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困
第032章 被困
餓狼騰身一躍時, 謝凝驚恐地擡手擋住了自己的臉。
想象中的疼痛卻并未降臨,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動物的哀嚎。愣了片刻,直到哀鳴聲歸于平靜, 她才顫抖着移開手臂。
不遠處, 一道白色身影正半跪在地上。借着昏暗的月光,她看見了那熟悉的側臉和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狼。
一把鋒利的匕首插在了狼的咽喉上,大汩大汩的鮮血從它的脖子上流淌下來,很快便染紅了地上的雜草。
她瞠目結舌地望着那血腥的一幕, 一股惡寒從後背升起, 連腹部都生出了強烈的惡心。
沈幸眉眼陰沉地拔出那把匕首,看着那只狼沒了呼吸, 才緩緩起身走向謝凝。
看着他逐漸靠近的身影和冰冷幽暗的眼神,謝凝的心中爬滿了恐懼。她不安地後退着,腳跟絆到了樹根上,踉跄着跌坐在了地上。
沈幸握着沾血的匕首, 緩緩蹲在了她的身前, 神色晦暗地低吼道:“我若是再晚一步,倒在那兒的就會是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蠢事?”
面對他冷厲的指責,滿心的恐懼都化作了委屈, 謝凝紅了眼眶, 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即便躲在了樹下, 雨水仍是打濕了她的全身。散亂的鬓發黏膩地貼在她的臉上, 跌落時帶起了一身的泥濘。
她像只跌進泥沼的兔子, 睜着一雙哭紅的眼睛, 無辜又可憐。
滿心的擔憂和憤怒在對上那一雙迷蒙的淚睛後漸漸消弭, 化作了一聲無奈又憐憫的嘆息。
他草草地将匕首上的血漬擦拭幹淨,套上劍鞘後, 緩緩別入腰間。
随後他伸手将謝凝拉起,在她哭得梨花帶雨時,手臂一曲、穿過膝蓋,将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騰空而起的一瞬間,謝凝吓得連哭聲都止住了。她淚眼朦胧地看着沈幸,心底泛起了難言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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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在月光下的沈幸眸光幽暗、嘴唇緊抿,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清冷。
可他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暖,伏在他懷中時,恐懼盡數消散,只剩下劫後餘生的慶幸。
山風吹過,潮濕的衣物包裹在身上,散發着陣陣寒涼。謝凝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即便躲在沈幸的懷中,她仍是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夜晚的山林比白日更靜谧卻也充斥着更多的危險。可夜色深沉,即便是沈幸也難以辨認出下山的路。
抱着謝凝繞了一大圈後,望着陌生的樹林,縱然沉穩如他,也仍是露出了頹敗的神色。
許久之後,他尋到了一個狹窄的山洞。洞口狹小,只能容納一人通過。
沈幸将謝凝放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火折子,輕輕一吹便亮起了火光。
雨後潮濕,找不到可以燃燒的樹枝,便只能借着微弱的火光,俯身鑽入洞中查看。
雖然洞口極其狹窄,裏頭卻還算寬敞。探身而入時,沈幸意外地在山洞裏找到了一堆幹草和枯樹枝。
點燃了幾根樹枝後,洞裏立刻燃起了火光。站在洞外的謝凝瞧見了這一幕,也不由暗暗慶幸。
彎腰鑽進洞裏後,她沉默地坐在了火堆前。彼時她一心想着逃跑,完全沒有想到走不出山林會是怎樣的下場。
她不知道山上會有野t獸,也沒料到雨後的山林會是這樣的寒冷。即便沒有野獸,她大概也會因為失溫而凍死。
沈幸默默添着柴火,神色自若地說道:“把衣服脫了吧。”
謝凝面色一滞,眼底生出了幾分羞惱。
見她不為所動,沈幸緩緩起身,自顧自地脫去了身上的外袍。
看着他解開衣袍的動作,謝凝心口一顫,慌亂地問道:“你要幹什麽?”
