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怎麽了?”譚和深敏銳地感受到了她的情緒變化,放下餐具問。
“沒事。”沈情含糊地應道,将注意全部移回譚和深身上,不再去看那邊的兩人。
她試圖将剛才的一切當成一種幻覺。
解決完早餐,離開餐廳的沈情早已沒了游玩的興致。自那一眼對視後,她總神經質地覺得周圍似有無數雙眼睛正時刻緊盯着自己,而那些都是慕延川的眼線。
她失敗了。
雨将風涼透,待雲銷雨霁,空中吹來涼絲絲的風。今晨天氣還有些夏日沉悶,她因而穿了件涼爽的無袖短裙,現在冷不丁感到瑟縮。
譚和深注意到了,他伸手将她攬住,高大的身軀隔絕掉大部分的風。視線快速在四周逡巡,鎖定目标後他帶着她往前走,“那邊有服裝店,我們先過去買件外套。”
“不用了。”沈情制止後順勢往他身上貼了貼,忍不住想,她當年離開時他還沒有她高,現在一晃眼他都可以将她牢牢地摟在懷裏了。
他身上暖意融融,她打了個哈欠,佯裝困倦:“這樣就挺好。我昨夜好晚才睡着,今早又起那麽早,現在好想睡覺,我們不要耽擱,先回小築吧。”
聽她這麽一說,譚和深猝不及防想起昨夜的荒唐,他興致勃勃,确實折騰到了很晚,現在這麽早又将她撈起來吃早飯,屬實不應該。
應該先好好讓她休息再來吃這邊的特色早餐的…
他耳根倏地發燙,臉也帶着淺淺緋色,內疚地順着她道:“好。”說着将她攬得更緊了些,好似這樣就能将自身的溫度更大限度地傳遞給她。
回到小築,收拾好自己,沈情剛沾上床就像被身下某個漩渦吸着,不多時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沒有玩的興致是真的,困也是真的。
醒來已是正午,身側無人,她伸手摸了摸,被褥是涼的,證明譚和深早已不在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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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床拉開窗簾,大片光線兜頭而下。陽光明媚刺眼,再難找到哪怕一丁點早晨下過雨的痕跡,讓沈情恍惚覺得遇到慕延川也只是她做的一個不太好的夢。
如果不是她手機裏那條突兀的短信的話。
——晚上八點,怡風小築見。
慕延川顯然已經打聽到了她的住處。
正想着,門忽然被人禮貌敲響,敲了三聲,見沒人應,門把手輕輕扭動,先只是開了一條縫,緊接着,譚和深整個人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
見床上沒人,他一愣,直到看到窗邊發呆的沈情,這才舒展臉部肌肉,明媚地呼喚她:“姐姐,吃飯了。”他身上圍着藍白格子圍裙,正站在門口明亮光線下朝她笑。
沈情回過神來,随着敞開的大門,她聞見空氣中遠遠飄來的飯菜香,這時肚子配合地咕嚕了兩聲。
她望着他,這一幕就這樣與她心底最渴望、最平凡也最難得的幸福和諧地融合在一起。
沈情暫時将愁悶抛之腦後,回以微笑:“來了。”
原來他不在是去準備飯菜去了。
吃過午飯,陽臺上挂着的床單散發着洗衣凝珠的淡淡玫瑰味,順着風飄進室內,香氣撲鼻。
沈情不想出門,在屋裏無聊地晃悠了一會兒後打開電視投影,随便放了部歐美電影,然後就盯着屏幕裝作全神貫注,實則是在發呆。
自清晨之後,她心裏始終悶悶的像雨後的苔藓。
時間一晃而過,晚上七點五十,譚和深洗完碗後去洗澡。
飯是譚和深做的,沈情想要分擔洗碗的任務,但他總是不讓。他真把她照顧得十指不沾陽春水。
聽見浴室嘩啦的水聲,沈情突然從沙發上起身,拿上一旁正在充電的手機就出門了。
還有十分鐘。
她知道,她不主動出去慕延川也會想方設法逼她的。
她出現在慕延川面前前後不過花了五分鐘。
他就站在小築滿是鮮花的圍牆下等她,旁邊停着一輛威風凜凜的保時捷,他聽見聲音懶懶地擡眸。
兩人一時誰也沒有說話,他就那樣安靜地看了她片刻。直到好似看夠了,他忽然伸手,“玩夠了嗎?玩夠了就該回家了。”
沈情後退一步,避開他的動作,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眼眸:“作為曾經的伴侶,我想你應該不需要我再次提醒,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無權幹涉我的私生活。而作為兄長,我現在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想我已不再需要這份過度的關心。”
