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保胎
第43章 保胎
還不等鄭秋白把自己的心聲講出來,經驗老道的趙澤霖已經吩咐護士再去找幾只驗孕棒來,因為血液分析裏沒有孕酮指數,如果加上這個,是不是懷孕會一目了然,也不必再浪費幾根驗孕棒了。
上一秒還在心裏選懷孕的鄭爺見趙澤霖對男人懷孕似乎很是淡定,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按理說,面對他這樣的身體狀況,這醫生首先應該排除的難道不是癌症和腫瘤嗎?怎麽一上來篩懷孕的可能性?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不可能懷孕吧?
“醫生,你覺得我會懷孕?”鄭秋白蹙眉發問。
趙澤霖見病患露出這樣的表情,立馬道:“不是我覺得,是我建議先篩查懷孕的可能性,因為如果要篩查肺部或者肝髒的病理需要做一些檢查項目,難免有輻射,真的有胎兒的話,對寶寶的發育不太好。”
趙澤霖一番話說的極有道理,鄭秋白也覺得有理,輻射萬一把孩子照成畸形兒怎麽辦?
可是等等,“醫生,我真的不會懷孕,這就不可能。”雖然鄭秋白也不想承認自己可能得了癌症或腫瘤,但懷孕,這也太荒謬了。
講個笑話,倘若鄭爺真的能懷孕,那他上輩子早該為滿腦子要孩子做繼承人的葉靜潭生個皇子皇孫了!
“沒關系,我們先測一下,看看結果再說啦。”
信誓旦旦的鄭爺在趙澤霖親切的笑容下不情不願走進了獨立衛生間,端着驗尿杯使用驗孕棒,待他出來,趙澤霖陪着他一同等候結果。
時間越久,鄭秋白就越虛,外加這不靠譜的年輕院長翹首以盼的模樣都快讓鄭爺覺得他真能懷孕了。
終于,在鄭秋白耐心将要告罄,如坐針氈時,五條不同規格不同品牌的驗孕棒齊刷刷升起了兩條杠——一模一樣的兩條紅杠。
鄭秋白看向趙澤霖,問:“醫生,這是沒有吧?”
趙澤霖摸過桌面上的一中驗孕棒包裝說明書遞過去,“驗孕棒呈現兩條杠,再結合血液檢查結果來看,恭喜,您應該是懷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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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澤霖的表情親切而歡喜,似乎由衷地替鄭秋白高興,沒有半點訝異和震驚。
他似乎對外表英俊潇灑、雌性性腺早年就宣告功能不完全、就算做手術最多也只能成為一個雄性的鄭秋白順利懷孕這件事,覺得理所應當。
坐在柔軟沙發上震驚到快講不出話的鄭爺:?
出錯了吧?一定是哪裏出錯了吧?
大概是他走錯醫院了,要不就是面前的院長其實是個精神病坐在這假裝的,不然怎麽可能得出個這麽離譜的結論。
趙澤霖坐回自己的位置,道:“鄭先生,您現在應該是孕早期啦,不确定b超可不可以看到孕囊,所以具體懷孕日期得靠日子推算,您上一次同房是在什麽時候?”
震驚到麻木的鄭爺僵硬道:“昨天。”
而且他昨天怕弄髒床墊,用避孕套了!
就算有遺漏,怎麽可能昨天睡完,今天就查出來懷孕了?這懷孕不需要時間嗎?是一瞬間就能查出來的事情?
“昨天?”
“是,難道我昨天上床,今天就懷上了?”
“應該不會,您有孕早期的反應嗎?比如胃口變大,惡心想吐,心情起伏變化劇烈,作息不規律早醒……”
胃口變大,偶爾想吐,心情确實很波瀾,作息變成健康老人的鄭爺:“我有。”
“持續多久了?”
“十來天。”
“有些反應最少孕兩周才會出現,結合您說的,您懷孕大概也有二周了。”
那算算時間,應該就是霍峋吃錯藥那次中的招。
鄭秋白大腦一片空白。
趙澤霖按照他豐厚的保胎經驗給出了答案,“在孕早期不知情的情況下行房,如果房事過于激烈,那麽肚子疼流血,也可能是先兆流産。”
鄭秋白下意識捂住小腹,“已經沒了?”
