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私會
第34章 私會
等謝複之将将站穩腳跟, 擡眼見是陸峙,眼底赫然迸出洶洶怒火。
“陸峙!你放開她!”謝複之怒喝。
陸峙垂眸見辛嬈只是緊張地看着謝複之,攬在她腰間的手緩緩上移貼住了她的背脊, 輕輕一按, 辛嬈瞬間臉朝裏, 她錯愕擡眼觸及陸峙危險的眼眸, 倔強地瞪着他。
陸峙卻已然掀眼看向了怒不可遏的謝複之,手掌依舊死死按着辛嬈, 不給她回頭的機會。
“謝侍禦史, 你今日這身打扮潛入我相府,傳揚出去,謝家的百年聲譽便将毀于一旦。”他幽冷淡淡說着,“還是謝侍禦史趁相府舉辦宴會之際喬裝打扮進府另有所圖?”
辛嬈的心猛地一顫, 陸峙位高權重,又是小皇帝最敬重的表兄,若是他彈劾謝複之一些莫須有的罪名, 未必不能坐實!
謝複之并不在乎,他凜然道:“陸峙你利用了阿嬈, 損了她半條命,如今你已稱心如意, 為何還霸着她不放!還是說你陸峙已經到了只手遮天随意踐踏他人性命的狂悖!”
他上前兩步:“今日,你讓我帶阿嬈走, 否則, 我必上報朝廷, 聯合士族告你草菅人命!”
聞言陸峙輕輕一笑, 另一只手輕輕擡起,瞬間從四面八方沖出一隊府兵将謝複之團團包圍。
謝複之震怒又難以置信看着他:“陸峙, 你敢施以私行!”
陸峙凝眸看向他,冰冷的眼眸水激寒冰般的刺骨,輕緩随意的像是捏死一只螞蟻那般容易,嗓音微涼:“謝複之潛入相府,欲行不軌,就地正法,如何?”
辛嬈猛地擡眼,看進陸峙眼底,冰冷的随意之下是殺意,盡是殺意。
他真的動了殺心。
忽然她張開手臂環抱住了陸峙,陸峙冷冽的神色微變,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我沒想跟他走……”阿嬈輕輕說着,帶着從前撒嬌的軟糯,“只是想和他說清楚從前不明白自己的心耽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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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嬈!”謝複之難以置信地大喊!
陸峙垂眸看向她,微微擡起她的臉:“那你現在明白自己的心了嗎?”
辛嬈深情貪戀地看着他:“嗯,我心裏只有相爺。”
陸峙深邃如墨的眼眸震動。
“阿嬈!”謝複之想要沖上前,卻被府兵用劍抵住。
辛嬈皺眉不悅,貼近他的懷裏撒嬌:“好吵。”
陸峙冷冷開口:“丢出去。”
謝複之被架着離開時口口聲聲喊着“阿嬈”。
辛嬈忍着心痛不曾回頭。
等到小院裏再也聽不到謝複之的聲音,安靜了下來,辛嬈突然推開了陸峙,後退了好幾步,幾乎沒有站穩。
陸t峙方才放松了心神,大概也沒想到她會變得如此之快,一時沒有着力,竟讓她從懷裏逃脫,怔怔看向她時,辛嬈站在那依舊是袅袅娉婷,只是望着他的目光只有寒意。
秋風乍寒,拂過陸峙眼眸時無盡刺目,他阖目輕笑了一聲,漸漸笑得有點放縱,笑聲不羁冰冷,他傲立在天地之間,令人不寒而栗。
“想不到,你我之間竟也有虛以逶迤的一日。”他的聲音艱澀發出,暗啞沉痛極盡諷刺。
辛嬈從一早折騰到現在,已是強弩之末,快要支撐不住,雙手抵在胸前不讓自己倒下,聲音氣若游絲:“相爺睿智,早該看出來。”
是,他如何看不出她的轉變只是為了讓謝複之安全,她恨了他這許多時,方才竟願意為了謝複之投懷送抱,聽到她說心裏只有他,明知是謊言,他竟該死的高興,只是看到她皺眉,他便願意放了謝複之。
