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追捕
第101章 追捕
陰森破敗的懷王府內, 一場惡鬥正在上演。t
桌案上的香燭只燃燒了一半,一群禦林軍破門而入,将身着白衣的沈幸圍在了中間。
激烈的打鬥中, 沈幸一劍砍向橫梁, 只聽得一聲巨響,本就破敗的寝屋在頃刻間轟然倒塌。
“沈幸,還不束手就擒!”為首的禦林軍統領兇神惡煞地怒吼一聲,随即舉劍刺向沈幸, 招式格外淩厲。
沈幸一個縱身, 輕巧地躍上了另一間屋頂。天際漸漸泛黃,落日的餘晖在他身上投射出一層暈黃的光圈, 襯得那張面容越發朦胧美好。
統領路兆是端慶帝的親信,舊時也曾和沈幸照過面。他原本是衛兵出身,靠着一身武藝和絕對的忠誠才爬到禦林軍統領的位置上。
看着他飛身而起,站在了自己的對面, 沈幸眸光微動, 不覺握緊了手中的劍。
“皇上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我勸你還是別再做無謂的掙紮了。”路兆神色輕慢地看着他,面上滿是得意。
上一回他奉命追捕沈幸, 卻還是被他喬裝逃過了一劫。這一次, 他一定要一雪前恥, 絕不會再讓沈幸逃脫。
“路大人也是習武之人, 自然明白這世間沒有坐以待斃的道理。”沈幸的唇角露出一抹譏嘲的笑意, 随即執劍而起, 如游龍飛燕般靈活輕巧地朝路兆刺去。
随着路兆後退躲避的動作, 幾片青瓦應聲而落,發出了嘩啦啦的清脆聲響。
沈幸的動作雖輕柔, 劍鋒卻格外淩厲,不過幾個回合就逼得他招架不住節節敗退。
眼看着他就要從屋頂上跌落下去,站在底下的一群侍衛都露出了焦急之色。
見狀,沈幸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譏嘲:“路大人不找幾個幫手嗎?”
聞言,路兆惱羞成怒地漲紅了臉,低吼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較量,誰都不許上來。”
說罷,他怒氣沖沖地看向沈幸,咬牙切齒地說道:“沈幸,你休得意,看招!”
路兆舉劍而來的時候,沈幸一個轉身,輕松地避了過去,随即反手挑落了他手中的劍,毫不遲疑地将劍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路統領……”站在底下觀望的禦林軍大驚失色地叫嚷着,面上淨是驚恐之色。
原先志得意滿的路兆此刻動彈不得,面上狼狽又羞惱,漸漸地轉變為憤怒和不甘。
“你輸了。”将他的惱恨看在眼裏,沈幸唇角一動,眸光晦暗不明。
路兆面上一熱,殷紅着眼瞪着沈幸,咬牙低吼道:“要殺便殺,不必廢話。”
看着他決絕赴死的神情,沈幸眸光一閃,輕聲耳語道:“我不殺你。”
鋒利的劍就抵在咽喉之上,他卻語氣淡漠地說不會殺他。路兆眉心一緊,驚疑不定地望着他,眼底滿是探究。
只見沈幸輕笑一聲,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繞到了路兆的背後。不過一個擡手,就強勢地封住了他周身的幾處穴道。
“你想幹什麽?”穴道被封的一瞬間,路兆驚恐難安地繃緊了心弦。
“對不住了。”沈幸擡眸看了一眼天際的殘陽,眸光沉沉地将他從屋頂上推了下去。
侍衛們慌忙去接掉落的路兆時,沈幸瞅準時機縱身一躍,飛快地在屋頂上穿梭着。
識破了他逃跑的意圖,幾個侍衛立刻追趕而去。沈幸一路飛奔,好不容易才甩開了身後的追兵,可還沒來得及松懈,四周就又圍上了一群人。
他眸光一沉,再次舉起了手中的劍,奮力地殺出重圍,用鮮血鋪成了一條逃生的路線。
夜幕低垂,星河暗淡。荒僻的街巷內,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
遠處漸漸亮起了火光,如雨點般密集的腳步聲傳入耳中,沈幸心頭一緊,目光飄落在遠處的一片屋檐上。
他毫不猶豫地抛下手中的長劍,轉身遁入了暗夜之中。
舉着火把而來的禦林軍,看着地上東倒西歪的屍體,面上都露出了震驚之色。
誰都沒想到重重圍捕之下,沈幸竟然還能逃脫。正當衆人沮喪凝重之時,一個士兵忽然指着地面叫嚷道:“這裏有血跡,他一定是朝着那邊去了。”
聞言,剛遭受羞辱的路兆面色一沉,眸中燃起了兩團怒焰。“跟我來!”
他們循跡而去,浩浩蕩蕩地走入了夜幕之中。
大理寺內,寺卿周颢正坐在油燈下翻閱着近日呈上的卷宗,隔壁的耳房裏忽然傳出了一陣窸窣的響動。
他眉心一擰,正要起身查看時,緊閉的房門被人推了開來。
“大人,禦林軍的路統領來了。”來人是周颢身邊的守衛常平。
周颢眸光一緊,眼底浮現了一抹狐疑:“這麽晚了,他到大理寺來做什麽?”
