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周崇和龐浩宇還在交頭接耳,譚和深這個樣子,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想都不敢想。
林致軒倒是不忘理智分析,他盯着譚和深看了好一會兒,最後得出結論:“你不會失戀了吧!”
不偏不倚,猜的完全正确。
但譚和深好似沒聽見,還在盯着地面,只是雙眼早已失焦。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身體繃着,後牙也緊咬着,好似一松懈緊繃着的情緒就會再次決堤。
但沒有反駁一律當默認處理。
林致軒的話在周崇大腦裏撞了半天,他像是傻了,好久才回過神來,然後急了,抓住譚和深使勁搖晃:“快說是不是啊?你別一聲不吭啊,你不說話我們咋幫你想辦法啊!”
烏雲聚攏,乍然落下的雷聲像被人扔進平靜湖面的巨石,将原本的和諧熱鬧劈散,“哎喲我去——”周崇被這轟隆聲吓一跳,誇張地蹦起老高,“怎麽突然打雷了!”
“下雨了!”人群裏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人聲沸騰。
譚和深感覺到臉上一涼,然後是胳膊,最後密密匝匝的雨點大面積落下。原本熱鬧的街道像被雨水沖垮的螞蟻窩,沒一會兒就散得七七八八。
“傻站着幹嘛,快找地方避雨啊。”龐浩宇和林致軒一起将傻站的譚和深架進不遠處的屋檐下。
被遺落的周崇擦去臉上的水珠,也急忙跟了上去。
剛到地方雨就變大了,傾盆如注,噼裏啪啦的像是在放鞭炮,無論是誰,站在外面保準用不了一分鐘就會淋成落湯雞。
譚和深又開始出神地望着天空,想着雨又來了,而這次不知道又要多久才會停。
見譚和深又變成了那副靈魂出竅的模樣,周崇無奈:“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們就陪你去喝酒吧,不是都說一醉解千愁嗎?醉了就好了,一覺醒來就緩過勁了。”
“我覺得可行。”龐浩宇是個行動派,果斷地順着屋檐跑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了兩把透明傘,一把遞給周崇,他自己則撐開傘,将譚和深裹進傘下,擠着他向前,“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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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崇和林致軒則擠在另一把傘下,緊随其後。
一家小清吧內,周崇亂七八糟點了一堆酒,先給譚和深倒滿才給其他哥們兒酌上,“喝吧,咱們今晚不醉不休。”
外面雨斷斷續續下着,見譚和深還是沒什麽精氣神,龐浩宇絞盡腦汁地安慰:“地球并不會因為缺了某一個人就停止運轉,相反它會馬不停蹄地向前。工作的人依舊努力工作,學習的人依舊積極學習,該吃飯還是得吃飯,風該吹還是繼續吹,花該綻放還是會努力綻放。”
他喝了口酒,潤潤唇後繼續:“我們的情緒本身就渺小得如一粒塵埃,有時候盡管覺得心裏嚴重得像是豁了個巨大的口子,但人的自愈能力強得超乎你的想象,那個口子很快就會閉合的。分手其實也就只是一件難過的小事,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周崇就比較直接:“是啊,失戀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這個模樣什麽樣的找不到?或許剛好下一個更适合你呢。”他說完端起酒杯:“來,幹杯,敬自由!”
林致軒白一眼瞎安慰的兩人,人家主人公還一口沒喝呢,他倆倒是喝上頭了。
他是見識過譚和深的執着的,覺得他不會輕易放下,于是正經道:“離婚都能複婚,分手當然也能複合。”
譚和深的眸光閃了閃,終于擡頭看向林致軒。
林致軒:“既然真的那麽在乎,那就把面子裏子都放下再努力一次呗,大不了再死皮賴臉追一次。謀事在人,人定勝天。我們陪你一起去。”
譚和深眸光堅定了些。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安慰,而是一份推力和勇氣,而現在有人将其送到了他面前。
…
天邊泛起魚肚白,譚和深回到沈情家門口,他有鑰匙,卻不敢直接開門進去,而是克制地敲門。
他也不保證她現在是否在裏面,因為昨天她就将東西大都收走了。譚和深心頭湧上大片失落,他這才發現他一點都不了解她,她離開後他連去哪裏找她都不知道。
可他還是想碰碰運氣。
出乎意料的,門開了。
沈情目光落在他臉上,微頓瞬息。
她是臨時回來拿昨天遺漏在床頭的黑檀木手串。她本來想一并留在這的,但今早又鬼使神差地來拿。
只是他到底是怎麽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狽的,身上髒兮兮的,臉上也有傷痕,像是去打了架。
還沒等她開口,譚和深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被丢棄的小狗,慌張可憐:“姐姐…你繼續找我,不要去找別人好不好?”
