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流感
第115章 流感
秋冬本就是流感高發季,港灣人口密度還高,那無形的病菌就像是長翅膀一般,潛伏在港灣的空氣裏,來勢洶洶,伺機而動。
日間新聞還戲稱【無影病毒嚟去匆匆,可憐病患鼻涕沖沖】。
霍峋秘書室裏都有兩個病倒的助理,全公司上下‘病入膏肓’的更是不少。
Bryce貼心地在辦公室裏預備了消毒器具,無論是誰進門都先‘噗呲’兩下以示歡迎。
但縱使這樣,他家頂頭上司,還是被流感纏上了。
霍峋今早起來照常準備上跑步機運動,卻覺得渾身發沉,肌肉酸痛,但運動的習慣還是叫他硬着頭皮慢跑了三十分鐘,發了些汗才去洗澡。
洗澡水溫度偏低,漸漸喚醒了霍峋有點遲鈍的大腦。
重新‘聰明’起來的霍總開車去了公司,照常工作,完全沒有被早上小小的不舒服絆住腳。
他也沒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中招了流感。
霍峋就是盲目自信到,他這個身板,完全不會柔弱至此。
下午從銀行回來,霍峋坐在老板椅上等鄭秋白給他打電話,斷斷續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個詭異的動靜引起了Bryce的警覺,他彙報工作都站在霍總一米半開外,惜命。
霍峋能看不出Bryce的‘貪生怕死’?
他揮揮手,讓Bryce趕緊出去,不要繼續擱他眼前晃悠。
Bryce盡責道:“睇你一直打乞嗤,使唔使幫你預約一位醫師?”老細可是他們公司的‘臺柱子’,那是絕對不能病倒的。
霍峋武斷拒絕:“唔需要,我某生病。”
嘴硬的下場,就是霍峋引以為傲的免疫系統疑似敗給了所向披靡的流感病毒,他下午還沒等來鄭秋白的電話,先等到了不對勁的體溫。
他發高燒了。
Bryce緊急推停霍峋接下來的見客和行程,又打電話給港灣醫院,描述上司的狀态後,叫他們派出外診的醫生來。
躺在休息室大床上頭痛欲裂的霍總知道白大褂的醫生走到床邊了,還不敢相信,他真的得流感了。
這絕對不可能!
發燒這樣的小毛病,對霍峋硬朗的身板來說實在是少見,上輩子他且算個“病秧子”,可也沒落下鍛煉,他健身成瘾,所以基本上那時候肉體上的病态反應,都是心因性的。
熟悉的羊毛卷醫生帶着藍色口罩站在床前,笑眯眯道:“是不是病毒性,要驗血才能出結果啦。不過霍先生您現在已經高燒三十八度六啦,需要緊急退燒吶。”
都快燒成傻子了,霍峋還認得清來人,能口齒伶俐地說話,這樣的意志力,不愧是能賺大錢的主。
Ethan醫生麻利地組裝移動輸液架,随行的小護士按照要求為霍峋抽血後,從藥箱裏掏出了調配好的退燒輸液瓶和輸液針,“就輕輕紮一下吶,不痛的啦。”
霍總:……
Bryce站在門邊,臉上同樣帶着口罩,随手拎着一桶消毒酒精,時不時就‘噗呲’兩下,保證他方圓一米內不會有病毒靠近。
Ethan醫生扭頭叮囑Bryce一些注意事項後,道:“護士會留到輸完液再走,驗血結果出來,醫院會電話通知的,注意接聽,今晚也要勤觀察病人體溫變化,有什麽情況,及時打給我喔。”
“OK啦。”Bryce答,其實他很不情願吶,畢竟這就意味着,他得加班留在公司裏伺候大老板一天一夜,這個點鐘,找護工都不太方便了。
不過霍峋其實也沒指使Bryce做什麽,退燒藥裏面有安定成分,不一會,他就閉上眼,被迫昏昏沉沉睡下了。
人生病時候可能就是太虛了,連夢都跟着一起欺負人。
霍峋的夢斷斷續續,都是上輩子叫人難過的光影,一層疊一層,像是一本翻不盡的書,叫他想醒都醒不過來,痛苦又恐慌。
鄭秋白自機場打的士趕到國際中心的時候,見到的就是眉頭緊鎖冷汗直冒的霍峋。
病歪歪的霍峋極少見,病到昏過去接不了他電話的霍峋更是珍稀物種,鄭爺見狀的眉毛立馬打了結,‘興師問罪’的火焰全熄,坐到床邊,輕輕用酒精濕巾幫霍峋擦汗。
“鄭先森,”Bryce用他蹩腳的普通話給鄭秋白解釋了來龍去脈,“不過剛剛醫院已經打電話過來啦,嗦霍總不系病毒性感染。”
還好不是流感,不然明天倒下的就輪到Bryce了。“那是為什麽突然發燒?”
