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次日清晨，譚和深起來準備好早餐，快九點才叫沈情吃飯。
他這次特地晚起了些，好讓她多睡一會兒。
推門進去，沒想到她早醒了，浴室傳來洗漱的水聲。
譚和深神情一如往常，态度也依舊自然親昵，好似已經忘了昨晚的小插曲。
沈情今日穿了身碎花長裙，長發紮成麻花辮，她走到餐桌坐下。
早餐簡單營養，豆漿搭配鮮肉包，一人還有一個水煮蛋。只是包子形狀大小不一，各個都鼓得像要炸開，不像是外面早餐店的預制品。
“你自己做的？”沈情夾起一個圓鼓鼓的小籠包，這餡多的都要漏出來了，外觀屬實不太好看，但她盤裏的各個都比他的好看太多了。
“嗯。”譚和深期待地盯着她，迫不及待：“快嘗嘗味道如何。”
包子是他一大早就去菜市場買面粉和新鮮豬肉現包的。這是他第一次自己擀面粉包包子，可能是家裏開餐館的緣故，他從小耳濡目染，做起這些來倒也有模有樣。
雖然出鍋後的模樣比不得外面賣的漂亮，但他事先嘗過了，味道其實還不錯。
不止包子，這家民宿的設備很齊全，豆漿也是他拿豆漿機打的，雖然比不上手磨的，但也健康香醇。
桌上早餐氤氲着熱氣，香氣撲鼻。
“小心燙。”
夾起的小籠□□薄餡大，沈情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随着破開的小口，汁水在嘴裏啪地爆開，濃郁鮮香。她眼睛驟涼，十分捧場，“好吃，比外面賣的還好吃！”
譚和深聞言心滿意足地翹起嘴角，他腼腆地笑着：“我第一次做，外形有點不盡人意，不過我下次會努力改進。”關于她的一切，他總想不遺餘力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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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吃我這裏還有。”譚和深将自己盤裏的也推過去，明晃晃地看着她，好似怎麽也看不夠。
想到這裏，他心底忽然劃過片刻悲傷。
對于這段感情，哪怕他總是自我安慰般一遍遍強調永遠，但他也不是沒有提前預設過不好的結局。等她不愛或者想分開了，他一定會先努力争取，若她還是堅持離開，他便會放手。盡管痛苦，但他永遠都不會強迫她做任何違背她意願的事情。
在這設想下，哪怕他們走不到最後，在這期間他依舊會全心全力做好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在這段他奉若珍寶的感情中，他做得比原本的自己還要好，在有限的時間給她無限的愛，那已是最好。
真正的愛從來都不止那瞬間的感動，還存在于細水長流中。哪怕分別，她往後若是想起他還會覺得溫暖、不被辜負，那便足矣。
靜谧的早餐時間結束，沈情喝着剩下的豆漿，譚和深在接電話。
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麽，他果斷拒絕說：“你們去吧，我可能沒有時間。”
等了片刻，譚和深終于挂斷電話，沈情還沒問，他就主動彙報：“是周崇他們約我出去玩。”
沈情不知道想到什麽，說：“你想去可以和他們一起去，剛好明早我們就回去了。”霧城地方不大，三天的游玩足以盡興。
譚和深搖頭，固執道：“不用了，我更想和你待在一起。”
沈情欲言又止，最後卻還是什麽都沒說。她昨晚想了很久，在接下來有限的時間裏，她也想多給他留下一些美好的記憶。
吃過早餐，兩人一起去游玩本地的特色景區，一趟下來已是下午六點出頭。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說完沈情就獨自過了馬路。
譚和深乖乖地站在公交站牌下，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他百無聊賴地數着對面紅綠燈的秒數，不多時就有一輛通體黑色的汽車在他面前停下。
沈情搖下車窗，雙手掌着方向盤呼喚他上車。車是她在本地租車公司租的。
沈情沒空解釋去向，而是專心開車。她駕照是大學拿的，如今已經很久沒上手了，她不敢分心。
車子一路開到郊區，道路越發冷清偏僻，譚和深望向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象，看這樣子應該是要上山。
他一路都沒有問去哪，只是靠在背椅上，側頭專注地看着開車的她，雙眸亮晶晶的，好似她若帶他去跳海跳崖他也能笑着奉陪。
沈情開了大概半個小時，譚和深主動提出要接班，她下車與他交換位置，車子在導航聲中繼續平穩前進。
