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江尋回來時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
和他待在一起這麽久,許若愚覺得自己已經能夠看明白他的表情了。
像這樣眼睛嘴角都彎彎的,眼裏明顯帶着亮光的,就是發自內心的笑;平日裏那種眼睛彎彎的溫柔和善的樣子,不過是敷衍罷了。
“什麽事這麽高興?”許若愚準備着他們離開陸府時要帶的東西。
江尋按住她的手:“陸希受傷了,讓我去給他治病來着。”
“他怎麽會受傷?不是昨日一直在陸府嗎?都喝醉了還出去?”許若愚詫異。
江尋臉上笑意更深:“誰知道呢?”
看着那一肚子壞水的笑,許若愚就有所懷疑,想起昨晚他似乎離開過,許若愚微微瞪大雙眼,低聲問道:“是你……?”
“我不過是去他房間看了點東西,他自己要發酒瘋,”江尋抿了抿嘴唇,十分不悅,“不知道他把我當作誰,撲上來就抱我,我當然是要反抗的,這也怪不得我吧?”
許若愚撲哧一下樂了,腦海裏浮現陸希抱着江尋的畫面,真是沒法兒想象,江尋一向不喜歡別人碰他,這一下反抗把陸希打傷也不能怪江尋。
“你去他房間看什麽?”許若愚笑了一會兒,突然想起重點。
江尋斜睨着她,對她的反應很不爽,皺着眉頭,不情不願地說:“我在他房間看到他和一個叫金銀侍的人往來書信,這人我從未聽過,可能是近一年來剛剛在江湖上嶄露頭角之人,我看他們都在找……你爹,其中就有那金銀侍讓陸希把你扣留,等他來湖縣之類的字眼,可能這幾日他就要到了,所以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許若愚心裏緊張,點頭道:“那咱們趕緊走!明日就走!”
江尋轉身去桌子旁邊鋪紙寫方子:“說來也奇怪,他們是如何知道你爹是誰的?”
他嘟囔着,許若愚想起陸希抓到自己後說過的話,是因為自己在鐵鋪暴露了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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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虛了,不敢說實話,尴尬地上前幫他磨墨:“可能是看我和我爹長得像?”
江尋搖搖頭,沒有追究這件事,低頭給陸懷仁寫方子。
許若愚松了口氣,心道以後不能在外頭的鐵鋪打鐵了,這也太危險了。
“哦,對了!”江尋擡起頭,眼裏透露着幾分狡黠,“陸希不是把你綁走了嗎?我在給他治傷的時候,加了一點點料。”
“什麽料?”
江尋笑得很隐晦:“以後每當他動情的時候,都會如同蟲蟻噬心,簡單來說,以後,他再也不能行房了。”
許若愚雖然不太懂這對男子來說是多大的懲罰,不過她知道,這和生娃娃有關聯:“啊?那陸家以後豈不是要……”
江尋拿筆在她額頭點了一下:“你道陸懷仁和陸夫人知不知曉陸希的行蹤?有沒有可能這是他們一家設計好的?我不管他們是怎麽想的,動了我的人,他們就該有此覺悟。”
他眼裏閃過幾分寒芒,又迅速變得溫和起來。
許若愚則是被他那一句“我的人”鬧了個紅臉,連忙低頭,不想讓他看到。
房內一時陷入寂靜。
直到房門再次被敲響。
“江大夫,江夫人,我家夫人請二位一聚。”
許若愚疑惑的目光看向江尋。
“去看看。”江尋用口型對她說道。
許若愚了然,大聲道:“好,稍等。”
——
陸夫人拿帕子抹着眼淚,我見猶憐,絲毫看不出她已經有一個陸希這麽大的兒子,許若愚每次看到她都會想,自己的娘親也像她這樣年輕麽?
見到他倆相攜走來,陸夫人趕緊站起來,迎上前:“江大夫,江夫人,若是沒有你們在,我兒怕是已經沒命了!讓我怎麽感謝你們才好!我夫君,我兒子,都是您施以援手,我真的……”
話未說完,她又抹起了眼淚。
江尋面不改色:“我與陸師兄做了交易,答應給他解毒,自然是要言而有信;至于陸公子,治病救人乃是大夫的本職,江某既然看到了,自當義不容辭。”
一番話,說得如此光風霁月,若非許若愚早就知道真相,真是要被他騙了。
許若愚垂着頭,死命掐着自己的手腕,避免自己笑出聲。
偏偏陸夫人還是注意到了許若愚的不尋常之處:“江夫人,你怎麽一直在抖?”
