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兔崽子
第44章 小兔崽子
被鄭秋白‘呲’了一頓兒,霍峋接下來的相親都算不上配合,他也懶得再裝體面紳士,再來人,都直接告訴對方他是被家裏逼得,早就心有所屬,這輩子娶不到那個人寧可耍一輩子光棍兒。
這副混不吝的态度,叫對面職業表演的女演員都有點接不住戲,僵住紅唇,一句話都講不出來了。
霍少爺這話被保镖原封不動傳給了家裏等消息的霍老大和霍老三。
霍老大調轉槍口,“你怎麽找的人?不是讓你找點兒你弟弟能喜歡的嗎?”
被抓回家的霍嵘裝模作樣喊冤:“我怎麽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
雖然他的确知道,但這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能找個肖似鄭秋白的人出來?
就算有,那霍嵘也得給自己留着,才不便宜霍峋第二次。
陳禾将茶水端進書房,一瞧這哥倆在那竊聽家裏小弟相親呢,忙道:“記得給峋峋找個大四歲的。”
前兩天她又去那茶樓裏找大師仔仔細細給霍峋算了算,人家大師可說了,霍峋這感情運不好,容易過苦日子,找的要不是剛剛好大四歲的,那就是結了婚也過不下去,更有可能,直接打光棍到老。
霍峥不以為意,他壓根兒不信那些邪乎的算命,“別在家裏說這些,那些江湖術士都是騙你的!”
陳禾聽這話就不樂意了,那老頭子在她們這太太圈子裏都是頂知名的人物,從他嘴巴裏說出去的卦,就沒有不成真的。
霍嵘打斷夫妻倆的辯駁,道:“大嫂,那茶樓地址在哪,改天我也去算個姻緣。”
他覺得這老頭兒有點兒本事的,別的不說,就說鄭秋白将将好大霍峋四歲,倆人還真就纏纏綿綿搞一起了,那就是本事。
“你算什麽姻緣,你不是已經同燕雪見過兩面了麽,還沒定下來?”
陳燕雪同霍峋的相親完全就是糊弄着玩兒,當不得真,兜兜轉轉,還是托人找上了霍嵘,她原本屬意的就是這個霍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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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兩面就要定下來了?大嫂,您當我是多恨嫁吶。”
霍老三那是實在婉拒不過,只是一見面,他就知道這位小姐是個溫婉賢良大方得體的,喜歡看歌劇和西洋樂,和霍嵘這種做傻子綜藝的花花哨子,真是半點不相配。
不提兩家的家底兒,“我和她在一起,那真是我太高攀了,不成,我不是那種有格調的人。”
“怎麽不成?我看那姑娘很好,你既然知道自己高攀了,那就好好對人家,別再讓我聽到你在那個圈子裏胡搞八搞!”霍峥一拍座椅扶手,看着霍老三這不着調的德行也冒火。
霍峋沒出事前,他這一群弟弟,最看不上的就是霍嵘。
比起霍峋,霍峥早先想的是叫霍嵘早點成家,肩負起一個男人的責任。
陳禾也是這個想法,她看陳燕雪十分滿意,“正好,趕明兒我得去趟醫院,陳家老太太前一陣高血壓住院了,小嵘,你去多置辦些禮品,跟大嫂走一趟。”
“大嫂,我真……”
“去看陳家老太太,又不是讓你去看燕雪,你這個做小輩的,人家老太太小時候包的肉包子你沒少吃,可不能做白眼狼。”
霍嵘沒辦法,只能留宿家裏,晚間,他同相親歸來的霍峋正好碰上。
哥倆有日子沒見面了,霍嵘本以為霍峋得被這相親折磨的喪眉耷眼,但這一碰面,他卻覺得對方眉梢眼角都是春風得意。
