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有病?
楊流舒先是詫異, 輕聲嘀咕:“你有病嗎?”
馬上又睜大眼睛,明顯吓到了:“你有病啊?什麽病?什麽隐疾?”
話音驟停, 她抿了抿嘴唇, 垂下眼簾輕笑, 那種羞答答的樣子, 明顯是反應過來了:“沒……沒這樣想過。”
看她開頭的反應,向東陽就已經意識到,她壓根兒沒往這方面想。
不過也是,這麽小的小姑娘, 又沒這方面的經驗, 當然不像他那幫朋友聯想那麽豐富。
他喜歡看她害羞的樣子,有意逗她:“沒想過?那現在想想。”
楊流舒擡眸,嘴角抿着笑意,瞅着他:“真有……病啊?”
等的就是這句。
他彎下腰,俯到她耳邊低語:“有沒有,你以後肯定最清楚。”
不出所料, 小姑娘的臉一下子燒成了紅色。
向東陽心情大好,感覺自己在壞叔叔的道路上真是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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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電梯後,楊流舒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過生日時,她還欠了他很多很多頓飯。
“中午這頓飯, 我買單啊。別跟我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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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電梯牆的鏡子中看她, 不解。
“我還欠你很多頓飯呢。”
他微微展顏,點頭:“哦,對, 你這輩子都得和我一起吃飯。”
他就是有這種本事,明明是調戲的話,卻能說得一本正經。
楊流舒從鏡中和他對視一眼,又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莫名想笑。
這個人哪裏符合傳聞了?
下了樓,司機送康青禾還未回來,向東陽親自開車。剛走到車邊,他忽然問:“覺得這車怎麽樣?”
楊流舒愣了一下。她在去年暑假時拿了駕照,但是只是因為高考後的暑假時間長,開車也算得上是必備技能,對車本身,卻毫無研究。
“挺好看的。”
紅色的,看起來很小巧。
不過感覺更适合女人開,對他的體型來說,可能稍小了一點。
向東陽笑了笑,替她打開副駕車門。
等他坐進來後,果然顯得有一點擁擠。
他發動汽車,又問:“拿了駕照後摸過車沒有?還敢不敢開車上路?”
楊流舒搖頭。
沒摸過,不确定。
他一笑,将車駛離車位:“那吃完飯我們去練車。”
“咦?”
他飛快地彈了下她的額頭:“要不然你以後怎麽開這車。”
短暫的震驚過後,她用力搖頭。
他笑:“你請我吃飯,我都沒有拒絕。”
她還是搖頭:“那不一樣。”
價值完全不一樣。
前面的那個吊墜,她還可以當成是生日禮物來自我安慰,現在這輛車,就是平白無故。
她受到的教育不允許她随意接受這樣大額的禮物。
車子已經快要駛離小區,三月午時的陽光帶着融融春意,籠在他們四周。
他斂了笑,神色認真而鄭重。
“一個人表達對另一個的感情有很多種方法,比如說‘我愛你’,比如拼命壓縮工作時間,只為了能見上一面,再比如,送禮物。這些方式,其實并沒有高下之分。你喜歡我喜歡你,高興見到我,為什麽卻不肯收我送的禮物?”
她不吭聲。
“是怕別人說你拜金?可是對我來講,這些禮物,是很容易就能拿得出的。我最缺的,其實是陪你的時間。如果可以,我想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她繼續沉默。
一直以來,在她腦中根深蒂固的觀念和他的話起了沖突,她分不清誰對誰錯。
恰好碰到紅燈,車停下來,他的右手越過來,握住她的手。
“給我個表達心意的機會,嗯?”
她愣怔着,要打破固有的思維習慣,并不是容易的事。
他一笑,又說:“反正再過一年就是一家人了,你就當先幫我保管一下,行吧?”
