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成親
第030章 成親
“你說什麽?阿凝不見了?”
謝宅的花廳裏, 前來迎親的崔琰面色鐵青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謝文霆。
“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阿凝怎麽會不見了?”
看着崔琰陰沉的面色,謝文霆心中一悚, 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玉盞。“是你第一個發現阿凝失蹤的, 你來跟世子說。”
玉盞紅着眼圈,含淚說道:“昨晚還好好的,今天早上我一進去就發現姑娘不見了。”
“不可能,阿凝不會無緣無故消失的。”聽着玉盞的解釋, 崔琰眸光一沉, 面上露出了幾分狠戾。
“你實話告訴我,阿凝究竟去了哪裏?”
玉盞從未見過這樣兇狠的崔琰, 一時間吓得渾身發軟。“世子,我真的不知道,姑娘昨晚睡得好好的,門房也都說沒見到姑娘出去。”
說到這裏, 她面露凄惶, 惴惴不安地看向崔琰:“會不會是有人把姑娘劫走了?”
“胡說!”謝文霆怒斥一聲,“阿凝一個閨閣女子,與人無冤無仇, 何人會來劫掠?”
見崔琰也面露質疑地看着自己, 玉盞心一橫, 期期艾艾地說道:“會不會是世子得罪了什麽人?那些人畏懼侯府的權勢, 不敢正面鬥争, 就拿咱們姑娘出氣?”
玉盞本是胡說八道, 卻沒想到竟然被她歪打正着。聽了她的分析, 崔琰果然面色一凝,眼中生出了幾分寒意。
“這……”謝文霆原本還想斥責玉盞, 卻發現崔琰瞬間變了臉色。
外頭鑼鼓喧天,接親的人全都等在門外。謝凝失蹤的事還沒有傳揚出去,謝文霆擔不起這個責任,只能将決定權交給崔琰。
“懷瑾,事到如今,咱們該怎麽辦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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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謝文霆的追問,崔琰眸光一暗,語氣冷肅地說道:“阿凝失蹤的事先不要說出去,我們想辦法盡快找到她。”
“那今日的婚事……”謝文霆欲言又止地看向他,面上滿是焦灼。
崔琰眸光微沉,眼底漾起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婚事照舊。”
謝文霆心頭一震,驚疑不定地問道:“照舊?”
新娘子都失蹤了,還如何繼續這場婚禮?謝文霆先是大驚,随後咀嚼出了崔琰話中的意思。
崔謝兩家結親的事已是人盡皆知,若是大喜的日子傳出了新娘失蹤的醜聞,不僅他們謝家要受指責,連帶着永昌侯府也會淪為整個上京城的笑柄。
想到這裏,謝文霆的心中隐隐閃過喜色,他眉心一動,趕忙開口道:“好,我這就去讓人去給沅兒梳妝。”
婚事要繼續,就不得不采用李代桃僵的手段。只要崔琰肯接受,他就不怕永昌侯夫婦在事後發難。
可他話剛說完就遭到了崔琰的反對。“不必了,随便找個人就行。”
聞言,謝文霆面色一滞,眼底閃過難堪。
崔琰卻顧不上他的心情,眸光一掃,随即落在了玉盞身上。“就讓她先頂上吧。”
“可玉盞到底是個丫鬟啊,她怎麽能頂替阿凝呢?”
崔琰眼尾一壓,眸中流動着幽微的寒光。“有何不可?”
謝文霆錯愕地看着他,沒想到他寧願要一個卑微的丫鬟都不肯要謝沅。
“沒時間猶豫了,岳父大人若還想繼續這門親事,最好還是聽我的。”
看到崔琰眸中隐隐跳動的火光,謝文霆忽然後背一緊,連額頭都沁出了冷汗。
往日的溫潤少年一朝變臉,竟然比他那馳騁疆場的父親更令人膽寒。
謝文霆按捺住心底的恐慌,轉頭看了一眼同樣慌亂不安的玉盞,随即急促地對管事說道:“快帶她去梳妝。”
及至辰時二刻,新娘子終于被新郎抱上了花轎。随着崔琰翻身上馬的動作,鑼鼓聲再次響起,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往永昌侯府的方向走去。
侯府內,觀禮的賓客早已等候多時。新人在一片祝福聲中拜了堂,随後新娘被喜婆扶着送入了新房。
崔琰跟随永昌侯在前院招待賓客時,長吉則找到了崔晗,将崔琰交代的那一番話全都轉告了她。
崔晗大驚失色地望着他,眼裏滿是難以置信。
情況緊急,長吉沒時間解釋那麽多,只神色凝重地說道:“事關重大,姑娘一定要想辦法先瞞住那些賓客,等宴席散了,世子自會向侯爺和夫人解釋清楚。”
前院裏,懷王笑眯眯地拍着崔琰的肩膀,挪耶道:“世子今日可算是抱得美人歸了,真是叫人羨慕吶!”
