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養崽日常2
第103章 養崽日常2
霍峥是理所應當認為,這個小娃娃應該跟霍峋的姓,畢竟是他們霍家的種,他家小弟又不是入贅過去的,兩個男人之間,也談不上嫁娶。
“大名還沒想好,但我想讓他跟鄭秋白的姓。”
“什麽?你說什麽?跟誰的姓?”霍老大的大嗓門幾乎蓋過了車內廣播,暴躁的聲音震地陳禾耳朵生疼,埋怨丈夫,“你小點聲,就這麽大點地方,輕聲細語些也聽得到你說什麽。”
“小聲?這讓我怎麽小聲!你看看這糊塗蛋,好好的兒子和他還不是一個姓,這出去誰知道是他兒子——”
霍峥氣得直拍大腿,他就沒見過,誰家好好的孩子跟‘媽媽’姓。
“他也是鄭秋白的兒子,而且比起我,鄭秋白才是花生最重要的父親。”霍峋心裏門清,比起他,鄭秋白才是真正賦予兒子生命和血肉的人。
說他是白撿了個大兒子,一點不為過。
陳禾這回,也堅定地站在了小弟這邊,橫眉豎目瞧霍老大,“誰說孩子只能跟爸爸姓了,要按勞動付出分所得,這花生就該叫鄭花生。”
“你這是什麽歪理?”
“我是歪理?我還說你那套都是舊思想呢!”
霍峥被妻子和小弟氣得不輕,後悔這次來港灣,沒有把小陳帶着,這下好了,一個站在領導身邊說話的都沒有了。
見大哥臉紅脖子粗,好長一段時間都直喘大氣,說不出話,霍少爺氣人的目的已經達到,清清嗓說:“不過,秋白不願意。”
“什麽?”
“秋白說,要讓花生随我的姓。”提起這件事,霍峋的尾音都在上揚。
很明顯,在霍少爺眼裏,這無疑是鄭秋白愛他、在乎他的表現。
一個孩子的姓氏,其實不單單是姓那麽簡單,還事關男性生殖崇拜、父權地位、雄性競争。
鄭秋白如果不是深愛他,又怎麽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讓給他呢?
這件事,背地裏給霍峋感動的無以複加,向天發誓,他一定會對鄭秋白好,等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生生世世,他也只和鄭秋白相好過日子!
這消息立馬叫霍峥紅成柿子的臉逐漸恢複了平和,好半晌才憋出一句,“秋白,是個好孩子,比你識大體的多。”
有這麽個弟媳婦,也是霍峥的福氣。
不然看霍峋耍光棍時那混賬樣兒,霍老大覺得自己高低要被他氣得短壽好幾年。
“秋白是真慣着峋峋。”陳禾一直以為,霍峋這場戀愛,他才是付出多那一方,不過細細想來,倒也不是。
至少這生孩子的事情,擱到旁的男人身上,一定是做不出的。
就說讓霍峥為她生個孩子,那簡直是天方夜譚,陳禾夢都不敢夢這樣大的。
幾人來到醫院,臨進門前,霍峋給他大哥列了無數禁令,比如:不許問為什麽沒有母乳喂養、不許問什麽時候生個老二、更不許提等孩子長大了接到京市讓他們來照顧……
諸多事項,給霍峥逼得拳頭都蓄勢待發了,才可算見到這病房的大門在他面前拉開。
“大哥,大嫂。”靠在病床上的鄭秋白和這兩位打過招呼,小花生不在他身邊,“孩子去吃飯了,一會就回來。”
現在正好是小花生一天之中第八頓奶的用餐時間。
剛出生的小嬰兒胃淺,吃的不多,但餐數極多,小花生由Asha和另一位育嬰師輪着來喂。
旁觀的鄭爺覺得,他兒子這上一頓好像還沒吃完多久,下一頓就又要去吃了,趕場似的。
還好是有Asha幫忙,不然他和霍峋恐怕要忙得腳打後腦勺,暈頭轉向。