這是她第一次見人送禮送得這麽低聲下氣。
楊流舒內心一陣天人交戰,終于開口:“謝謝。”
轉綠燈。
他捏了下她的手,松開。
車子駛出的一瞬間,他笑看了她一眼。
“真希望快點把你變成向太太,你就能心安理得收我的禮物了。”
“向太太”三個字讓楊流舒心猿意馬了一路。到了餐廳,才發現不止他們兩個。
提前等候他們的,是一名室內設計師。向東陽的介紹很簡單,又說裝修風格什麽的,都以楊小姐的想法為準。
有外人在場,又有剛才車裏的話打底,楊流舒心中雖有疑惑,表面上卻極是鎮定,并沒有多問什麽。
看了對方給出的3D效果圖,當場提了一些建議後,兩人互換了聯系方式,對方先一步離開。
“他不和我們一起吃飯?”她問。
向東陽神色平淡:“他未必喜歡做電燈泡。”
她噗嗤笑,笑完了,表情漸凝重。
“房子,也是送我的。”
他嘆氣,輕輕握住她的手,用兩只手籠在手心裏。
“我希望的是,你能和我不分彼此。本來裝修的事我也可以拿主意,就不用煩到你,不過我弟弟嫌棄過我的品味,說沒有家的溫馨,所以,我們倆的家,只能交給你了。你受點累,好不好?”
他本來是可以高高在上的,可是在她面前,卻能很自然地放低姿态,很真誠,毫不刻意。
楊流舒抿了抿嘴唇,內心情緒翻湧,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麽。
倒是他笑了一笑:“我弟也有女朋友,要是碰到多尴尬。所以我們有個自己的家比較好,對吧?”
“家”這個字眼很打動人,她慢慢釋懷,想感謝,覺得太生份,理所當然地接受,又不習慣。
沉默片刻,她開了個玩笑。
“不怕我卷了房子車子跑了啊。”
“身外物而已。”他握着她的手湊到唇邊,親了親,低笑道,“你跑的時候,記得帶上我就行。”
吃完飯向東陽帶她去練車。車往郊區開,等路上車輛變得很少時,兩人互換了位子。
楊流舒久不摸方向盤,考駕照時記的那些東西已經差不多全還給教練。
她的手握在方向盤上,為了緩解緊張,她有意開了個玩笑。
“你現在的身家性命可都掌握在我手裏了,怕不怕?”
他不動如山:“沒怕,是開心。我很開心你會這麽想。”
楊流舒:……
有他做指導,又慢慢回憶了以前所學,楊流舒還是将車開動起來。
路上車少,心理壓力沒那麽大,漸漸手感上來了,恐懼一點點減輕。
開了大半個鐘調頭,在楊流舒覺得自己漸入佳境的時候,向東陽示意她将車開到一條小路上。
“我不用休息。我可以的。”她很為自己的聰明而沾沾自喜。
“下去走走。天氣好。”
那好吧。
車子停在路上,前面是一條河。河面不算寬,河水倒很清澈。水流并不湍急,在陽光下緩緩流淌着,很是悠閑。
午後的陽光和煦,滿世界都是春日的綠意,連風都帶着青草和花的氣息。
他是對的,真的很值得下來走走。
兩人丢下車,手牽手順着河岸往前走。
高中時學校旁邊也有條河,有些偷偷談戀愛的小情侶就愛往河邊小樹林鑽。那時追楊流舒的男生可多了,只是她也不知是沒開竅還是咋的,一個也沒看上。
不過她去過小樹林。
是陪一個好朋友去的。好朋友第一次約會,不好意思,拉着她壯膽,後面見到那個男生,他倆就鑽樹林裏,留下楊流舒一個人坐河岸邊背英語單詞。
當時也是春天,确切的說是晚春,晚風暖洋洋的,很舒服。
她在這一刻,忽然感覺很像回到高中時代,和喜歡的男孩子一起偷偷約會。
沒想到以前錯失過的早戀的感覺,竟然在這裏找到。
“笑什麽?”他停下腳步。
她被他一拉,撞進他懷裏,仍然在笑着。
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剛才那種傻乎乎的想法,只好臨時想了個話題。
“我覺得我長高了。”
他微微挑眉:“嗯?”
她仰頭看着他,一只手放到頭頂,平着滑過去,正好到他嘴唇那裏。
“以前沒離這麽近,我以為我到你下巴,現在才知道是到這裏。所以就感覺跟長高了一樣。”
他被這種自欺欺人逗笑了,默默地看了她幾秒,忽然一伸手,從她腿彎處将她一把抱起。
楊流舒尖叫一聲,本能地抱住他的脖子。
“這樣呢?是不是又長高了一點?”
