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解釋
第089章 解釋
“婚姻大事, 豈能兒戲?”
震驚過後,謝凝神色凝重地望着她,眼底滿是詫異和惶惑。
看着她大驚小怪的眼神, 韓妙儀不以為然地笑道:“正因為是大事, 才更該握在自己手裏。我父親是個迂腐的人,總覺得女子就該乖乖地嫁人生子,可我不想成親也不想給自己不喜歡的人生孩子。”
迎着她驚異的目光,韓妙儀抿唇笑道:“我與王爺是各取所需, 他給我自由, 而我給他韓楚兩家的助力。”
看着韓妙儀自信從容的神态,謝凝心頭一震, 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麽。
“所以,我和王爺只是一對名義上的夫妻,我不會阻止你和他來往,也願意讓他納你為妾, 正好也能給孩子一個名分。”
見她越說越離譜, 謝凝面色一變,忙不疊解釋道:“王妃,你真的誤會了, 我和殿下真的是清白的。”
将她的急切看在眼裏, 韓妙儀暧昧地笑道:“不是連孩子都有了嗎?放心, 我這個人最是開明, 除了王妃的位子不能讓給你, 別的都好商量。”
眼看就要掰扯不清, 謝凝欲哭無淚地說道:“王妃, 我和殿下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種關系,阿粟也不是殿下的孩子, 他的生父另有其人。”
“啊?”見謝凝情緒激動地站了起來,韓妙儀笑容一僵,疑惑不解地望着她。
對上她迷茫的眼神,謝凝無奈地嘆了口氣,幽幽地說出了自己的往事。
韓妙儀在西苑待了大半日,直到暮色昏黃,才依依不舍地起身離去。
“阿凝姐姐,我明日還能來找你說話嗎?”
交換了各自的秘密後,兩個人迅速地建立了友誼。不過才半日功夫,韓妙儀就喜歡上了溫柔堅韌的謝凝。
“歡迎之至。”二人相視一笑,韓妙儀便歡歡喜喜地帶着淩波離開了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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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走遠後,翡翠狐疑地望着唇角含笑的謝凝,心中頗為驚駭。
她還以為王妃是來發難的,沒想到半天過去,兩人卻相處得格外融洽,倒有些相識恨晚的感覺。
壓下心底的疑惑後,她進屋收拾好了碗筷杯盞,提着食盒便腳步匆匆地走向了廚房。
北苑裏,承德一進門就看見了跪在地上的素雲和清越。沈幸面沉如水地坐在桌旁,往日溫潤的桃花眼裏布滿了陰霾,讓人望而生畏。
承德心頭一跳,後背爬起了一股惡寒,連呼吸都艱難了起來。
“沈先生。”他不安地喚了一聲,卻連眼角都不敢往上擡,只心虛地望着地面的青磚。
“承公公,昨夜是不是他們讓你遞的酒?”
在他冷厲的質問下,承德喉結一滾,艱澀地擡起頭,在迎上他洞悉一切的目光時,沉重地點了點頭。
看着沈幸越發陰冷的神色,承德不安地解釋道:“他們也是為了先生好……”
“為我好?”沈幸冷笑一聲,怒氣沉沉地诘問道,“你們知不知道,這麽做只會讓阿凝更恨我?”
素雲和清越面色一緊,倉皇地對視了一眼,面上滿是錯愕。
“阿凝之所以不肯原諒我,就是因為從前我曾罔顧她的意願,強迫她留在我身邊。她生就一副傲骨,任誰都逼不了她。”
若不是經歷了這些,他或許也不會明白這個道理。若非素雲和清越自作主張,他也不會遭到阿凝的鄙棄。
“少主,這件事是屬下思慮不周,請您責罰。”清越心頭一沉,獨自扛下了罪責。
見狀,素雲眉心緊鎖,垂眸向他請罪:“此事也有我的錯,請少主一并責罰。”
瞧着他們同氣連枝的舉動,沈幸緊緊地攥起了拳頭。眼看着氣氛越來越緊迫,承德不安地抿緊了唇,手指不停地掐着掌心。
長久的沉默後,沈幸緩緩松開了手心,頹喪地垂下了眼眸。
“事已至此,責罰還有什麽用?出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待着。”
謝凝已經恨上了他,遷怒清越和素雲也改變不了什麽,只會徒增嫌隙。
跪在地上的二人面面相觑,遲遲不肯起身。見狀,承德上前一步,将他們拉了起來,無聲地搖了搖頭,眸中滿是勸誡。
三人相攜而出後,素雲愁容滿面地看着清越,悵然若失地問道:“現在該怎麽辦才好?要不然我去和夫人解釋清楚吧?”