明天就要回燕城,還可以登堂入室,霍峋當然得意。
霍嵘立馬在走廊裏攔住他,“霍峋,你丫別告訴我,你和鄭秋白還沒斷。”
霍峥一直把這件事當家醜,除了他與老二知道其中進展,其餘人都被蒙在鼓裏,霍嵘也只能靠自己的直覺來推測。
“這和你有什麽關系?你知道了,除了生氣跳腳罵人,又還能怎麽樣?”霍峋知道今天那些女演員都是霍嵘搗的鬼,他不給霍嵘幾拳頭都是如今修身養性脾氣好了。
“好你個小兔崽子……”
“我是小兔崽子,那你就是大笨老兔子。”霍峋這嘴也不饒人,“不管我做什麽,你都管不到我,也幹涉不來我,而且比起我的事,先去擔心你自己的相親怎麽糊弄吧。”
看着霍峋進屋的背影,霍老三氣的一個仰倒,最終無能狂怒在走廊上狠狠跺腳。
霍老三的确是拿這個弟弟沒辦法,打也打不過,罵更是罵不改。
但他其實可以從別人身上下手。
下一秒,霍嵘掏出自己的手機,翻出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可撥通鍵上的手指摁下去的一瞬又猶豫了。
霍嵘到現在多久沒回家,就多久沒有和鄭秋白聯系,連上次請柬寄到他辦公室的拍賣會都沒去。
他實在是心虛,不知道怎麽面對鄭秋白。
這老同學實在是禍水,嚯嚯了他,嚯嚯了他弟,連帶着整個霍家現如今都遭殃,可偏偏,把霍峋推到鄭秋白身邊的人是他自己。
無法否認,霍嵘身上也有點責任。
霍老三看着手機,沉默一瞬,自顧自道:“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就給他打電話,肯定會打!”
改明兒,他一定會當這個惡婆婆!
只是第二天一早,霍嵘被陳禾催着拎上營養品,開車去醫院探望病人,着實太忙,霍老三沒有掏出手機的機會。
這京市有錢人去的醫院都大同小異,有權人更為了隐私,也會選擇安保和保密工作到位的私立醫院。
霍嵘把車停下,左手果籃右手正官參,肩上還扛點冬蟲夏草鹿茸燕窩,跟在陳禾的屁股後面一路往住院樓走,一邊走一邊嘴欠:“瞧這醫院裝修的跟公園似的,景色好還單間兒,我都想住進來了。”
“你神經,快呸呸呸,哪有想住院的?”陳禾瞪他。
霍嵘立正挨打,“我開玩笑的,大嫂,我健康着呢。”
一進陳老太太的病房,除了護工和看護,溫婉的陳燕雪果然也在,人正坐在病床前削蘋果,瞧見霍嵘,眯眼一笑。
霍嵘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是奔自己來的,忙把身上東西卸貨,“大嫂,東西送到了,我公司還有事兒,得趕緊回去了。”
“你公司有什麽事兒?不是都讓你請假半天了嗎?”
“有事有事,真的有事。”
“你這孩子……”
“沒事,姐,您和我奶奶聊吧,我送送他去。”陳燕雪放下手裏的刀和蘋果,施施然站起來,舉步跟上了霍嵘的腳步。
出了病房,她解釋:“我是來給奶奶送家裏做好的早點,醫院的廚房,她吃不慣,沒想到會碰到你。”
“哈哈,我也沒想到。”霍嵘個高腿長,眼珠子四處亂飛,就是不看她一眼。
“前幾次打給你的電話,都是你辦公室的秘書接的,你好像真的很忙。”
“哈哈,是啊,我真的很忙。”實際上每次看到陳燕雪的電話,霍嵘都是一把将手機抛給秘書,兩人早就對好了口風。
“你……”
“哎等等,我好像看見一個熟人。”
“熟人?”
“熟人!不好意思啊,我去那邊看看。”霍嵘沒再說假話,他真的看見了熟人,不顧身邊的陳燕雪反應,當即沖着那一腦袋黃毛飛奔了過去,“阿良!你怎麽在這兒?”
“霍少!”給痔瘡了的小老板買了點清淡粥水回來的阿良看見來人也很驚訝,“我們老板病了,正在這兒住院呢,您這一大早也是來看病的?”
