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秋白哥
第39章 秋白哥
“秋白哥。”
犟種霍少爺這小聲兒,又乖巧又幹淨,直接給鄭秋白喚地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後脖頸子的汗毛根根起立。
要說從前沒有人這樣叫他,那也不是,立人集團談生意的場合從不缺乏嗲精與水蛇腰,甚至有人趴在鄭爺胸口叫情哥哥,眉目含情,吐氣如蘭。
但那些人都不及如今的霍少爺半分吓人。
被調戲的鄭爺簡直想給霍嵘打電話,叫他把自家倒黴孩子領回去看好,萬萬不要再放出來吓人了。
沒等到答複的霍峋問:“你怎麽不說話?”
“因為無話可說。”鄭秋白已然發現霍峋這小子有自成一脈的邏輯思維,還是個犟種,只認自己那套死理,恐怕鄭爺說破嘴皮子也沒用。
況且他問霍峋到底喜歡他什麽,這小子半天也沒個一個精準的回答。
翻來覆去,講的都是玉米地裏那點事,還口出狂言要包養自己。
這歸根到底不還是初夜被終結之後萌生的處男情結嗎?
“這麽說,你也不想拒絕我?”
無話可說都能被霍峋曲解成鄭秋白不想拒絕。
絕了。
“我拒絕你,你就會聽?”鄭秋白太了解霍峋這個家世優渥的二代,恐怕這小子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過苦,更沒有什麽求不得。
他的拒絕對于這樣的人來說,不是紅綠燈裏禁止通行的紅燈,而是鬥牛士手中的寬大紅布,只會激發瘋牛的血性和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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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聽,我白費口舌做什麽?”鄭秋白伸手替自己拿了只杯子,加了冰,倒了杯酒潤潤喉。
他之所以還能這樣淡定,是看霍峋還不像是失去理智,要玩兒強取豪奪的樣子。
霍少爺的臉徹底垮下來,“憑良心講,你就一點不喜歡我?”
鄭秋白飲酒的動作一頓。
憑良心講,他對霍峋不能說是全然沒有喜歡,如果真的厭惡,他也不會像是和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在這包間裏幹坐着。
但這份喜歡摻雜了太多其它感情,有鄭秋白對霍峋未來成就的欣賞,也有對他上輩子傾囊相助的感激,還有那些莫名其妙回憶帶來的迷惑,所以它并不純粹。甚至被迫叫人權衡利弊。
且不說霍家一定會對霍峋的感情問題加以牽涉,就說以霍峋的身份,他有可能成為鄭秋白背後的靠山和依仗,也能成為鄭爺手上最強人脈,但毋庸置疑,他無法成為一個長久交心的愛人。
因為他們兩個人從地位上就不相配。
不夠平等的愛情,鄭秋白已經體驗過一次了。
至少在他和葉靜潭的感情裏,他只是在感情上居于劣勢,在個人的事業和成就上,他足以和葉靜潭平分秋色。
當年葉靜潭的成就中有他一半的助力,所以才會對離開的鄭秋白耿耿于懷念念不忘。
可以鄭秋白的資本,他壓根沒有能夠幫到霍峋的地方,甚至對于霍少爺踏足的領域壓根不算清楚。
鄭秋白的本性一向尖銳強大,他做不到像個噓寒問暖的小情兒一樣,放棄自己辛苦維系的事業,在感情裏只剩下伺候與讨好兩件事。
這會讓他步入上輩子的後塵,重新憂心起,自己有朝一日年老色衰,沒有利用價值,會不會被另一半所抛棄。
更別提,霍峋才十九歲。
十九歲時喜歡的東西,到了二十九歲時一定有所變化。
人就不是長情的動物。
只有利益捆綁,才能走的更遠。
“別再無理取鬧了,霍峋,”鄭爺平靜道:“今天的事情我就當做沒發生過,下次見面不要再搞這種吓人的惡作劇。”
霍峋這個火藥桶脾氣幾乎快被鄭秋白氣吐血了,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多直白的攻勢,在鄭秋白這裏好像都像是一拳打進棉花裏一般柔軟無力。
“你當我和你說這些是在小孩子過家家嗎?”
為什麽鄭秋白就是不肯正眼看看他的真心?
他的真心有這麽吓人嗎?
“還是說,你其實有喜歡的人?”霍嵘先前講的校園八卦又出現在了霍少爺的腦袋裏,鄭秋白有個相戀四年的大學戀人。
那是被鄭爺放在心尖尖上的初戀。
雖然這檔子事,壓根沒有存儲在鄭爺的記憶磁盤裏。
可霍峋突如其來的話還是給了鄭秋白新的思路,與其讓霍少爺在這裏同自己幹耗着,不如給他一個虛拟的敵手玩去。
鄭爺毫不猶豫點頭,“是。”
霍峋怔怔地看着鄭秋白,臉色一下變得慘淡,他想過這種可能,但事實擺在眼前,卻壓根不想相信。
他狠狠眨了眨眼,鼻翼翕動,“那你、那你為什麽還要幫我……”
“說了,那時候我沒辦法放着你不管不顧,再說了,男人的身體和心本身就可以分開。”鄭爺将渣男演繹的出神入化,“我雖然喜歡他,但也不會為他守節。”
霍峋聞言果然生氣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鄭秋白,似乎想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一點點端倪,可惜,他失敗了。
鄭秋白的姿态相當自然,他晃了晃手上的酒杯,“你遲早會懂。”
霍峋皺起眉,那模樣看起來很惱火。
為了乘勝追擊,鄭爺故意将酒杯貼近唇邊,眯起眼睛,“如果你說的試一試,只是保留我們之間的肉體關系,那我沒有任何問題。”
他眉眼帶笑,嘴巴一張一合,轉瞬化成了要吸人精氣的大妖精。
霍峋竟然可恥的心動了,可下一秒,他就為心上人心裏還有另一個人的難過沖昏了頭腦。
更何況只被欲望驅使,那人和畜生又有什麽分別,他怎麽可以淪落成那樣的東西?