許若愚咳嗽一聲,剛想解釋,江尋就扶住了她的肩膀,嘆了口氣,自責道:“娘子夜裏覺着地龍太熱,踢了被子,我沒有及時給她蓋上,受了風寒,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她。”
陸夫人感嘆:“二位真是伉俪情深……”
“你們在聊什麽呢?”錢嬌嬌帶着金鈴不知什麽時候也轉到這裏。
陸夫人高興地打招呼:“錢小姐。”
錢嬌嬌在陸府的這一段日子,派人翻修了她住的院子,找人将園子裏的花草樹木都修剪了一番,每日還讓她自帶的廚子給各個院子加餐食。
自從她來了之後,陸夫人感覺輕松多了,看到錢嬌嬌,自然是高興極了。
“錢小姐也來了,那我們夫妻二人便在此向大家辭行吧!”江尋看到錢嬌嬌,對二人說道。
陸夫人詫異,兒子和丈夫的身體都還沒好,怎麽能讓他們走了。
“江大夫,我家夫君和希兒的身體……”
江尋擺擺手:“無妨,陸師兄的毒已經解了,我方才在屋子裏已經寫下了接下來要用的方子,至于陸公子,不過是皮外傷,休息幾日就好了!”
陸夫人依然不舍,畢竟有個大夫在家坐鎮她會放心一些。
錢嬌嬌一聽到江尋和許若愚要離開,立刻站了起來:“江公子,你們要去哪兒?”
許若愚被她那激動的樣子驚了一下。
江尋在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回答道:“錢小姐,我們要回江州,祭拜我父母。”
錢嬌嬌點頭:“我也有好幾年沒去過江州了,這也快過年了,江州那邊過年的時候有花魁娘子選夫婿,可好玩了,幾年之前我見過一次,江夫人,你可不能錯過啊!”
即便是向來笑臉迎人的江尋,此刻的面色也沉郁下來。
許若愚不自然地看了看江尋,對錢嬌嬌說道:“錢小姐,我們這一次回去的目的是祭拜公公婆婆,似乎不太适合這些玩樂之事呢……”
錢嬌嬌這才意識到她剛剛說的話太過直白,會惹人厭棄:“抱歉抱歉,江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意思是,祭拜完你父母之後,你可以帶着江夫人在江州玩一玩,江州可玩的地方還是挺多的。”
不管她如何找補,江尋卻始終都以淡淡的微笑回應她。
陸夫人到嘴邊挽留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她心裏難免怨怼起錢嬌嬌,好好的祭拜,被她提起來什麽去江州游玩的話來,這下把人家鬧得不高興,怎麽再提留下他們的話?
一群人不歡而散。
晚上收拾東西的時候,江尋看到許若愚的行李裏有一個盒子,許若愚正在拾掇他們的衣服,江尋看了看她的背影,果斷下手拿起盒子。
打開一看,裏面有一套銀針。
和錢嬌嬌當日送他的銀針相比,這一套看起來差了許多。
江尋不由得想起那一日錢嬌嬌送他銀針時,許若愚拉着他的袖子,欲言又止的樣子。
那時候,她想說什麽?
說自己也準備了一套銀針想要送他?
還是,其他什麽?
可最終為什麽沒有說?
不自信自己打的針會不會讓他喜歡?
覺得他不會選擇她的針?
一瞬間,江尋腦子裏過了許多想法。
他拿着盒子走到她身後,突然問道:“娘子,這銀針是送我的嗎?”
許若愚猛地回身,看到江尋面帶笑意,手裏拿着自己沒能送出去的銀針。
她無暇辨別此時江尋的笑是發自內心還是刻意敷衍,瞪着眼睛,許若愚伸手想要搶過那盒子。
卻被江尋高高舉起。
她本就比江尋矮一頭,胳膊還沒他長,江尋舉過頭頂後,許若愚跳着都夠不着。
“你還給我啊!”許若愚言辭之間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江尋一手護着她不被床頂磕着,一手高高舉着盒子:“為什麽啊?難道不是送我的?是送給別人的嗎?”
江尋的臉色變得憂愁起來。
許若愚心裏一顫,臉漲紅了,她不再夠盒子,落寞地低頭玩弄他的衣擺:“你用的銀針都那麽好,哪裏還會稀罕我這做工粗糙的東西……再說了,你也不愁銀針,那錢家小姐送你銀針,你不是用得很趁手嗎?”
江尋将盒子放低,仔細看了看,點頭道:“這銀針,看着确實做得一般……”
許若愚怒目,眼睛蓄了些濕意。
江尋接着說:“可這是你第一次做的銀針,自然比不得人家做過千百回的,這一套銀針我想要,你可以送我嗎?”
許若愚擡頭看他,想要看他是不是認真的。
江尋一臉認真:“我不知道你給我做了銀針,若是知道,我不會收錢小姐的針,現在有你這一套,以後我的針,都由你來做,好不好?”