“哎呀,秋白,你真是辛苦了。”沒見着孩子,陳禾先坐到了床邊的單人椅上,親切地拉住鄭秋白的手,這時候也不講究避嫌了。
“還好,大嫂。”鄭秋白産後第二天就已經正常下地去上廁所了,刀口是很痛,但比起上輩子做複健的痛,還在他的承受範圍內。
“你就別逞強了,這生孩子都是傷元氣的大事。”陳禾從随身攜帶的樸素包包裏,掏出了一個緞面兒的小盒子,“這是大哥大嫂的一點心意。”
上次準備給弟媳婦的镯子沒送出去,這次陳禾專門為鄭秋白找了一件滿綠的翡翠無事牌,有小花生的腳丫子那麽大,玻璃種,肉厚色潤,沒封底兒,隔着潤亮的石料會透出手指的輪廓。
這放在珠寶展上,高低要雇一個保镖看着的玩意,就這麽被陳禾用個黑色小包一路帶上了客機到港灣。
“這還有花生的。”
陳禾又掏出第二件寶貝,吃過一次虧,大嫂在給未出世的侄兒挑禮物時,選的金鑲白冰翡翠項圈,男孩女孩都能戴,沉甸甸的,擱手裏得有一斤多。
“大嫂,這也太貴重了。”陳禾送的東西都是靜等升值的高貨,鄭爺還真有點不敢要,客氣起來。
“這有什麽?你太客氣了。”陳禾細眉微蹙,“你和峋峋,在我們看來已經是一家子了,就是咱家的情況特殊,也不好給你們兩個大擺酒席,這些物件上的,你就不要推辭了。”
陳禾話說到這份上,鄭秋白就順坡下驢收了。
霍峋倒是很滿意自家出的這份禮,一下子彌補了鄭秋白登門霍家時的大出血。
不多時,小花生喂奶結束,終于被育嬰師抱了回來。
閃亮登場的紅彤彤幼崽,立馬吸引了大嫂的關注,沉默寡言的霍峥更是一個箭步圍了上去,身手敏捷、健步如飛。
只是霍老大的手沒來得及碰到侄子軟乎的臉蛋,就被盡職盡責的霍爸爸伸手擋了下來,“不許碰他。”
霍峥急了,“我剛剛去衛生間洗手了!還擱了洗手液呢!幹淨的!要不你聞聞呢!?”
“洗了手也不許碰。”霍爸爸鐵面無私,他的孩子,說不許碰就不許碰。
只可遠觀,愛看不看。
最終還是為小侄子忍了的霍老大和妻子一左一右,很快被小小一團,張開小嘴打哈欠的崽子萌化了心腸。
霍老大笑出一臉褶子花,“瞧瞧,這眼睛大,有神!還有這小臉蛋,跟戲臺子上唱紅臉的一樣,真有氣魄!”
“這眼睛真是不小,我還沒見過剛出生的小娃娃有這樣深的雙眼皮呢,我們小花生将來一定是個俊小哥!”
霍峥和陳禾你一言我一語,原本喝完奶有點困的小花生被吵地眨了眨眼,小臉上又失去了笑容。
柔軟的小寶寶暫時還理解不了大人們的語言,但他知道自己想靠着爸爸睡呼呼覺了。
花生好困哦。
其樂融融的氛圍,被小花生因為困倦需求而帶來的細小哭聲打破了。
比起其它孩子高分貝的嚎啕,花生的哭聲算很小了,像小貓叫,哼哼唧唧的,又輕又柔弱,一種懂禮貌的控制音量,不吵人。
這也就導致昨晚上花生夜裏醒過來,因為不适應眼前環境哭哭的時候,鄭秋白壓根沒聽到。
還是一直睜着眼沒敢睡覺的霍峋及時發現,找來Asha,最終兩人又将病床上的鄭爺叫醒,把孩子放到他懷裏,才把孩子哄好。
“哎呀哎呀,怎麽還哭鼻子了!”霍峥一把年紀了,也是威嚴人物,賣着老臉給花生做鬼臉,“羞羞啊!”
花生見狀哭得更急了,咧着小嘴,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扭着腦袋找爸爸。
陳禾也急,退休教育專家,只有理論知識,沒有實際經驗,拍着手給小侄子唱美聲版的兩只老虎。
不過哭哭啼啼油鹽不進、把大伯和大伯母逼成藝術家的小花生,應該是還沒養成藝術鑒賞能力。
這哭的,霍爸爸都快發飙了:“大哥,您不會哄孩子能不能別硬哄!這吓得人哭到喘不過氣了!”