“你太過分了!”
這是眼睛紅紅的霍少爺對鄭秋白最後的控訴,之後他就進了更衣室,換上了來時穿的得體衣裳,頭也不回地摔門走了。
被抛下第二次的鄭爺輕輕舒了口氣,他希望這次霍峋再也不要回頭來找他了。
霍峋跑了,鄭秋白原本能提早下班,可誰承想他晚間剛吞下兩碗面條,眨眼又餓了,于是乖乖坐在辦公室裏,等着後廚的員工加餐,準備吃飽再回家。
一般情況下,金玉庭的員工餐是什麽,都取決于今天采購的新鮮食材還剩下什麽。
如果剩的不多,各個部門就會自發訂購周圍小店的餐食,如饸烙面、沙縣小吃。
今晚金玉庭的員工餐的吃的實在不錯,大廚将兩天剩下的海鮮整合整合,炖了一鍋魚片海鮮粥,裏面有黑魚片,瑤柱,象拔蚌,還放了姜絲驅寒。
粥炖的時間夠久,米粒晶瑩剔透,又濃又香。
半夜喝這麽一碗,那真是幸福。
阿良本來不餓,都硬生生塞了一碗進肚。
只是到了鄭秋白,剛一掀開面前的碗蓋兒,就聞到了一股撲鼻的魚腥味。
大廚為了讨好老板,給鄭爺那碗多放了許多海鮮進去。
看見滿滿當當白生生的魚肉,聞到那好像站在殺魚攤兒前般的腥氣,鄭秋白不僅沒有了胃口,他還反胃,想吐。
這想吐的感覺昨晚上就找上門過,于是鄭爺忙不疊沖進了廁所,一邊嘔,一邊讓門外的阿良速速把那碗粥處理幹淨。
“太腥了,這魚殺完沒有去腥嗎!?”鄭秋白嘔地額頭直冒青筋,真像是要把胃從嗓子眼裏倒出來了。
“這腥嗎?”阿良傻眼,他不知道老板從哪聞到的魚腥味,他鼻子使勁抽動,卻也只聞到了空氣裏彌漫的海鮮粥香氣。
更何況,金玉庭的大廚,那都是多少年的老師傅了,壓根不可能犯殺魚不去腥的錯。
從衛生間出來的鄭爺絲毫不懷疑自己的鼻子,“很腥。”
最終阿良将那碗粥處理幹淨,轉頭又給鄭爺端來個後廚果盤清口。
鄭秋白掃了眼全是西瓜蜜瓜聖女果的果盤兒,重新來了點食欲,但比起瓜類,他其實更想吃山竹。
山竹後廚也有,阿良又小跑去拿了一碟子回來。
吃了幾大塊西瓜,又吃了一碟子山竹的鄭秋白總算吃飽肚子。
心滿意足的鄭爺回到家,洗漱過換上寬松浴袍,靠在沙發上看深夜電影,這是一部港灣的警匪片,全是驚險刺激的大場面,鬧哄哄的,鄭秋白也不覺得吵。
畢竟這個點兒,可還不到他這個夜貓子該閉眼睡覺的時候。
鄭爺一直以來的習慣都是這樣。
于是當鄭秋白清晨七點在沙發上醒來時,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昨天是什麽時候睡着的,而響了一整晚的電視機已經播到了早間新聞。
精神抖擻的鄭爺不知道多久沒有這麽早起床的健康作息了,他又耐不住饑餓,主動下樓到街邊買一袋子油條豆腐腦拎回家吃。
一邊看早間新聞一邊往嘴裏塞油條的鄭爺意識到,他一直以來養成的生物鐘,好像莫名其妙變化了。
這種健康的老年人作息,壓根不該出現在他身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鄭秋白不清楚這到底是因為天太熱,還是因為他最近一段時間沒有加班到深夜,身體自動調整狀态了。
于是鄭爺一邊思考,一邊慢吞吞吃了二根大油條和一碗豆腐腦。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他還在猶豫是七分飽正好還是再吃一根油條解饞。
他最近的胃口也是好到離譜。
最終,鄭秋白是叼着半根油條去開門的。
咚咚砸門的霍峋完全沒想到一大早上鄭秋白會清醒着在家,還能這麽快出來開門,他幾乎是下意識以為對方剛剛到家。
畢竟同居那麽久,鄭秋白哪裏起床吃過早餐?
該死的,所以昨天晚上他還是去別人包間了嗎?
不是沒有比他消費高的人嗎?
難道是去找消費第二的了?
那早知道他就不跑了!
氣急敗壞的霍少爺問:“你剛剛到家?”
“當然不是,托你的福,我早睡早起了。”鄭秋白把拿着油條的手背到身後,“你一早來幹什麽?”
“我來,我來是……”霍少爺臉一紅,随即心一橫,大聲道:“是想告訴你,你昨天晚上說的事情,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