“鄭秋白病了?他怎麽了?什麽病?”霍嵘表情變化,最終定格在一個朋友該有的關切上。
“是痔……”阿良剛要脫口而出,這話又被他咽下去了。
畢竟痔瘡,生在那不幹不淨的地兒,知道的腦袋裏都得聯想,真說出來,還是有點折損他們小老板的外在形象。
為了維護鄭秋白的光明形象,阿良改口:“其實也不是什麽大病,就是住院好休養。”
霍嵘也是人精,還能看不出阿良在這糊弄他,“不方便說?那你直接帶我去他病房,我親自去看看他。”
病房裏的鄭爺正在吃荔枝解饞,這玩意是昨天晚上阿良買回來的,又甜又嫩還汁水四溢,鄭秋白昨天晚上吃了半袋子,今天早上還有半袋子。
他想着荔枝這東西不能常溫放太久,故意給自己一大早上的貪嘴找借口,全然忽視了病房套間裏正常工作的電冰箱。
誰承想,鄭爺這貪吃行徑還被來查房的趙院長抓了個正着。
趙澤霖看看一臉淡定問心無愧的鄭秋白,又看看垃圾桶裏滿當當的荔枝殘骸。
恍惚間,上一個這麽棘手的孕夫,還是他主顧家的老婆,孕早期一口氣吃了幾斤的巧克力,依舊死不悔改,還是想吃。
趙澤霖拿過床頭櫃上的孕期知識全解,“鄭先生,這裏面記錄了您什麽該吃,什麽少吃,什麽适量吃,昨天我就給您啦,您難道沒看嗎?”
“我看了,第一頁寫了,出于對我的心情考慮,我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他開心,肚子裏的受精卵才會開心,于是鄭爺就沒有翻開第二頁了。
面上帶笑的趙澤霖默默在心底罵了一聲靠北。
這病人,真的很棘手呀。
好歹他老板家的那位還知道做錯事心虛,可鄭秋白實在是理直氣壯。
“荔枝,性熱,高糖,對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而言,它是很不合時宜的水果呢。”不提血糖升高,原本就有先兆流産的風險,又多吃這麽多容易引起上火的水果,說不好就又要腹痛見紅,“您今天盡量不要下床了。”
不等鄭爺回答,趙澤霖又道:“上廁所也盡量減少,或者直接在床邊解決,護士那裏有移動馬桶。”
開玩笑吧?
雖然這個屋裏只有鄭爺一個病人,但是要他在病床邊上大小便那絕對不可能,這是尊嚴問題。
“您要聽話哦,這是為您着想的。”
“……真的?”這不是在惡搞他嗎?
“當然是真的,您這只是孕早期,還有些身體不好的媽媽要辛苦從孕早期躺到孕晚期。”
“為什麽?”
“能為什麽,當然是為了留下寶寶啦。”趙澤霖感慨:“母愛是偉大的啦,您懂得。”
鄭秋白語塞,坦白講他不懂,但有過一位很好母親的鄭秋白也能意識到,他現在的狀态,的确不像個母親。
他沒有像舒瀾愛他一般,愛肚子裏的受精卵。
他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做出了将要流産的決定,轉頭玩起了貪吃蛇。
這樣真有點沒有人情味,可鄭秋白沒生養過孩子,也沒有付出過這樣的愛,更無法預計這樣變數的未來,所以他只能在自己可控的範圍內,做一個低風險的最優解。
但聽到趙院長說的例子,鄭秋白還是不免覺得,他這個寶寶,如果去到趙澤霖口中那樣母親的肚子裏,應當比在他肚子裏,幸運幸福一萬倍。
趙澤霖叮囑完鄭秋白,轉頭又去叮囑鄭爺的護士,“小園,看樣子要麻煩你啦,多注意一點他的吃食,不要讓他偷偷吃不該吃的東西。”
如果鄭秋白的家屬在,這些注意事項肯定都要說給家屬的,奈何鄭爺沒有能簽須知的家屬跟來,看樣子連孩子爸爸都沒出現過。趙院長忍不住感慨,男人呀,真是壞東西。
這頭查房剛剛結束,阿良和霍嵘正好結伴過來一行人碰上,霍老三自來熟地上前,“哎,這正好碰見醫生,您是鄭秋白的主治嗎?”