“你個混小子!你小時候就吃這套,一看見我這鬼臉就嘎嘎樂!”
“那我和花生能一樣嗎?”霍峋從小多皮實,他兒子可是細皮嫩肉的大寶貝!
眼看霍家的倆炮仗即将點燃,鄭爺趕緊伸手,單手把花生抱進了懷裏,側着拍了拍。
成功進到爸爸懷裏的小花生眯起眼,哭聲漸漸小了,就是還時不時沁出兩滴淚,長長的睫毛濕漉漉的,可憐見的靠在爸爸的懷裏。
“這就不哭了?”火冒三丈的霍老大也沒看見鄭秋白有什麽哄孩子的訣竅。
鄭爺笑笑:“他挺乖的,不用怎麽哄,抱抱就不哭了。”
不過這個技能,目前只有鄭爺有,換到霍峋的懷裏,一樣還是要哭的。
幼崽花生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終于迎來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拉臭臭。
霍峋這個當爸爸在給兒子換尿布這件事上義不容辭。
這也是鄭秋白叫Asha和育嬰師專門指導并讓給霍峋的寶貴儀式感。
霍峋天真地以為,他可愛的兒子,即使拉臭臭,也很可愛。
但在解開花生紙尿褲兜那一刻,面帶笑容,低着頭吸引兒子注意力的年輕爸爸,感受到了聞所未聞的濃烈味道,甚至有點熏眼睛。
霍爸爸沒忍住,偏開頭嘔了一聲。
鄭秋白作壁上觀,見狀笑了,“這麽吓人?要不要我幫幫你?”
“不,你別過來!”霍峋一臉菜色,他不知道粉嘟嘟又可愛的兒子,怎麽拉得出這樣可怕的生化武器的。
這簡直不像是人類的臭臭!
霍少爺絕不是個在這種事情上矯情的人,小時候他也養過吃得多拉得多還味道大的狼狗。
花生,是他的兒子,他更不可能嫌棄——心理上不可能,生理上,霍爸爸實在是控制不住,“嘔!”
平複心情的霍峋最終屏息凝神,給因為沒有包裹物,不習慣直哼哼的兒子用溫水洗淨擦淨屁股,而後一秒套上新的紙尿褲,立馬交到了育嬰師手裏。
站直身子,感受到高度一米九的新鮮空氣,霍峋才敢深呼吸,“花生上廁所怎麽是這種樣子的?是喝的奶粉不太好嗎?要不要換一個牌子?”
沒親眼看到的鄭爺好奇問:“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硬着頭皮又回憶一遍的霍爸爸答:“像水藻一樣,是黑綠色的。”
“哦。”鄭秋白颔首,轉頭去逗弄兒子紅蘋果似的臉蛋,還好他沒看。
育嬰師解釋,“不是奶粉的原因啦,這寶寶第一次上廁所,還不是奶粉呢,是從爸爸肚子裏帶出來的營養廢料。”
攢了十個月呢,狀态自然有點惡劣。
這也不能怪花生。
“乖。”
換好尿布的花生總算來到了爸爸的懷抱裏,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啊’一聲,翹起唇角,似乎在回應爸爸。
洗幹淨屁屁的花生,又是渾身只有奶粉味道的香寶寶一個了。
只是這次之後,霍峋對換尿布這件事産生了些許心理陰影,沖奶粉和嬰兒哄抱他已經學的爐火純青,不必再假手于人。
獨獨換尿布,次次都像新兵上戰場,眉頭緊皺,表情緊張,每次鄭爺都要笑他一陣。
霍爸爸親身經驗,小寶寶的臭臭,真的很臭臭。
*
術後一周,鄭秋白不再需要每天挂水消炎,他的刀口在Asha的幫助下,定期清創,恢複狀态不錯,加上鄭爺又是個能硬扛且嘴硬的,哪怕疼他也說沒事,輕松抱孩子。
但到底是開腸破肚一回的手術,不放心的霍峋一直盯着他,除了下床上廁所,別的時候,都不帶叫鄭秋白往外走的。
霍峋現在全身心都撲在了鄭蝴蝶和花生身上,連他自己的公司和生意都忘在了腦後。
可憐上輩子就跟着霍富豪打工、愛說俏皮話的男助理Bryce,這輩子又被霍峋招進了公司,老板不在,他在公司裏轉得的像個陀螺似的。
海歸的Bryce本以為是跟了個有目标又上進,有錢又有背景,奴仔吮奶的潛力股老板,遇到了人生伯樂;沒想到是跟了個只顧家室完全不顧下面人死活的怕老婆,職業生涯都快看到頭兒了!