他從前從未踏足過感情,如今一陷,竟是賠盡。
眼看着辛嬈身體不支,翩然欲墜,他眸底驚慌一閃而過疾步上前,将她圈進自己懷中,單膝跪地。
這一刻,辛嬈再沒有力氣反抗,在她快要失去意識時,耳邊傳來陸峙低沉的聲音。
“阿嬈,我絕不會放你離開,你別妄想了。”
辛嬈完完全全昏死了過去,陸峙抱起她轉身離開,卻撞上了躲在假山後偷看的趙珈,還有趙璞的新王妃樂安公主。
趙珈是一直在的,樂安是覺得宴會無聊後來的,二人方才就是想聽聽陸峙到底在說什麽,所以不由自主将半個身子探了出來,結果還沒來得及收,就被陸峙撞了個正着。
平時趙珈倒是不怕這個表哥,但此時表哥正在氣頭上,她又是始作俑者,所以很識相地躲在了嫂子身後。
樂安自然不怕,不僅不怕,她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呀?小美人昏了過去了,方才還好好的呢,這會被相爺氣得昏了。”樂安皮笑肉不笑。
出來找妻子的趙璞正好聽到這句話,吓得抖了個激靈,連忙上前護在跟前,嘿嘿笑着:“她人傻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樂安一把扯過他:“你說誰傻呢!”
陸峙沒理會他們,掠過他們身邊徑自離開。
趙璞沒好氣:“對,你不是傻你是缺心眼,哪有主人家宴會,你偷偷跑出來看主人私隐被撞破還理直氣壯的!”
樂安理所當然:“我又沒做見不得人的事,我是賞風景的,他們正好在風景裏而已。”
“那你不能避開嗎?”
樂安挑眉:“這麽精彩的戲碼,我為何要避開?”
趙璞頓時語塞,“你你你”了半天,“你好歹也是一國公主!我的瑄王妃!注意身份好不好!”
樂安爽朗一笑:“看人愛恨情仇吵架也是公主的餘興!”
趙璞覺得頭痛極了。
樂安不管他,挽着趙珈的手往宴會方向走去,還頗有興致:“那就是你說的阿嬈啊?今日宴會上打扮的仙女似的,就是那謝什麽說的用阿嬈半條命救回來的你未來表嫂吧?”
趙珈心情不好,只是默默點頭。
樂安咋舌:“看來你們大瞾的人也挺蠢的啊。”
趙璞立刻上前瞪她:“胡說什麽呢!”
樂安不以為然:“不是嗎?今日宴會上,那些貴夫人都在說什麽清韻小姐和相爺乃是天作之合,那王清韻的眼睛都快長在相爺身上了,恨不得當場就把婚事定下來,只等着相爺開口呢,結果人相爺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就是不接茬,她們是一點沒瞧出來?還在起哄呢!可不是蠢嘛!”
“你懂什麽,那是阿兄內斂,情緒不輕易外露!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呢!”
樂安“噗嗤”一笑:“那我看你阿兄在小院跟人争風吃醋時可不像是情緒內斂的人呢!”
趙璞瞪她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實在拿這個公主沒辦法。
樂安很高興氣得他說不出話來,轉身又去問趙珈:“他們之間到底怎麽個事,你同我說說。”
**
辛嬈變得沉默寡言了,雖然自從心頭血一事後她話比從前少了,那是在陸峙跟前,可如今,她在明依跟前話都少了,一天都說不了幾句的。
陸峙來了,她就裝睡,不管什麽時辰,若是他突然來了,她還沒來得及裝,便閉目養神,就是不理。
陸峙也沉默了,來了也不再多言,她閉目養神,他也坐在一旁冷冷淡淡,二人像是在比定力似的。
明依急在心裏,偷偷抹淚,正抹着淚呢,原來傳來一道聲音:“阿嬈還睡着嗎?”