這句話落地,一向冷靜自持的人臉色有些難看,卻只顯露了幾秒。
慕延川淡定地收回手,簡明扼要:“和他斷了吧。”
“憑什麽?”沈情眸中閃爍着憤懑的火光。
她厭惡他這樣高高在上命令她的态度,仿佛她是他豢養的聽話的小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仿佛被她的火焰燙到,慕延川眯了眯眼,忽然一把将她抵到牆上,速度快的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後背摩擦的疼痛先行湧進大腦。
慕延川低低的,仿佛惡夢的呢喃:“你別忘了,沒有我你早就被梁璟臣玩死了,你怎麽敢未經我允許就……”
他語氣愈發下沉,“或許你要我說得再直白一點嗎?裏面那位我若是想要做點什麽……”
這一幕與沈情當初設想過的阻撓完美貼合,她搭在腿邊的手不自覺攥緊,絲絲寒涼侵入她的四肢百骸。
慕延川耐心告罄:“或許讓你乍然從一個角色中抽離出來有些突兀,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你處理好了就去瀾庭見我。”瀾庭是慕延川的住處。
他似是擡頭望了一眼,不過須臾,他低頭湊近,呼吸近在咫尺,“只要你以後乖乖聽話,你背着我做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梁璟臣那邊我也會替你解決。”
慕延川身上的氣勢強得讓人無法迕逆,他說的雖然無恥,但也都是他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情。
像他這樣的人,好像只要動一動手指,就能輕而易舉地改變他人命運。
“你真是個瘋子。”
沈情生氣地扭頭離開,話已說明,慕延川沒有攔他,他知道她已經做好了選擇,他勝券在握,因而沒有了攔她的必要。
慕延川的威脅就像一片盤旋不去的陰霾,沈情能感覺到自己大步走開時有多慌亂狼狽,但她只是無能為力地掐緊手心。
梁璟臣輕而易舉就能桎梏着她,更別說能壓制梁璟臣的慕延川了,權勢就像壓在她背上的那座大山,難以翻越。
聽見身後引擎發動的聲音,沈情頭也沒回,停在自動販賣機那裏,買了一瓶水一口氣咕嚕咕嚕喝完了。冰涼慰藉下,那股無名火總算澆滅了些許,她慢慢冷靜下來。
一開門就看到正在倒水的譚和深,他像是剛洗漱完,頭發還在往下滴水。
聽見聲響,他溫柔地注視着她,“出去了。”
“嗯。”沈情勉強地應了一聲,一時間沒有解釋更多的欲望,傾巢而出的疲憊将她裹挾。
剛邁進一步,水珠往下滴落,淌進他深情的眼眸,她又破天荒地解釋:“突然想喝玫瑰烏龍茶了,就出去買了一瓶。”
她舔了舔濕潤的嘴唇,後知後覺:“不好意思,忘記給你帶一瓶了。”
“沒關系,我喝這個就可以了。”譚和深邊說邊放下水杯朝她走近,沒有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反應。
過了一會兒,他眸中深色一閃而過,忽地擡起她的手,輕輕擦去她胳膊上的一小塊灰塵,“這裏髒了。”
沈情瞳孔微縮,應該是慕延川将她推到牆壁上時蹭到的牆灰。
她表情有片刻不自然,又很快恢複如常。
“姐姐,才分開這麽一會兒我就已經開始想你了。”譚和深彎腰覆下來,随後意外地感到一股力量将他往外一推。
這是沈情第一次沒有回應,而是用力推開了他,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生硬開口:“突然好困啊。”
心頭雖然沮喪,譚和深卻沒說什麽,只是察覺到了些許不好的苗頭。
她有事情瞞着他。不過,譚和深自我安慰,誰都有自己的秘密,在她沒做好準備告訴他前,他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了。
可善解人意是真的,心裏的落空也是實實在在的。
“那就好好睡一覺吧。”
“我先上去睡了。”
“晚安,姐姐。”
“晚安。”
譚和深在樓下獨自待了一會兒才上樓,卧室沒有開空調,夜裏空氣悶悶的,沈情蜷縮着躺在床上,雙眸緊閉,呼吸一起一伏,好似已經熟睡。
輕手輕腳地将空調調好合适溫度,譚和深小心翼翼地爬到她身邊,抽過一旁的薄被蓋在她身上後這才跟着鑽進去,他心情複雜地抱住她。
可能是她今晚突如其來的冷落,讓他心裏始終惴惴不安,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沈情雖然早就閉上了眼睛,但這會兒腦子裏卻還在激烈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