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章
第 51 章
因為東西變多,馬車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到栖劍莊時,恰好是黃昏。
許若愚下來去敲門,她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靜水庵,發現今日靜水庵早早地閉了門,現在已經沒有香客了。
她沒有在意,繼續上前敲門。
福伯看到他們過來,十分高興,畢竟像他們這般有禮數的客人不多見。
“少爺在府裏呢!對了,許師傅也在!”福伯輕車熟路地幫他們把馬車拉進府裏。
許若愚一聽到父親也在府中,一下子高興起來,拉着江尋就要去見許敬義。
她得讓父親看看,自己挑的這個夫婿,是不是極好!
跑到正廳,她看到許敬義正坐在堂上和戚雲劍一塊兒喝茶。
“爹!”
她一喊,許敬義手裏的杯子差點掉下來。
他還是和在如意鎮時一樣,總是穿着粗布衣裳,頭發胡子也不好好打理,打眼瞧上去,像是個花子。
一聽到許若愚的聲音,許敬義瞪大眼睛,詫異地問道:“你怎麽在這兒?怎麽從如意鎮出來了?”
随即,他看到許若愚身後的年輕男子。
“銀針公子?”
他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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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女兒怎麽會和這樣的江湖人物在一起?
還未等他想明白,許若愚就給他介紹:“爹,這是我夫君,江尋。”
江尋上前抱拳道:“許前輩,在下江州江尋。”
許敬義傻了眼,自己行走江湖幾十年,也沒遇到這樣的事兒,他閨女明明是養在如意鎮那樣的小地方,怎麽會冒出來一個江湖大俠的夫君?
“你們……”
許若愚上前扶着許敬義,倒豆子一般把她和江尋是如何相識、如何成親的事說給許敬義聽。
“爹,你不就希望我找一個好的夫君嗎?你看子業,夠好吧?”臨了,許若愚在許敬義的耳邊低聲問道。
許敬義臉上都肉都在顫抖,他希望自己的女兒嫁個好夫君,但他不希望她嫁個江湖人啊!
誰知道這個人對她有沒有別的企圖啊!
他們家制作兵器的能力可是整個江湖都觊觎的,若是一定要嫁給江湖人,他寧願許若愚嫁給戚劍飛,這樣夫妻二人把栖劍莊振興起來也是好的,若是做了一個人的殺器……
他心裏暗暗嘆氣,此人若是不知若愚身份還好,若是知道,只怕八九不離十,是要讓她做兵器的了……
可看他方才毫不吃驚的樣子,他就知道江尋一定已經知道許若愚的真實身份,那他可有讓自己的女兒給他做武器?
他的心思輪換了好幾遭,面上卻不顯,依舊笑着點頭道:“銀針公子,早就聽聞你的大名,是個很不錯的人!”
江尋懸着的心沒敢放下,這樣客套的一句話,也不知岳父大人承認他這女婿沒有。
“好了,現在大家人也算是齊全了,晚上我做東,大家吃個團圓飯!”
戚雲劍拍了拍江尋的肩,笑道。
許敬義和江尋各懷心思,許若愚則是客套道:“那就多謝戚公子了!”
用膳的時候,許敬義就有意無意地試探起江尋來,酒一杯一杯地喝,問題一個一個地抛,問得許若愚心裏都在敲鼓,手心裏捏着一把汗。
她在中間真的好難啊!
一邊是自己的父親,一邊是自己的相公,她哪邊都不想傷害,可許敬義有時候問的問題,着實讓她都有些接受不了。
“聽說你家被滅了門,現在可知道兇手是誰了?”
明明是團圓飯,怎麽淨揭人家傷疤呢?
江尋喝了不少酒,白皙的臉上有些泛紅,可目光還是清明的,他放下手裏的杯子,道:“近日收到那兇手的挑戰信,讓我去淨柯山報仇呢!”
許敬義點頭道:“那等會兒把信給我看看。”
江尋應允。
用飯畢,趁着江尋和戚雲劍出去醒酒的功夫,許敬義問許若愚:“他可曾要求你做過兵器?”
許若愚眨眨眼:“沒有啊!我倒是按照你的冊子練習的時候送過他兩套銀針。”
許敬義看着女兒那不值錢的樣子,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丫頭,怎麽還是如此不長心眼!就不該讓你練習那冊子上的東西!”
許若愚笑嘻嘻地給許敬義捶背:“爹,你到底為啥離開如意鎮啊?還不辭而別,搞得我一開始都不知道如何經營咱們鐵鋪了!”
許敬義舒服地眯起眼睛,嘴角帶着笑意:“你個鬼丫頭,我帶了你那麽久,你跟我說你不會打鐵?說吧,那冊子上的東西你學了多少了?”
