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想再嫁
第065章 不想再嫁
那女子瓊鼻杏眸, 膚若凝脂,眼波流轉間妩媚多情,端的一副活色生香之态。
只見她捧着一碟精美的綠豆糕, 巧笑倩兮地走向楚王。
“王爺, 這是離京時奴家從宮裏帶出來的糕點,甜而不膩,配上涼茶最是消暑,您嘗嘗可還合意?”
楚王眉心微皺, 語氣不善地說道:“本王, 不喜歡,你出去。”
女子卻也不退縮, 反而嬌笑着說道:“王爺既然不喜歡吃糕點,那奴家為您捶捶背吧……”
說着,她便将糕點随手放在桌上,撩起衣袖就往楚王貼近。
楚王眉心一蹙, 毫不憐惜地喝止了她。“出去!”
見一向溫吞的楚王驀然變了臉, 女子面上一滞,一雙杏眼當即泛起了水潤的淚光。
“王爺……”
楚王不耐煩地推開他,擡眸看向愣在一旁的謝凝, 焦急地呼喚道:“玉兒, 你, 過來。”
被點名的謝凝錯愕地擡起頭來, 慢吞吞地走上前去, 疑惑地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你來。”楚王言簡意赅地看着她, 眼底滿是焦躁。
謝凝的面上有片刻的怔愣, 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迎着謝凝疑惑的眼神,楚王眉心一緊, 不悅地吩咐道:“捶背……”
他的嗓音很低沉,帶着幾分顯而易見的愠怒,聽得謝凝心中一驚,立刻走到他身後,乖巧地為他捶起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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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楚王棄自己于不顧,反而選擇了一個大腹便便的婦人,女子不甘示弱地提議道:“王爺,音音給你唱首曲子解解悶吧。”
見此女實在煩人,楚王只得敷衍地點了點頭。
帳篷內很快便響起了一陣婉轉動聽的曲調,許是曲調悠揚,外頭很快便聚攏了一群聞聲而來的衛兵。
一曲唱罷後,不等楚王開口褒獎,帳篷外頭率先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見狀,楚王眉心一動,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容。
“你的歌喉,果然,動聽。難得,将士們喜歡,你去,唱與他們,聽吧。”
聞言,音音面色一白,深覺受到了侮辱。可寄人籬下,縱然心中再如何委屈,她也不得不從。
只見她紅了眼眶,楚楚可憐地看了楚王一眼,幽怨地轉身走了出去。
很快歌聲再起,在衛兵們的歡呼聲中,音音直唱到喉嚨沙啞才終于能回去休息。自此後,她生出了心理陰影,再也不敢随意在楚王面前展露歌喉。
帳篷內,謝凝正任勞任怨地為楚王捶着背。
一開始只為打發纏人的音音,後來見她力度适中,捶得确實也很舒服,楚王便惬意地閉上了眼睛。
直到謝凝手臂酸痛難忍,捶打的力度漸漸變小之後,楚王才悠悠睜開雙眼。
“累了?”
謝凝不敢抱怨,依舊盡心盡力地伺候着,可片刻之後楚王還是叫停了。
恰好外頭歌聲漸止,楚王滿意地說道:“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還要啓程。”
聞言謝凝微微松了口氣,收回手,恭敬地行了個禮,随即轉身走了出去。
因她是此行唯一的女子,所以一直以來她都獨自享用一個帳篷,今夜自然t也不列外。
回到帳篷後,躺在幹爽的羊皮墊子上,她累得連手都伸不直了。
這些年來一直是玉盞服侍她,她何曾做過伺候人的活。若非那喚作音音的女子多事,她大概也不會白遭這一番罪。
可路是自己選的,再苦再累她都要咬牙受着,只要能保住自己和孩子,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第二日一早,縱然滿身疲憊,她仍是在破曉時分乖乖地起了床。
大軍準備出發時,音音和另外一位妖嬈的女子才滿臉倦怠地姍姍來遲。
楚王沒說什麽,倒是承德一臉嚴肅地告誡二人,說是再有下回就不用她們跟去江夏了。
二人愁雲慘霧地白了臉,後來倒是再也不敢遲到了。
他們走了整整一日,才終于在日暮時分趕到了幾十裏外的一間驿站。
驿站容不下太多人,除了貼身伺候楚王的幾人和幾位高級将領外,其餘的衛兵仍舊駐紮在外。
将就了多日,好不容易到了驿站,謝凝歡喜地泡了個熱水澡,坐在窗前用布巾擦拭頭發時,門外就響起了承德的呼喚聲。
“玉盞姑娘,殿下喊你過去。”
謝凝慌忙放下手裏的布巾,随意将頭發盤起,便起身上前打開了房門。
“公公,這麽晚了,殿下尋我有什麽事嗎?”
