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黛玉幫着王熙鳳看了一下午帳，人有些倦，黛玉看完的賬，王熙鳳十分放心，看也不看就放到完成的那一堆裏，黛玉幫忙處理的賬冊從沒出過問題。
王熙鳳弄完手裏的賬，擡眼一看，拍着腦門笑說：
“瞧我，一忙起來都忘了時間了，天都快黑了，叫妹妹累了一下午，回頭老太太要找我麻煩了！”
黛玉放下賬本捏了捏肩膀：“那我可不管，叫老太太怪你去吧，誰叫你使喚人。”
王熙鳳樂了，起身吩咐：“平兒，快去擺飯，叫林姑娘在這裏吃，要幾樣林姑娘愛吃的。”
那邊平兒掀了簾子進來說：“奶奶，二爺回來了……”
黛玉一聽便推辭：“二嫂子別忙了，老太太想必還等着我回去陪她用飯，回頭二嫂子多送幾兩茶給我就是了，你上次給我的茶我怪喜歡的。”
王熙鳳帶着歉意對黛玉說：“實在對不住了，叫你忙到現在，你稍坐一會，那茶我剛得了新的，這就去包了來。”
說完匆匆帶平兒去見了賈琏，賈琏這段時間都是睡覺前才回來，今天這個點回來約莫是有要事。
黛玉剛想說不用這麽急，王熙鳳就沒影了，黛玉只好坐下來等王熙鳳或平兒來了再走，坐下之後又想着幫王熙鳳多看幾本賬，省的王熙鳳明日忙起來沒完，叫她再跑一趟。
想到這裏，黛玉就拿了王熙鳳那邊的一本賬冊，翻開看了起來。
誰知道才看了兩頁，黛玉就驚慌的把賬本合了起來，重新放回原處，有幾分心神不定，眉頭蹙起。
平兒又進來了，手裏還拿了一包茶笑着說：“林姑娘，這是你要的茶，我叫人送你回老太太那裏。”
林黛玉忙起身：“好，多謝平兒姐姐。”
轉身讓紫娟接了茶葉，平兒把人送到門口，吩咐小丫頭好生把人送回老太太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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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榮慶堂之後，黛玉先去見了賈母。
賈母正叫人擺飯，看黛玉回來了就拉着黛玉問：
“你鳳姐姐可是叫你累了一個下午？回頭我要找她麻煩了，一個下午都不放你回來，可用過飯？”
黛玉搖頭：“不曾，二嫂子剛要留我吃飯，琏二哥哥就回來了，我說要回來陪老祖宗用飯，二嫂子就叫人送我回來了。”
賈母點頭：“好孩子，快坐下吃飯，回頭叫你鳳姐姐好好伺候你幾日才是。”
祖孫二人一起用過飯，黛玉回到房間，卸了釵環之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着。
想起回來前看到的那本賬冊，黛玉就直皺眉，她不是什麽沒見識的女子，那本賬冊分明就是放印子錢的記錄，歷朝歷代以來，放印子錢都是不被允許的，輕者杖刑兼牢獄之災，重者禍及家族，王熙鳳此舉禍患無窮。
只是黛玉幫着王熙鳳處理賬本也知道賈家內裏，如今的賈家早已入不敷出，王熙鳳自己的嫁妝都填進去了不少，這放印子錢損陰德，卻來錢快。
想到這裏，黛玉總算明白了幾分為什麽林如海去世之前交代她，送到賈母這裏的錢財，叫她只當做不知道罷了，只怕她爹早就看出來了賈府的狀況，想着叫她好過些，便用着她吃穿用度的名義送了錢財來外祖母這裏。
黛玉嘆氣，喃喃自語：“這可如何是好？還得想個法子叫鳳姐姐斷了這門損陰德的事，不管如何，放印子錢不是長久之計。”
這句話聲音極小，除了黛玉也沒有旁人聽見。
跟着寶玉才回來的林如海隔着帳子聽到了，林如海臉色都變了，完全沒想到賈家還有這麽膽大的人，印子錢都碰，同時也意識到，賈府只怕早就在敗落了，否則這個鏈二奶奶才進賈府幾年？一個年輕的新婦怎麽敢去碰這種東西？。
要知道，當今聖上登基後嚴令禁止放印子錢的，雖說也有那權貴人家去放，可最後被查出來的話，必定是嚴懲不貸的。
林如海皺眉，他白天觀察了寶玉一天，正在猶豫如何教導寶玉這件事，晚上就知道了賈府這一腦門子的官司，林如海只覺得頭大，當初剛上任巡鹽禦史面對亂糟糟的江南鹽政他都沒覺得這麽頭疼。
只是看着憂愁的黛玉，林如海又沒辦法看着不管。
第二天起來黛玉就有些心事重重，精神也不太好。
紫娟見了以為黛玉想家，再加上寶玉之前鬧的那一出，因此笑着上前道：“姑娘怎麽一大早起來就心事重重的樣子？難不成事半夜裏背着我和雪雁吃了什麽好吃的沒睡好不成？”
黛玉回過神說：“就你們嘴饞，老太太起了沒？我去給老太太請安。”
紫娟看黛玉精神好了些，就過來服侍黛玉更衣梳頭，一邊回答：“剛才進來的時候聽了一耳朵，應當起來了。”
黛玉扶了扶頭上的珍珠釵說：“那先去給老太太請安。”
主仆三人去了賈母的屋子，賈母果真起來了，見了黛玉就笑眯眯的招手：
“怎麽起這麽早？昨兒鳳丫頭叫你勞累了半日，合該多睡會才是。”
黛玉被賈母拉到身邊坐下，聽了賈母的話說：