常平眉眼微垂,語氣恭謹地答道:“聽說是要捉拿刺客。”
聽了他的回答,周颢的眼中蒙上了一層疑色。只見他眉峰緊蹙,凝神問道:“什麽刺客?”
“是沈幸……”身為周颢的守衛,常平對沈幸也有幾分熟悉。因此,在提及沈幸二字時,他悄然擡眸,不動聲色地瞄了周颢一眼。
“沈幸……他回上京了?”得知路兆追捕的人是沈幸,周颢的眸中劃過一抹詫異。
端慶帝登基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軟禁懷王,清算他身後的黨羽。而第二件事就是不遺餘力地捕殺沈幸。
算起來他已經很久沒見過沈幸了,也不知他當初逃往了何處,現在又為何回來?
想起方才聽到的聲響,他心頭一跳,忽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應該是吧,不然路統領也不會帶着那麽多來追查。”見自家大人面露驚詫,常平眸光一斂,恭聲問道,“人還在外頭等着,現在該怎麽辦?”
“讓他們進來吧。”周颢思索片刻,還是慎重地點了點頭。
常平領命而去後,他立刻起身走到了耳房,神色凝重地說道:“我知道你在這,出來吧!”
昏暗的耳房內,一道身影緩緩從壁櫥後走了出來。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周颢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容。
果然是他!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素白的長袍上沾滿了血,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旁人的,看着格外觸目驚心。
“路兆已經追來了,這裏并不安全。”周颢眉心一緊,刻意放低了音量,“壁櫥後面藏着一條通往郡主府的秘密通道,你趕緊走吧,過不了多久禦林軍就要進來了。”
望着周颢眼中的關切,沈幸心弦一動,正要開口致謝,就瞥見了屋外亮起的火光。
“沒時間多說了,快走!”周颢憂心如焚地看了他一眼,見他鑽入了衣櫥之中,才轉身走回了書房。
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桌上的茶杯忽然掉在了地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周颢蹲下身子去撿碎裂的茶杯時,手指忽然被瓷片割破,劃出了一個又長又深的大口子。
只聽見“嘶”的一聲,一大股鮮血順着指尖滴落在了雪白的瓷片上。
常平立刻走上前去,掏出了一塊幹淨的帕子包裹在了他的手指上,擔憂地望着他:“大人,您沒事吧?”
周颢搖了搖頭,擡眸看向站在門外的路兆,嗓音溫潤地說道:“方才一時手滑,不慎打碎了茶杯,讓路統領見笑了。”
路兆神色莫辨地看着他,眼底劃過一絲質疑。
“周大人可知沈幸回來了?”
面對路兆的質詢,周颢的眸中露出一抹驚異:“他回上京了?”
看着他一臉驚訝的模樣,路兆眸光一沉,語氣中摻雜着幾分脅迫。“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周大人據實相告。”
“你來之前,我并不知道他回京的消息。”對上路兆威逼的眼神,周颢顯得分外真誠。
“那就得罪了!”随着路兆擡手的動作,一衆禦林軍立刻展開了搜捕。
看着書房被翻得一團亂,周颢的面色立刻冷了下來。他眼含怨色地看着路兆,語氣中充滿了警告。
“這間書房裏有許多機密文書,若是弄丢了什麽,路統領最好能擔得起這份罪責。”
聞言,路兆面色一緊,怒氣沖沖地斥責起手下的士兵:“動作給我放輕些,別弄壞了這裏的東西。”
他們裏裏外外地翻了一遍,卻什麽都沒找到,只能頹喪離去。
禦林軍離開後,望着屋內雜亂無章的樣子,常平無奈地嘆了口氣:“屋子亂成這樣,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收拾好……”
對上常平憂心的眼神,周颢沉默地坐在了書桌前,疲憊地說道:“別說了,快收拾吧。”
黑暗的密道內,沈幸腳步倉促地行走着,很快就到了盡頭。推開封閉的石板後,他來到了一t間昏暗的屋子。
屋內飄散着一陣淡淡的檀香,他正要尋找出路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響。
“我等奉命搜查刺客,還請公主行個方便。”
“此處供奉着先驸馬的牌位,閑雜人等不得擅入。”公主身邊的女使嚴詞厲色地拒絕了路兆的請求。
“下官身負皇命,還望公主體諒……”
正當路兆謙卑地懇求時,沉默已久的公主冷冷地斥責道:“你是什麽狗東西,也敢讓本宮體諒?”
遭到訓斥的路兆難堪地握緊了拳頭,可當着貞儀公主的面,他不敢造次,只能灰溜溜地帶着手下離開。
騷亂平息後,郡主府回歸了往日的寧靜。腳步聲漸漸遠去後,藏在暗處的沈幸不由得松了口氣。
然而就他想要尋找出路離開此地時,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頭推開,穿着一身素袍的公主神色莫辨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