌的闖進來，二話不說直奔她家姑娘的床榻，紫娟反應迅速的爬起來攔住寶玉：
“二爺這又怎麽了！？大半夜的闖進來，我家姑娘知道要生氣的。”
寶玉急的不行，拉着紫娟說：“好紫娟，你快去看看你家姑娘，剛才我聽……我做夢夢見她不太好呢，你快去看看欸！急死我了！”
紫娟笑了起來：“感情是做夢混淆了，二爺你別亂闖了，我去看看姑娘睡的如何，你快回去睡吧，再不睡鬧起來老太太那便要來人看了。”
寶玉不聽，伸着脖子往黛玉床那邊看。
紫娟掌了燈，走過去拉開窗簾，細細一看，黛玉燒的臉蛋通紅，頓時有些慌了，忙伸手去推黛玉：“姑娘！？姑娘！？”
喊了兩身沒醒，又伸手去探黛玉的腦袋，這才發現燙的吓人，慌忙叫醒了雪雁：
“快去回老太太叫請大夫，姑娘身上燙的吓人！”
雪雁一聽一副都來不及穿，就匆匆跑去老太太那邊喊人。
寶玉也急了走到床前往裏瞧，果真看到黛玉臉燒的通紅的模樣，頓時叫到：“了不得了！燒成這般模樣都沒人知道，我要是不做個夢怕是到了早上人沒了才叫人知道呢！”
紫娟眼淚頓時就落了下來，暗暗後悔今天怎麽看着姑娘睡的熟怕驚醒了姑娘就到外間去了，叫她姑娘這般受罪。
寶玉喊完看到紫娟哭就後悔了，忙找補陪不是：
“紫娟姐姐你別哭啊，我沒有說你的意思，就是急糊塗了。”
紫娟擦了眼淚扭過身去：“二爺說的對，我去給我們姑娘打水擦擦，二爺還請回避回避。”
襲人和晴雯拉着寶玉出去：“寶玉，你別去裏面添亂了，在這坐着，我和晴雯兩個去幫忙，一會老太太來了好回話。”
寶玉急的坐不住，卻也不能真的進房間盯着，只好在自己房裏來回轉悠。
林如海也着急，在房門外來回轉悠，恨不得自己是個神仙叫黛玉藥到病除才好。
雪雁去賈母那邊要請大夫，鴛鴦聽了一開始不想驚擾賈母，聽雪雁三言兩語說清楚了黛玉燒的厲害，也不敢耽誤了，忙進去叫醒了賈母，賈母一聽，匆匆披了衣服叫人拿她的帖子去請太醫來給黛玉看，自己則是扶着鴛鴦的手去了碧紗櫥那邊。
寶玉一看到賈母就站起來迎上前：“老祖宗！你可算來了，林妹妹病的厲害，大夫什麽時候來？”
賈母拍了拍寶玉的手：“我去瞧瞧去，你別跟進來了。”
說着就進了黛玉的房間，紫娟才抹着眼淚給黛玉擦了汗，換下了汗濕的衣服，見了賈母忙抹了一把眼淚行禮：“給老太太請安。”
賈母嘆氣：“好孩子，難為你了。”
紫娟搖頭，端了凳子來給賈母坐。
太醫來的快，是常給賈母看病的王太醫，王太醫過來也不敢擡頭瞧，只低着頭見禮問好：“老太君安。”
賈母笑着說：“是王太醫啊，大半夜的勞你跑一趟，我這個外孫女體弱，大半夜的竟開始發熱說胡話了，我這急的不行，還請太醫仔細瞧瞧。”
王太醫點頭，放了藥箱，那邊紫娟已經放了簾子，把黛玉的手挪出來，用帕子擋了，才叫王太醫過去把脈。
過了一會，王太醫把完脈收了手對賈母說：
“小姐近日可是出了遠門？觀其脈相，憂傷勞累，又添了思慮過重，晚間過了風受了寒，這才病重起來，我這就開服方子，煎了藥給小姐喂下，出了汗退了燒就沒事了，只是需注意，放寬心，天氣好了多出門走走，莫要成日待在房裏憂思過重。”
賈母聽了點頭道：“是了，我那女婿九月沒得，這一路來回，家裏又忙着建園子，竟忽略了這點，鴛鴦帶王太醫去開方子，要什麽去我私庫裏拿。”
鴛鴦點頭，客氣的領了王太醫去寫藥房，把人交給賴大家的給了診金好生送出去。
回來的時候紫娟已經在煎藥了，賈母看着黛玉摸了摸黛玉的腦袋說：
“可憐見的。”
喂過藥之後，黛玉果真出了一身汗，燒也退了，守着的衆人才松了口氣。
賈母也有些乏了，紫娟便說：“老太太天都快亮了，您也守了這半宿，我們姑娘看着好了，老太太去休息，等姑娘醒了，我叫人去告訴鴛鴦姐姐。”
鴛鴦也勸道：“紫娟說的有理，回頭林姑娘好了見老太太這樣，怕是也難受。”
賈母到底年紀大了，也有些撐不住，便起身說：“好，林丫頭要醒了定要去告訴我。”
鴛鴦和琥珀扶着賈母回房間。
紫娟給黛玉換了衣服，和雪雁守在黛玉床邊。
黛玉只覺得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轉眼間又看到了林如海和賈敏，兩人并排站在一起，含笑看着她，黛玉追上前去：
“爹爹，娘親！你們去哪裏了？怎麽不帶我一起？”
林如海賈敏只是笑并不回答，黛玉要去拉兩人的手，兩人一下子就消失了，又出現在離黛玉不遠的地方，沖着黛玉揮了揮手，轉身離開，急的黛玉匆忙追上去，卻怎麽也追不到，腳下一絆，往前栽倒，再睜眼就驚醒過來了，只覺得口幹舌燥，來不及思考，沙啞的聲音就溢了出來：
“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