這孩子來的太快,走的也太快,一環接一環,鄭爺都有點緩不過勁了。
“除了血,還看到其它東西排出嗎?”孕二周自然生化,會有一些果凍狀的東西從體內排出。
鄭秋白搖頭。
趙澤霖道:“應該還在,描述的出血量還不大。一般持續兩二天,到能浸透衛生巾的容量,才考慮無法抑制的自然流産。”
“當然,如果現在不加幹涉,大概就是我說的這個走向。”
懷孕,流産,這些從沒在鄭秋白人生中出現過的詞彙,一瞬間通通找上門了,像是約好時候,集體送達的驚吓大禮包。
趙澤霖的宣判,比當年燕城醫生對鄭秋白說,他可能只有40%的概率能擺脫輪椅重新站起來,還要叫人無措。
可至少後者在鄭爺這裏不存在概率,他必須擺脫輪椅站起來。
但如今這肚子裏的小生命,鄭秋白卻真不知道如何抉擇。
什麽都不做?放任自流?
趙澤霖否定了他這個想法,“如果确定不要,我的建議也是保胎到六周左右再進行人流。您說沒有來過例假,太早自然分化宮腔內的孕囊可能無法全部流出,留在肚子裏就麻煩了。”
還要保胎?
鄭爺後背發麻。
b超總算被護士送到了趙澤霖手邊,黑白的圖像中可見他那原本發育不全的雌性性腺悄悄長到了普通人的水準,形态正常,沒有息肉和囊腫,很健康。
目前也的确看不到孕囊,孩子月份還太小。
趙澤霖又問:“從我們醫院離開後,您沒有固定每年做體檢嗎?”不然怎麽能到懷孕的地步,才發現雌性性腺一切正常了呢?
鄭秋白:……
他不愛體檢的毛病在這一刻得到了“回報”。
“可我一直沒來過例假。”
“有可能是暗經,也就是一輩子都不會來月經,但子宮同樣能夠正常排卵,正常孕育。”趙澤霖苦口婆心:“如果不想意外懷孕,還是要做好措施呀。”
鄭秋白語塞,他總不能說自己上輩子活了二十多年都沒懷過孕,所以理所應當,壓根沒想過這一茬。
趙院長微笑面向沉默的病患,“不管怎樣,先住院保胎吧,至于要不要這個孩子,如果您覺得做不出選擇,可以和家人商量哦。”
“這還要住院?”鄭秋白更慌了。
“是呀,我建議孕早期見紅的孕夫長時間卧床,減少行走活動哦。”趙澤霖吩咐護士去取輪椅。
“孕夫”兩個字給鄭爺雷的不想再說話,可他現在也沒別的頭緒,只能按照醫生給的方法來。
坐上輪椅的鄭爺問:“這樣就能保住嗎?”
“相信我的水平,鄭先生,如果在我們醫院你還是流産了,那絕對是精子質量不高造成的自然生化。”
趙院長當年給自家體質差還諱疾忌醫的老板娘順利保胎的豐功偉績,但凡沒有被宋五爺攔住發表學術論文,他早就是保胎界和給男人接生界的大拿了。
保胎當然也不是鄭秋白想象中光坐輪椅卧床那麽簡單,趙澤霖給他開了許多藥片和保胎針,塞一把藥後打完左屁股打右屁股。
打針之後的屁股又疼又硬,鄭爺只能側躺。
交完住院費的阿良回到單間病房,看到苦哈哈側躺着的小老板,眼淚都要掉出來了,“老板,您這到底是怎麽來了?”
來的時候人還好好的,怎麽這就回不去得住院了?
阿良剛在外面攔着護士詢問,結果那些姑娘都跟河蚌成精似的,守口如瓶,嚴防死守,反過來還找阿良要監護證明。
被宣判懷孕的鄭爺腦瓜也是嗡嗡的,到現在還沒能坦蕩接受,他想起趙澤霖叫他和家人商量。
懷孕也的确是該和家人商量的大事。
只是鄭秋白哪還有家人?
舒瀾泉下有知,也只能在地下急的團團轉。
終于在阿良叽叽咕咕喋喋不休的念叨下,心煩意亂的鄭爺道:“阿良,你別擔心了,醫生說我有痔瘡,太嚴重了,要卧床。”
阿良:“……這、這樣啊。”
世界終于清淨了。
心煩意亂的鄭爺從自己的上衣外套裏掏出手機,準備打給薛柔,讓她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控好場。
這種時候,鄭秋白的腦袋裏還能放下工作。
不斷閃動的收件箱提醒着鄭爺他還有條短信沒來得及看。
鄭秋白點進去,是那條霍峋詢問他身體狀況的消息,昨天晚上發的,他今天中午才看到。
鄭爺摁動鍵盤的拇指有點僵硬,他這樣的人也會有不知道如何回複旁人問候短信的一天。
霍峋也不能算是旁人了,這是他肚子裏小生命的親爹。
裹着單薄病號服的鄭秋白蜷了蜷身子,裝作沒收到那封短信,轉頭摁動手機鍵盤玩起貪吃蛇。
或許,應該把這件事告訴霍峋?