“殿下身邊美女如雲,怎的還羨慕起世子來了?”一同觀禮的勳貴子弟不解地問道。
懷王自诩風流地笑了笑,語氣暧昧地說道:“本王身邊的那些都是些庸脂俗粉,哪裏能比得上這位世子夫人。”
崔琰的面色肉眼可見的暗沉了下來,懷王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顯然并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一旁的賓客卻頗覺不自在,趕緊扯到別的話題上t。
這一場酒席從中午吃到了黃昏,天色暗沉後,賓客們才三三兩兩地起身告辭。
崔琰卻沒有回新房,而是面色凝重地走向了秋蘭院。
正廳裏,永昌侯夫婦面若寒霜,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噬骨的寒意。
崔琰剛走進屋裏,永昌侯就拿起一個茶杯朝他砸了過去。茶杯落在了他的腳邊,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濺落的茶水打濕了喜服的下擺和鞋面。
“孽障,你瞧瞧你辦的這是什麽事?”永昌侯憤怒地瞪大了眼睛,兩頰微微抽搐着,面上滿是暴戾之色。
“先前你母親與我說,你被謝凝迷得色令智昏,我還覺得是她言過其實,現在看來,倒是我看走了眼。”
“父親,哥哥不是這樣的人,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崔晗神色凄惶地看着永昌侯,不安地為崔琰辯解着。
“你不必為他說話,他能有什麽道理!”永昌侯冷嗤一聲,眼底滿是鄙夷。
見狀,崔晗憂心如焚地看向崔琰,焦急地催促道:“哥哥,你快和父親解釋呀!”
崔琰低垂着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今日之事的确是我自作主張,可當時事發突然,若是貿然中斷,整個侯府都會淪為笑柄。我不否認自己存有私心,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保全侯府的臉面。”
“懷瑾,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你讓丫鬟代替她嫁入侯府,将來就算把她找回來了,她也絕不可能再做我們侯府的媳婦。”
相比于永昌侯的憤怒,朱氏顯得格外冷靜。
崔琰後背一僵,眼底閃過一抹痛色。
将他的痛苦看在眼裏,朱氏沉重地嘆了口氣,眼底生出了不忍。“事已至此,後悔也遲了。你本有淩雲之志,實在不該耽于兒女情長。過段時間就安排她病逝吧,對外也算是有個說法。”
朱氏話剛說完,崔琰神色微變,焦急萬分地反駁道:“不行。”
見狀,永昌侯和崔氏雙雙變了臉色。崔琰眉心一緊,随即沉吟道:“謝家女嫁入侯府不久就病逝,必定會惹人閑話。”
朱氏面色一沉,冷漠地看着他,眼底是不容撼動的堅持。“閑話總比笑話要好。你以為李代桃僵能瞞得了幾時?若被人發現婚事做假,整個侯府都會顏面掃地。”
“母親放心,我會盡快把阿凝找回來的。在此之前,就讓她稱病不出吧。”早在決定繼續婚事的那一刻,崔琰的心中就已經有了謀劃。
“懷瑾,我可以想辦法幫你遮掩,但醜話我得說在前頭。就算将來你找回了謝凝,我也絕不可能再讓她進侯府的門。”
聞言崔琰心中一震,攏在袖中的手不禁握成了拳頭。
“你母親說得對,侯府絕不會要一個不清白的女子進門。你若當真喜歡,就置個宅子養在外頭,等謝氏女因病去世後,我們會為你另聘賢婦。”
望着崔琰沉默不言的表情,崔晗的心中生滿了憂慮。
夜色漸沉,幽靜的別院裏,燭火輕搖,在牆上投出了跳動的光影。
紗帳內,謝凝忿忿地瞪着站在床邊的沈幸,滿眼都是恨意。
沈幸捧着一碗燕窩,安之若素地坐在了床前,語氣溫柔地說道:“先喝點燕窩吧。”
他輕輕攪動着碗中的燕窩,舀了一勺就往她的嘴邊送去。看着他含笑的面容,謝凝憤怒地咬住唇,擡手打翻了他捧在手裏的碗。
碗一斜,粘稠的燕窩灑落一地,連沈幸白色的衣袍都染上了污跡。
他卻也不惱,反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阿凝,你猜猜,崔琰現在在做什麽?”
聽他提到了崔琰,謝凝的神色有片刻的凝滞,她沉默地望着他,猜不透他又要耍什麽把戲。
見謝凝沉默不語,沈幸輕笑一聲:“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有玉盞陪着,他也不算寂寞。”
聞言,謝凝面色微變,眼底生出滿滿的驚愕。“你說什麽?”
沈幸唇角一彎,意味深長地說道:“玉盞已經代替你嫁進了侯府,至于其他的,你就不必操心了。安心地留在我身邊,等我了卻此間事,就帶你歸隐桃源。”
“怎麽會是玉盞?”謝凝驚疑不定地看着他,心中惶惑不安。
“大概是他心存僥幸,想着有朝一日能将你找回去,再悄無聲息地換過來。”沈幸冷笑一聲,毫不掩飾眼底的鄙夷。
“只不過,侯府不會如他所願,他也永遠都找不到這裏。”
無視謝凝錯愕的神情,沈幸的唇邊緩緩浮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