這段公路不能直達山頂，道路盡頭是一片寬闊的停車場，譚和深找到位置停好車。
沈情下車從後備箱的紙袋裏拿出兩件外套，一件遞給譚和深，剩下那件女士的被她搭在臂彎，還有一個不算重的背包被譚和深主動接了過去。
他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準備的這些。
他們登的這座山不算最高，從遠山收回視線，沈情提醒說：“還要走一截才到。”她回憶起看過的攻略，“大概十來分鐘吧。”
山路不比公路，腳下陡峭難走，最難走的那段沈情幾乎是手腳并用。
好不容易爬到目的地，久不鍛煉的她累得氣喘籲籲，譚和深明明負重卻走得臉不紅心不跳。
沈情忍不住感嘆，果然年輕就是好。
意料之中的，這座山上并非人跡罕至，反而有很多游客，周邊還有相對簡陋的飯店、便利店和公共衛生間等設施。而那片空曠草地上，正毫無章法地散布着五顏六色的帳篷，沈情主動解釋：“這些應該都是來看日出的。”
見她門清，譚和深疑惑：“姐姐來過這裏嗎？”
從包裏抽了張紙巾擦去臉上的薄汗，沈情答得幹脆：“沒，抖音上看的。”
此行匆忙，她沒來得及準備帳篷那些，好在不遠處有一處涼亭還空着。雖是夏夜，但這裏地勢高，半夜可能會有點冷，好在她買的連帽外套足夠厚實，如此倒也湊合。
此時晚霞正當紅，置身于這片瑰麗的色彩中，沈情帶着譚和深往涼亭走。
周圍高山巍峨聳立，在四周形成一個天然的屏障。而此處地勢高，正是日出的絕佳欣賞位置。
拂去上面的枯枝落葉，她用濕巾擦幹淨坐板上的灰塵，“今晚咱們就在這将就一晚吧。”等到那處自然風幹，她拉着譚和深坐下。
晚霞漫天，無所事事，沈情久違地聊起往事，“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去爬山嗎？我們在巨石上刻名字，刻到此一游，現在想想好幼稚。”
回憶湧上心頭，譚和深少年氣地笑着，滿臉追憶：“是啊，同行的長輩還說名字能連到一起的人有一種深刻的羁絆和緣分。”
情深意重、深情厚誼、一往情深、深情似海…一切都是美好的兆頭。
像小時候一樣，譚和深伸腳在積滿厚實灰塵的地面舞動，“到此一游”四個字工整地趴在地上。
見此沈情微笑打趣。
正聊着，不遠處忽然傳來清晰人聲，“哎呀老公你快看小湯圓——”一位女士驚訝地向丈夫展示不知何時爬到零食袋裏尋寶的小寶寶，驚呼：“小湯圓竟然會自己找零食吃了。”
沈情和譚和深循聲而去，就見一個約莫六個月大的小寶寶正趴在野餐墊上的大號購物袋裏，伸手笨拙地從裏面抓起一袋樂事薯片塞進嘴裏。
他用那孤零零的門牙啃着包裝，津津有味。被母親抱走後又契而不舍地往零食“大本營”裏鑽，白白胖胖的小手小腳一起用力，煞是可愛。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驚動了周圍不少人，有人好奇地望過去，很快也被小寶貝的可愛逗樂。
被衆人的笑聲感染着，望着可愛的小寶寶，譚和深也不自覺地勾起嘴角，眼裏裝着向往。
浩瀚天空下，其實此刻的日落就足夠浪漫，但沈情固執的，偏要等一場日出。
在紛亂人聲中，雲層悄然遮住天光，呈現片刻日落後的藍調。風吹來夜色，待四周晦暗，遠處樹木在細風中影影綽綽，悶熱的空氣被吹散，帳篷裏相繼透出瑩瑩的光。
大家都在不約而同地等待。
夜漸漸深了，卻并不寂寞。
在簇簇燈火中，人聲窸窣，沒一會兒帳篷營裏就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有的人扛不住已經先睡了。
等一整晚就為了那朝陽升起的短暫幾分鐘，這在以前的沈情眼裏實在是荒唐、瘋狂。
黑暗将白日的光與熱一同吞噬，夜裏漸涼，沈情将外套的帽子蓋在頭上，她歪頭靠在譚和深肩膀上，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因為心是熾熱的，所以并不覺得冷。
整整一夜，兩人交錯着補眠。
直到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不知是誰的鬧鈴率先響起，接着各異的鈴聲在這山頭環繞，有人大聲喊了一聲，睡夢中的人相繼醒來。
有人早已提前架好了長/槍短炮，大多的人則舉起手機等待。
沈情揉了揉眼睛，譚和深也正翹首。
東方既明，先有一簇晨曦從朦胧雲霧裏露出身影，剎那間，瑰麗的朝霞吻紅了蒼茫大地。是日出，又像日落，像告別，又像重逢。
沈情靜靜地眺望遠方，臉上映着朝陽，與這芸芸衆生一起镌刻進這幅美好的畫卷中。
這是她不得不畫給譚和深的短暫告別，希望這束明亮的光輝會溫柔地落入他的心海。
黑夜日日莅臨，分別是一句晦澀的晚安，可夜再黑再長也總會破曉，再睜眼還會是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