是姜梅。
這是辛嬈醒來,她頭一次來看她。
姜梅看着屋子裏已經生起了火爐,她便脫了坎肩笑道:“從前府裏四大丫鬟,就屬你待遇最好,夏天你怕熱,房間就能用上冰鑒,冬天你嫌棉衣穿的多累贅,也早早生起了火爐,這放眼望去,滿京城裏的大丫鬟,誰有你嬌貴呢?”她掩唇一笑,感嘆道,“那時嬸娘們都在背地說相爺定然是喜歡你的,我們三個嘴上不願意承認,其實不過就是嫉妒你罷了。”
她說的三個人自然是她,梨夢和如錦了。
辛嬈歪靠在軟榻上靜靜聽着,扯了下嘴角,淡淡道:“那是她們看錯了。”
姜梅看到她嘴角的冷意,心下了然,嘆息道:“那些嬸娘們活了大半輩子,這些事哪有看錯的,是你鑽了牛角尖。”
辛嬈奇怪地看向她,不明白她今日所為何來。
姜梅不是繞圈子的人,直截了當道:“梨夢回來了,我想你也見過了,從前在國公府時,她就整日跟在清韻小姐身後,我知道她的心思,她不過就是想着将來清韻小姐嫁給了相爺,她好撈個通房侍妾。”
辛嬈凝神瞧她:“那你呢?”
姜梅微愣,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
辛嬈道:“你從前不想我成為相爺的女人,但你素來與梨夢面和心不和,本來你們旗鼓相當,如今她跟在王清韻身邊,必然水漲船高,你見不得她得意,踩你一頭,也不想她将來成為相爺的通房侍妾,所以,你來說服我,你希望我振作起來和王清韻一較高下,甚至把她比下去......打算梨夢的美夢。”
姜梅怔怔了好久,好一會笑出了聲,溫柔地看着她平靜她:“是,我情願是你。”
這大概就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辛嬈嗤笑:“你太看得起我了。”
“是你太低估在相爺心裏的地位了。”姜梅深深凝望着她。
辛嬈停頓一瞬,冷笑:“如何都與我無關了。”
姜梅擰眉:“那如錦呢?若是她出事了,你管不管她?”
辛嬈疑惑:“她不是回家嫁人了嗎?”
姜梅冷笑:“她那個男人不成器,自從娶了她,就安心在家當大老爺了,成日裏讓如錦伺候,還要丫鬟仆人的,招呼着往日裏的酒肉朋友耍威風,一耍就是一大筆銀子,如錦的體己都快被他耍沒了。”
她喝了一口茶,怒氣躍然眼底,道:“這時如錦才發現他還養了個外室,如錦怕被抛棄,拼命地刺繡賺錢,這人一急,手藝就失了水準,繡品賣不出去,掙不了錢,她竟去借印子錢給她夫君潇灑,就為了籠絡住夫君......”
聽到這,辛嬈簡直不可思議恨鐵不成鋼:“她好糊塗!”
姜梅憂傷:“她沒有你這樣的底氣。”
辛嬈搖頭:“這不是底氣的問題......”
姜梅嘆氣:“如何都好吧,如今她欠了一屁股的債,催債的都上門了,還遭了幾次打......”
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縱是往日裏偶有龃龉,但這樣的生死關頭,還是心疼了。
辛嬈沉默半晌,起身緩緩走到一臺櫃子前打開,從最裏頭的匣子裏拿出了幾張銀票交給姜梅:“你先拿去給如錦,再怎樣先把債還了。”
姜梅驚詫:“你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辛嬈的月俸本就比她們少,後來還直接減半,怎麽存了這麽多錢,後來一想,人家月俸一點點,興許人家私底下賞賜多呢,畢竟是相爺的寵婢。
姜梅了然一笑,也不再多問,辛嬈知她誤會,也不多,畢竟這錢的來路和作用也不能明說。
“那我将這錢交給她,你放心,等她處理完了,我帶她來見你,絕不吞了你這錢。”姜梅說的俏皮。
辛嬈笑,恐怕她等不了那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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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辛嬈睡着的時候多,清醒的時t候少了,一來是為了躲避陸峙,二來她發覺睡着了什麽都不知道,時日過得快些。
所以她就問逐人歸要了些安眠散,如今逐人歸是她的義父了,很是慣着她,在不影響身體的情況下給她開了些,囑咐着明依用量,但大概是用的多了,安眠散有些失效,她今日醒得有些早了。
快十月底了,外頭的寒風呼嘯,她屋子裏卻溫暖如春,天還沒有完全亮,她撐着床榻坐起身,想拿過床邊春凳上的茶杯,卻一時手乏力,青花瓷的茶杯從她指尖滑過,“啪”碎了一地。
整出好大的聲響,驚醒了外間的明依,她來不及披上外衣就沖了進來,一臉驚恐地看着她:“姐姐你這是做什麽?”