Bryce思索片刻,道:“醫生講,可能系太累嚕。”
馬上要春節了,霍峋人不願留在港灣,想回內地多待一段時間,于是這段日子加班加點幹活,他本身工作強度就已經超出常人不少,又猛加班,再抗壓也要超出精神和肉體承受阈值了。
毫不誇張講,霍峋的工作量放在鋼鐵俠身上,鋼鐵俠也要進廢鐵場。
鄭秋白早就料到這一天,他從沒見過像霍峋這樣,陀螺似的旋轉,永不停歇的人。
哪怕在燕城,霍峋表現的足夠漫不經心,胸有成竹,鄭秋白還是會擔心,這兩地奔波本身就是加劇疲勞的事,他想讓霍峋量力而行。
鄭爺這個善解人意的老板公叫站崗的Bryce下班了,反正他已經到了,他來照顧霍峋就行了。
“真某用我幫您搭把手嘛?”
“不用了,不早了,你快下班吧。”再耽擱下去,Bryce回家的輕軌都要停運了。
不過鄭秋白還真沒給病人陪過床,他只能按照霍峋照顧他的方式,照葫蘆畫瓢。
Bryce是沒好意思給他老板換居家服的,霍峋也不會叫Bryce碰自己,他有潔癖。
以至于霍病號現在躺在床上,身上穿的還是襯衣和西褲,這種硬質的面料,出了汗黏着身子很不舒服。
鄭秋白的力氣肯定是沒辦法把人架起來換衣服,使出全身勁兒,才把霍峋翻過來翻過去。
直至最後一條底褲扒下來,滿頭大汗的鄭爺給這赤條條的人擦遍酒精後繼續塞進被窩裏。
床頭還有幾種喝的退燒藥,不過鄭秋白給霍峋又量了體溫,輸完液後,那體溫已經從吓人的三十八度六降到三十七度九了,估計再有兩三個小時,就能徹底退燒。
鄭爺伸手撫摸霍峋溫熱的額頭,他覺得霍峋可能是燒到頭疼,這才一直皺着眉,看起來睡得很不安穩。
被觸碰的霍峋發出幾不可聞的哼聲,像在難過,鄭秋白就換掉衣服上床,把人抱在懷裏給繼續揉額頭和太陽穴。
這倒不是效仿霍峋了,是小時候他發燒頭疼,舒瀾就是這樣照顧他的。
直到霍峋不再緊鎖着眉,靠坐床頭的鄭爺才松一口氣,低頭吻了吻霍峋被他揉通紅的腦門。
*
霍峋醒過來時,牆上的挂鐘時針指向4,從大腦疼痛的程度來看,他大概已經退燒了,現在只覺得腦門上的皮膚有點疼。
屋裏沒有Bryce的身影,于是口幹舌燥的霍總還要自己爬起來喝水,他支起胳膊想動作,卻發現自己渾身光溜溜,同時他的左手在兩米五的大床上,觸碰到了有溫度的人形物體。
察覺被子裏有人那一刻,霍峋已經退燒的大腦在飛速旋轉。
Bryce要是敢這樣沒分寸地躺上他的床,他會不顧及兩輩子的關系,明天就讓人事通知Bryce走人!
這小子再困,地毯不能睡嗎?沙發不能睡嗎?
非要睡床上污他清白?
霍峋深呼吸,做好心理準備,也做好一腳給對方蹬下床的準備,才敢側身去看躺在床上的另一個人。
不過,這個背影很熟悉哎。
和清白沒什麽關系。
這是他的秋白。
霍峋擡手搓了把臉,以确認他現在不是在做夢。
感覺到床墊晃動的鄭爺翻了個身,他确認霍峋三點多退燒後才敢閉眼,現在還沒睡沉,“你醒了?還難受嗎?是不是要喝水?我去給你倒。”
霍峋做了一宿噩夢的憋悶在這一刻被沖散開來,夢裏讓他恐懼擔憂的事情都是假的,現實裏,坐在他對面的鄭蝴蝶才是真的。
他撲過去,把人抱進了懷裏,喝不喝水的,現在不重要了,“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鄭爺被壓倒在床上,認命道:“我接到了Joe的電話,知道了你背着我買房子的事,又去翻了翻郵箱,發現了你私下買飛機的事,所以我過來看看你,以防你什麽時候偷偷背着我成世界首富,我還不知道。”
不是世界首富,都不帶這麽燒包四六的。
“那房子是我上輩子住過的,環境很好,适合我們帶着小花生一起住。”
房子的理由鄭秋白勉強采納,“可我要飛機有什麽用?”