可鄭秋白自己都已經是一團亂麻了,霍峋知道了又能幫上什麽忙?別趁機添亂,借着這個孩子向他逼宮就是懂事了。
再說了,鄭秋白剛信誓旦旦同霍峋立下五項條約,口口聲聲說不用對方對他負責,各自尊重隐私,這就鬧出來需要兩個人要共同面對的小生命,這也太打臉了。
要臉的鄭爺摸摸自己平坦的肚皮,私心裏想那還是不說了。
他從小到大,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所有的後果都自己承擔,連舒瀾也未曾在人生的重大決策中幫他什麽,怎麽這件事就處理不了了?
這種小事處理不了,那他鄭秋白可就真白混那麽多年了。
【沒事,昨天晚上太忙了,剛看到,你有事?】
坐在中餐廳包間裏和霍嵘旗下簽約女藝人相親的霍峋總算等到了鄭爺的回信兒,他伸手,打斷對面女演員的喋喋不休,“不好意思,我這邊有點事情,出去打個電話。”
女演員笑臉盈盈,半點沒有被打斷的不快,畢竟從剛剛她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開始,霍峋的眼神就已經不正眼看她了,“您先忙。”
可這是老板家的弟弟,實打實的京市公子哥兒,她要是真能和對方處上對象,那還用發愁将來沒有大好的資源和舞臺嗎?
無論如何,她都想把握這個金龜婿,哪怕只是當一任女友,帶給她的便利也不少了。
和女演員一般的藝人不在少數,因而霍少爺今天的相親進展舉步維艱,他昨天那套道歉賠償的說辭完全不管用了,對方就仿佛聽不懂他的話一般,自我介紹就能說個五分鐘,眼神黏糊的要命。
如果不是角落還站着保镖,還真有人能直接獻身生撲。
霍峋原本已經到了耐心将要告罄的掀桌節點,鄭秋白一通消息,給他徹底降了火。
患得患失的霍少爺立馬就把電話打了過去,他昨天晚上為了等回信,硬生生熬到淩晨4點,後面熬不住睡過去了,都沒等到鄭秋白的回複。
霍峋很難不懷疑,鄭秋白是去見別的野男人了。
霍少爺撥過去的第一個電話被一秒摁斷,第二個無人接聽,第二個才被調整好狀态的鄭爺接起,“你突然打電話幹什麽?”
“那你挂我電話幹什麽?”霍少爺滿腹怨氣。
“我剛剛在玩貪吃蛇。”霍峋這電話來得巧,鄭爺好不容易爬到五百的貪吃蛇一頭撞死了。
鄭秋白原本就情緒起伏,玩個游戲平靜平靜,現在只想找霍峋索命了。
霍峋打電話來,最好有正事。
“你有什麽事?快說。”
能聽出鄭秋白大概不太高興的霍少爺咳嗽兩聲,“我就是想問問你身體還好不好,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很好,沒有不舒服。”鄭秋白側躺着說假話,其實他屁股真的很痛,那保胎針就非要打在屁股上嗎?
霍峋繼續沒話找話:“我明天就回去了。”
“回哪兒?”
“當然是燕城。”
“……”
“你不想我回去嗎?”
“我有什麽想不想的。”鄭秋白人都在京市了。
“那我到時候去你家?”霍峋前一陣一直在住酒店,這次卷土重來,他要重新登堂入室,成為鄭秋白家裏的男人。
鄭爺沉吟:“随你,你要去就去吧,但我應該不在家。”
“那你去哪?”難道鄭蝴蝶還要跑到別的男人家住?
“我在出差。”出差,真是這世上所有男人不着家的萬用借口。
“出差?出什麽差?”霍峋可不信夜場經營還有所謂出差學習一說,一秒警覺,“都有誰?地址在哪?”
“你在查崗?”鄭秋白覺得霍峋不止想當他爹養他,還想當他媽約束他,不由得沉了沉語氣,提醒霍峋注意邊界與分寸,“我難道還需要向你彙報我的行蹤?這是我的工作,我好像沒有義務告訴你。”
鄭秋白這冷冰冰的态度讓話筒那邊的霍峋立刻靜默了。
但凡有自尊的人,都一定會感覺到屈辱和難過。
更別提霍峋這樣的天之驕子了。
良久,他卻在話筒那邊講:“我知道了,那你好好出差,我在家裏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