辛嬈靠着蒲團,虛弱地笑了一聲:“我不過是想喝杯茶而已,你緊張什麽?”
明依松了一口氣,走過去倒茶:“你想喝水叫我嘛……”
辛嬈不在意一笑:“我這快要死的身子,連杯水都喝不了。”
“姐姐你別胡說!相爺會救你的!”明依紅了眼,哽咽說着,走過去把茶杯遞到她的唇邊。
辛嬈眼神晃動着一閃而過的厭惡,垂眸掩去,就着明依的手喝了一口水,就不想喝了。
她看着院子裏透着窗戶發白,問明依:“外頭是下雪了嗎?”
明依見她精神似乎好一點了,高興道:“是啊,下了好大的雪呢,等天亮就能堆雪人了!”
辛嬈輕輕一笑:“真好……我也想堆雪人……”
明依咬唇驀地紅了眼眶,她年紀小,藏不住情緒,眼淚抛沙似的滾了下來。
這些時日,辛嬈早就看到她偷偷垂淚,也無可奈何,只得道:“你扶我坐到窗邊去吧,趁還能看雪,我也多看看……”
明依沒忍住哭出聲來,扶着她坐到窗邊。
“把窗戶開開……”
明依怕凍着她不肯開,但又知她性子倔,若是不依着她,恐怕又惹她費神,遂先去找了絨毯裹着她,再開了窗。
一陣寒風襲來,明依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忙又去拿了個絨毯給辛嬈裹着,低頭看到她蒼白的臉竟是跟漫天飛雪似的,不禁又紅了眼。
院子裏已經積了厚厚的雪,在青灰的天色下有些森然,好在那一棵紅梅給這蕭索的院子添了些活力。
辛嬈閉上眼,耳邊除了呼嘯的寒風,突然出來一聲院門打開的聲音。
明依疑惑:“這個時辰誰會來?”
辛嬈緩緩睜開了眼,明依已經出去了,誰知走到院子裏就停住了腳,連手裏拿着的傘也忘了撐開,不一會又跑了回來,像是母狼護着狼崽子似的板起了面孔。
王清韻披着狐貍毛鬥篷在傘下朝她微微一笑,輕柔中帶着些許挑釁,不等主人家請,徑自走進屋裏來。
辛嬈明知她進來了,還是望着窗外,好像屋裏沒有這個人。
王清韻将鬥篷解下,雙手交疊在腹前:“聽聞最近阿嬈妹妹的身子又不大好了,若非當初執川強迫妹妹舍命救我,又怎會害你如此,其實當初我已是個半死之人了,死了便死了,又何必再費神救回來,是執川一意孤行,反倒累了阿嬈這鮮亮的人生,我雖也氣過他,但想着他對我也是情深一片,不忍怪責,近日我輾轉反側,想着阿嬈妹妹因相爺為了我受折磨,心中實在難安,特來賠罪。”
她雖行着禮,說着賠罪的話,可身姿依舊挺直,眼底的得意之色更濃。
辛嬈覺得她有些奇怪,這麽久了,怎麽今日突然來了,早不賠罪晚不賠罪,天不亮來了,受什麽刺激了?