“二嫂子近日為省親別墅的事忙的不可開交，我能幫她也是好的，昨日睡的早，因此也就醒的早了。”
賈母摸了摸黛玉的手嘆氣：“合家竟無一個中用的，何苦叫你勞累。”
“老祖宗這這是怎麽了？我在外面就聽到您老人家罵我呢，孫媳真是該打，叫老太太生氣了。”
說曹操曹操到，王熙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不一會兒就掀了簾子進來：“我來找老太太請示一件事，不曾想竟聽見老太太背後惱我呢！”
說着就是一陣大笑。
黛玉見了王熙鳳就想起印子錢，難免有些擔憂的看着王熙鳳。只是礙着賈母在這，不好說出口。
賈母故作生氣的樣子：
“你這猴兒，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來找我請示什麽？”
王熙鳳笑眯眯的對賈母說：“也不是我找老太太，是我姑媽打發我來問問老太太得空？要是得空她下午來找老太太商議貴妃省親一事，我不過跑個腿罷了。”
賈母表情頓了一下，思索了一會說：“好我知道了，叫她午睡過後來。”
王熙鳳得了指示又關心了黛玉幾句，便匆匆走了。
黛玉陪着賈母用了早飯，又說了一會話，迎春探春惜春寶釵四個就攜手來了，先給賈母請了安，姐妹幾個互相見了禮才坐下。
賈母看着一屋子如花似玉的姑娘們，自是高興，過了一會就說：“你們姐妹幾個去林丫頭房裏玩吧，一會就在這裏陪老婆子一起吃飯。”
幾個人答應下來，黛玉便帶着姐妹幾個回了自己的房間說話。
黛玉房裏東西多，黛玉有些不好意思：“這兩日還沒收拾完，昨兒給你們送去東西可還喜歡？”
寶釵笑着點頭：“妹妹用心了，我自來了京城許久都不曾見過老家那邊的東西了。”
黛玉：“回來的時候路過金陵，想着是寶姐姐的家鄉，就叫人下船買了些地方特産。”
迎春也說：“林妹妹給我帶的那副棋，我用着十分順手。”
探春正和惜春兩個在裝書的箱子那便看，聽了這話也點頭附和道：“是了是了，林姐姐給我的仿王羲之書法，那仿寫的功夫實在了得，我愛極了。”
說完指着一堆書又問：
“林姐姐，你帶回來的這麽多書都是你家的？”
惜春也好奇的看向黛玉。
黛玉點頭：“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我帶了些回來。”
說着就笑看探春打趣道：“我說今日怎麽來的這麽齊，瞧着竟是上我這裏打探書來了～”
探春瞬間就撲了上去撓黛玉癢癢：
“林姐姐一張嘴說出來真是不饒人！今兒個我到要瞧瞧是我撓癢癢厲害還是林姐姐厲害。”
黛玉瞬間被撲倒在床上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惜春年幼也跟着鬧騰。
看着黛玉笑的臉都紅了，也有些喘不上氣，迎春和寶釵兩個才拉開探春和惜春笑道：
“好了好了，你們這一遭想來林妹妹是再不敢說了。”
黛玉輕拍胸口順氣，臉上還有笑容，嘴裏卻說：“了不得了，三丫頭四丫頭瘋了不成。”
說完她自己先笑了起來。
探春故意伸手還要鬧，黛玉忙求饒：“好妹妹，饒了我吧，可再不能了，紫娟紫娟，快來救救你家姑娘，把那些箱子都打開，叫你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并寶姑娘去挑幾本，省的還來鬧我呢。”
紫娟瞧了笑着說：
“欸，我知道，各位姑娘快來，趁着我們姑娘大方一回，你們可勁挑，不然我們姑娘回過神來可不給了。”
這話一出，滿屋子都笑開了，紫娟和雪雁當真開了箱子，叫迎春探春惜春寶釵自己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書。
探春第一個過去，邊走邊說：“早知道林姐姐家書多，今兒倒是長見識了。”
黛玉想了想說：
“這裏不過一小部份，先父留的不只這點，回頭等我家老管家上京收拾好了老宅，問過老太太我帶你們去看。”
寶釵等都十分詫異，她們沒聽說林家在京城也有老宅，只是一想，卻也反應過來，林家祖上列侯，林如海又出息，考了探花，在京城有宅子也是正常。
黛玉說：“以前我也不知道，父親大概是看我小沒說，這次回去，父親就說這些書珍貴，也不好都買了，留給我打發時間，那些書太多了，不好全送到外祖母這裏，索性就把要變賣的老宅留了下來，放那些書，我自己也沒去過，說到書才想起來。”
寶釵很快笑着說道：“是了，林姑父想來是不放心妹妹，又知道妹妹愛書，回頭我可要跟着去湊熱鬧的。”
探春也好奇：“我也去我也去，我還沒去過別人家府上作客，林妹妹家的話，老太太肯定會讓我們去的。”
“去哪裏？我在外面就聽到你們姐妹說什麽‘書’啊‘宅子‘的，莫不是你們要舍了老婆子，自己出去賃了宅子單住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