“方便你來港灣,也方便我回去。”
“……”這個理由,如果是好端端的霍峋講出來,鄭秋白絕對要教訓他。
各大航司那麽多飛機,是不夠他霍峋使喚了,非要自己買一架擱家裏?
但現在,鄭爺于心不忍。
算了,買就買了,還能退回去不要嗎?
不過,“以後你要是再買這些玩意,就背着我點兒,別讓我知道。”鄭秋白一想到自己不知猴年馬月能掙回來這一個億,他就痛心。
雖然這是霍峋自己掙的錢。
“這怎麽行,那都是記在你名下的財産,都是給你的!”
“那你以後就不要買了,我不需要。”鄭爺是個看淡外物的,當然,也是他的階層的确還沒到買大豪宅和私人飛機的層次。
“那你需要什麽?車子?燕城的房子?店面?”霍峋帶點胡攪蠻纏的勁兒又上來了,死抱着鄭秋白不松手。
“我需要什麽,我會自己買,你不用惦記。”
“什麽叫我不用惦記?我給你買東西,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我給你買東西,你收着,你現在不花我的錢,還想花誰的錢?”
“?”非要挑個人花他的錢嗎?
鄭秋白就不能花自己賺的錢嗎?
霍峋痛心道:“你和我之間算的太清了。”
“你一直都不肯做我們之間的財産公證,我給你卡,你也不要,在燕城從不花我的錢,現在連我給你花錢你都不讓,那你、那你和不愛我有什麽區別?”
“我當然愛你!”鄭秋白大驚,這怎麽還能上升到感情層面的問題呢?
鄭爺單純是心疼錢,沒有這麽嚯嚯的。
“可你現在這樣做,就好像你根本不需要我,我們之間如果分開,甚至都不用做財産分割,你随時都能帶着兒子遠走高飛,把我抛下!”
霍峋是真在控訴,他講話還帶着感冒鼻音,聽起來的效果就好像聲淚俱下似的。
不過另一位當事人鄭爺,實在是覺得霍峋離譜,“你最近又看了什麽家長裏短的狗血劇嗎?”
怎麽故事就進展到了他要離開霍峋,帶着花生遠走高飛呢?
別的不說,那花生,大名叫霍長策,都跟着霍峋擱一個戶口本上了,是鄭秋白說帶走就能帶走的?
那霍家不得派人全世界抓捕他啊?
“我不會帶着花生跑的,花生的另一個爸爸永遠是你。”
“那你呢?你還是自由的,你随時可以抛下我。”
歸根到底,霍峋老土的思想,讓他十分相信一張法律認可的結婚證可以使他和鄭秋白的感情變得不可分割,得到保障,不容他人侵犯。
結婚證辦不了,霍峋就從其它有法律保障的玩意上花心思,公證也好,協議也罷,只要有這東西,他就能有安全感。
兜兜轉轉,話題又回到了原點。
鄭秋白不樂意和霍峋財産共有,在霍峋這裏,是鄭秋白不夠愛他,或許心裏還有別的打算,随時能抛下他走個清淨。
但鄭爺,只是單純覺得沒必要,他在花錢這件事上根本沒有仔細計較過是他花的多還是霍峋花的多,誰手裏有,誰方便,誰掏就是了。
這玩意能和愛不愛的挂上鈎的,只有霍峋這瓊瑤看多了的腦瓜子。
但為了防止霍峋再做點燒包事兒,鄭爺點頭,“好好好,簽簽簽。”
“你答應了?”霍峋驚喜。
“嗯,都依你,你說怎麽公證,怎麽協議,就怎麽來。”只要霍峋安心。
早上十點,法務部唯一一個沒有被流感擊潰的實習小律師被Bryce帶到了大老板面前,為老板和老板公起草了財産共享協議。
下午兩點,從港灣公證處走出來的霍峋心滿意足,手上一疊子印了鮮紅章子的文件,徹徹底底把他和鄭秋白綁在了一處。
“滿意了?”鄭秋白今兒一天,陪霍峋就像陪花生過家家似的。
“相當滿意。”霍峋親昵地攬住鄭蝴蝶的腰,“我愛你。”
“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