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第 44 章
到達栖劍莊時,天邊已經泛着暮色。
橙黃色的光打在栖劍莊厚重的門上,更添幾分蕭索。
與旁邊的靜水庵比起來,這裏顯得更加門可羅雀。
許若愚心急如焚,一下馬,顧不得雙腿之間的疼痛,上前拍門。
旁邊靜水庵排隊的香客都詫異地看着他倆,還以為他們走錯路了。
“姑娘,小夥子,你們去那地方幹什麽?打打殺殺怪不吉利的,還是來這裏拜一拜吧!”有個大娘挎着籃子說道。
江尋解釋:“我們是來找人的,不是來上香的。”
大娘好奇:“這院子看起來荒廢了許久,裏頭還有人?”
似乎是為了回答大娘的話似的,那厚重的大門開了一條縫兒,裏面傳來一聲低啞的聲音:“誰呀?”
許若愚立刻回答道:“老伯,我是來找人的。”
那老頭臉色一變,這裏是栖劍莊,過來不是找劍的,而是找人的,這一段時間只有許敬義來過莊裏,只能是來找他的了,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老頭冷淡地說:“我們這裏沒有人來,你找錯地方了。”
說罷,就要關上門。
許若愚好不容易得到一些父親的消息,哪裏會放棄,于是雙臂抵着厚重的門,還想問些什麽,只是對方的力氣比她大上許多,又是個練家子,許若愚明顯不敵,門就要在她面前關上時,江尋閑庭信步般走上前,一手看似無力地搭上門,那老頭便一分也推不動了。
他詫異地擡頭:“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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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一變,畢恭畢敬地松開門,弓着腰邀請他們二人進去:“銀針公子,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公子原諒則個!”
江尋依舊帶着無所謂的笑,牽着馬說道:“無妨,我與內子不過是來拜訪一下戚少莊主,順便問一問一個故人的下落,是我們一開始沒有說清楚,讓老伯誤會了。”
許若愚越發覺得沒點背景,在江湖上是舉步維艱,自己進不去的門,讓江尋露個臉就進去了。
“快走吧!”
那老頭從江尋手裏把馬牽過去,在前面帶着路。
栖劍莊門口雖然看起來破敗些,可院子裏收拾得很齊整,頗有別有洞天的意思。
拐彎抹角,老頭把馬交給了下人,他帶領着許若愚和江尋走到堂屋的花廳。
花廳裏雖然看起來略顯陳舊,可被屋子的主人打理得幹淨整潔,可見栖劍莊的主人生活上并未見頹廢。
“二位請在此稍坐,小的馬上去請少莊主。”
待老頭走遠,江尋才給許若愚解釋道:“栖劍莊的少莊主戚雲劍,據說他的鑄劍天賦與你爹可以一較高下,聽說你父親當初還想收他為徒,可是戚家家主戚遠山不同意,哪有放着自家的東西不學,要去拜別家為師的呢?于是就一直擱置了下來,後來戚雲劍接手了栖劍莊,戚遠山就自己離開了栖劍莊,現在的栖劍莊完全是戚家少莊主在打理……”
他正說着,戚雲劍愉快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來:“江子業,你可是來找我鑄劍的嗎?”
說話間,一個豐神俊朗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看起來完全沒有家族落魄的頹喪感,反而一股樂觀向上的氣度。
江尋也綻開輕松的笑,迎上前:“雲劍,許久不見!”
兩個年輕男子一擊掌,似乎道盡了久別重逢的喜悅。
“這位是?”戚雲劍面帶疑惑地問道。
江尋介紹:“這是……險些兒成為你師妹的人。”
戚雲劍眼珠一轉,有些稀罕地叫道:“哎呀!是貴客呀!”
許若愚連忙站起來,她算得什麽貴客,不過是個鐵匠罷了。
“戚少莊主。”
戚雲劍感嘆着說:“子業兄,原來你娶了許師傅的女兒……其實這麽算起來,若是當初我父親同意我拜入許師傅門下,如今嫂子說不準……”
是個男人都不能讓別人這麽調侃自己的妻子,江尋自然也不例外,他看起來依舊溫溫柔柔的,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威嚴:“雲劍,慎言。”
戚雲劍瞟到許若愚的臉色,趕緊換了副神色:“哎呀,子業兄,嫂子,”你們遠道而來,一定還沒有用膳吧?福伯!”
他高聲一叫,那個瘦老頭又走進來:“少爺!”
“備膳,我要宴請子業兄和嫂子!”
福伯面色有些糾結,卻還是答應道:“……是,少爺!”