面對謝凝的疑問,承德搖了搖頭:“殿下沒說,你去了就知道了。”
謝凝狐疑地點頭應下,随即将房門帶上,跟着承德走向了楚王的寝屋。
屋內燭火通明,兩位女子正一左一右地站着,謝凝摸不清內情,心中卻隐隐劃過一絲不安。
“過來。”見謝凝出現,楚王面上的不虞消散了幾分。
謝凝心頭一凜,低眉斂目地走上前去,乖順地喚了一聲“殿下”。
“捶背。”
得了楚王的吩咐,謝凝眸光一緊,随即乖巧地撸起袖子,溫順地跪在軟榻上,輕重合宜地捶打起來。
楚王惬意地閉上眼睛,不再理會那兩個女子。
見狀,站在音音身側的紫衣女子不安地開口喚道:“王爺……”
“有玉盞姑娘伺候就夠了,你們出去吧。”見楚王雙目緊閉,承德心領神會地開口攆人。
音音低垂着眼眸不敢言語,紫衣女子卻心有不甘。她抿了抿唇,一鼓作氣地說道:“這位姐姐身子不便,若王爺不嫌棄,奴家願意留下侍奉。”
楚王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眼底流露出一股毫不掩飾的厭惡,冷冷地說道:“出去。”
“王爺……”遭到拒絕的紫衣女子眉心一凜,心中陡然生出了不安。
“出去吧,王爺不用你們伺候。”見楚王面色不虞,承德神色凝重地開口趕人。
紫衣女子還想再說什麽,音音卻焦急地拉住了她的手,暗暗地搖了搖頭。
二人屈膝行了一禮,讪讪地退了出去。
等她們走遠之後,承德也緊随其後走出了帳篷。
楚王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沉聲說道:“捏肩。”
“是。”謝凝柔聲應下,動作輕柔地揉捏起他僵硬的肩膀。
柔若無骨的小手在肩頭不輕不重地揉着,香甜的桃花香氣飄入鼻息,楚王緩緩閉上雙眼,沉浸在這片刻的安寧之中。
不知揉了多久,直到夜色深沉,她按得手臂酸痛,楚王也沒有開口喊停。
看着燭臺上微弱的燭光,謝凝蹙眉喚道:“殿下,夜深了,您該就寝了。”
楚王這才緩緩睜眼,嗓音慵懶地說道:“你留下伺候。”
謝凝被這一句“留下伺候”驚得魂不附體,她顫抖着縮回手,差一點就跌坐在了榻上。
巨大的驚吓過後,她撲簌起身,不安地跪在了地上。“奴婢卑賤之軀,不能伺候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楚王眉心一蹙,不悅地低聲斥責道:“你想到哪去了……”
謝凝心弦一緊,惶恐地擡起頭來,卻見楚王漠然開口:“本王不是色令智昏之人,不過是借你打發她們。你留下伺候茶水,夜裏就歇在這軟榻上。”
聽了楚王的解釋,謝凝蒼白的臉上這才恢複了一絲血色。
想到自己會錯了意,她頓時生出了強烈的羞赧,漲紅了臉羞慚地點了點頭。
時序近秋,不同于白日的燥熱,夜裏晚風吹拂,送來了一絲清涼。
伺候楚王歇下後,謝凝躺在窄小的軟榻上,卻始終無法入睡。
許是她輾轉反側的聲響驚動了楚王,黑暗中,楚王疏淡的嗓音飄入了她的耳中。
“還不睡?”
謝凝身子一僵,不安地輕聲答道:“奴婢這就睡。”
和陌生男子同宿一屋,她的心得有多大才能安然入睡?楚王顯然無法體會她的心事,就算知道了大概也只會嘲笑她自作多情。
他是天潢貴胄,多的是來投懷送抱的絕色佳人,如何會看得上她這副殘敗之軀?
即便明白這個道理,她的心中仍不免焦慮難安。
“睡吧,明日還要趕路。”許是知道她心事重重,楚王輕聲嘆息道。
“是。”謝凝應了一聲,翻身面向窗外。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可即便如此她仍是了無睡意。
即便她不再翻動,可那一抹極其輕淺的嘆息還是清晰地落入了楚王耳中。
“睡不着?”楚王陡然睜開雙眼,迎着淡淡的月光看向了躺在軟榻上的她。
即便身懷六甲,她的腰肢仍然如少女般纖細。
“吵到殿下了嗎?對不起……”謝凝歉疚地說着,暗夜之中她的嗓音分外輕柔,讓人不覺心生憐惜。
“既然睡不着,那就說會兒話吧!”楚王斂去紛亂的思緒,嗓音低沉地問道,“去了江夏之後可有什麽盤算?”
謝凝心中一驚,緩緩睜開眼眸,謹慎地答道:“奴婢沒有別的想法,但憑殿下差遣。”
“是嗎?”楚王輕哼一聲,不以為然地挑眉道:“不想嫁人了?”
謝凝聽得後背一僵,沉默片刻後,語氣堅定地答道:“不想。”
“為何?”聽了她的回答,楚王深感意外。
謝凝不緊不慢地說道:“奴婢既然已經賣身為奴,這輩子就沒想過再嫁。”
“只是為奴罷了,本王不會幹預你的婚嫁之事。”
即便楚王說得幹脆,謝凝卻也不為所動,只悵然說道:“我只想好好地将這孩子拉扯大,好讓他報答殿下的救命之恩。”
也許是怕楚王覺得她的話太過冠冕堂皇,她不得不情真意切地補充道:“只要殿下能容下我們母子,我願意一輩子留在殿下身邊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