他仰着頭看她,有陽光打在他臉上,她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這麽明快的笑容。
她的心砰砰跳着,第一次居高臨下看他,不一樣的角度,他給她的感覺,好像一瞬間也有了變化。
不是二十八歲的成年人,而是十八歲的少年。
如果他晚生幾年,和她在高中校園裏相遇,她肯定還是會對少年的他動心。
“向……”又卡了殼。她咬住下唇,心跳越來越快,胸口不停起伏着,有種異樣的情緒即将洶湧而出。
可是說不出來。
她被那種情緒漲得哪裏都疼,最後把心一橫,低下頭,将嘴唇貼上他的。
印象裏,應該是她第一次主動。還是在室外,光天化日之下。
不過她的主動也沒維持多久,不知什麽時候她又滑到地上,被他擁在懷中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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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時,臨近市區,又換回向東陽來開。
兩人對在河邊的情不自禁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沒再提。
晚上一起看完最後一場《簡愛》。楊流舒本來是打定主意要專心看的,結果今天比上次還要走神。
十一點演出結束,回到家裏,他跟着她一起去她的房間。
她以為他又要給自己拿他的襯衣做睡衣,忙拍了拍自己的小雙肩包。
“我帶了。”
見他好像不信,她還特地打開包包,裏面是一套粉色的內衣,和一件粉色的小吊帶睡裙。
上次沒做準備,結果臨時拿了他一件襯衣當睡衣,裏面……真空的,尴尬的不行。所以這次出門前,她就早早做了打算。
只是展示完了,看到向東陽微笑的樣子,楊流舒後知後覺地想到:這不是說她早做好了留宿的準備?
媽呀,尴尬了!
她低下頭,慢慢地,一點點拉包包拉鏈,希望他沒有想到這層,能趕緊回他自己的房間。
微妙的安靜裏,向東陽開了口。
“所以,你帶着內衣,一整天在外面跑來跑去?”
呃?
她猛地擡頭,看到他眼裏調侃的笑,一下子鬧了個大紅臉,只能往浴室裏躲:“我……我去洗澡了。”
滿臉子少兒不宜思想地洗完澡,穿衣服時,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穿上了上面的內衣。
等一下他應該會來道晚安,還是穿上好一點。
可是,她怎麽這麽傻,只想着不占地方--這小吊帶也太露了吧?雖然他全都看過,但是……反正還是不太好。
楊流舒從浴室出來,向東陽已經不在房裏,應該是回他的房間了。
她還是開了衣櫃門,從裏面拿了一件他的白襯衣罩在外面。
只是這樣的話,最裏的那件好像就沒有必要了。
于是又脫,脫了再穿,剛折騰好,他在外面敲門。
他已經洗完澡,仍然是灰色的家居服,頭發微濕,因為沒有打理,額發垂下來,有一點點長。但是不覺得邋遢。
向東陽看到她的那一刻,明顯一愣,馬上笑了。
“這是怎麽穿的?”
楊流舒不好意思說小吊帶太暴露,只好幹巴巴地笑了笑。
他沒再追問,低頭給了她一個吻。
“晚安。”
“晚安。”
他又親她的額頭。
“明天一早我讓人拿文件給你簽,後面我有事要離開。”他帶着歉意地一笑,“不能陪你吃午飯了。”
楊流舒的手摳着門框,有點呆。
這是計劃外的,她原以為他明天還能陪她一整天。
“沒關系。工作比較重要。”她要做一個懂事的女朋友。
向東陽點了下頭,又道了晚安,示意她關門睡覺。
楊流舒的手更用力地摳着門框,摳得指甲生疼。忽然改變的計劃,讓她心生不舍。
舍不得他。
“向……叔叔。”
“嗯?”
她說不出來。那句“我想跟你一起睡”怎麽也沒辦法說出口。
“怎麽了?”
下午在河邊時,那種漲得全身疼的情緒又回來了。
她說不出口,在他溫柔的注視下,忽然向前一跌,狠狠撞進他懷中。
“我……你……”太過強烈的情緒讓她身體微微戰栗着,裏面掀起的巨浪似以雷霆萬鈞的氣勢沖破她的喉嚨,最後出來的,也只有低的不能再低的兩個字,“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