江尋知道現在江湖上栖劍莊的生意都不好做,他們哪裏還有餘錢辦什麽宴席:“算了算了,簡單吃些便罷了!我們此次前來,是有事要問你的。”
戚雲劍斂袍而坐:“什麽事,你說。”
許若愚早就按捺不住了:“戚公子,聽說我父親不日之前來了栖劍莊,不知他現在在哪兒?還在栖劍莊嗎?”
戚雲劍搖頭:“許師傅确實來過栖劍莊,不過稍坐一會兒就走了,我栖劍莊與許師父的關系,亦敵亦友,他向來是把這兒當作茶亭,略坐一會兒就走的。”
許若愚聽說他确實見過自己的父親,不由得燃起一絲希望:“戚公子,那你可知道,我父親去了何方?”
戚雲劍繼續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許師傅的行蹤向來不讓我們過問,他自己都是有安排的,更何況,江湖中有那麽多人等着找到他讓他鑄劍,他也不會輕易把行蹤告訴我們的。”
許若愚很失望,耷拉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戚雲劍說道:“不如你就在這兒等着吧,反正每隔一段時間,許師傅都是會來一次栖劍莊的,你還費勁出去找什麽?”
許若愚看向江尋。
江尋則低聲說道:“不然我們先去一下青蓮門,将如月姑娘解救出來,到時候再來栖劍莊等着如何?”
許若愚扭過頭,又是救如月姑娘!
“我只是信守承諾,并非對如月姑娘有那方面的想法……”
戚雲劍不知什麽時候湊了過來:“你們倆在嘀咕什麽呢?”
江尋無奈,把事情說給戚雲劍聽。
戚雲劍點頭勸道:“嫂子,子業兄說的句句屬實,他向來是信守承諾的,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會做到,這跟對方是誰沒有關系,哪怕對方是八旬老媪他也會赴這個約的。”
許若愚将信将疑,看向江尋。
江尋點點頭。
“那好吧,我們先去青蓮門,然後再回來等我爹。”
總算有了線索,而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許敬義早晚還是會來栖劍莊的,他們先去辦完事再回來。
“那戚公子,若是我爹再來栖劍莊,你一定要告訴他,我會過來找他,讓他千萬要等我。”
戚雲劍心道,許敬義那樣的人,怎麽會聽他說什麽,他向來是随性而為的。
但他為了讓許若愚寬心,點頭道:“那是自然,我一定将你的話帶到。”
在栖劍莊休息了一日,許若愚和江尋就離開了。
走之前,許若愚還從荷包裏取出一錠銀子,放在他們住的房間裏。
從栖劍莊的各處都可以看出來,他們已經不複當年的榮耀,可是戚雲劍還是拿出了自己的誠意,把他們照顧得很好,好幾次,他們都從福伯臉上看到了為難的表情。
為了不讓戚雲劍破費,許若愚在走之前留下了一點心意,自己的父親定是想不到這一層的,也算是給父親買點茶水了。
江尋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全些!”
說着,他也從懷裏取出來一錠,和許若愚的一起放在桌上。
離開栖劍莊後,福伯帶着丫鬟來收拾他們住過的屋子,一進門就看到桌上放着銀子。
福伯拿着銀子禀告公子,戚雲劍拿着銀子笑道:“他們給的,你就留着作家用吧!這兩人……”
他搖了搖頭,面帶苦澀,栖劍莊的困境,豈是這點銀子可以解決的。
一出門,就看到靜水庵那邊香火繁盛,裏頭有個老尼站在門口,面上無悲無喜,接待着門口的香客。
那老尼看到他們,臉上露出一分迷茫,卻又突然表現出幾分驚訝,似乎想起來他們。
她把手中的事交給了身邊一個年輕的女僧,自己慢悠悠地走過來。
“阿彌陀佛,二位施主,可是不久之前來過?”
許若愚道:“師太好記性,我們之前想要過來上香,只是來得有些晚了,沒能進去。”
她瞟了一眼江尋的表情,卻見他臉上閃過一絲隐忍,被他很好地掩飾下來,許若愚心裏帶着幾分疑惑,扭頭看向那位師太。
“阿彌陀佛,貧尼法號靜玄,二位來了兩次,足見心誠,請跟我到內堂略坐吧!”
許若愚剛想答應,卻聽到江尋說道:“師太,我們夫婦二人今日怕是不行了,只待來日有空,定還來拜訪。”
那老尼臉上浮現一抹悲傷的表情,許若愚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江尋拉走了。
“走了走了,八大派說不定已經到了,我們再不去就幫不上忙了。”
許若愚被拉上馬時,回頭一看,那老尼依然在靜水庵門前,低眉不知在思索些什麽,似乎感受到許若愚的目光,她擡頭一看,正對上許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