将她的驚慌失措看在眼裏,沈幸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拿着潮濕的衣物走到火堆前,細細地烘烤着。
他赤膊坐在謝凝身邊,暈黃的火光在他的身上投射出柔和的光影。緊實的肌肉下,一雙臂膀強健有力,似乎蘊含着無窮的力量,格外的讓人心安。
沈幸一擡頭就對上了謝凝注視的目光,眼神交彙時,謝凝面上一熱,兩朵紅雲頓時浮上臉頰。
她飛快地垂下頭,心中又羞又惱,暗罵起自己犯了花癡。
烤幹了衣物後,沈幸緩緩起身,将外袍遞給了她:“把濕衣脫了,我替你烤幹。”
望着他遞來的衣服,謝凝的眼底浮現了一絲猶豫。
“你身子弱,又淋了半日的雨,若再穿着濕衣,怕是挨不到明日就要受寒發熱。”
即便沈幸如此勸說,她仍是悶不吭聲,面上滿是為難。
“你在糾結什麽?若是怕羞,那倒大可不必。你身上哪處我沒有見過?”那一聲反問帶着淡淡的挪耶,落在謝凝耳中便多了幾分嘲諷的意味。
謝凝面色一白,貝齒緊緊地咬住唇瓣,眼底生出了強烈的憤慨和羞惱。
見她沉默不語,沈幸徐徐勸道:“此處柴火不多,你若再猶豫下去,一會兒火滅了,便是想烤也來不及了。”
謝凝兀自垂眸,教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見狀,沈幸幽幽嘆息道:“你若實在怕羞,我不看便是。”
說罷,他便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望着角落裏為數不多的枯枝,謝凝猶豫再三,還是顫抖着手接過了他遞來的外袍。
即便沈幸閉上了眼睛,她還是悄悄背過身去,哆嗦着解開了衣帶,顫顫巍巍地脫去了身上的長裙,只穿着貼身的小衣和亵褲。
沒時間害羞,她飛快地套上沈幸的外袍,手忙腳亂地系上了腰帶。
聽着那窸窸窣窣的更衣聲,哪怕此刻正閉着眼,沈幸仍能清晰地描摹出衣物下那具窈窕玲珑的身子。
那些交頸纏綿的記憶漸漸浮上心頭,他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換上了幹爽的衣服後,身上果然添了幾分暖意。他獨有的果木香氣萦繞在鼻尖,謝凝紅着臉将自己的長裙塞到了他手上,輕聲說道:“我換好了,你睜眼吧。”
沈幸陡然睜眼,眸中是難掩的熱切。
謝凝面頰一熱,驀地生出了幾分羞臊。她不自在地別開了臉,不敢正視他灼熱的視線。
手中的衣裙是上好的錦緞所制,一如記憶裏凝脂般柔嫩滑膩的觸感。
沈幸的眸光愈發幽暗,可望着跳動的火光,他喉結一滾,硬生生咽下了湧上喉間的悸動,故作鎮定地蹲下身去,細致地烘烤起她的衣裙。
裙子上沾染了她的體香,絲絲縷縷的香甜竄入鼻息,觸動了靈魂深處的心悸。
披着他寬大的衣袍,全身都被包裹在他特有的氣息裏,明明處境尴尬,她卻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曾經的缱绻柔情。
她無意識地摳着手指,心中暗暗責罵起自己的不矜持。
一刻鐘後,沈幸緩緩起身,拎着烘幹的衣裙向她走來。
“貼身的小衣和亵褲呢?”将衣裙遞給謝凝時,他神色自若地問了一句。
謝凝卻迅速漲紅了臉,半羞半惱地瞪了他一眼:“不用了……”
看着她羞窘難安的模樣,沈幸眉峰一挑,譏諷道:“放心吧,我就是再怎麽饑渴,也不會在荒郊野外動你的。”
聽着他戲谑嘲諷的話語,謝凝面色刷白,眼底覆滿了難堪。
見狀,沈幸輕嘆一聲,無奈道:“你身子弱,若是捂出病來,受罪的還不是你自己?”
自尊心受辱的謝凝卻憤懑地望着他,倔強地低吼道:“用不着你假好心!”
見她真的怒了,沈幸面色一滞,自知玩笑開過頭了,不禁有些懊惱。
“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還不成嗎?快把濕衣脫下來,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說這話時,他的語氣明顯軟和了下來,連眼神裏都滿是歉疚和擔憂。
謝凝卻不吃這一套,因為憤怒,一雙眼睛漸漸變紅,眼尾隐隐有淚光閃動。
沈幸無奈地嘆了口氣,看向她的神情越發柔和。“阿凝,你可以生我的氣,但不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你怕羞,你放心,我說話算話,絕不偷看你。”
說罷,他便立刻轉過身去,背對着她站在了火堆之後。
柴火燒的噼啪作響,洞內已無枯柴可加,望着沈幸負手而立的背影,謝凝踯躅片刻,還是硬着頭皮解開了外袍,褪下了貼身衣物。
即便沈幸答應她絕不窺伺,她仍是惶惑不安,眼尾不時飄向他站立的方向。
貼身的衣物本就輕薄,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已經烤得又幹爽又暖和。謝凝不敢耽擱,飛快地背過身去将衣物穿上。
從始至終沈幸都不曾回頭,可燃燒的火光仍将她窈窕的身姿投射到了山洞的石壁上。
謝凝整理好衣襟後才神色淡淡地走到他面前,把外袍丢在了他的胸前。
沒有道謝也沒有苛責,她只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便轉身走到了火堆前。
火光漸漸微弱,徒留一地燒成灰的木炭。
她的眼角仍殘留着淡淡的紅,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楚楚可憐。
“阿凝……”沈幸已經穿好了外袍,此刻正神色溫柔地看着她。
這一聲呼喚裏夾雜着太多的情緒,謝凝愣了片刻,還是緩緩地擡起了頭。
“別再逃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