她轉了轉眼珠,道:“還有挺多地方都做不好,不如這幾日在栖劍莊,你再給我指導指導?”
許敬義摸了摸胡子:“行,明日我就給你瞧瞧!”
許若愚又趁熱打鐵:“爹,你一個人在外面漂泊做什麽?不如等子業報了仇,咱們還一起回如意鎮去,我出來這麽一遭,還是覺得我們如意鎮的生活好!”
許敬義停下動作,道:“我是因為知道你母親的下落才出來的,本以為……”
他說了一半,卻又止住了話頭。
許若愚也停下,詫異地坐到他對面:“真的假的?爹,你不是說我娘她……”
她跟別的男人跑了嗎?
許敬義摸了摸鼻子:“那都是我生氣的時候騙你的話,那時候我還未從你母親離開我的事實中走出來,你又老問我,我就這樣搪塞你了,你母親,她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她生下你之後,便離開了我們,說要去尋找自己生存的意義,一走便杳無音信。我當時沒能理解,只好帶着你去了如意鎮,後來,我得知她的下落,才決定出來找她。”
“那你現在找到她了嗎?”
許敬義嘆了口氣:“她可能是在躲着我,我一直都沒有找到她……”
許若愚倒是比她父親通透:“既然如此,那便不找了罷!”
許敬義的眼睛裏充滿的懷念。
許若愚沒有與蓉娘相處過,不知道她有多好,許敬義是知道的,雖然自己在盛怒之下也編排過她,發誓再也不去找她,可最終還是得到她的消息後久忙不疊地從如意鎮出來找她。
看着自己父親那不值錢的樣子,許若愚默默搖頭,有其父必有其女!
初次與自己的岳父見面,江尋是拿出自己的實力與許敬義喝酒的,回到房間時,江尋已經乖巧地躺在床上,第一次,他沒有顧及自己還沒洗臉沒換衣服就上床休息。
許若愚擰了帕子給他擦臉,熱熱的感覺,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喝了醒酒茶,卻依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
江尋的手慢慢地握住許若愚的手腕兒,呼吸之間仍有酒氣,不知為何,此時許若愚并不覺得那酒氣熏人,只覺得似乎沾染了江尋呼吸的氣息,變得清新好聞了起來。
“若愚……”江尋迷蒙着雙眼,混亂的腦子裏組織出自己想要問的問題,“岳父,,可滿意?”
許若愚輕聲說:“滿意,誰會對銀針公子不滿意?”
江尋笑了,迷離的目光追随着許若愚,搖頭道:“你不知……岳父看女婿,都是不會滿意的……你哄我……”
許若愚難得見到如此沒有殺傷力的樣子,心裏軟乎乎的,湊在他身邊卧着:“我才沒有哄你呢……我從來沒有哄你的……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事哄着我……”
她想起許敬義問她的問題,幾乎是在明着跟她說,若是江尋叫她做兵器,那就是奔着利益來與她成親的。
可怎麽辦呢?
許若愚默默地問自己,她現在,就算是江尋不來求她,她也心甘情願給他做兵器。
不知江尋有沒有聽到許若愚的聲音,他滿足地握着許若愚的手腕,順勢拉到自己面前,親吻了一下,才放到自己懷裏,呼吸勻長起來。
——
次日一早,江尋和許若愚帶着仇人的書信與匕首走進正廳,許敬義已經神采奕奕地坐在堂上準備用早膳,看到他倆走進來,還熱情地招呼:“若愚,子業,快過來,今日是我親自下廚做的早膳,你們可得賞臉啊!”
走過去一看,桌上擺放着許敬義烙的餅。
許若愚吃這餅已經吃了快二十年了,後來吃到江尋做的飯菜,才覺得人生,還是有希望的。
現在他又要來荼毒她了嗎?
看到許若愚一臉嫌棄的表情,許敬義不樂意了:“怎麽,我難得給你做一次飯,你這是什麽表情?”
許若愚:“還能是什麽表情,就是不歡迎的表情……”
江尋趕緊打圓場:“這餅……看起來挺不錯的樣子,我試試……”
說着,他當着許敬義的面拿起一塊餅,自己岳父的面子,還是得給啊!
白面餅子,沒有油,也沒有鹽,單純的面餅的味道,又幹又噎,江尋抻着脖子把面餅子咽下去:“好吃!”
他從來不說假話的,為了許若愚,他不得不睜眼說瞎話。
許敬義眉開眼笑:“好吃那你就多吃些!我就愛看你們這些後生吃飯,以前若愚也很愛吃我做的飯,現在外家飯吃多了,看不上我的了……”
許若愚扭過頭:“你也不看看自己做飯是個什麽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