這薪水掙得,真是食人一碗粥,做到頭都禿吶!
一次次接到霍峋延後假期電話的Bryce瀕臨崩潰,只想拎着裝滿文件足有十五斤重的公文包,殺到醫院來,然後跪在地上抱緊老板的大腿,求他和自己回公司好好上班了!
霍峋的公司現在剛剛起步,其實在霍總眼裏,當下的業務都算不得棘手,哪怕他不盯着,第一期投進的股票和幾家內地小公司,未來就沒有會賠的。
且他不出現在公司,那也是在鍛煉底下人的能力,讓他們提前成為未來公司的支柱與精兵強将,自己好早日退休。
鄭秋白說他這是作弊,該去上班還是得去上班。
“我沒有作弊。”霍總搖頭,“我只是把我上輩子投過的項目再投了一遍。”
這不能叫作弊,只能叫犯懶。
賺錢難道會比陪着鄭蝴蝶度過月子,看着花生從吐泡泡逐漸會講單音節更有意義嗎?
肯定不能。
比起霍峋的膩歪,鄭爺在病床上是真的躺不住了,他巴不得回去上班,呼吸呼吸新鮮空氣,見一見外面的世界和過去的熟人。
他想回燕城。
只是從霍峋,到來和要上班的霍少爺換班的葉聿風和鄭星星,都不同意。
“你這做的可不是小手術,坐飛機舟車勞頓的,再出什麽問題怎麽辦?”
連葉聿風都覺得肚子上開那麽長一條口子實在吓人,真不知道鄭秋白是怎麽就像個沒事人一樣。
換成葉少爺,高低要在床上躺仨月,一動就哼哼。
“葉哥說的對,哥哥還要把身體養好,不要留下後遺症。”鄭星星留在港灣休寒假的最後時間,也不出去練車玩耍了。
小外甥出生後,鄭星星專門去書店買了兩本孕婦産後食譜,此後整天站在廚房裏,對着鍋碗瓢盆炖煮滋補的湯湯水水。
做得好的就給鄭秋白用保溫桶帶到醫院來,做的不好的,就叫葉聿風就地消滅掉。
就這一周多,葉少爺都胖了三四斤了,鄭星星炖的湯裏,全都是真材實料的硬貨。
喝着鄭星星做的大補湯,鄭秋白卻只覺得嘴裏快淡出鳥來了,營養師只讓他吃少油少鹽不刺激的食物,連肉食都做的沒滋沒味。
這懷着的時候可以大吃大喝,怎麽開心怎麽來,卸貨了,反倒層層枷鎖找上門來。
鄭爺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很想吃點烤串涮羊肉。
“再忍忍吧,忍過這個月,你想吃什麽大魚大肉沒有呀?”
鄭秋白就該慶幸,他不需要給小花生喂奶,不然這忌口就不止術後恢複期了,而是一整個哺乳期,都要因為孩子的口糧問題,而虧待自己。
母性實在是偉大。
身體激素水平已經重回正常水準的鄭爺看了眼躺在嬰兒搖籃裏的小花生,打定主意,這輩子,就這一個孩子了。
再有多的,他也絕對不會生第二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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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兒出生後,要忙的事情不少,拍照取名打疫苗登記戶口滿月酒,幾乎将花生人生中的第一個月擠得滿滿當當。
名字的事情,趙淑梅和陳禾回去後就分別去辦了,兩個爸爸實在是沒取名字的頭腦。
大名又關乎花生未來一生歲月,尤為重要,不能再像小名似的随口一提,可愛就成。
所以這事,還是交給專業的大師去辦合适。
至于滿月酒,也已經商量好了,就在港灣辦,這邊風氣開放,一個嬰兒有兩個Daddy也不是多吸睛的事情。
這滿月酒不止要辦,還要風光大辦,來往賓客的差旅食宿,霍總都決定大方包圓。
辦不成婚禮‘懷恨在心’的霍峋還就是要借着這茬,把他和鄭秋白與小花生的小家,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