“不可!”不等清越回答,承德率先制止了她。
“可我總得做些什麽,不然夫人和少主之間的隔閡只會越來越深。”想起沈幸憤怒又哀婉的神色,素雲心中極度不忍。
“你畢竟是沈先生的人,就算去解釋了,謝姑娘也不會相信,還是讓我去吧。”
這件事到底有他一份責任,理應由他來善後。
夜幕降臨時,承德帶着一包栗子糕敲響了謝凝的房門。門扉開啓時,看見站在屋外的承德,謝凝的面上露出了一絲驚訝。
“承公公,你怎麽來了?”雖然疑惑,可她的面上仍挂着淺淺的笑意。
“廚房做了些栗子糕,我知道你愛吃,就帶了一包過來。”說着,他舉起了手中泛黃的油紙包,栗子糕的香甜氣息立刻散發了出來。
謝凝眼前一亮,唇邊露出了一抹甜蜜的笑,驚喜地說道:“多謝公公。”
看着她歡喜地接下了栗子糕,承德心頭一滞,委婉地開口道:“我有話想跟你說。”
“外頭冷,公公進來說吧。”謝凝溫婉一笑,客氣地将他請了進去。
進門後,謝凝走到桌前給他倒了一杯熱茶,笑吟吟地說道:“公公先喝杯茶吧。”
望着她溫柔的笑臉,承德的心頭浮起了一絲歉疚。他将茶杯握在手上,卻遲遲沒喝,也沒有開口說話。
看着他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謝凝眉心一跳,莫名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你怎麽了?”
“昨夜,是我将那杯暖情酒遞給了沈先生……”猶豫再三,他還是硬着頭皮說出了真相。
聞言,謝凝瞳孔一震,難以置信地望着他道:“怎麽會……”
“是我。”迎着謝凝震驚錯愕的眼神,承德沉重地點了點頭,面上爬滿了羞愧。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即便得到了他的确認,謝凝仍是不敢相信。他和沈幸非親非故,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幫他?
“清越找上我的時候,我也猶豫過,可若是能破鏡重圓,你便能有個歸宿,不必像我一樣終生孤苦……”
擡眸的那一刻,他的眼底夾雜着歉疚和期許,還有一絲難掩的情意。
謝凝心驚地望着他,喉間漸漸生出了一股酸澀。
她一直以為他們之間是苦命人的惺惺相惜,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在背地裏對自己生出異樣的感情。
說完那句話後,承德一直留意着她的神色,見她并未流露出厭惡和鄙夷,他不由得松了口氣。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你不要因此誤會沈先生。他雖然曾經傷你至深,可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愛你。”
承德苦澀地訴說着滿心的歉意,提到沈幸時,眼底流淌着深切的羨慕。
可惜他是個沒有根的浮萍,注定不能給她幸福,否則,就算是冒着得罪殿下的風險,他也一定會勇敢地争一次。
她t可以冷漠地拒絕楚王,也可以決絕地拒絕沈幸,可望着滿眼悲涼的承德,她卻說不出一句殘忍的話。
“你回去吧。”
冗長的沉默後,她垂下眼眸,苦澀地下達了驅逐令。
“對不起……”咽下了喉間的酸澀,承德默默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寂寥地轉身離去。
那杯水他未動分毫,桌上卻殘留着一圈水漬。
望着跳動的燭火,謝凝心情沉重地坐在了椅子上,眼底閃動着強烈的哀傷。
她知道他的出發點是為了自己能夠有所依靠,可這樣的方法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而且那份藏不住的情誼也讓她很為難。
在她的心裏他是為她指點迷津的良師,也是溫和寬厚的兄長。她天真地以為他們有着超越性別的友誼,卻沒想到他的心裏會藏着這樣的念想。
謝凝焦灼地摳着手指,直到指腹傳來一陣強烈的刺痛,她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她強忍着眼底的淚意,嗓音沙啞地問道:“誰?”
敲門聲頓時停住,屋外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阿凝,是我。”那是沈幸的嗓音,帶着些許深沉和懊惱。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想起這一切的糾結和痛苦都是因為他的緣故,謝凝不禁生出了幾分怨怼,連話裏都帶着強烈的指責。
“阿凝,我想和你說會兒話,說完了我就走。”沈幸神色落寞地低語着,語氣裏滿是無助和哀求。
謝凝雖然看不見他的神情,卻還是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卑微的祈求。可此刻她心緒不寧,根本沒辦法去面對他。
“我們沒什麽好說的,你走吧。”
見了面又如何?還不是徒增煩惱?與其這樣糾纏不清,還不如閉門不見、眼不見為淨。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可昨夜的事真的不是我有意為之。阿凝,我說過不會再強迫你做任何你不願意做的事。你可不可以原諒我一次?”
明明是個驕傲自負的人,可他說出口的話卻卑微至極,像是把頭低入了塵埃。
“不要再逼我了,你快走吧,就當是我求你……”他越是乞求,她的心就越亂,眼淚早已奪眶而出,連說出口的話都帶着濃濃的哭腔。
聽見了她的哭聲,沈幸心口一滞,終究還是放下了手,轉身走入了寂寥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