辛嬈很想無視她,可心中的恨意集聚,難以排遣,手攥緊了絨毯,剪得圓潤的指甲幾乎要從插進厚厚的絨毯裏。
可她終究是體力不支,忽然松開了手指,力氣就要洩盡,卻不想被她看出,故作慵懶地靠近椅背裏,斜斜看她。
“若真覺得抱歉,你将這半條命還我,如何?”她的聲音微弱,卻因憊懶的模樣溢出一股楚楚風流來。
讓王清韻的眼狠狠一擰,然後又笑開了:“恐怕是不行,執川說喜歡我這樣生動活潑的樣子,所以,還是要委屈妹妹了……”
她離開時,看着辛嬈強裝堅強卻閃動的眼眸,心中好不快意,昨日在宮裏聽到陸峙直接拒絕了太皇太後的賜婚的陰霾掃除了一半。
讓他拒絕吧,左右辛嬈快死了。
門重新被關上。
屋子裏只剩呼嘯的寒風,寒風卷着片片雪花飄進屋裏,落在了辛嬈的肩上,像是被這幾片雪花壓倒了,辛嬈頹然從椅子上像跟柳條似的滑了下去。
“姐姐!”
辛嬈以為這段時間,她的痛已經變得頓感了,以為自己已經認清事情,她不過就是陸峙用來救心愛之人的祭品……她難過的夠多了,不會再難過了,原來不是。
原來自己知道,和聽當事人直白地說,是不一樣的。
她蜷縮在床榻裏,哭得雙肩顫抖,她越是要克制越是痛得窒息,心就像是破碎的琉璃,布滿了裂痕,只差最後一擊。
很快,這最後一擊就來了。
她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哭了沒多久就昏厥了過去。
再醒來時也不知什麽時辰,只是雪還沒有停,天色卻是傍晚時分。
她喊了幾聲明依,沒人回答,她心底覺得奇怪,靜悄悄的屋裏卻傳來火星子“噼啪”的聲音,她掙紮着起來,緊閉的窗上似有火光跳躍,她扶着牆壁,拖着腳步走出來。
驀地,她渾身戰栗地撞上了門框。
畫堂靜院大雪邈邈,陸峙身穿玄色鬥篷身姿潇潇直立在飛雪中,如刻骨刀一寸一寸冰雕出的精致俊美,眉眼間卻是飛雪也膽寒的戾色和冷意。
辛嬈不想去關注他什麽臉色,只看到他身後的人往火爐裏一張一張扔着什麽,明依則是白着臉色跪在一邊。
她努力去瞧,頓時心突突起來,那是她藏起來的銀票和托趙珈幫買的江南小院的房契,是她預備逃跑後的後半生……
倏地氣血上湧,像是凝聚了所有力氣辛嬈直沖過去,卻被積雪磕絆陡然摔下去,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陸峙疾步而來扶住了她,一手解開鬥篷,揮落間披在了辛嬈身上。
辛嬈卻只關注着火爐,扯住了陸峙的衣襟顫抖的聲音嘶啞:“不要……”
後面人的手停了一下,恩泰不忍看辛嬈,詢問地看向陸峙。
“繼續!”陸峙冷喝,聲音如擊玉般冰涼而不近人情!可他的心卻在狠狠顫動,一眼不錯地盯着辛嬈。
“陸峙!”辛嬈揪住了他的衣襟,淚眼朦胧之下全是不可解的恨意。
陸峙抱着她滑落的身體,冰棱似的聲線蒙着細雪,帶着不均勻的喘息,聲音低啞:“你想離開,別妄想了。”
辛嬈狠狠一怔,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眼見最後的房契被丢進火爐,蹿起來的火苗似乎也将她吞噬了一般,她崩潰哭喊:“陸峙!我恨你!我恨你……”
陸峙眼中的冰雪一瞬間皲裂,他扣住辛嬈的後頸輕擡時,狠狠吻了下去,堵住了她所有的話頭。
辛嬈哭着掙紮:“我恨……”
陸峙探進了她的口中,用力吻着,吻得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陸峙,我恨你……我寧願六年前死在邊境,也不要被你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