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軍校春節
那年是李光明第一次在外面過春節。大三的寒假,李光明曾和一位同學留了一次校,擔任護校的任務。兩人咬牙切齒的決定春節不回家了,可接近春節時,兩人都忍不住了,想家呀。李光明大年二十九蹿回家了,那位同學全家到學校陪他一起過年。
除夕那天下午,一個班兩名公差到炊事班幫廚,又有一名公差幫助中隊搞節日氛轉渲染,其餘人員帶到器械訓練場進行單、雙杠訓練。李光明本是去幫廚的,可又和周雲換了。周雲說這樣的日子還讓人去搞體能訓練,還讓不讓人活了。周雲細細的胳膊還不能承擔起一練習及格水平,除夕的日子再讓他去吊杠,真夠他難過的。于是,李光明便讓周雲去幫廚了。再說,李光明本身就不喜歡鍋碗瓢盆的生活。
那天的天有點陰沉,器械場上學員們穿着絨衣、球鞋在訓練着。每個人都被年的氣氛搞的很沉悶,器械場上靜靜的沒有聲音,一個人做完,另一個人上去,做的好壞也沒人說。一班的陳建博幹脆就不做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說話。隊幹部帶着公差在家安排春節活動內容呢,只有模拟連的骨幹在負責。
天已經模糊了,這個時候如果在家,應該吃水餃了。吃完水餃,就站在門前看人家的煙花了。從小到大,李光明家一次煙花都沒放過。每年春節,父親精打細算的買幾挂爆竹,除夕夜一挂大的,初一和正月十五早晨各一挂小的,其他就是一包零散的了,吃飯時點兩個,響兩聲就表示意思了。小時候,李光明經常和妹妹在晚飯後站在家門口看人家的煙花,每見一道紅紅綠綠的光芒升空,李光明和妹妹就會跳起腳來歡呼,嘴裏還發出煙花升空的聲音。晚飯後,母親炒點瓜子和花生,一家人就坐在一起守歲了。李光明想,這個時候的家人一定在想他吧,母親可能又哭了。李光明正想着呢,突地一陣響聲驚醒了器械場的沉默,是人家早年的爆竹。接着,空氣就仿佛有硫磺的煙火味和絲絲縷縷的飯菜香氣。天已經黑了,快開飯了。盧衛華吸了下鼻子,又伸出短舌頭舔了舔嘴唇,說:“好香,宮爆雞叮喲,一定放了好多的辣子、、、、、、”
除夕晚上的菜很豐盛,除兩大桶米酒外,一人還有一瓶啤酒。院裏有領導下來向學員進酒,進完酒,領導就回了。也許是想家,喝酒的氛圍不熱烈。隊長又說:“向你們遠方的父母敬酒了!”這句話就更添了想家的思緒,也舉了碗,也大聲說了“一、二、三,幹。”可喊出來的話裏就有哽咽的成份。有的班級喝完啤酒又到小賣部買白酒了,二班沒有,草草的一圈就收場了。鄒偉的母親前段時間剛去世,由于集訓期間沒有假期,他也沒有回去。大家害怕喝多了,鄒偉難過。
晚飯後,隊部開通一部外線供學員給家中打電話。早早的那裏就排了長長的人。一個中隊103人,只有一部電話。李光明家中沒有電話,排隊也無用。所以李光明就站在隊列外面看,看別人排隊,聽人家叫聲“爸爸、媽媽”。王帥那天可能喝多了,拿起電話剛叫一聲“媽”,就哭了。蹲在地上,泣不成聲,那麽大的個子,像個孩子一樣。後面的學員也沒催他,只是安靜的等着,每個人只憑自覺,那麽多人在等,簡單給家中問候兩聲就行了。王帥蹲在地上,一句話沒說就把話電話遞給了下一位,自己蹲在地上抹眼淚呢。李光明心裏也是酸酸的,揉揉眼,看晚會去了。
那晚剛好有個小班叫《炊事班的故事》,也是說過春節給家中打電話的事。當一名戰士拿起電話放聲哭時,電視中的觀衆有人哭了,下邊的學員也有人哭了。鄒偉把頭埋下去,不住的抽泣。李光明拉了拉鄒偉說:“我們到院子裏走走吧。”李光明和鄒偉慢慢地在院中走着,兩人都沒有話語。李光明不知道該如何勸解鄒偉,一些傷痛不是一時能好的,也不是能用語言勸解了的,它需要時間來醫治。走到了射擊場,看到射擊教員正荷槍在門口站哨。春節的時候幹部站哨呢。李光明說:“我們到大門口看看隊長和區隊長吧。”今晚隊長和三個區隊長站大門哨,教導員、副隊長和司務長站內衛哨。到大門口時,隊長和區隊長正持槍挺直地站在那兒。
隊長的母親也剛去世不久,隊長僅回家兩天又回來了。學員們看到隊長臂上的黑章才知道的。隊幹部也不容易啊,這麽多學員,又剛入伍不久,吃、喝、拉、撒都要問,大學生,思想活躍,比十八九歲初、高中文化的戰士難帶多了。李光明經常看到隊長一臉倦容的坐在中隊前面的臺階上。三十五、六歲了吧,頭發已有斑雜的白了。剛開始的時候,李光明還覺得中隊長特別無聊,每天拉着臉訓人管人,還不如留大塊的時間學點有用的東西呢。這樣時間長了,人就變得浮燥而無知了吧。後來,李光明才明白,這就是工作呢,培養了學員就是他們的成績與收獲。李光明到了基層任職後,這體會就更深了。每天盯着一群戰士,管他們、訓他們,而沒有了自己支配的時間。李光明問隊長要不要幫他們站哨。隊長說:“你們好好休息吧,一年到頭站哨,過節了,幹部站肖也是應該的。”李光明和鄒偉回到中隊時,已快十二點了,電話那邊還有十幾人在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