“我是。”趙澤霖笑笑。
霍嵘立馬湊上去勾肩搭背,“醫生,他這是怎麽了,要到你們醫院住院?”
趙院長笑臉不變,“請問您是他的?”
“朋友。”
“抱歉現在,這是患者隐私,不方便告知。”趙澤霖相當有醫生的道德和操守,抛棄醫德的事兒,他這輩子就做過一次,“您可以自己進去問他。”
說罷,趙澤霖笑眯眯拍開霍嵘的手,往電梯間走去了。
病房裏的鄭爺從阿良那聽說到霍嵘來了,一個挺身從病床上驚坐起,“你怎麽正好碰到他?”
“霍少好像是來給別人探病的,正好遇上了。”阿良壓低聲音:“他還給我打聽您是什麽病呢,我沒告訴他。”
鄭秋白聞言心裏一緊。
“在這背着我說什麽小話呢?”滿肚子疑惑的霍老三總算是突破了心裏的坎兒,大步邁進了病房,他盯着病床上的鄭秋白左右看看,沒看出什麽端倪。
霍嵘眯眼,居高臨下問:“秋白,怎麽一陣不見,都把自己倒騰進醫院了,還是為……上次我弟弟那事着急?”
“當然不是,那算什麽,早過去了。”鄭爺八風不動,“我這是這段時間熬夜、喝酒、飲食不規律作的,正好,趁機休假。”
“要休假了?是大毛病?”霍嵘搬過椅子坐下。
“小毛病。”
“多小?”
“不足挂齒。”鄭秋白道:“你前段時間忙?我給你發的消息怎麽都不回?沒看到?”
“內陣子的确忙。”霍嵘撒謊。
“那正好,你弟那堆東西再不拿走,就快爛我家裏了,你什麽時候找個人走一趟燕城帶走。”
提起霍峋,兩人之間本就怪異的氣氛更加暗流湧動。
霍嵘哂笑,“還要我拿嗎?他沒自己拿?”
鄭秋白颔首,“那要他自己拿也行,你記得讓他聯系我。”
霍嵘聞言,若有所思,“成,我記得跟他提一嘴。”
話題最終又帶到了鄭秋白的健康上,寒暄幾嘴,陳禾打來了電話,催霍老三出來,“你說回公司了,這車怎麽還在醫院停着?”
霍嵘只能忙不疊跟鄭秋白道別,說自己下次會帶補品來,一溜煙兒跑了。
出了病房,霍三少嬉笑的臉就沉了下來,鄭秋白話裏話外在暗示自己他和霍峋已經沒了聯系,模樣坦坦蕩蕩,一絲纰漏都沒有。
偏偏霍峋今天一早已經開車走了,沒人給霍嵘詐真話出來。
雖然不清楚霍峋是去哪了,但他沒出現在醫院裏,看那傻小子昨晚上喜滋滋的欠樣,更不像是知道鄭秋白生病在醫院療養的模樣。
按霍嵘對弟弟的了解,霍峋要是知道,高低得焦急得吃不下飯,連夜跑來,趴在鄭爺床腳端屎端尿地伺候。
霍老三又稍微有些惡趣味地想,除非,鄭秋白是懷了霍峋的孩子,才值得霍峋那樣春風得意。
就現在的局面看,這兩個人之間真就沒聯系了?
可霍嵘的直覺總不是這麽回事。
送完陳禾,車開回公司,霍老三一拍腦門想起來,他還不知道鄭秋白到底生了什麽病,這下次探病帶點什麽補品才合适。
霍嵘轉頭看向秘書,“哎,京市私立醫院,我有個朋友在住院,你去幫我查一下,他得的什麽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