他其實也不知道她為何好好的突然就要分手,但想到前幾日夜裏花牆下的那個男人,譚和深沒費多少力氣就将其與多年前的面容對上,他還記得她當時與他親密的舉止,和她歡欣的笑容。
譚和深內心受挫,是因為他嗎?
他腦補了很多,“如果你喜歡別人我也絕不會阻撓你……但求你,不要趕我走…你可以愛別人,但也別放棄我…我會乖乖的,哪怕無人知曉,哪怕是個備胎。”
身後緊跟而來的室友組聞言默契地瞪大眼睛,雖然是來求合的,但這也太卑微了吧,這還是學校裏那朵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嗎?這人設簡直崩了個徹底。
周崇沒忍住伸手去拉,想勸他稍微争氣些,奈何譚和深卻轉頭兇狠道:“松手!”
周崇:“…”
轉頭面向她時又是那副不顧禮義廉恥的卑微:“姐姐…明明說好要永遠在一起…”
是她給他勇氣,教會他愛自己,可也是她将他的自尊折下,求她愛他。
沈情愣了,再次被他的話吓到,感覺大腦正在被狠狠沖擊。但看着他紅紅的眼睛,她覺得心裏澀澀的,什麽重話也說不出。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譚和深低着頭,心如死灰,他如此卑微了也不可以嗎?
他懇求的近乎呢喃:“你教教我,我到底該怎麽辦…”
怕他繼續鬧下去吵到鄰居,沈情無奈将後面三位勸走,然後将譚和深拉進屋裏。
等他情緒稍微緩和,她聞見他身上淡淡的酒氣,問:“你喝酒了?臉上怎麽弄的?”
譚和深乖乖回答:“喝了一點點…不過我臉上怎麽了?”
原來喝酒了,難怪能說出如此荒謬的話來。
沈情将他拉到鏡子前。
譚和深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眸光暗淡,真狼狽啊,難怪她不要自己。
不過,他看着那道紅痕,“應該是流浪貓不小心抓的…”
想到他那奇怪的癖好,沈情嘆氣,轉身去拿抽屜裏的醫藥箱。
譚和深無措地拉住她,惴惴不安。
沈情狠狠吐氣,無奈道:“和和,因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我必須先和你分開。”她沒再提“分手”二字,“等我事情解決了再來找你好嗎?”
雖然不想承認,但沈情現在确實後悔了。她一開始想着是她自私地先将他拉進圈的,她有義務讓他平平安安地走出去,于是提了分手,想要和他斷個幹淨。可是她做這些經過他允許了嗎?她就單方面打着為對方好的旗號,卻從沒想過或許自作主張地為對方好有時候也是一種傷害。她太自私了。
沈情懊惱不已,她早就意識到,譚和深太過于以她為中心,失了主見,多了軟肋。可她沒想到的是單單分個手就能将他折騰成這樣。
若是今後都不再見他豈不是…
沈情不敢再想。
“你乖乖的,等我來找你。”
嘴上雖然這麽說着,但沈情還是隐隐擔憂,她真的能從慕延川身邊全身而退嗎?
“好。”譚和深不假思索地應了,聲音發沉,“我願意等你,可你一定要來找我。”只要她不分手,只要她不趕他走,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譚和深什麽都聽沈情的。
“姐姐,你能抱抱我嗎?”譚和深再度乞求。他現在迫切地需要一個擁抱來安慰自己。
沒想到他接受的那麽快,沈情深呼吸一口氣,緩緩抱住他,良久,“頭低下來。”她打開醫藥箱給他消毒上藥。
“我接下來好長時間都不會再回這裏了。”沈情如實告訴。
盡管失落,譚和深依舊勉強地笑着:“我會乖乖地守好我們的家的,只要你還會回來,便好。”
她手裏握着拴着他的繩索,只要她還要他,他就哪都不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